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回皇城的路上
三月天山雪,無花隻有寒。
笛中聞折柳,春se未曾看。
一路兵馬行駛。
西月邊疆這裏還像是冬天,再往前走就像是春天了。
青衣坐在馬車中,歡快的看著路邊風景的變化。
山色逐漸變得柔嫩,山形也逐漸變得柔和,很有一伸手就可以觸摸到嫩脂似的感覺。
楚陵寒騎著高頭大馬,繞到青衣的馬車前。
“原地休息一會兒!”
他的聲音剛喊過,隊伍便停了下來。
青衣掀開馬簾,“楚陵寒,你還真是懂我呢,我真想下來看看了。”
她無端天與娉婷,恰似一簾幽夢。
行動輕盈嬌軟,春風十裏柔情。
楚陵寒站在她麵前,暖風吹得他衣擺飄動。
這裏溪流緩慢,縈繞著每一個山腳。
在輕輕**漾著的溪流兩岸,滿是野花,紅、黃、藍、白、紫,五彩繽紛,像織不完的織錦那麽綿延,像天邊的彩霞那麽耀眼,像高空的長虹那麽絢爛。
青衣坐在嫩綠的草地上,楚陵寒正在溪水邊。
清洗一下滿麵的的灰塵,衣袖間都有些濕漉。
他跳躍一樣的奔向青衣。
“有沒有什麽記憶,這樣的情景沒有似曾相識嗎?”
青衣閉上眼睛,用力的回憶,一會兒,她淡靜的眼睛裏恍如有著海洋般深不見底的感覺。
她在微笑,“我想起來了,你在這裏吻過我。”
楚陵寒黑白分明的眸子裏,明媚的好似陽光般的笑。
“有啊,要不要再試一次。”
嘴角慵懶的上揚高挺的鼻梁將雙眼襯得格外狹長,他知道青衣什麽也沒想起,如果是莫小悠,她定不是這樣的表情。
那臉雖是莫小悠的,心卻好像換了個人。
莫小悠恬靜冷漠,仿若沒有潮水的大海,靜靜的,沒有一絲漣漪,失去了焦距似的無神。
她從來一直都是淡淡的,潔淨白皙的臉孔膚若凝脂,沒有笑容的臉龐上鑲嵌著黑得不見底的夜幕般的雙眸,如同黑珍珠一般沉靜。
青衣卻是熱情洋溢的,像是年少時的莫小悠。沒有經曆過風波的莫小悠。
楚陵寒躺在地上,在她身邊,還是最安逸的。
青衣真以為楚陵寒會吻她,緊張了半天,他竟躺下了。
緊抿的嘴巴嘟起,掐著地上的花瓣。
草地上密密層層的全是成丈高的野花,朵兒賽八寸的瑪瑙盤,瓣兒賽巴掌大。
走在花海中,顯得格外輕鬆,也顯得格外精神。
草的翠綠,花的清香讓人的心靈和身體都得到了淨化。
休息一會,青衣依依不舍的離開花地,又回到了隊伍中。
她對著騎馬的楚陵寒調皮一笑,躲到馬車中。
又行進了半天,一片奇麗的千裏牧場展現在他們的眼前。墨綠的原始森林和鮮豔的野花,給這遼闊的千裏牧場鑲上了雙重富麗的花邊。
千裏牧場上長著一色青翠的酥油草,清清的溪水齊著兩岸的草叢在漫流。
草原是這樣無邊的平展,就像風平浪靜的海洋。
在太陽下,那點點水泡似的氈房在閃爍著白光。
暮歸的羊群從隊伍邊繞過,這裏屬於圓月的領地。
部落族長聽到有大部隊路過,急忙騎著馬,出來迎接。
人群中一眼就看到楚陵寒異與別人的風姿綽約。
“我是西青草原的族長-哈爾多。請問你們是哪個軍隊?”
哈爾多大約四十幾歲,戴著一頂黑褐色帽子,帽子頂高邊平,帽頂綴著纓子,絲質的金色帽帶飄動著。
黑色的深桶靴子,靴幫處繪畫有精美的圖案。
腰間佩掛著一把彎彎的刀子。
穿著棕色的織錦鑲邊綢緞衣服。
楚陵寒旁邊的士兵揚著馬鞭,凶悍的說:“放肆,這位是我們圓月國的瑞王爺!”
哈爾多族長下了馬,雙手高舉過頭,隨後將右手捂在胸前,同時躬身,“哈爾多見過瑞王爺,時才不知是王爺,魯莽了,請諒解。”
楚陵寒雙手牽著韁繩,挺拔的長身玉立。
“西青草原的大王,不用多禮,本王隻是路過。”
哈爾多退到一邊,後麵的幾個隨從也跟著他退到了一邊。
“瑞王爺請!”
楚陵寒濃眉下一雙瞳仁炯炯有神,他從哈爾多麵前走過,兩人眼神對視刹那。
哈爾多趕緊低下頭,但是楚陵寒已經從他掩飾的神情中知道,這人有著雄鷹般的利眼,野心絕不可小覷。
過了這西青草原,就入了林地。
細細的小道從長坡上緩緩而下,蜿蜒曲折地延伸著。
林間草地總是如黃昏一樣昏暗,那裏邊的花除了森林中遍地都是的。
青衣坐了半天的馬車,這時煩悶了,探出頭,驚喜的看到已經進入了樹林。
一個侍衛從前麵駕著馬邊跑邊說:“王爺有令,快速前進,過了這林子就是武都城境界了,一定要在天黑前,走出這片森林。”
喊聲過後,前麵領頭的部隊已經加快了速度,頃刻間拉開了和後麵隊伍的距離。
後麵隊伍也開始奔馳起來。
剛好趕在天色變暗的時候,前麵看到一條寬闊的大道。
三月初的中部平原,是最清新、最美好的時刻。
看到平原中的大道後,就連馬兒也雀躍起來,似乎勞累了太久。
歇息就在眼前。
若隱若現的城樓出現在前方,城樓上的點點火光像是指引人們的道路。
城門下,侍衛喊起:“快開城門,瑞王爺在此。”
朱紅的重大鐵門,一點點打開。
沉重的聲音,悶悶的,像是發泄不出來的氣,終於在開到城牆邊上,有意無意的一聲轟隆的撞擊,算是完成了城門的發泄。
停頓了片刻的隊伍又走了起來。
進了城,行走的就慢了,一步一步,像是不敢太驚擾這城中已經歇息下的百姓。
到了驛館,總算可以下了馬車。
青衣臉上如鮮花初綻般嬌豔,她笑的燦爛,衝著楚陵寒跑來。
等離得近了,才發現楚陵寒身邊還有一個男子。
這男子膚色白皙,五官清秀中帶著一抹俊俏,帥氣中又帶著一抹不羈!
“是你!”
青衣認出這人就是楚陵風,楚陵寒的三弟。
楚陵風也看到了青衣,這個失憶後的莫小悠。
“真是有緣分,又遇見你了。上次你不辭而別,害我好找!”
青衣嬌羞一笑,玉容上頓時浮現暈紅流霞。
她可沒忘記是楚陵風救了她的小命,可是她對楚陵風的感覺很怪,覺得他非正派,心思有些邪惡。
楚陵寒劍眉輕擰,不怒而威。
“好了,三弟,你先回去吧,明天再詳細和你說明。”
楚陵風和楚陵寒的感情最好,他也一直很聽楚陵寒的話,知道青衣是他喜歡的女子。
他的有些輕佻的話語,讓楚陵寒生氣了,隻好趕緊逃走。
“青衣,你被康王從皇宮救出來,為什麽會逃走?”
楚陵寒臉頰中一絲笑意,表明了他是開玩笑,可回答,也可不回答。
青衣低下頭,很可憐的說:“我剛從皇宮出來,怎麽可能再被帶進王府,我害怕被囚禁的日子。”
她的回答讓楚陵寒糾結了,她不喜歡囚禁,自己何嚐喜歡,可是一入深宮,怕是要鎖住他們兩個了。
望一望月,皎潔當空。
青衣偷偷看了楚陵寒一眼。
他身上有一種極為動人的氣韻,仿佛天地間的秀逸與高曠同時匯聚於他一人身上。
宛如寧靜流水下澄澈的月光,那麽從容。那麽自然。那麽……美。
他這樣的男子,做了帝王,會是什麽樣子。
昨晚入睡的太晚,早上貪睡的青衣,又忘了起床。
楚陵風早早的過來,和楚陵寒就當今天下的局勢,已經說了半天,也基本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二哥,我支持你,隻是天元城中頑固勢力太多,一時半會是解決不了的。”
楚陵風看了看外麵,日上三杆。
楚陵寒知道麵對的是什麽局麵,選擇了就不能再退縮。
“你在這等會,我去叫青衣起床,我們一起去酒樓。”
喧鬧的大街上,三人隨意的走著。
青衣腳下一片輕盈,“還真是餓了,楚陵寒,你要不喊我起來,我也快餓醒了!”
楚陵風接過話去,說:“你這樣樣貪睡,將來可是要吃虧的,以後可別總叫我二哥的大名了,有損威風!”
楚陵寒臉上沒有表情,對他們的談話不發表意見。
絢爛的陽光普灑在石板路上。這樣輕鬆的時間,應該不多了。
街上的人們臉上富足安詳,人與人之間態度謙和。
“康王,你的屬地被你打理的不錯呀,很繁盛的樣子!”
青衣看著玲琅滿目的攤點,各種吆喝聲入耳。
楚陵寒也是這樣的感覺,“確實不錯,沒想到二弟是個愛民的王爺。”
楚陵風被誇得樂了,“那是,我可不希望我管轄下的百姓天天在背後詛咒我,讓百姓安居樂業,是我應該做的事,不求他們愛戴,但求心安。“
突兀的飛簷,那高高飄揚的商鋪旗幟,大大的幾個字:“竹外桃花”。
“青衣丫頭,快進去吧,有好吃的了,二哥請客。”
楚陵風先閃進酒館,尋了個靠窗戶的位置。
楚陵寒扶著青衣的後背,也走了過去。
“哇,好愜意的酒館,這名字怎麽那麽有詩意?”
青衣盯著楚陵風,以為這應該是他的傑作。
楚陵風瞪著眼,“你別看我,這是二哥的酒樓,他是大掌櫃。”
“啊,怎麽可能,楚陵寒,你不是在邊疆沙場,怎麽還有空照顧酒樓?”
青衣不相信的目光,換成盯著楚陵寒。
楚陵寒抿一口茶水,“少年時的愛好罷了。”
青衣驚歎的眼瞪得更大了,“少年,天才?你好讓人意外,這樣在你麵前,不是顯得我好渺小了。”
她真的失落了,自己好像配不上這樣的楚陵寒,他要為她隻留一個女人在後宮,她哪裏值得。
飯菜上桌,香氣撲鼻而來。
青衣的的煩惱立刻煙消雲散。
楚陵寒看著她吃得那麽香,心想:你才不渺小,因為有你,我才有動力,才能創造不平凡。
“青衣,你能慢點吃嗎?你看那桌上的女子,都看不下去了,掌櫃都想過來攆你走了!”
楚陵風嫌棄的說著,甚至像拿個屏風把自己和青衣隔離開,他不認識這個狂吃的女人!
青衣飽了一半,動作終於慢了下來,騰出時間和嘴巴,狠狠的瞪了楚陵風一眼。
“不好好吃飯,看什麽女子,有空我定向康王妃告狀!”
“誰要向我告狀?”樓上款款走來一位絕色佳人。
一襲淡粉絲裙,麵似芙蓉,眉如柳。
比桃花還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膚如雪。
一頭黑發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滿頭的寶石珠花在陽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鮮紅的嘴唇微微上揚。
好一個絕美的女子。
青衣回頭,看到這樣一個女子,當下規矩起來,自慚形穢的不知道怎麽回答。
“你怎麽在這,連我和二哥吃頓飯,你都要管?”
楚陵風不高興的對那女子說。
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康王妃-南靈兒。
紅唇笑成好看的弧度,看著楚陵寒,沒有答了楚陵風的話。
“瑞王爺,您的口味一直沒變,寒酸野菜,你也不覺得牙酸!”
青衣看了桌上的菜,蒸雞,烤鴨,鹵肉,翡翠燙,哪有酸菜?
楚陵寒看也不看南靈兒,倒是突然柔情萬分的對青衣說:“再吃些,我喜歡你這樣天真不掩飾的吃法,人是獸變化而來的,吃相就應該是大口撕咬。”
青衣哪敢再吃,這美人南靈兒的話像是在辱罵她,這讓青衣坐不住了。
“康王爺,你家有賢妻?傳聞是美若天上仙,嬌若雲中月,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楚陵風冷哼兩下,賢妻?他是有苦說不出,隻能咽下去。
南靈兒身子一斜,坐在楚陵風身旁,理一理衣袖邊的折痕,其實是沒有折痕的,她這舉動顯得那麽大方優雅。一點也不多餘。
“莫姑娘說笑了,我平凡的一婦人而已,嫁為人婦,不像你遊曆在多種選擇之間,豈不樂哉!”
青衣嗬嗬笑起,什麽話?說她爛情嗎?
楚陵寒站起來,說:“青衣,走吧,讓康王夫婦好好閑聊,我們不要打擾了!”
青衣巴不得立刻走,對楚陵風一個得意的笑,“我先走了,你們慢慢聊。”
成群結隊的蜜蜂,呼扇著黃色的翅膀,嗡嗡地忙著采蜜。
那五顏六色的彩蝶,也成雙成對地翩翩起舞。
山澗溪水輕輕流淌,穀中的花朵正開的豔麗,這大美的景色在前,剛才的不悅也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