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挾持

毓哥第一時間將匣子打開,把裏麵的東西倒了出來,除了一個玉扳指之外,還有個手鐲,這個是中空的,裏麵夾帶的是銀票和一些名單等重要的東西,那個玉扳指就是可以號令容家暗勢力的唯一憑證。

毓哥快手快腳將自己脖子上的玉佩繩子解開,將玉扳指套了進去重新掛在脖子上係好綁個死結,將鐲子裏的東西取出來藏在靴子裏,重新把鐲子藏在袖子衣兜裏。

侯爺和容夫人並排坐在一起,侯爺拉著容夫人得手,笑道:“連累你了,讓你晚年都不得安生。”眼裏帶著愧疚。

容夫人輕笑一聲,“傻瓜,都一輩子了,還說這些幹什麽,有你陪著我,我不怕。”二人雙手交握,緊緊地握在一起,是彼此的目光糾纏融合匯聚成最美的樂章。

楊嵐整整衣衫,用手履平衣服上的褶皺,抿了抿鬢角吹落的發絲,麵上已是一片平靜,眼神堅定而執著,不再害怕,不在恐慌。

此時此刻她反倒多了幾分坦然,也許是事到臨頭再怕已經無用了吧,到是鎮定了下來,恢複了往日大氣磊落的做派,端坐於椅子上,“王媽媽去給客人倒茶。”

王媽媽從地上爬了起來,看了一圈屋裏的人,也許受到他們冷靜態度影響,王媽媽心裏也鎮定多了,拍拍身上的土,去泡茶了。

一個身穿紅色披風的錦衣衛如狼如虎的直接撲了進來,卷進來一股陰冷的冷風,讓人不自禁打了個寒蟬,來人是錦衣衛的隊長,具體叫什麽她也沒見過,大哥調任錦衣衛已經很久了,裏麵的人早就換了一茬又一茬了。

來人有一雙鷹目,眼眸如刀一般掃視了全場,將在座的幾人來回掃了許久,那眼神陰冷冰寒,身上泛著煞氣,這一眼就可以確定此人殺過人,還不少。

“屬下王進,給侯爺夫人問安,給靜安郡主問安。”

楊嵐虛抬了一下手,平靜而端莊的問道:“你來是有公事要辦吧?”

“郡主既然明白,全都就跟我們走一趟吧。”王進桀桀笑了兩聲,眼神冷漠的怪笑著。

楊嵐扯開嘴角笑了笑,回望著他,“王隊長,我公婆年紀大了,不用去了吧,你要他們也沒用,再說這宅子你們不是派人守著麽?我一人去就好了,你看呢?好歹我也是舅舅的親外甥女,我的利用價值想必比他們大多了吧。”

王進陰沉著臉站在屋子中央,思慮良久才說道:“可以。”

“很好,等我一會,我換個衣裳就跟你們走。”

楊嵐站起身腳步穩健的朝外走,卻被王進伸出胳膊攔了下來,她也隻是清淺的看了他一眼,眼中帶著譏諷之色,“你不會連個女人都害怕吧,我總要換身衣服才能出門,起碼的尊嚴你要給我,我不是你們可以隨意羞辱的人。”她昂著頭一臉的剛毅和視死如歸,大有你不答應我立刻就死在你麵前。

王進沉默了一下,最後還是放下了手臂,任由楊嵐離開了,甚至連人都沒有派。

回到院子一看果然女衛也被人控製起來,連人都捆了起來,這些兵絕對不是簡單人物,起碼也是兵油子上過戰場殺過人的兵,否則怎麽可能輕易就把女衛給控製了,宮裏的侍衛可沒有這樣的身手。

楊嵐換上了一身利落的騎馬裝,脫掉了裙子,將父親送給她的匕首塞進了靴子裏,將她床頭櫃子裏玲瓏玉匣子拿了出來,從裏麵取出一個胖肚瓷瓶,輕輕打開,將頭上的簪子尖頭部分在裏麵沾了沾,直到簪子發黑了才拿了出來,藏於袖子中。

做好這一切她緩步來到正院,掃了眼王進,“走吧。”

容夫人突然哽咽道:“你幫我照顧好逸哥啊。”眼中帶著悲傷與絕望。

楊嵐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一如往常那般陽光開朗,重重的點點頭,什麽話也沒說,深深的又看了眼毓哥,扭頭毅然轉身被王進的人裏三層外三層圍著給帶走了。

王進隨手指了一匹馬,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楊嵐,楊嵐嘲諷的笑了笑,利落的翻身上馬,昂首挺胸,渾身的氣勢讓人不敢小覷,這番坦然無懼,從容淡然的氣度到讓一群士兵刮目相看,眼中多了一份尊重之意。

楊嵐跟隨王進等人進宮,路上也並沒有和他們交談,從一開始她就發現王進非常謹慎,話太少了,眼神堅定而硬朗,這樣的人性格極其堅毅,絕不是一句兩句話就能糊弄的主,他有自己的人生目標不會為任何人話動搖自己的目的,說什麽都是白搭的。

從他這裏不可能探聽到任何消息,楊嵐沒有做無用功,進了宮不就知道了。

他們一路暢通無阻的進了宮廷,發現很多侍衛臉色都不太好,站崗的人變成了四個以上,地上還有些屍體和鮮血,看來之前這裏已經經過了一番血戰了。

楊嵐來到大殿前下馬,道路兩旁可以看到來不及收拾的屍體,石板路上流淌著鮮血,蜿蜒的爬行著,似乎是在訴說著這裏剛才經過了怎樣的動**。

踏著鮮血她一步一步朝著大殿走去,脊背挺的筆直,目光堅定而有力,既然是必死之局,那我選擇有尊嚴的死法,而不是跪地求饒的去死,能和我愛的人一起死,我此生無憾!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渾身都放鬆下來了,不在如之前那般緊張的牙齒都打顫了,頭腦清醒,手腳靈便,原來這就是死亡前最後的清醒麽?

不知道安哥和小武他們有沒有逃出城去呢?出了城他們該怎麽走呢?連個馬車都沒有,也不知道父親有沒有提前做些準備呢?一群孩子能不能跑掉的掉呢?

算了,不想了,總能跑掉幾個的,大些的孩子應該還有機會,子晴他們太小了,可能沒有機會了吧,希望安哥能跑掉,他年歲大些,手腳也利索點,小武可能跑不掉呢,他太小了。

哎!準備的不夠周密啊,可惜她被人盯得太緊了,上次從楊家回來就發現有人一直在尾隨她的馬車直到她進府,就連子晴他們的馬車也是被人一直盯著進楊家,準備的再多也會被他們發覺吧,如今隻能祈求老天保佑那些孩子了。

不知道為什麽,忽然覺得今天通往大殿的路怎麽會這麽長呢,好像每一步都走的好艱難啊,原來她在這個時代已經呆了這麽久了,她要回去了麽?她還能回去麽?

風風雨雨走到今天,竟然覺得人未老心卻老了,她覺得自己老了,心好滄桑,她隻是想過平淡如水般的生活,為什麽就這麽難呢。

當她走進大殿的時候果然看到了十皇子帶著一隊精兵看守著皇帝皇後,太子,太子妃,還有他們的嫡子輝哥,還有一眾重要的大臣,有宰相,閣老,六部的重臣都齊活了,估計都是用各種各樣的借口騙來的吧,還有一些命婦和孩子,大多都是嫡子嫡女。

當看到她進來的一刹那,容逸第一個站了起來,但很快就被看守的精兵一腳踢在了小腿上,踢得他當場站不住摔倒在地板上,倒向宰相旁邊。

容逸滿含怒火的盯著十皇子,眼中帶著深深的殺機和恨意,似乎著恨意能化成實質一般,好似如利刃恨不得將他淩遲處死方能解心頭之恨。

十皇子大刀金馬的坐在皇位上,俯瞰著台下一眾東倒西歪的眾人,仰頭哈哈哈大笑,帶著不可一世的張狂和興奮,解恨解氣的味道,“楊嵐,你來了,我等你很久了。”

楊嵐站在台下看著他,眼中帶著一點譏嘲的笑意,反問道:“你覺得坐在那個位子上感覺怎麽樣?”

十皇子歪著頭想了想,“不錯,感覺甚好。”

楊嵐了然的點點頭,“可我覺得那四六不靠,不見得就是個好位子。”

十皇子眼神陰鬱的看著她,俯身,聲音暗啞而粗噶,“你這是想要勸服我麽?”

楊嵐眯眼笑著搖頭,“我就是想看你最後一眼。”

“你是該好好看著,沒想到吧,成功的人隻能是我,你會不會後悔沒有選擇我呢?”

“選誰並不重要,其實我還是蠻佩服你的,我一直認為男人要麽做人傑要麽做梟雄,老二沒做到的事你做到了,他始終沒有你這麽狠心,斬盡親情,所以他敗了。我楊嵐死不足惜,楊家也好容家也好,永遠忠於皇事,忠於皇帝,至死不改。”她目光晶亮,氣度從容而鏗鏘,磊落耿直,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然之意。

“說得好!我們亦死而無憾,皇上,我們絕不會負了文人該有的風骨和氣節。”宰相大聲怒喝,神情悲憤而坦**。

楊嵐隻是掃了十皇子一眼,轉身就去了皇上皇後那邊,緊靠著自己的母親和慧長公主,還有大嫂和鈺哥。

“你怎麽也來了呢?”容逸坐在對麵望著她,盤起腿坐在地板上,神情含笑,溫潤如玉。

楊嵐也笑了,整理了一下衣襟,問道:“我今天穿的好看麽?”

容逸嘴角揚起,點點頭,“好看,你穿紅的最好看。”那笑容好似春花開放,絕美中帶著哀傷的痛。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