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②②章

回到賓館,差不多已經晚上十點,這一晚本來是想去騰馬雕台的,誰知道為這一樁突發事件,鬧到人仰馬翻。

但一萬三洋洋得意,說,你們都不知道我立了什麽功了。

雖然監控視頻證明了一萬三的清白,但至少還是有半條街的人看到他一路追打馬超——在被問及鬥毆原因時,一萬三忽然心念一動。

他“老老實實”地說:“當時吧,我和他正在聊張通的那件案子。”

給他做筆錄的兩個警務人員下意識互看了一眼。

張通那件案子,在南田縣鬧的沸沸揚揚的案子。

一萬三裝著沒看見,繼續“抒發”自己的委屈:“我也就開個玩笑,我跟他說,當時橋上就你和那個女的,到底誰殺的人還不一定呢。”

“誰知道他就急了,拿那麽滾燙的砂鍋潑我,警察同誌,滾燙滾燙啊,要你被潑,你能不急?我當時就急了,跳起來追著他打……”

表情委屈而誠懇,確實也帶傷,全身還散發著海鮮味兒,警察有點同情他,朝他點了點頭。

說到這時,一萬三舒心舒肺:“你們看,我是不是成功打入警方內部,拋磚引玉,把小老板娘一案的疑點慢慢拋了出去?”

曹嚴華說:“三三兄,別拋了,你趕緊脫衣服吧,看看你肩膀有沒有燙著,還有你這手,得包一下吧?”

一萬三覺得滿不在乎,都是點小傷,不過,有人在這替他緊張,他心裏還是挺受用的。

於是脫了外衣,t-shirt下擺往上一掀,從腦袋上拽下來。

脫了之後才發覺木代和炎紅砂都在對麵,一萬三有點訕訕的,看兩人都是一臉鎮定,又覺得不可思議,心說,現在什麽世道,女人看到男人脫衣服,也不說回避一下。

曹嚴華幫一萬三處理冷敷的當兒,羅韌把之前和木代聊的推測簡單說了一下。

炎紅砂原本在沙發上躺著的,聞言一下子坐起來:“凶簡在馬超身上?”

想想可氣:“也對,就他造謠木代造的狠。”

一萬三和曹嚴華都沒立刻表態,過了會,曹嚴華說:“如果真在他身上,這個馬超,也……弱了點吧?”

被他三三兄追了半條街呢,他不是看不起一萬三,但是講真,一萬三那戰鬥力,在他們五個人裏,是排行第五的啊。

炎紅砂說:“這個不能看個體強不強吧,要看破壞力是什麽樣子。老蚌是挺厲害,還不是被我們給收了?馬超弱是弱,木代是不是差一點被他送到牢裏去?”

好像有點道理,曹嚴華不吭聲了。

羅韌沉吟:“姑且假設凶簡就在馬超身上,那其它人是怎麽回事?一萬三明明沒有推人,有四個人站出來言之鑿鑿說看到了。”

一提到那四個人,曹嚴華就來氣:“也真虧了現在是有監控的,要是放從前,紅口白牙的,真是要被他們坑死了。”

木代想了想:“會不會是馬超指使的?”

炎紅砂不明白:“馬超當時撞暈了啊。”

木代解釋:“這種指使不一定是我們熟悉的那樣麵授口傳。畢竟凶簡在他身上,或許類似於一種精神控製,可以讓人說出特定的話。”

曹嚴華說:“要是這樣的話,他也精神控製我三三兄好了,何必被追的那麽狼狽?”

木代沒答上來,倒是一萬三遲疑著說了句:“有沒有可能,他控製不了我?”

他抬起手,手上剛紮了繃帶,包的跟熊掌似的:“我記得,我的手剛摁住他的臉,他就嘶聲慘叫,好像……疼的多厲害似的。”

當時,他的手出了血,血挨到了馬超的臉——之前五個人的血圍住了三根凶簡,是不是因為,他們的血對凶簡有克製的作用,馬超的反應才那麽激烈?

但是,凶簡對他們的血,至於畏懼到那個程度嗎?

半夜裏,羅韌從**翻身坐起,思忖片刻之後,穿好衣服出來。

沒有開車,那輛車在這裏實在太過顯眼,好在,城市很小,很快就到了醫院。

看了眼時間,淩晨兩點。

醫院很安靜,白日的喧囂似乎都已經沉睡了,門診大廳有值班的護士,知道有人進來,連頭都懶得抬,隻當他是任何一個探視病人的家屬。

羅韌並不著急,順著指示牌,一層層一間間的找過去,馬超的情況很嚴重,現在要麽是在太平間,要麽是在重症監護病房。

很快讓他找到。

也不知道算不算幸運,這裏重症監護的標準頗為簡陋,雖然各種儀器勉強達標,但是監護人員的配備比較鬆散,當值的護士檢查了各項儀器讀數之後,打著嗬欠推開門出來。

羅韌避身在陰影裏,看著她消失在走廊盡頭之後,才快步閃到門邊進去。

關上門,屋子裏一下子靜下來,數字屏的生命指數在黑暗中閃著綠色的微光,各項儀器運行的微聲,完全做不到100%靜音。

馬超的呼吸聲在黑暗的房間裏遊走,胸口有微弱的起伏。

羅韌走到床邊,把手機調出手電模式,注意看了一下馬超的臉。

那個他之前看到的,像個象形的“口”字的一圈灼泡,已經差不多褪了下去,隻留下淡紅色的印記。

羅韌把手機擱到一邊,掏出隨身攜帶的刀子,刀刃在左手食指的指腹劃過,看著血滴凝成,才伸手到馬超的臉邊,輕輕一抖。

血滴到馬超的臉上,順著麵頰滑落。

除了有顏色,和一滴水的滑落,並沒有什麽不同,想象中的灼泡、異常,都沒有發生。

羅韌皺眉,頓了頓,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原路返回,夜風颯颯,腦子裏亂的很,好多疑問。

如果說凶簡怕血,為什麽對他的毫無反應?如果不怕,一萬三的事情又如何解釋?

拐進一條巷子時,目光垂下,忽然看到地上的影子。

狹長,他自己的,還交疊著另一個人的。七根凶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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