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大漠的風雪
淡黃的陽光輕灑在身上,溫柔地撫摸著那個小小的身影。
楚陵寒走近她,關切的說:“怎麽又上城樓看了,這裏風大,還是下去吧!”
青衣指著東邊,說:“楚陵寒,帶我回去吧,我想看看臘梅了,自從聽到這個名字後,心中一直很想看看她,也許見了她以後,我就恢複記憶了。”
楚陵寒歎氣,他能拒絕嗎?
站在城樓的最高處,俯視四方,連綿不斷、高低不平的沙山。充滿荒涼的西北大漠,又是冬天,寒冷的讓人不敢出門。
“嗯,等我再整頓好軍營,再給出雲軍一致命的攻擊,我就陪你去找她們。”
他說得很平靜,盡量不表現出他的不舍。
青衣回頭望著他,本來以為楚陵寒全不答應,她從下山來就不懂自己有沒有獨立自主的權利。
她都沒來得及嚐試過,就一直陷入一個又一個的事件中。
青衣點點頭,不想問得太詳細,再打一仗?至少也要一個月吧!
楚陵寒回房中,迅速寫了一封密信,讓侍從快馬加鞭呈遞給天元城的皇上。
他已經在信中寫了和出雲國的軍隊對比情況,再作一戰,他也將有自己的打算。
天元城,皇宮。
楚陵軒在崇德殿的書房,福多多站在龍案邊,一邊研磨,一邊巧笑倩兮,巧目盼兮。
深情地望著楚陵軒。
福德在門外喊:“皇上,西月郡府送來了密信。”
“呈上來!”
楚陵軒放在筆。
拆開信封,楚陵寒認真的看了起來。
“臣楚陵寒密言:出雲大軍已不如當年強盛,西月區域雜亂,時常受到滋擾,沙場醉臥,生死度外,戰事連連,身心交瘁。臣想快快結束戰事,再一戰定於下月,出雲國必將議和,屆時吾皇可隨意談判,臣也功成身退,隱居山林。”
合上信,於燈芯上點燃。
“愛妃,可記得莫小悠?”
楚陵軒坐在龍椅邊,想起莫小悠在宮中的那兩個月,一直是她研磨,她總是有很多問題,問個不停。
“臣妾當然記得,聽說不久前,一個和她很相似的女子入了宮,在殿前侍候了二月,不過被賢妃……”
福多多知道失言了,望著楚陵軒,不敢再說。
楚陵軒心平氣和的一瞥,並不生氣,“愛妃那時在服孝期間,吃齋念佛三月,朕不想打擾你清修,沒告訴你,那不是相似,她就是莫小悠。”
福多多驚訝的抬起頭,手中的墨錠也因為緊張而掉在地上,她趕緊跪下,“臣妾魯莽,求皇上處罰。”
楚陵軒也不怒,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王者之氣,鉤鉤手指頭,說:“愛妃怎麽了,怕朕臨幸了莫小悠嗎?”
福多多看到楚陵軒的召喚,走到他身邊,順應他的姿勢,輕輕坐在楚陵軒懷中。
“臣妾不敢,能得到皇上的臨幸是天下女子的榮幸,小悠,她隻是喜歡自由,不像平常的女子哪般。”
“哼,朕偏不信,你幫朕把她搶回來好嗎?”
楚陵軒放在福多多腰間的手慢慢的用了些力度,她眉頭微微皺起,但也隻能忍耐著,還要當做沒事一樣。
“臣妾哪有那麽大的本事,能幫皇上這個忙!”
“莫小悠她失憶了,隻要你對她好些,告訴她你是她姐姐,然後再慢慢把她的思想帶入到我的身上,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福多多不知道皇上是不是入了魔,這樣執意要一個女子。
可是莫小悠,她最不喜歡這深宮,讓她進來,怕是將來也會生出好多事端。
“臣妾聽說小悠被流放了,就算想幫皇上,怕也沒有機會了!”
楚陵軒的手在福多多的身上摸索著,不是溫柔的,像是在發泄一樣。
福多多閉上眼睛,這個男人總是如此,他的心中是沒有愛的,莫小悠就算失憶了,也不可能會喜歡楚陵軒,更不可能做他的妃子。
楚陵軒突然停住了動作,“明天隨朕去西月,你見到莫小悠隻需要讓她相信你是她的好姐姐就行了!”
“西月,小悠竟然在那樣苦寒的地方,為什麽不把她接回來?”
福多多驚奇的問。
楚陵軒站起來,對福多多的追問很不高興,他沒有了再繼續下去的心思,冷淡的表情又爬上他的臉。
“不必知道那麽多,收拾一下,明天隨我去,成敗與否在於你身上!”
他無情的走出去,福多多呆呆的站著,眉頭是緊了又緊,直到她低下頭,絲絹在她手中揉成一團。
帝王果然是無情的,可是她從一開始不是就知道嗎?
莫小悠是她的姐妹,可是她身後卻有一個大家族!
西月郡府。
今天的天氣變得好些,嚴寒的北風短暫的停了。
院落的拐角處矮矮的青草露出了尖尖的嫩芽,這在西月是難得一見的綠。
青衣蹲在小草邊,低著頭注視著。
她在青山的時候,看得最多的就是綠,在這裏竟成了奢望。
楚陵寒已經出去半個月了,侍女說是今天就回來了。
她突然萌生一個想法,去城外等楚陵寒。
她到門外牽了一匹馬,守衛說:“莫姑娘,王爺臨走的時候吩咐了,你不可以出城門的。”
青衣可愛的笑笑,商量的語氣,說:“守衛大哥,我隻是去城門口看看,王爺今天就回來了,我實在無聊,要不你和我一起去。”
守衛低頭想了想,說:“算了,莫姑娘你小心點,城門口的守衛定是不會放你出城的。”
青衣騎著馬,慢慢的向城門走去,這個楚陵寒,到底設了幾個關卡,這樣不放心她。
城中的異族百姓居多,說著不太好懂的話,不是深藍的眼睛,就是銀灰的,看得青衣感覺孤立無助,茫茫人海,一個認識的也沒有。
這時一個戴著淡黃色麵沙的女子攔住了她的去路。
“喂,你幹嘛攔住我的去路?”
青衣不解的問。
女子嘻嘻笑著,解開麵沙,碧藍的眼睛下一張熟悉的臉。
“平月!”
青衣跳下馬,終於有個認識的人了。
平月熱情的擁抱著青衣,“姐姐,又見麵了!”
青衣說:“你不會又是偷跑出來的吧?”
“怎麽會,這次是光明正大的出來的,我爹同意我來找陵寒哥哥。“
平月臉上肆無忌憚的張揚著開心。
青衣尷尬的笑笑,平月對楚陵寒還真的是不到黃河不死心呐。
她隻好說:“哦,楚陵寒現在不在郡府,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城門口等他?”
平月當然願意,“好啊,姐姐,一起走吧。”
兩人到了城門,守衛果然將她們攔住,“王爺有令,莫姑娘不能出城!”
“大膽奴才,敢攔本公主的路?”
平月掐著腰,氣勢洶洶的說。
守衛趕緊放行,說:“平月公主我們自是不敢攔,王爺也沒有交代,公主可自行出入。莫姑娘不行。”
青衣笑笑,“我不出城,隻是想在這邊看看,你們可以看著我的,好嗎?”
她這樣的懇求,守衛也不好再為難,“好吧,莫姑娘千萬不要走遠了。”
青衣點點頭,出了城門。
城門不遠處的胡楊樹迎風招展,佇立在茫茫戈壁的盡頭,茂密的葉子已被黃沙侵蝕得分不清是綠還是黃。
漫漫荒原之上,浩浩朔風之中,不屈不撓。不畏不懼的胡楊以艱難生存的姿態挺立著。
青衣回頭說:“守衛大哥,我去胡楊林中看一會,好嗎?”
守衛也不知道是答應還是阻止,猶豫間,青衣已經被平月拉著跑向那片胡楊林。
胡楊林中間是一個極細小的長形綠洲,北風又起,卷起沙塵刮到人的身上。
青衣眯著眼睛,天暗了,頭頂上是一片烏雲,它還帶來了寒冷的雨絲。
把人們都冷凍在寒冷之中,感覺不到一絲的溫暖,使人們的心都麻醉了。
平月說:“下雨了,我們回去吧!”
青衣動也沒動,靜靜的望著天,那飄落下來的不是雨,是雪,罕見的大漠風雪天!
平月也注意到了,高興的跳起了異族的舞蹈。
青衣伸出纖纖十指,這西北的嚴寒地,因為下雪也變得和南方一樣,讓人覺得它不再是無情的,同樣的多情。
遠處一隊兵馬奔馳而來,風雪中,那樣的颯爽英姿。
青衣看著,心中也崇拜起楚陵寒,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現在的楚陵寒就是龍將,像傳說中的英雄一樣,飛奔著。
平月看到是楚陵寒,早已經揮舞著手中的麵沙,那麵沙像錦旗一樣,特別醒目。
鉛灰色的天空中,烏雲密布。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的飄落下來。
這景色像極了邊塞詩人描述的那種風景畫。
北風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
楚陵寒先是意外青衣會在城外,但是想到可能是在等他,他心中頓時溫暖起來,這天也不再寒冷了。
“青衣,上馬。”他繞過平月,向青衣伸出手。
青衣遞上手,被他稍微帶力,飛上馬背。
“哎。等下。”
看到楚陵寒拉韁繩的手,是要回城,青衣急急的阻止了他。
楚陵寒問:“怎麽了?”
“先不回城中好嗎?這些天悶壞了,帶我去那邊綠洲看看吧!”
青衣手指著左邊一大片胡楊,才下了一會的雪,已經將胡楊樹銀裝素裹起來。
楚陵寒摸了摸青衣頭上的雪狐帽,“好,你想去哪,我們就去哪!”
他催馬揚鞭飛奔向前,平月妒忌的眼中滿是失落感。
在綠洲的盡頭,他們下了馬。
盡情感受這難得的美景,“我是第一次看到沙漠中會下雪,好漂亮啊!”
青衣還沉浸在雪的歡樂中。
楚陵寒拉著她,向冰雪胡楊林跑去。
兩個白色的身影,綢緞的棉袍,長長的挨到雪地上。
牽著手在風雪中奔跑著,一點也不畏懼寒冷。
楚陵寒擔心的問:“冷嗎?”
青衣絕美的笑臉,“傻瓜,你看我的手心在出汗呢,一點兒也不冷!”
突然她在低矮的灌木叢中發現一朵花兒,驚叫著說:“楚陵寒,你快來看看,這是什麽花?”
很鮮豔,紅中泛白,呈胭脂色,像小女孩的臉,那麽可愛。
“這叫沙漠玫瑰。”
他沒有看著花,反而望著青衣。
“這裏也有玫瑰,太不可思意了!你看我幹嘛?”
青衣的手遮住楚陵寒的雙眼,不讓他再看。
但是露出他那薄薄的唇瓣,更讓她有些心亂。
楚陵寒嘴角上揚著,“丫頭,你比花好看。再遮下去,我就要……”
青衣感覺到楚陵寒俯身探了下來鼻息暖暖得噴到了她的臉上。
然後是兩片薄薄的唇,清心,清涼。
如果是小吻下,貌似這樣就吻完了。
然後是兩片薄薄的唇,卻帶著倔強就那麽壓下來,她有點慌,緊緊的閉住眼睛,一點也不敢睜開,感覺著嘴上那波**開的涼意。
就這樣,好像很久,好像又一瞬,象是雪花飄落在冰麵上刹那間的淩結。
然後睜開眼就是,楚陵寒難得的壞笑,一臉得意。
青衣躲避著他的眼神,低下頭去,小臉微紅。
“你,你什麽時候要出征啊?”
她不知道說什麽,隻好隨便找了個問題打破這尷尬。
“放心,不會讓你等太久,這一個月的調整,已經基本布置好了,過兩天就會出發了,再等一個月,不管我是生是死,都會送你去奇林山間。”
楚陵寒擁她入懷。
青衣的手指堵上他的唇。
“不許說生死,你是圓月國的大將軍,你身上有重擔,比起國,家就小多了,我等你。一定要完好無損的回來,要不,我不會原諒你的。”
“好,我答應你!”他因為青衣的話,溫暖如春。
表衣坐在前麵,楚陵寒摟著她纖細的腰,走在城中的街道上,零散的行人都停下注視。
這兩人,也許在別人眼中,早就已經是一對了。
“你不在的這些日子,我好無聊,你不要趕平月走了,讓她陪我吧!”
青衣靠著楚陵寒的胸膛。
楚陵寒有些為難,留下平月,仿佛就一定會出事,這個禍端,一定不能留的,青衣的請求,他又不舍得拒絕。
知道楚陵寒心中所想,青衣又說:“放心吧,我們一定會在城中老實的呆著,我保證。”
她那雙白皙小巧的手,在飛雪中伸的筆直,這是她的誓言。
楚陵寒握住她的小手,“好吧,我知道會出事,但是隻要你喜歡,我都會隨你,答應我,不管什麽時候,你的命勝過一切。”
青衣聽他說著,覺得自己像個寶貝一樣,低下頭,獨自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