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話 改頭換麵
離開殺人現場之後，安瑞的心一直在砰砰亂跳，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殺人，第一次體會到殺人的感覺。
在下手的時候，他並非表麵看上去那麽幹脆利落，內心其實也有過掙紮，也動過惻隱之心。可他明白，這個人非殺不可，決不能有婦人之仁。
如果不殺掉這個人，這個人回去之後，一定會向伯倫特通風報信，引起伯倫特的注意。那樣的話，想要救出貝雷戈就更加困難了。伯倫特一定會重點關押貝雷戈，甚至有可能直接殺掉貝雷戈，免去麻煩。
所以必須殺掉這個人，隻有這樣才能掩蓋之前的那場對話，讓伯倫特這夥人繼續蒙在鼓裏。
想要救出貝雷戈，犧牲在所難免，這還隻是個開始而已，等到正式動手的時候，要殺的人肯定會更多。
好在伯倫特以及麾下的黨羽都不是什麽好人，殺了也不用有任何心理負擔。
殺惡人既是善念。
如果換成以前的安瑞，或許做不到如此狠辣，好在不久前他剛剛穿過迷霧森林，並在蜘蛛洞裏大鬧了一場。那些天的浴血搏殺，喚醒了他心底潛在的殺性。
這種殺性其實是人人都有的，隻需一個導火索就能徹底引燃。
對於一名航海人來說，這種殺性必不可少，否則根本沒辦法在海上立足。海上全都是窮凶極惡之輩，想在海上分一杯羹，手上必然會沾滿鮮血。沒有這樣的覺悟，就不能出海。
這種覺悟，安瑞早就具備了，他很清楚自己要走的是怎樣一條道路。
安瑞回到了旅館，見到了莎菲。
“消息打聽出來了，一名伯倫特的手下聲稱最近看到一名有著金色頭發的精靈被關了起來，這人八成就是貝雷戈。我們得想辦法把他救出來。”安瑞將兜帽掀了起來，露出了那頗為英俊的臉龐。
“他們為什麽要抓貝雷戈？”莎菲微皺著細眉，不解道。
“伯倫特是一名奴隸販子，抓住貝雷戈，大概是想要拿去賣吧。精靈族奴隸是很值錢的。”安瑞刻意隱瞞了伯倫特打算將貝雷戈當成男**賣掉的事情，想必貝雷戈本人並不希望太多人知道這件事。
“既然這樣，那我們出錢把貝雷戈贖出來不就行了嗎？”
“確實，如果從安全角度考慮，這是最好的選擇，不過事情沒那麽簡單。”安瑞坐在了桌子角上，拿起了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我們的錢都用來購買抗雷果了，根本拿不出錢來贖人。如果把抗雷果賣掉，換成贖金的話，那我們就又得跑去釣美夢魚。那種魚越釣越少，之前我們已經釣了好幾條，如果再去釣的話，很難再釣上來了。這是資金方麵的問題。”
“可也不能因為錢不夠就放棄貝雷戈啊。”
“是的，錢並不是最大的問題，我有很多辦法能弄來錢，花錢贖出貝雷戈並不是什麽難事，但我實在咽不下這個口氣。”安瑞的雙眸當中，閃過兩點寒芒，手中的水被他一飲而盡。
“這口氣？”莎菲不解道。
“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口氣，更何況我還是一名堂堂的船長，更要爭這一口氣不可。伯倫特抓了我的手下，還把他關到了地牢裏，打算當成奴隸賣掉。這在我看來，實在是一種恥辱，無論對於貝雷戈本人，或者是我來說，都是恥辱。如果我花錢把人贖出來，這次就算是徹底栽了，我可不想栽在伯倫特那種人的手裏。這片海上比我強的人有很多，但想要讓我栽跟頭，伯倫特還不夠格。”安瑞這番話說得很慢，但是每一句話都說得鏗鏘有力。
莎菲呆住了，她考慮問題的時候，根本沒有往安瑞說的這方麵想，她所想的僅僅是把貝雷戈救出來而已，根本沒有考慮過“爭氣”“恥辱”一類的事情。這大概就是女人跟男人的不同吧。男人太愛麵子，也太爭強好勝了。
“那你打算怎麽辦？”莎菲頓了頓，又問道。
“先想辦法救出貝雷戈，而且不花一分錢，不讓伯倫特得到半點好處。救出貝雷戈之後，我們就沒有後顧之憂了，那時候再來對付伯倫特跟沙羅德，想辦法將他們全都幹掉。事成之後，我們要將這個消息傳出去，讓全城的人知道伯倫特跟沙羅德是我們幹掉的。”安瑞發狠道。
“為什麽要這樣大張旗鼓？殺人不是應該低調一些嗎？”
“精鐵島不屬於任何國家，是一個無法無天的地方，在這裏隻講實力，不講法律。就算我們殺了伯倫特，也沒人會管我們，隻要我們別去招惹本地的執法官即可。”
“就算這樣也沒必要……”
“有必要，非常有必要。”安瑞打斷了莎菲，並加快了一點語速，“我們的船再過不久就要造好了，可我們在這裏根本沒什麽名氣，等到招收船員跟水手的時候，沒人會理我們。所以我們必須闖出一點名堂來，讓鐵炮港的船員跟水手們知道，這裏有安瑞這麽一號人物，而且還是個了不起的人物，有本事弄死伯倫特跟沙羅德。這樣的話，等我們招收船員跟水手的時候，就會有很多人加入我們，因為我們有名氣跟實力。”
“名氣這麽重要嗎？”
“對於航海人來說，名氣太重要了，有實力方麵的名氣，別人就不敢欺負你，有經商方麵的名氣，別人會更樂意跟你做生意。現在的我們很需要名氣，這次貝雷戈被抓了，我們正好可以借此機會在鐵炮港打出自己的名氣。”安瑞目光灼灼道。
“可是你之前說過，伯倫特跟沙羅德很難對付。”莎菲擔憂道。
“是很難對付，但他們在明，我們在暗，這是我們的優勢。而且我們還有時間，我們現在打不過沙羅德，不代表以後也打不過。”安瑞自信道。他最近的成長速度很快，實力節節攀升，趕在出海前超過沙羅德絕非難事。
“既然這樣，那就幹吧。不管你要做什麽，我都會幫你的。”莎菲握拳道。
“好，我們這就研究一下接下來的計劃，看看怎麽才能把貝雷戈救出來。把貝雷戈救出來之後，我們再返回頭來對付伯倫特跟沙羅德。”安瑞略感興奮道，他似乎喜歡上這種跟人對抗的感覺了。
……
次日天明，安瑞早早離開了旅館，著手實施營救貝雷戈的第一步。
首先第一步，是改頭換麵。
現在的安瑞，根本不是伯倫特一夥人的對手，不能正麵抗衡，而是要暗中下絆子。這樣一來，最好能改換一下樣貌，免得暴露身份。
改頭換麵不是什麽難事，但凡是有點水準的盜賊，都能辦到。盜賊可是潛行、撬鎖、暗殺、下毒以及易容的行家。
安瑞不認識什麽盜賊，隻好通過其他渠道去聯係盜賊。他來到了一家烏煙瘴氣的酒館，找酒保打聽了一下，詢問盜賊的下落。
酒保整天接觸不同的客人，消息極為靈通，人脈也很廣，認識很多的盜賊。安瑞花了點小錢，讓這名酒保幫忙牽橋搭線，介紹一名懂易容術的盜賊給他。酒保很痛快的接下了這份差事，沒過多久便把一名盜賊帶到了安瑞麵前。
“嘿，兄弟，聽說你想換一張臉。”盜賊在安瑞的臉上掃視了幾圈，“這可不是什麽好主意，你現在看上去已經很帥了，我不能保證把你變得更帥，變得更醜一些倒是沒問題。”
“美醜無所謂，隻要讓我變成另外一個人就行了。記住，是另外一個人，最好連我自己都認不出來。”安瑞要求道。
“沒問題，這是我最拿手的事情了。”盜賊神秘一笑，伸手抓向自己的胡子，使勁一拉，將胡子生生扯了下來，“現在的你看到的並不是真正的我。看來你跟我一樣，也想要給自己換一張臉，把自己的真容藏起來。”
“是的，我需要另一張臉。”安瑞看了看沒胡子的盜賊，覺得對方手藝還不錯。
“那談談價錢吧。”
“你自己開價。”
“十枚銀幣。”
“成交，不過我有言在先，如果你的手藝不精，無法讓我滿意的話，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你。”
“放心好了，誰不知道我是鐵炮港裏最好的易容大師，給我一個小時的時間，我便能讓你變成另外一個人。”盜賊將背著的包裹拿了起來，放在了桌上，輕拍了幾下，表明這裏都是易容用的工具。
安瑞點點頭，將自己的臉交給了盜賊。
一個小時後，安瑞徹底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那名盜賊沒有吹牛。
現在的安瑞看上去醜了很多，膚色變得更黑了，頭型難看得要命，臉上還長了大胡子。別說是別人，就連他自己都認不出自己了，莎菲見到現在的他，一定會嚇一跳。
“這十枚銀幣是你的了。”安瑞仍在看著鏡中的自己，隨手一拋，將十枚銀幣拋到了盜賊手中。
“謝了，老板，等你想要再變臉的時候，可以再來找我，我樂意為你效勞。”盜賊對著銀幣吹了口氣，放到了耳邊，聽了下那美妙的聲響。
交易完成，交易雙方分道揚鑣。
煥然一新的安瑞走在路上，開始為下一步做打算。
光換臉是不夠的，他還需要一個新的名字才行。
安瑞決定將自己的名字暫時改為安德，以這個名字繼續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