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守望青山路
崎嶇的山路蜿蜒在青山峻嶺之中,黛色青山綿綿迤邐。
藍玉胡漸漸的依著山路,艱難的行到半山腰海棠花的開處,仔細地擁抱這幽幽的溫馨。
接近那一抹潔白,將自己心中的期盼融入那無法用隻言片語述說的聖潔中。
潔白中隱逸著點點的遺憾。
沿著崎嶇、盤旋,方石鋪成的山路上行。
便進入萬木崢嶸的深山中。
石板階梯旁,有溪水流淌而去,寒風撲麵。
小雨又開始下了。
雨在空中回旋,山路變得更加艱險崎嶇。
藍玉胡懷中的莫小悠也漸漸的沉重起來。一晚的風雨,晨起又是雪花。
山石上薄冰太滑,好幾次,腳底差點滑落,跌下石板。
藍玉胡第一次都是趕緊重新站好,緊緊抱中懷中視為珍寶的女子。
終於趕到了山腰,疲憊不堪的藍玉胡卻突然跪在那平平的山石上。
這裏沒有青山祖師!隻有一道厚厚的,緊閉的石門。
他悲憤的仰天大笑,這笑卻驚醒了莫小悠。
雨水打濕藍玉胡的發,臉上形成一道水流,滴在莫小悠純白的鬥篷上。
她白皙的手慢慢附上藍玉胡的臉龐,微弱的說“算了,若命運如此安排,就放棄吧,來生,但願還能與你相識。”
藍玉胡的臉上已分不清是眼淚,是雨水……
他看著莫小悠陡然垂下的手,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突然一道黑影閃過,藍玉胡就在瞬間,再看看懷中,哪還有莫小悠的影子!
他看著打開的石門,門前是一位白發蒼蒼,卻容顏煥發的黑衣女子。
藍玉胡站起來,問“你就是青山祖師!”
那白發黑衣女子好像很厭煩被別人打擾,一副殤情逝意後的孤傲模樣。
童顏白發驚豔的讓人不敢相信,世上真會有這樣的人!
“我救下這丫頭,她就要陪著我一年,這期間,若有人敢來滋擾我的清修,那這丫頭就必死無疑!”
藍玉胡剛想向前邁一步,石門就已經關上,他伸出的手挺在那裏,久久的舍不得收回……
一年,可以有很多事情發生。
一年,再遇見,也許是從零開始。
又是一個寒冷的冬。
藍玉胡算了算,差不多快到時候了,他已經很久沒離開青龍幫了,自莫小悠上了青山後。
他也沒有江湖熱血之義氣。
這天,一樣的下著雨,山腳下的翠竹悠悠,梅花含苞待放。
他撐著純白的油紙傘,注視著上山的路,期待會要這裏等到莫小悠。
終年不變的藍色長衣,散著的發,挺直如樹,溫潤如玉。
身後一位少年急急的跑來,遞上一封信,說:“幫主,是雪山孔雀宮宮主送來的信,送信的人說是有急事。望幫主速速去一趟雪山。”
藍玉胡打開信,是花若雪的筆跡。
“藍大哥,不見君已有數月,甚是思念,如今世事有變,怕今不得見,他日再見已物是人非!”
藍玉胡合上信,難道花若雪出了什麽事?
可是小悠她,她也快到一年之期了!
藍玉胡猶豫著,不知如何決策。
取舍間,他已經感覺自己邁不開步伐。
“藍大哥,你去見見我姐姐吧!”清脆的聲音傳來。
藍玉胡扭頭,看到穿著大紅色鬥篷的花若玉,白色的滾邊襯托的她白皙的肌膚更加靚麗。
藍玉胡驚奇的問:“出了什麽事,你怎麽也過來了!”
花若玉還未回答,眼淚已經先落下。
哽咽道:“前些日子易迅辰來我雪山,說要迎娶姐姐,姐姐不肯,誰知他竟拿出孔雀宮祖師的親筆信函,那信函上說:凡我孔雀宮弟子,都應遵從附屬天雷幫,結親之女,皆為曆代宮主,若有違反,可廢除武功,逐出師門。”
花若玉嗚咽著,又說:“姐姐想在嫁給易迅辰之前,再見你一麵,我怕她想不開,會尋了短見,所以請藍大哥,一定要去見我姐姐一麵,好好勸她。”
藍玉胡捏緊手中的信,對少年說:“銘晨,你在這裏守著,如果有女子下山,一定要留她在幫中等我回來。”
叫銘晨的少年一拱手,說:“屬下知道,一定不負幫主所托。”
藍玉胡緊鎖著眉,對花若玉說:“好,我們即刻動身,去雪山!”
行了七八天,才來到雪山。
寒冷的北方,一入冬便下起了雪,這一下,要到明年才能停。
孔雀宮宮門長長的紅色布緞,映著白白的雪花,淒美如它,沒有一點喜氣的氣氛。
花若雪的寢室裏布置的像新房一樣,隻是做為新人的她,卻愁容滿麵。
她知道藍玉胡心中沒有她,一直是淡淡的敷衍著。
可是她就是喜歡藍玉胡,明知道是這樣,她也從來沒想放棄過。
門外急促的腳步聲,還未回頭,就聽到悅耳的聲音,“姐姐,你看我把誰帶來了!”
花若玉歡快的說著,後麵的藍玉胡勉強微笑。
看到花若玉身後的藍玉胡,花若雪不避諱妹妹在旁邊,已經迫不及待的撲到藍玉胡懷中。
花若玉還沒退出去,就看到突然出現的易迅辰。
她尷尬的大聲說:“易幫主,你來了!”
可是這一聲提醒,一點也沒打擾,房間內相擁的兩人。
易迅辰鐵青著臉,英俊的臉上寒氣逼人,易迅辰生氣也許不是在意花若雪,隻是在意夫妻的名分。
“你們還要抱多久?”
易迅辰從容的坐下,嘲弄的問道。
藍玉胡輕輕拍著花若雪,說:“沒事的,放心吧!”
花若雪這才依依不舍的離開藍玉胡的懷抱。
藍玉胡對花若玉說:“先帶你姐姐出去,我有事和現在的武林盟主說。”
他很特意的強調,易迅辰現在的身分。
這一年中,又是在三月十五重新在天雷山開了武林大會,易迅辰當仁不讓的做上了新一任武林盟主。
易迅辰端起已經冰冷的茶水,還是喝了下去。
如他的心,苦,也要苦下去。
兩姐妹出去後。
易迅辰先問道:“小悠……聽說她……我不相信,她怎麽會?”
他說著,又倒了一杯茶,當成是酒水一樣,又一飲而盡。
一直聽聞那場大戰後,莫小悠受了重傷,耶律蕭旭這樣不可一世的魔王竟被她殺了。
隻是再也沒有莫小悠的消息,隻聽說最後一個接觸莫小悠的人是藍玉胡。
不知道她還好嗎?是生是死!
藍玉胡說“是的,正如外麵傳聞的一樣,她受了重傷,已經沒了功力,而且……好了,不說她了,說說你們娶親的事吧!”
易迅辰已經調整好情緒,不再是那麽的盛氣淩人,而是恢複了溫和,一如他謙謙君子的作風。
在莫小悠信任的藍大哥麵前,他也道出自己的苦衷。
“我爹的遺願,讓我和雪山的孔雀宮宮主聯姻。”
藍玉胡聽了,笑笑,他猜的果然沒錯。
他問:“你知道你爹為什麽這麽要求你嗎?”
易迅辰咬咬頭,說:“不知道,不過我爹是因我而死,我想,我一定要完成他的遺願!”
藍玉胡苦笑著,“你爹的遺願任何一個孔雀宮女弟子都可以完成,隻要是雪山下的女弟子都可以。”
易迅辰不可思議的望著藍玉胡,說:“你什麽意思,有什麽淵源,你說清楚?”
藍玉胡站起來,說:“天雷幫幫主內力主修陽,陽氣太盛很容易走火入魔,所以一直靠山頂雪洞的玉靈魂來鎮壓住體內旺盛的陽氣,然而幾年前。這玉靈魂被小悠無意間取走,所以你爹就讓你娶主修陰氣的雪山之女,所以你要完成他的遺願,並非隻能是若雪。”
易迅辰從沒聽他爹提起這樣的事情,他也沒少聽人說花若雪和藍玉胡的事情。
原來倉爹是以死在保護自己,死前的遺願也是為了自己著想。
隊淡淡的說道:“你怎麽知道的?花若雪當不當宮主,隨意別人當宮主,我無所謂,我有孝在身,隻是迎娶在孔雀宮,兩年後孝期滿了,再行禮儀。”
藍玉胡點點頭,“我知道的關與易家人,和天雷山,還很多,就這樣說定了,我去找若雪,問她的意思。”
花園裏盛開的臘梅和梅花,透著暗暗的香,在白色的世界裏,分不清楚花和雪,隻能湊近一瞧,幽幽香氣襲來。
亭子上的琉璃瓦也被白雪覆蓋。
花若雪坐在冰涼的回廊裏,像是在思考什麽,凝重的臉沒有表情。
就連藍玉胡走到她身後,她還沒有反應。
藍玉胡挨著她坐下,這才將她的思緒打斷。
他努力的抿抿嘴角,像要製造些笑意,卻更顯得的惆悵。
隻好作罷,直接說:“若雪,你不想嫁給易迅辰,就退了宮主之位吧,他要取的隻是宮主而已。”
花若雪驚喜的拉著藍玉胡的胳膊,說:“真的,那太好了,我這就召集大家,來選個新宮主!”
她歡快的表情,像小女孩一樣,剛想跑去。
藍玉胡又說:“我還有事,要先回去了。”
花若雪怔住,原本絕望的想和他說一個秘密,這會有了希望,她再不想放棄這個她愛慕那麽久的男子。
她生氣的轉過身,背對著藍玉胡,說:“哼,你有什麽事,比我還重要,你別忘了,我們可是有夫妻之實的!”
藍玉胡怒了,這正是他躲避不了的事,他不想做個不負責的人,但也不想再和花若雪糾纏下去。
“夠了,我說過了,我已經決定終身不娶妻,你想不想嫁人,隨你,我有事,先走了!”
他冷冷的說完,拂袖離去。
這來回半個多月的路程,也許讓他已經錯過下山的莫小悠。
這一錯,也許是錯過一生。
當藍玉胡重新到山腳的時候,銘晨還在哪裏,卻滿眼的愧疚。
藍玉胡心中有不詳的預感,說:“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銘晨跪下,在濕漉漉的石板上,垂下頭說:“確實有個姑娘下山過,不過……”
藍玉胡急切的大喝道:“不過什麽……快快說來。”
“不過她下山的時候,屬下剛好打了個盹,是其他的師弟告訴我的,要不然,我也不知道有人下過山。”
銘晨低著頭,不敢看藍玉胡。
藍玉胡已經沒有想懲罰銘晨的心,急忙向山下追去。
身後銘晨趕緊說:“幫主。那女子是半月前,你走的那天晌午下的山……怕是追不上了。”
藍玉胡不在乎能不能找到,他隻是想尋找而已,總比靜靜的等在青山下強。
至少證明,小悠真的被醫治好了,他隻要尋找,就一定會再遇見她的。
藍玉胡騎著馬,向遠遠的北邊平城奔去。
他以為莫小悠一定會回到平城。
在天元城的街道上,他依舊是馬不停蹄,甚至忘了去丐幫分壇問一問,打聽一下。
在他剛路過的街角,一位輕盈的女孩,一身青衣,纖細的身影出現了。
還沒走幾步,就被一個魯莽的少年撞到,她秀眉一怒,揉著肩膀,說“你這人,撞了我,也不說道歉!”
少年隻是想緊緊跟在一位白衣男子身後,沒想到撞了人,他回頭說,“道歉,我還不知道這兩字是什麽意思呢?”
青衣女子跑上前,攔住他們的路,昂首挺胸的說“哼,你非要給我說道歉!”
本來無心逛街的楚陵軒,心中煩著呢,身後的小太監又特別笨,早知道就一個人出宮了。
想著想著,就被一抹青色攔住了去路。
他還沒來得及發火,就驚訝住了。
“小悠,你怎麽在這裏,你不是……”
青衣女子皺了皺眉,說:“快點讓你的小跟班道歉,不要和我套近乎!”
楚陵軒仔細的盯著那青衣女孩,是她沒錯,一樣的神情,就連說話的口氣也一樣,怎麽會好像完全不認識自己一樣了呢?
他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青衣女子不耐煩的說:“你管我叫什麽,快點讓你身後那個小子給我道歉,我肩膀還疼著呢?”
楚陵軒回過頭,威嚴的說:“快些給這位女子道歉!”
小太監唯唯諾諾的走過去,給青衣女子說:“對不起,剛才不小心撞到你了!”
青衣女子這才開心的說:“算了,本姑娘大人大量,不與你這小人計較,哼!”
她又昂起頭,幾乎是用跳躍的步伐,走了。
楚陵軒跟上去。說:“這樣吧,我請你吃飯,表示歉意!”
吃!
青衣女子突然眼睛發亮了,點點頭,說:“我可是很能吃的,一會付帳的時候,不要哭鼻子啊!”
楚陵軒笑笑,“不會的,隻要你想吃的,我都能滿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