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子煜皺起了眉毛,他是真的不理解了。

他上次見到白時錦的時候,還是上次在白家,那時這白時錦對自己雖然有些冷淡,但那時白父白母都在,她又在耍小性子,冷淡些也算正常。

可此時,都沒有旁的人在,她還做出這樣一副模樣……

這白時錦,不是還讓丫鬟給自己送過香囊的嗎?

她,不是喜歡自己的嗎?

隻是因為自己沒有回應,生一次氣也該夠了,他都專門出來找她了,怎麽還這副樣子。

龐子煜也有些惱了:“白時錦,你夠了嗎?”

白時錦不想搭理他,但龐子煜還在那囉嗦。

“時錦,我想你該明白的,我雖然沒有答應要娶你,但我既然收下了你的香囊,就是這事我可以考慮,你現在做出這樣一副樣子,是想要徹底失去我嗎……”

說到這,他看白時錦停下了腳步,以為白時錦是有些後悔害怕了,才軟下了語氣。

“我知道,你是在意我的,其實我收到你香囊的時候,也不是沒有想法的,所以才在你父親說我們婚事的時候應下了。”

“要不是你那時拒絕,我們或許已經定下婚約了。”

看白時錦還是沒說話,龐子煜歎了口氣。

“好吧,就算是我的錯,我沒有早早回應你的喜歡。”

“你是還有些生我的氣吧,別任性了,我想,我們可以再聊一聊,多熟悉一下,或許我會改變主意的。”

“嗬。”

白時錦忍不住笑了,她轉身,朝著龐子煜走了回去。

“龐子煜,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那個溫香君已經有了不少來往,私底下都開始談婚論嫁了,你們兩個不清不楚的,還有臉來我的麵前舞嗎?”

龐子煜一愣,白淨的臉上劃過一抹心虛:“我和溫小姐沒有任何超過友誼的關係!”

說著,還逐漸理直氣壯起來:“我與她隻是欣賞彼此的才華,以文畫會友而已,你不要聽人胡言了幾句,沒有證據就胡亂臆測什麽。”

白時錦點頭,神色並無什麽在意的地方:“哦,溫香君親口和我說的,還對我展示過幾次你送她的字和畫,也不算證據。”

“龐子煜,你臉可真大啊。”

龐子煜擰眉,他和溫香君說過,他們的事,在沒有正式上門提親前,先不要和其他人說的,這白時錦怎麽會知道的?

但他此時肯定是不能認的。

“嗬嗬,我多次上白家借銀錢周轉,你身為白家大小姐應該知道,我家中貧困,母親身體不好不能受累,我一向是在街頭擺攤賣字畫維生,溫小姐欣賞我的才華,手中有我的字畫,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白時錦笑了:“哦,私相授受,摟摟抱抱,你情我願的,但你們還是清清白白的。”

“嗬,我懂,隻要沒弄出個孩子來,你們之間就是什麽事也沒有的。”

“純~友~誼。”

聽她調子拉長了陰陽怪氣,龐子煜頓時越發惱火:“你對她一向有偏見,什麽事情都往壞處想,但這種事情,怎麽可以胡亂猜的!”

他看著白時錦一臉的失望:“你大哥說你有些跋扈張揚,我本以為他說得有些過了,溫小姐說你傲慢刻薄,我也隻當她是被你欺負多了,才有些成見。”

“沒想到他們都還說得輕了,你這人,竟然果真是個毒婦!”

白時錦神色不耐:“龐子煜,你也知道你多次到我家借錢生活啊?”

“既然知道你全家都靠著白家討生活,你哪來的顏麵跑到我的麵前指責我的,若是日子好過一點了,是不是該盡快把從我白家借走的銀錢還回來了?”

說著,眼中帶著想嘲意上下打量龐子煜:“瞧你還換了身新衣裳,應該不會想要賴賬的吧?”

龐子煜氣得不輕,抖著手指著白時錦:“你!你簡直不可理喻!歹毒至極!”

白時錦冷著臉一把拍掉他的手:“你沒病吧?”

忍住捏碎他指骨的衝動。

溫香君可還沒嫁給這人呢,她需要等等,不然,這兩人中哪一個出了岔子,隻怕他們都合不到一處去。

若是他們不結婚,她不就看不到期待許久了的狗咬狗的畫麵了。

那樣可如何是好?

“我都懶得理你,你自己勾搭溫香君,還跑到我麵前指責我,說我不可理喻,你才是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龐子煜沒想到白時錦還敢對自己動手,感受到手上隱隱的疼痛,確認白時錦是真的用力打他。

龐子煜上前一步,滿臉怒容地揚起手:“香君說她在回到白家後,你這個鳩占鵲巢的假千金還一直欺負她,我還一度好心替你勸她,看來,都是我白瞎了。”

他表情越發猙獰:“而現在,我看著你父親對我幫助不少的情況下,已經因此忍讓你多次了,眼下,看來我是不得不替你父親教訓你一頓了。”

白時錦看他還想打自己,臉色徹底冷了下去,手掌翻轉,一枚金針已經隱藏在指尖,就等著這人的手揮下來時,一針讓他再也用不了這手好了。

狗咬狗的畫麵,她再想辦法就是。

大不了把溫香君也廢了。

廢配配廢物,不是正合適的麽。

就在此時。

一旁一道冷冽的聲音不急不緩地響起:“吵死了,讓他閉嘴。”

這裏還有旁人?

而且,這聲音……

白時錦下意識轉頭去看,在關著白孔雀的欄杆的另一側,一個巨型的觀賞石旁,停著一輛黑色的馬車,同色的車簾被白皙修長的手指撩起,露出一張矜貴迤邐的臉。

等看清那人那雙看似多情的桃花眼,及眼角的一點黑痣。

白時錦突然哽了一下。

這張臉,陌生又熟悉。

竟是故人。

這人,她上輩子見時,已是好多年後了。

那時,她已經習得了一身的醫術和武功,在江湖上到處遊曆。

而此人那時的模樣,卻要比眼前的狀態差得多,雖然眼下隔著距離和馬車看不完全,但瞧他眉眼間清雅溫潤,氣質淡然高華,怎麽看都是沒受過什麽苦難,金尊玉貴養起來的,出身世家名門的貴公子。

而上輩子的他。

氣質陰鬱形銷骨立,一雙眼眸沉寂如黑潭,皮膚慘白,薄唇腥紅似血,並不需要言語,隻是整個人站在那裏,就讓瞧見的人覺得無端壓抑畏懼。

白時錦拿記憶裏的模樣和眼前的人再三對比,才確定下來。

這人,是宋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