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離白時錦很近的距離停下。
白時錦隻需微微側臉,轉轉眼珠,就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根根分明,纖長濃密的睫毛。
白皙細膩的皮膚近距離看都沒什麽瑕疵。
而且隨著靠近,宋行止的臉上似乎還隱約帶著紅暈,瞧著,讓白時錦的手有些癢癢的,很想捏一把,或者摸一摸什麽的。
……這人還真是,什麽角度看起來都挺養眼的啊。
正有些愣神,宋行止似乎笑了一聲。
他正看向窗外:“那在你那個姐姐和兄長身邊的幾個錦袍男子,都是驊成郡裏的幾個紈絝世家子,行事作風可稱不上好。”
“其中還有個你認識的,瞧,那個個子矮些的,是許小姐的弟弟。”
宋行止這麽一說,白時錦才回神,轉過頭細看了眼,確實是。
這許小公子,白時錦在許家給許老夫人看病的時候也遇到過一次,他那時瞧向白時錦的眼神,可稱不上多友好。
白時錦和他沒什麽必要的交集,便也懶得理他。
隻是沒想到,看那許小公子對著溫香君笑容燦爛的模樣,他們兩個不知什麽時候交上朋友了。
白時錦眯了眯眼:對了,上次溫香君討要鋪子的時候說過,她和許小公子相熟,本以為也是說大話,沒成想還是真的。
白時錦嗤笑一聲。
轉頭對宋行止道:“等下回見到雲菲,定要和她說一聲,管管她弟弟的交友,不要學壞了。”
宋行止看白時錦看過後便放下車簾,笑道:“怎麽,你家人也在,隻擔心許小姐的弟弟,不擔心你的哥哥?”
白時錦斜睨他一眼,這人,絕對是調查過自己。
這都已經知道她家裏都有哪些人,以及她和溫香君不合的事了。
不過也無所謂,這家夥一向如此。
這輩子比起上輩子,都已經是溫良軟和多了。
白時錦擺擺手:“懶得管,由他……”
等等,好像不能由他去。
白時錦又重新拉開了車簾,隻是顧忌著宋行止總會被人刺殺,車簾依舊隻是拉開了一條小縫瞧出去。
那溫香君的身邊,還有個女子,穿著素淨端莊的襦裙,蓮步款款,背影瞧著是個知書達理的書香門第出來的閨秀。
但正經書香門第的閨秀,會和幾個紈絝世家子混在一處?
之前粗略一看並沒太在意,但此時多看幾眼,白時錦卻越看越覺得這人眼熟。
那身段氣質,那走路的姿勢。
……似乎是那個上輩子給白元戴了綠帽的舉人千金。
她上輩子的大嫂。
想起來這人是誰,白時錦沒忍住笑了:“哈……咳咳,那個宋公子,我想我確實想為家母帶一份蟹粉酥,能麻煩你陪我去取一下嗎?”
宋行止也假裝沒有讓手下直接去取的選擇,笑道:“好啊,那美食做起來複雜,需要點時間,不過品嚐美食等一會還是值得的,我們便上樓在雅間等候一會吧。”
白時錦點頭:“甚好甚好。”
兩人說著,待那一幫子人已經上樓,又等了一會,才依次下車,走進那人來人往的桂月樓。
進去前,白時錦對吉祥道:“我稍微晚點回去,你先回去和娘說聲,晚上要全家一起坐許家畫舫的事。”
吉祥應了:“好的小姐。”
宋行止也給駕車的漢子一個眼神,其中一人就追上吉祥,替她背藥箱:“哎,吉祥姑娘,我送你回去吧。”
吉祥懵了:“啊?甲六,你不用等你家公子了嗎?”
甲巳很淡定:“還有小八呢……”
留下看車的甲未:“……小心眼。”
桂月樓掌櫃看到宋行止,忙丟下算盤迎了上來:“公子,您來了,請。”
跟著掌櫃,白時錦看宋行止沒囑咐一句,那掌櫃就好像被吩咐過一樣,徑直帶著他們到了靠裏麵的一處雅間。
進雅間的前,以白時錦練過武的強悍耳力,自然能很清楚地聽到,溫香君他們一行人就在隔壁。
那些人的步態和粗重的呼吸,白時錦能確定,他們都是沒習過武,或者很粗淺的普通人。
也就是說,她和宋行止在他們隔壁,隻要自己兩人聲音不要太大,是能聽得清清楚楚隔壁的話,而隔壁,卻不會知道他們在這裏。
白時錦嘴角微揚,有點開心某人的體貼。
而宋行止給白時錦的展示的卻不止於此。
進屋後,宋行止讓白時錦點菜,白時錦搖頭表示不用,宋行止便隨意指了幾樣揮手讓掌櫃出去。
然後,等門關上後,宋行止對著白時錦眨了眨眼,用正常的音量笑道:“我們可以隨意聊天,不用噤聲,這房間的結構特殊,外界是聽不到我們這裏的動靜的。”
說著,他信手從牆上按了按,取下了一塊看起來毫不起眼,一般人壓根注意不到的一塊牆磚,隔壁雅間的聲音,就清楚地傳了過來。
“……大哥,他們都是很照顧我鋪子生意的朋友,尤其是這婉兒姑娘,她可是城東柳舉人的女兒,婉兒,這位就是我大哥了,怎麽樣,是一表人才的樣子吧,他可是也很喜歡書畫的。”
“白大哥,幸會。”
“婉兒姑娘,在下才真是幸會。”
這下,不需要特意聽,白時錦也能無比清楚地聽牆根了。
這聲音清楚的過分,白時錦有些不確定:“我能說話,不會被聽到?”
她聲音很低。
宋行止笑著點頭:“隨意說,他們聽不到的。”
說著,他很是隨意地給白時錦說起他知道的一些事。
“你那姐姐在許夫人辦的賞花宴上,結識了許小公子,之後通過他,又認識這幾個紈絝,最近,因為你姐姐接手鋪子,他們幾個時不時的就去給你姐姐捧場,今天,是你姐姐帶著你大哥來和這幾人認識一下,順便,給你大哥介紹那位姑娘,這樣做,看似是為了你大哥好,拓寬他的人脈,實際是你姐姐在討好那幾個世家子。”
“不過,我建議你之後勸阻一下你大哥,因為,那姑娘……”
宋行止抿了抿唇角:“並非我背後言人的不是,但。”
“嗬,她啊,和這幾個紈絝都是相熟的,甚至和其中的兩個都有些首尾,你大哥應該不會是那種願意為旁人養孩子的吧?”
看著這人說得認真,說到最後還帶了些笑意。
好像在嘲笑她大哥是個蠢的似的。
哼,她自己又不是不知道他蠢,但你宋行止呢?你這輩子也沒聰明到哪去。
白時錦舌尖頂了頂腮幫:宋行止這家夥,查溫香君查得這麽細致,查白元那蠢貨也查的清楚,但自己之前在樹林裏救他,怎麽就查不明白呢?
麵對正一臉微笑,就等她感激誇獎的宋行止,白時錦假笑:“自然不是,多想提醒,我會注意的。”
然後不理宋行止,繼續專心聽著隔壁的動靜。
本來在等誇的宋行止,有些意外地看著她,不確定白時錦為何有些不開心了,那不開心還明顯是對著他的。
他明明是想讓白時錦高興一些的。
……是不高興他查白家的事嗎?還是在介意他剛剛說話的語氣……
想到這裏,宋行止握著折扇的手指緊了緊又放鬆。
不對,他為何這麽在意。
不是……不是隻是裝一裝在意嗎……
而且,他有些意外地發現,他不想讓白時錦不高興。
尤其是,這不高興,還是對著他的。
這……
不知為何,他腦中劃過離京前,小侄子那句:“那皇叔你有喜歡的人選了嗎?朕給她下旨,給你們賜婚!”
喜歡的人……
喜歡一個來路不明,心懷叵測,隨時可能會對他下手的人嗎?
他怎麽會做這樣不理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