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我發四,不會嘲笑你

眼見著甬道塌了三分之一,再看這架勢,很有可能會把他們一起給埋在裏麵,皇甫長安不由得咬了咬銀牙,在心底嘶吼了一聲,秉著長痛不如短痛短痛的原則,走回到那簇菊一花叢邊,一把將那尊血色玉琴從中拿了出來!

頃刻間,整個甬道突然間急劇地晃動了起來,像是扔進了水泥攪拌機裏搗動似的,連腳下的地麵都迅速地開裂崩碎,宛如發生了一場特大地震。

“快走!”

看到總攻大人還在那簇菊一花邊猶豫踟躕,舍不得走開,眾人紛紛趕了過來,七手八腳地拽上她的手臂腰肢,將她連拉帶扛地從甬道裏麵給推了出去。

就在大夥兒剛剛站穩腳,還未來得及喘上半口氣的當口兒,便聽得跟前“轟”的一聲,整一個精雕細琢的甬道徹底崩塌殆盡,隻剩下滿地的狼藉和瘡痍。

見狀,眾人不禁麵露惋惜,百思不得其解,這座玉礦的主人到底緣何至此?為了一塊九魄龍靈骨,竟然絕決狠裂到這樣的地步?

然而,正因為如此,眾人對九魄龍靈骨中所隱藏的秘密,也跟著愈發地好奇了起來。

在這片九州大地上,稀世珍寶玲瓏各異,為了爭奪各種各樣的寶物,所引發的紛爭千百年來便從未間斷,可是……從未有哪一件寶物,能像九魄龍靈骨這般,不僅縱橫廟堂和江湖,甚至關聯到各大政權,乃至蠻荒邊境都有涉獵。

而為了得到九魄龍靈骨,所要付出的代價更是以往任何一件寶貝都望塵莫及的,別說是尋常人,就連身為風月穀穀主的花賤賤童鞋,都不敢保證,他一定能在有生之年湊齊所有的九塊龍靈玉骨!

換言之,九魄龍靈骨並不是你想要就能去找尋的……放眼整個天下,除了知道九魄龍靈骨秘密的那寥寥數人,其他人連九魄龍靈骨藏在什麽地方都不知道,更遑論去爭搶它。

可以說,除了千鏡雪衣,似乎沒有第二個人想要跟他搶奪九魄龍靈骨這樣的寶物,但即便如此,他的“奪寶”之路看起來也沒有太過順利。

九魄龍靈骨的藏匿之所,一個一個,都是等閑之輩不容染指的地方。

不說眼前這尊安置在雪龍山寶藏中的血色玉琴,便是先前夜郎王庭供奉在大安寺的白玉佛像,以及傳說中武林盟主所得的玉杯,還有天啟王朝的開國玉璽,魔宮的聖物麒麟石,乃至紫宸王朝的虎符……這裏麵的哪一尊寶物,是隨隨便便就能拿到的?

一開始,聞人清祀並不知道千鏡雪衣要這些東西做什麽,也並不在乎他的目的,他為他效力,隻不過是因為不能違抗他的命令。

然而,在花賤賤一件一件點明那幾塊九魄龍靈骨是為何物時,聞人清祀才恍然間領悟過來……千鏡雪衣並非完全沒有弱點,他的弱點就是九魄龍靈骨!

隻可惜,現在才意識到這一點,似乎為時已晚……

從花賤賤的消息網中得知,千鏡雪衣差不多已經集齊了七塊九魄龍靈骨,再加上眼前這尊血色玉琴,就是八塊!

隻要拿到最後一塊九魄龍靈骨,他的目的就得逞了有沒有?!

在這樣的情況下,想要阻止他顯然不可能,除非他們把這尊血色玉琴毀了……但總攻大人又說了,九魄龍靈骨火燒不化,水浸不腐,刀斬不斷,哪怕真的扔到了那沸騰的岩水裏,等到岩水冷卻,還是能將其取出來。

並且,眼下更重要的是,總攻大人為了得到血色玉琴,已然做出了如此慘烈悲壯的犧牲,完全不可能撒手把九魄龍靈骨扔到海裏好嗎!

雖然聞人清祀一萬個不想承認,但事實就是辣麽的殘酷……九魄龍靈骨隻要一麵世,即是千鏡雪衣的囊中之物,不管它現在是在誰的手裏。

隻要千鏡雪衣想要,便沒人可以阻止他,甚至……沒有人可以忤逆他!

在這個強者為尊的世界,千鏡雪衣的武功獨步天下,勢力遍布九州,縱使不是一介帝君,卻也是生而為王的存在……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就憑他們現在的功力,哪怕全部加起來再翻上幾番,也不是千鏡雪衣的對手!

說得再杯具一點,倘若他們攤明了要跟千鏡雪衣作對,下場絕對不會比砧板上的大白魚要好多少,隻會更淒慘……嚶嚶嚶,導演!這劇本看不下去了好嗎,你偏心!其實宮主大人才是你的親兒子,才是這個劇本的男主角吧?!摔!

蹙著眉頭沉吟了一陣,眾人仍舊理不出什麽頭緒,實在是無法理解……

宮主大人明明已經神馬都有了啊!要銀子有銀子!要神功有神功!要權力有權力!要身材有身材!要臉蛋有臉蛋!

若是他有那樣的野心,恐怕得到整個天下也不是癡心妄想!

這樣得天獨厚搶盡主角風頭的一個小配,卻還要如此費盡心機地收集九魄龍靈骨,究竟是要作甚啊?!

抓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眾人隻得作罷,不再胡亂揣摩,隻知道九魄龍靈骨雖然是件稀罕的寶貝,但從那篇石刻文中可以看出,這玩意兒很是害人……要不然,這玉礦的主人也不至於如此耗費心力地想要勸阻奪寶之人。

隻可惜,老前輩的智商餘額不足,坑錯了爹,不僅沒有起到任何勸阻的作用,反而把“知己”的一顆玻璃心給碎成了千萬片。

待眾人回過頭,便見總攻大人黯然神傷地癱坐在地上,一手扶著牆壁,一手緊緊地拽著血色玉琴,目光灼灼地看著那被付之一炬的曠世絕作,咬著嘴唇久久沒有吭聲。

見她如此,別說奸夫們,就連菡萏公子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忍不住走上前兩步,菡萏公子微微抬手,搡了搡她的肩頭,別扭地撇開目光勸了一句。

“喂,那個,你要是想哭……就哭吧!我發四……絕對不會嘲笑你的。”

哪怕他也很心痛那些壁畫和玉器毀之一旦,但比起連一文錢都舍不得浪費的總攻大人,邯鄲公子嬸嬸地覺得……看到那麽值錢的東西被碾得粉碎,對於總攻大人而言,並不比在她身上捅個十刀八刀要來得輕鬆有沒有?!

“啪!”

卻不想,一句話還沒勸完,就被皇甫長安一把拍開了搭在肩頭上的爪子。

垂眸,卻見皇甫長安輕嗤了一聲,蛋蛋的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隨後扶著牆壁緩緩地站起身來,用一種快要哭出來的口吻,一字一頓,說得字字泣血,撕心裂肺!

“不用安慰本攻……本、攻、真、的、一、點、都、不、難、過!”

聞言,眾人麵麵相覷,默默地扭開了腦袋……裝作沒看見總攻大人眼眶裏那閃閃的晶瑩淚光。

他們一點都不懷疑,要是連這整座玉礦都給埋了,總攻大人恐怕也活不下去了……丫絕逼會shi於一種名為“心痛”的罕見症狀,並且藥石無救!

幸虧,粉碎了曠世壁畫和極品玉器,還有這偌大的一座玉礦留了下來。

從此……麻麻再也不用擔心總攻大人的小金庫了!

為了不讓玉礦的秘密外泄,又擔心那些個沒見過世麵的下屬會被玉礦迷了心竅,按捺不住心中的貪婪而做出一些反叛的舉動來,皇甫長安特意交代赫連長歆和邯鄲公子留了下來,在雪龍山上暫居,以監督玉礦的開采和運送。

花賤賤不放心邯鄲公子,又從風月穀派了親信過來,在暗處督查他們的一舉一動。

在所有一切布置妥當之後,皇甫長安便帶著一家子老小浩浩****地離開了西涼城,卻是沒有直接打道回皇宮,而是先行去了一趟白帝城。

目的,自然是為了去找白姬夫人!

在沒有任何頭緒的情況下,皇甫長安隻能暫時按著教父大人之前留下來的告誡,打算順著千鏡雪衣的意思,把九魄龍靈骨交給他。

如果能從他嘴裏套出九魄龍靈骨的秘密,自然最好,要是他不肯說,那她就順藤摸瓜……不管怎麽樣,水麒麟還在她的身體裏,在找到最後一塊九魄龍靈骨之前,他不會對她下手。

趁著這段時間,若是能好好接近千鏡雪衣……她就不信一丁點兒秘密都撬不到手!

俗話說得好,隻要鏟子揮得巧,沒有牆角挖不倒!

縱然不能撬開宮主大人本尊的嘴巴,多多少少,總能從他親信的嘴裏得到一些消息,比如白帝城城主,比如魔巫殿殿主……據親爹大人所說,這兩隻都是千鏡雪衣的心腹,想必會知道些神馬。

抬手摸了摸掛在胸口的緋色玉琴,皇甫長安靠在車廂內的軟榻上,在逐漸撫平痛失曠世遺產的悲傷之後,終於開始考慮起了正事兒。

一想到冰室裏那個蛇一樣的男人,皇甫長安就忍不住全身冒出雞皮疙瘩,哪怕他跟教父大人共用同一個身子,皇甫長安還是能清晰地區分出他們兩個人。

縱然容貌一樣,氣質卻是相差甚遠。

即使兩人都是冰山般酷寒的性子,但有一點,在本質上卻是截然不同的,那就是——

教父大人永遠不會傷害她!

而千鏡雪衣的眼中,從來都隻有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