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話 獄卒
聽到沙羅德這番話，安瑞先是一驚，但很快便恢複了鎮定。
沒什麽好怕的，正如對方所說，隻不過是簡單的切磋罷了，並非生死之戰。通過這一戰，還能摸一摸沙羅德的底細，百利而無一害。
“我早就聽說過你的大名，能跟你交手，實在榮幸之至。”安瑞深吸了一口氣，不卑不亢道。
“跟我交手的人大多都已經死了，但你將是一個例外。”沙羅德眼神平靜，就好像一潭冰封的死水，並未因為即將到來的戰鬥而生出絲毫的波瀾。他將雷鳴劍豎著舉在身前，劍身薄得像一片紙。其上電芒收斂，奇跡般地縮回到了劍身之內，這表明持劍者這次不屑於動用閃電的力量來戰鬥。
安瑞抿上了嘴唇，就好像拉上了拉鏈。他明白，接下來不需要說話，一切交流都可以用劍來進行。這是唯有戰士方能讀懂的語言。
“嗖！”
沒有任何預兆，沙羅德身形驟然一動，化作一道迅捷的殘影，出現在了安瑞麵前，將手中的雷鳴劍斬了下去。藍色的劍身畫出藍色的勁氣劍芒，美得殘忍。
好快！
這是安瑞腦海中誕生的第一個念頭，緊接著他的身體便開始按照潛意識的指引去行動，向著一側閃避而開，並將劍身倒豎在了肩頭，聊作防禦。
劍比人更快，在安瑞避開之前，劍已經先一步落到了他身前，即將斬破他的肌膚。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沙羅德生生變招，抽回了雷鳴劍，身形猶如鬼魅般消失，改為攻向了另外一個方向。
安瑞的身形剛剛站穩，便看到一道藍色劍芒從身體右側襲來，直奔自己的脖頸。他別無他法，隻能矮身躲避。劍芒並沒有看上去那麽危險，在碰到他身體之前，便已經撤開了。他這才明白過來，沙羅德隻是在測試他的反應速度，就好像貓在戲弄老鼠。這種局麵讓他很火大，可又無計可施，雙方的差距實在太大，大到短時間內難以彌補的程度。
藍色的劍芒就好像一個牢籠，將安瑞死死困在裏麵，從西麵八方襲來，逼得安瑞團團亂轉。沒過多久，他便已經累得滿身大汗，汗水打透了衣服，順著他那滿是大胡子的臉頰流淌而下。
“還不錯。”沙羅德輕聲說了一句，向後跳了一步，收回了雷鳴劍。
院內立即風停雨歇，所有藍色劍芒在這一瞬間同時消失。
那猶如重山般的壓力也跟著消失了，安瑞渾身為之一輕，緊握著劍柄，大口喘著粗氣。剛才有無數劍襲向他，其中有三分之二的劍能要了他的命，可到頭來卻沒有傷到他半點。沙羅德對於戰鬥的拿捏程度，就連他這個敵人都不得不佩服。
【提示：你被一名12級戰士擊敗了，獲得了25點經驗值，距離下一等級還需330點經驗值。】
係統提示音響了起來，原來戰敗也能獲得經驗，而且還很多，這大概跟沙羅德的實力有關。如果被一隻霧鼬擊敗，就不可能獲得這麽多經驗了。
“讓他當個小頭頭吧。憑他的本事，有資格管幾個人。”沙羅德將雷鳴劍緩緩插回了劍鞘，裏麵再度發出了電芒攢動的劈啪聲。
“好的，沒問題，我相信你的眼光。”伯倫特顯得很是高興，讓身邊的手下倒了一杯新的酒，將酒杯抓在了手裏，送到了安瑞的手中，“關押奴隸的地牢現在正缺人手，你就到那裏當個小頭目吧。”
“地牢？”安瑞聞言一愣，臉色變得古怪起來。
“是的，地牢，你討厭這份工作麽？如果討厭的話，留在我的府邸當個護衛頭目也行。”
“不不不，我很喜歡地牢，就讓我在那工作吧。”
就這樣，安瑞順利地打入了敵人內部，並且獲得了自己最想要獲得的職位。
貝雷戈正被關在地牢裏，他在那裏工作，正好方便實施救人行動。
“伯倫特將來肯定會為今天的決定而後悔的。”安瑞在心裏暗笑道。
第二天早晨，安瑞正式上崗，在一名伯倫特手下的引領下，前往了關押奴隸的地牢。那裏就位於鐵炮港之內，距離奴隸交易市場很近，地理位置優越，方便進行交易。地牢入口看上去很不起眼，隻是一處小院子罷了，但安瑞知道，在這小院子下麵，有著一個地下世界。
把安瑞帶到這裏之後，那名負責引路的手下便離開了，沒有久留。接下來負責接手安瑞的人是地牢的頭目，手下都管這人叫牢頭，他的本名則是馬倫。
“新來的，伯倫特老板說你實力不錯，讓你來這裏當個小頭目。這沒問題，從今以後，你就是第三隊的隊長了。我們這裏人不多，每一隊隻有七八人罷了。你所管的第三隊人最少，隻有寥寥六人。如果你嫌少的話，這裏的狗也給你交給你管理。”馬倫說這話的時候笑了出來，露出了一嘴泛黃的牙齒。他有著一張大長臉，臉上坑坑窪窪，醜到會讓任何一個女人挪開視線的程度。
大概是有所感應，院子裏被關在籠子裏的狼狗紛紛叫了起來，這些狗全都是黑色的，一個個長得凶神惡煞，不用管它們的戰鬥力，單是這相貌就能起到不小作用。
安瑞瞥了一眼鐵籠之中的狼狗，琢磨著如果發出威懾龍吼的話，能不能把這些狼狗嚇得屁滾尿流。
“來我這裏還有個規矩，不管是誰來了，都得先為我點一鬥煙，這能確立我們之間的上下級關係。”馬倫又發話了，取出了一個煙鬥，灌滿了煙絲，將一個打火器遞到了安瑞麵前，晃了三晃。
吸煙是隨著大航海時代的來臨而興盛起來的，早已成為了一種時尚，以及一種日常習慣，很多人都會吸煙。上好的煙草可是貴重的流通貨物，能在富庶之地賣上大價錢。不少莊園主都在種植煙草，謀求暴利。
至於打火器，這是一種類似打火機的小東西，但結構跟原理截然不同，主要利用燧石摩擦打火，往往打好幾下才能引燃可燃物。
安瑞來此包藏禍心，可現在遠不到動手的時候，隻能將獠牙掩藏起來。他含笑接過了打火器，做出打火的手勢。
馬倫將煙鬥叼在了嘴裏，微微揚起了臉，睥睨著對麵的安瑞。
安瑞撥弄了幾下打火器上的機關，摩擦出一點火星，引燃了煙鬥之中的煙絲。
青煙升騰而起，令得馬倫那張長臉變得模糊了一些。
“很好，安德，從現在起，你就是三隊的隊長了。”馬倫吸了一大口煙，然後將煙統統吐在了安瑞臉上，後者不為所動，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接下來，安瑞跟著馬倫以及幾名獄卒一起進了地牢，順著樓梯一步步深入地下。
下麵點著忽明忽暗的燈，照亮了那髒兮兮的地麵。
“調*教女*奴的地方會幹淨一些，其他地方就別指望了。”馬倫道。
安瑞不置可否，目光向下延伸而去，尋覓著貝雷戈的蹤跡。他希望待會兒找到貝雷戈的時候，對方不要將他認出來，要是對方一口喊出“安瑞”，那就麻煩了。
樓梯下麵，有著兩條長廊，長廊兩側都是牢房，由鐵欄門相隔。數名獄卒鎮守此地，有人在巡邏，還有人在打牌。
馬倫向眾人介紹了一下新來的安瑞，眾人全是一副興致缺缺的態度，沒有表現得多麽熱情。
“我可以先在地牢裏逛一逛，熟悉一下環境嗎？”安瑞抓住機會，側頭衝著馬倫問道。
“當然可以，你四處逛逛好了，這裏麵積不小，下麵還有第二層跟第三層。”馬倫抽著煙，點頭同意。
安瑞離開了馬倫，獨自漫步而行，在地牢中閑逛。他走得很慢，看得很仔細，每個牢房都不放過。
牢房裏關著的大部分都是土著族，這支種族有著跟人族相近的外貌，隻是膚色較黑。他們都是被人從新大陸抓來的，不久之後將會被送往各地，擔當苦力。大航海時代對於帝國來說是一個大肆斂財，飛躍發展的時代，但對於貧窮落後的土著族來說，實在是一場滅頂之災。他們被一群朝著不同語言的陌生人抓住，丟到船上，冒著死亡的危險，被運送到不知名的國度，幹各種各樣的苦力活，命運相當悲慘。
現在不是憐憫這些人的時候。安瑞在心中提醒自己，繼續尋找貝雷戈的身影。
在這裏找一名精靈不是難事，長耳朵以及金頭發可不是人人都有。
當下到最底層的時候，安瑞終於在其中一間牢房中，找到了貝雷戈。
此時的貝雷戈被鎖在牆上，脖子以及手腳上全都扣著鐵索，他光著身子，僅僅穿著一件褲衩遮體。他除了臉之外，身上到處都是傷口，其中八成都是鞭傷。貝雷戈垂著頭，大概是昏過去了，金色的頭發從額頭垂下，遮住大半張臉孔。
安瑞跟貝雷戈沒有深厚的感情，並沒有眼前這一幕而心受觸動，既沒有傷心，也沒有憤怒，隻是在心裏暗暗說了一句話。
“總算是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