王從碧見到盧夫人的時候並沒有客氣,而是直截了當的詢問道:“你找我有什麽事情。”
“我,我隻是想見見你。”
盧夫人本想和王從碧說些好話,緩和一下她們之間的母子情分,可看王從碧這麽冷漠,心中的那點念頭也就慢慢消失了。
“過了今日,我就準備回去了。”
她歎了一口氣,“九儀那個孩子人本性還是不錯的,也很重視你,我就不擔心你了。”
“他人確實還不錯。”
王從碧態度冷淡,但說起尉遲九儀,還是笑了一下。
盧夫人看到她這個樣子,也笑了笑,說道:“我回去之後,你弟弟的事情就靠你了。”
“好。”
王從碧點了點頭,答應了。
盧夫人本以為王從碧還有什麽話,可等了半天,也沒有見她還有說話的意思,隻能默默地歎了一口氣,讓王從碧走了。
盧夫人留在原地看著王從碧離開的身影,印象中那個稚嫩的身影已經變得挺拔了起來、再也不是以前那個追著她的小女孩了,似乎也不需要她了。
王從碧慢慢地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尉遲九儀正在吃果子,看見王從碧回來,笑著放下果子,擦了擦手,問道:“盧夫人找你有什麽事情?”
“她準備明日回去,讓我好好照顧伯平。”
王從碧拿起果子咬了一口,換了一個話題,不再談論盧夫人了。
翌日。
盧夫人起來後,便讓手下人收拾行囊準備回家。
因早就有回家的想法,所以下人早就把東西整理得差不多了,盧夫人下令才一刻,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了。
讓人去給王從碧和王伯平報信後,盧夫人便打算自行離開。
可還沒有上馬車,盧夫人就被一個熟悉的女聲給喊住了。
“姑母。”
盧夫人抬頭看去,盧芊芊正一路小跑地向她衝了過來,見盧夫人蹙眉,她又放緩了腳步,改為疾走,怯生生地看著盧夫人。
自從上次盧夫人沒有說服盧芊芊後,她便再也沒有見過盧芊芊,這還是這麽多日的第一次見麵。
“姑母,你這是要去哪裏?”
盧芊芊小心翼翼地看著她,問道:“你這是要出城遊玩嗎?要不要我陪著你啊?”
盧夫人在心中默默地歎了一口氣,若是以往被盧芊芊這樣希冀的目光看著,她一定會高興地答應讓她陪著。
可現在盧夫人已經知道了盧芊芊的真麵目了,她怎麽還能忍受得了盧芊芊,而且她也不是去遊玩,而是回家啊。
“你說過你不想和我回家的。”
盧夫人撩起簾子上了馬車,“就此別過吧。”
“姑母!”
盧芊芊想要跟上馬車,卻被盧夫人的丫頭攔住了。
“盧娘子。”
丫頭態度恭敬,可一點都沒有讓開的意思,“夫人準備走了,您送到這裏就行了。”
說完,丫頭對著盧芊芊做了一個福禮,便跟在馬車後麵離開了。
被留在原地的盧芊芊看著盧夫人離開,心中莫名有些恐慌,開始有些害怕未來的日子了。
胭脂不在了,金壯龍走了,盧夫人也離開了,範書臣還不理她,可這卻是她苦心積慮的結果。
她的選擇真的沒有錯嗎?
盧芊芊回到客棧,看見掛在房間中的喜服,心裏有些疑問。
她真的能夠如願以償,過上自己想要的日子嗎?
......
範書臣回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這些日子,他的同僚都在討論尉遲九儀和王從碧定親下聘的事情。
雖然這些人已經避著範書臣了,但他還是聽到了不少事情。
比如尉遲九儀送了大筆的聘禮,比如當天賓客滿座等等,讓範書臣心中極為難受。
可回到家中範書臣也不得清閑,總被範母抓著說要和盧芊芊成親的事情,讓他煩惱不已,索性把精力全放在公務上,晚些回家。
範母一開始還以為範書臣是真的公務繁忙,後來她也品過味來,知道是範書臣故意躲著她,於是便守在了範書臣屋中,果然等到了範書臣。
“你看見我在這裏,就想走嗎?”
範母看見範書臣瞟見她,便立馬轉身,氣得不行。
“我都是為了你好,你居然這樣對我嗎?”
“我知道你是怪我給你定親,可之前你為什麽要把她帶回來?”
“你不帶回來,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
範家因為盧芊芊的原因鬧出了那麽多事情,現在京城中的流言都沒有消失,範母怎麽會同意讓盧芊芊進門。
可範母卻沒有任何辦法,因為尉遲九儀拿出了範書臣在湖州辦案出的錯誤威脅。
說若是範家不讓盧芊芊進門的話,就把這事情捅到天子那裏。
範母不敢拿範書臣的前途當賭注,隻能捏著鼻子同意了範書臣和盧芊芊的婚事。
“我知道你心裏不怎麽舒服,但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你就認命吧。”
範母歎了一口氣,開始勸範書臣。
“你若是不喜歡她,到時候母親多給你納幾門妾侍,你就把她當成一個擺設,放在那裏供著就行了,以後......”
“你去哪裏?”
範母的話還沒有說完,範書臣就轉身往外走,氣得範母差點暈倒。
“這個孽障。”
範母指著範書臣的背影和身邊的婆子說道:“真當我喜歡盧芊芊那個攪家精啊,我還不是為了他,他怎麽不懂我的苦心啊?”
範母的聲音很大,範書臣走了很遠都能夠聽到她的哭聲。
可範書臣並不想回應他的母親,隻想離她遠遠的。
出了府邸,範書臣不知道去哪裏,猶豫了片刻後,他抬腳去了以前去過的酒肆,想找個能夠獨處的地方。
可他才進了酒肆,點了酒菜,就聽到旁邊的屋子的人也在討論王從碧和尉遲九儀定親的事情。
“聽說沒有,尉遲大人給了好多聘禮,什麽金銀珠寶,綾羅綢緞都是小頭,那裏麵還有西域來的珍禽異獸,據說是陛下賞的。”
“什麽珍禽異獸啊?”
說話的男聲挑起話頭,惹得眾人連連追問。
“據說是西域來的猛禽,一天要吃一斤肉呢。”
“那尉遲大人真有錢啊,能一天給鳥吃一斤肉。”
“那王娘子也算得上是嫁給富貴郎君了,比之前那位範大人可是好太多了。”
“是啊,那位範大人,養個外室還要問王娘子要錢呢,真是丟我們男人的臉。”
“你們不知道啊,那位範大人要把外室娶進門了......”
“轟隆”
說話的人還沒有把事情說完,就聽見一聲巨響,轉頭看去,隻見一張桌子倒在了地上,酒菜撒了滿地。
“客官,你沒事吧?”
跑堂的小二本來也在聽客人閑聊,聽到巨響過來才發現這事情,嚇得連忙追問站在桌子後麵,臉色陰沉的範書臣有沒有問題。
“沒事,這是飯錢和碗碟的錢。”
範書臣拿出袖子裏的銅錢丟給小二,往酒肆外走去。
外麵夜市人聲鼎沸,燈火通明,可這些燈火卻沒有一盞是為他而亮的。
範書臣心裏充滿了孤獨和後悔,他想要回到過去,回到那個王從碧所在的家,想和她分享每一天的喜怒哀樂。
可時間不會倒流,他做過的事情也沒有辦法改變。
範書臣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擦掉了臉頰上的眼淚,慢慢地走入了深深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