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弟”,乖乖上榻

古代的煉丹術,雖然其煉製長生不老藥的目的十分可笑荒誕,然而在其煉製的方法上麵,經過一步步的探尋試驗,對科學技術的發展卻是多少有所裨益,尤其是化學醫藥方麵,算得上是比較先進的存在。

老道長從十幾歲就開始跟隨師傅學煉丹,博學廣誌,經驗豐富,而皇甫長安出於職業要求,對槍械彈藥一類都進行過係統的培訓,故而在皇甫長安的提示和引導之下,要摸索出火藥的製作方法,並非是天方夜譚,隻不過現在工藝還不夠成熟,尚且需要進一步的完善。

但,在短短的幾個月內就能取得這樣大的成果,著實是件令人振奮的事情!皇甫長安在拿到火藥的那一刻,仿佛間似乎看到了自己站在高高的城牆上,一統山河,千秋萬代!

嗷嗷嗷!太熱血了!人森又有意義了!

神馬天啟?神馬紫宸?敢欺負我大夜郎,老子就把你們炸得山河變色,日月無光,哭著喊著叫爹娘!

“火藥的威力剛才你也看到了,這還隻是一點點,倘若多放一些,便是把這間屋子炸了也是有可能的,你覺得呢?”

揚著眉梢笑盈盈地看著尚處於震撼之中的李青馳,皇甫長安暗自哼哼了一聲,就不信這家夥不動心!

李青馳十餘歲參軍,久經沙場,打仗用的都是冷兵器,弓、弩、槍、箭、斧……不同的武器有著不同的功能,然而再是鋒利的刀劍,其殺傷力也是有限的,克敵製勝的訣竅在絕大程度上都取決於戰術和陣法的運用。

可是,剛剛見識了那所謂“火藥”的摧毀力,如果能用在戰場上,李青馳幾乎毫不懷疑,那絕對是一種可以左右戰局的顛覆性的武器!

然而,在震驚之餘,李青馳很快就考慮到了一個令人沮喪並且可怖的劣勢。

“這東西固然威猛,可一旦落入敵手,便不再是我軍獨有的製勝法寶,屆時兩軍相交,隻怕傷亡會更慘重!”

皇甫長安點了點頭,朝他投去讚許的一瞥。

果然是在軍隊裏混過的家夥,有著非同尋常的遠見卓識,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保持鎮靜冷定,沒有被新型武器的威懾力衝昏頭腦,反而考慮到了火藥的優劣性。

被某人波光粼粼的眸子一掃,李青馳覺得別扭非常,倘若是父親拿這樣的眼神看他也就罷了,被皇甫長安賞識……隻會讓他覺得自己很掉價好嗎!

“你說得不錯,這個問題本宮也考慮過,但不能因為這東西存在著缺陷就不去用它。夜郎不如天啟紫宸那般地廣人稠,物力人力皆有限度,要想立於不敗之地,就必須在武器上下苦工。火藥雖然具有極大的威力,然而能不能用得好才是其中的關鍵!一方麵,要保守好火藥的製造方法不泄露,另一方麵,以火藥為原料,製造出真正具有殺傷力的火器,乃是重中之重!”

“火器?那又是什麽?”

驀地聽到皇甫長安口中又蹦出來一個新的稱呼,顧名思義,李青馳大約猜到了那是利用火藥製成的武器,但還是難以想象其具體是個什麽玩意兒。

“火器可以有很多種,威力大小不一,咱們可以先從殺傷力比較小的火箭啊火銃造起,再慢慢發展為殺傷範圍更廣的火炮地雷之類,這麽一來,哪怕火藥的製作方法被人學了去,火器的製造被人模仿了去……但隻要我們率先掌握了更厲害的武器,還怕鬥不過那群模仿者嗎?”

皇甫長安的口吻自負而張狂,仿佛胸有成竹,勝券在握。

垂眸看著這個還不到自己肩膀高的少年,李青馳第一次拿正眼瞧她,精致的麵容略顯稚嫩,完美組合的五官像是繪師工筆精心描畫上去的,一雙亮閃閃的眸子充滿了力量,又狂又傲,唯我而獨尊,刹那之間似能照亮整個乾坤!

這樣的人,這樣的氣魄……怎麽可能會是廢物呢?

“你——究竟是誰?”

冷不丁,李青馳目光一凜,仿佛要看穿她的魂魄。

皇甫長安粲然一笑,得意洋洋,仿佛早猜到他會這麽問,目光毫無畏縮,直視著他的眼睛。

“本宮是你的主子,一輩子都是!”

李青馳目露狐疑,自是不肯相信。

方才她說的那些,什麽火藥,什麽火器,什麽火銃火炮……完全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甚至不像是這個世界應該有的!

而皇甫長安早在幾年前便已臭名遠揚,孰人不知夜郎王朝那個肥若圓球醜如夜叉的廢物太子乃是全天下最大的笑柄?一次落水,一場失憶,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不僅脫胎換骨俊美翩翩,甚至連見識謀略都勝人一籌,令人無以望其項背。

這太可疑了好嗎?!至少他覺得不能接受!

“你這火藥是從哪裏來的?還有那些所謂的火器,你都見過?”

李青馳這話問得很精妙,先是質疑皇甫長安的來曆,讓她引起戒心和緊張,繼而隨口一句非常自然的“你都見過?”很容易就讓人在下意識間落了套,承認了下來。

可惜,皇甫長安的思維跟常人不太一樣,尤其是在對話的時候,她比較喜歡掌握主導權,聽別人說話一般都揀自己喜歡的聽,一旦話題偏離了既定的方向,她就會不由自主地把話頭牽回來。

所以,李青馳刻意的試探,對她而言幾乎是免疫的,皇甫長安的思維暫時還停留在“你是誰?本宮是你主子!”——這個話題上。

“你知道本宮為什麽能夠當你一輩子的主子嗎?不是因為本宮的出身比你高貴,而是因為……”捏著扇子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皇甫長安不無自戀,“本宮的這裏,比你聰明!”

李青馳捏了捏拳頭,有種一拳把她砸在牆上的衝動。

皇甫長安繼續自戀。

“你們不敢想的,本宮敢想;你們想不到的,本宮想得到;你們覺得荒謬不可行的,本宮挖空心思也要試驗一番。所以,本宮才能永遠踩著你們的腦袋,看到你們所無法看到的風景……”

再加一句,調戲你們連毛都不敢動一下的美人~

“切!”李青馳哧了一聲,不置可否。

看著李青馳一臉吃癟的模樣,皇甫長安心情大好,抬腳邁在了凳子上,拍了拍大腿。

“怎麽樣,現在是不是很崇拜本宮?要抱大腿嗎?來,給你抱一下。”

見不得皇甫長安囂張的樣子,李青馳側過身,不再搭理她。

低頭看了眼手中握著的火藥盒,在見到剛才銅鼎裏的那一幕之後,李青馳卻是不得不承認,他很心動,乃至於心潮澎湃,熱血沸騰!

隻有親身經曆過戰爭的人才能體會,那種血肉相搏的廝殺有多麽的慘烈和艱難,每時每刻都有滾燙的血液噴湧而出,每時每刻都有人在拚殺中死去……哪怕是再英明睿智的將領,也不能保證他的下一場征戰,一定就能打贏。

所以,如果皇甫長安所說的那些都可以實現——別說是捍衛國土,即便是爭霸天下,也不是不可能!

“你還沒說,你找我來是要做什麽?”

“對哦!光顧著跟你炫耀,差點把正事給忘了!”

皇甫長安嬉皮笑臉地嗬嗬了兩聲,滿是不正經,然而李青馳卻是不敢再看輕她。

“火藥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本宮找你來呢,就是為了火器的事情。剛才說得開心,可真要實施起來卻沒那麽容易,火器並不是誰想造就能造出來的!本宮現在亟需心靈手巧的能工巧匠,來幫本宮完成這個宏偉的計劃!”

李青馳挑眉:“你讓我去找?”

“不,不用勞您大駕去搜羅人才。”皇甫長安搖了搖扇子,笑著覷了他一眼,“人選本宮已經有了,隻不過那個人現在被關在了紫宸的大牢裏,李家軍與紫宸交戰多年,想必在紫宸皇宮中設了不少暗樁,本宮命你在一個月內,利用那邊的暗勢力……將他救出來。”

李青馳凝眸:“他是誰?”

“雷震天。”

“雷震天?!他還活著?”

“雖然傳言都說他死了,不過本宮花了一千兩的銀子從江湖中買到的消息,說他被秘密關押在了紫宸王宮的地牢裏。不管是真是假,本宮都要試一試!”

李青馳略有遲疑:“問誰買的消息?”

皇甫長安撇了撇嘴角,很是不爽,有種被人宰了的趕腳!一個消息一千兩,真他媽貴!

“除了風月穀的那個守財奴,還有誰敢獅子大開口,漫天要價?!”

李青馳卻是對此十分信服,口吻之中甚而還透露著幾許敬佩之意:“既然是穀主給的消息,那便不會有假。”

“哼!若是假的,本宮就去砸了他的招牌燒了他的老窩!”

雷震天,天機府的前任掌門。天機府以鍛造武器營生,譽滿天下,而雷震天更是器械狂人,不論是精巧的暗器還是大型的武裝,都非常拿手,曾在一場門派拚殺中以一個死士操控的機甲斬殺百餘人,從而聲名大噪,名動江湖!

要是能把這樣的人才收入帳下,火器的研發指日可待。

皇甫長安微微勾起嘴角,她既是夜郎太子,自會守好這座河山,總有一天她會讓那些侵吞了夜郎疆土的虎狼,連本帶利地把吃下去的都吐出來!

不過,在這之前,清理門戶是當務之急。

把妝妃接到琳琅苑之後,皇甫長安仔細詢問了她發病時的症狀,又給她做了一個全麵的檢查,得到的結果是——妝妃沒有病!

比起最開始三天兩頭的發病,現在兩三個月才瘋上一次,頻率降低了很多,皇甫長安由是更懷疑是人為操控的,隻不過還不能確定是誰搞的鬼,又是怎麽下的手。

為了盡快逼對方現身,皇甫長安隻能將妝妃當做誘餌,做一個試驗。

當然,她不能這麽跟皇甫硯真說,否則那家夥一劍就把她送到極樂世界去了,所以她隻能違背良心,憂心切切地對妝妃娘娘說。

“你有病。”

然後信誓旦旦地拉著她的手,把一個小瓶子塞進她的手裏,滿臉誠懇。

“相信本宮!本宮能變這麽瘦這麽漂亮,全靠這千金難求的神仙丹!隻要娘娘您按本宮說的方法,以雪蓮冰露作引,每日按時服用一顆,三個月後,定能藥到病除!”

妝妃將信將疑:“真的有這麽神奇?”

皇甫長安一拍桌子站起身,拍著36d的大胸肌保證:“如若不然,本宮便自廢太子之位,出宮為庶民!”

妝妃訕訕一笑:“不用說得這麽嚴重……”

皇甫長安瞅著皇甫硯真淡漠無溫的俊臉,笑得特別狗腿:“要的要的……”

皇甫硯真雖然一點都不想相信她,然而事關母妃體態安康,便是隻有一絲的希望也要去試上一試,而且皇甫長安蛻變成今日這番模樣,也著實叫人稀奇,難解個中因由。

把皇甫長安叫出屋子,皇甫硯真凝眸注視她。

“你最好不要耍花招。”

“不敢……本宮還想多活兩年。”

“三個月後,若母妃再犯病,我必不輕饒你!”

“放心吧,三個月後,二哥一定會痛哭流涕地感激本宮……”

“……”默了默,皇甫硯真才終於回歸正題,“雪蓮冰露是什麽東西?”

“嘛!聽名字就知道啦,就是那雪山上的蓮花花瓣上的冰晶呀!每次取來最多隻能保存半旬,二皇兄若是想妝妃娘娘的病快些好,可是要抓緊時間了呢!”

皇甫長安說得煞有介事,天真無邪的眸子裏找不到一絲說謊的痕跡。

皇甫硯真看了她良久,終是沒再懷疑。

第二天,收到皇甫硯真出宮的消息時,皇甫長安正趴在琉璃瓦上偷窺。

不遠處的亭子裏,妝妃低眉斂目,素手彈琴,神色之中是掩飾不住的欣喜,而皇甫胤樺則是懶懶地倚身靠在欄杆上,溫和地看著他曾經鴛鴦纏綿的寵妃,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看著那兩人舉案齊眉琴瑟和諧的樣子,皇甫長安不禁搖了搖頭。

二皇兄真是嫩啊,太嫩了……圖樣圖森破啊……

能讓妝妃娘娘開心的最好良藥,除了父皇,還能有什麽?能在這爭寵奪勢的後宮之中,把那隻隱藏在暗中的毒蠍逼出來的,除了後宮女人費盡心機爭奪的那唯一一個男人之外,還能有什麽?

看著吧,一旦妝妃重新獲寵,必然會有人坐立不安,輾轉難眠!

那長著雪蓮的雪山離皇城有一段距離,皇甫硯真一去一回,就是快馬加鞭也要五六日,皇甫長安每每找妝妃閑聊,都看不見皇甫硯真的影子,等惡作劇的興致一過,突然就有些後悔把他騙去了那種地方,嘖……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而自從上次在煙波樓被皇甫鳳麟識破了女兒身後,四皇兄也有意躲著她,皇甫長安不免覺得沒人吵架的日子好無聊啊好無聊……

大皇兄更不用說了,見她恢複了容貌和身材,約莫是感到了更大的鴨梨,趕著出宮辦事籠絡人心培植勢力去了,皇甫長安就是想調戲都找不到人影。

人森……真是寂寞如雪啊!

皇甫長安是閑不住的性子,一空下來就覺得全身都不對勁,本打算等妝妃的“病”好了,再向二皇兄請功,讓他教自己武功——有美人教學起來比較快!

不過那樣的話還要等幾個月,太浪費時間了!皇甫長安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向白蘇討教打個基礎,結果被白蘇一句“師命難違,劍法不得外傳”給打了回來,氣得她牙癢癢……媽蛋!欺負她不會武功啊!

“不過,屬下聽聞,破軍府的藏書閣裏珍藏著江湖人趨之若鶩的武功秘籍,若是殿下開口,老將軍想必不會拒絕。”

“武功秘籍?很厲害?”

“傳聞破雲世祖是個武癡,在世的時候收集了諸多劍譜刀譜,且自創了多種武術,如今破雲軍的破天槍法便是其中之一,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無往而不利,從未有過敗績。”

“唔,聽起來好像很牛逼的樣子……”皇甫長安點點頭,一拍扇子,“那就去破軍府瞅瞅!”

早在剛穿越過來的時候,皇甫長安就聽聞了破軍府的大名,在宮人口耳相傳之中,那是一個非常威嚴而不容侵犯的存在,如今乘著馬車到了破軍府,抬頭望著那巍峨崢嶸的高閣,皇甫長安由衷的感受到了一股來自於靈魂的激**……莊嚴,雄奇,氣勢逼人!

在夜郎王朝,破軍府的地位幾乎是不言自明的。

破軍府祖孫三代皆為名將,英才濟濟,軍功赫赫,旭日老將軍更是深謀遠慮,百戰不殆,在天啟國進犯北境時,曾領三千精兵掛帥戍邊,橫掃天門關外,威震北國。

當年天啟國氣勢洶洶,連續吞並了月支、烏孫等小國之後,一鼓作氣威壓夜郎,企圖攻占夜郎國境。在夜郎王朝危在旦夕之際,就是破雲旭日以攻為守,領兵直攻天啟皇都,逼得天啟王朝的領兵元帥慶梁王溫孤烈金撤兵救主,爾後又因久攻不下天門關,這才不得不退居鴻穀關,從此兩國便以恒河為界,南北分疆,暫止兵戈。

破雲旭日因功封賞,賜鏡水河畔破軍府,在府邸的大門處建了一座八寶重簷玄武樓,樓上供奉著老將軍當年凱旋而歸時候的禦批金書鐵券——鐵券記破軍府救駕九功,可免破雲子孫九死之罪!

除此之外,先帝又命人在府前設立石碑玉坊,著令滿朝文武百官至此必須下馬通過,從此破軍府在夜郎王朝名重譽滿。

總之,這是一個牛逼哄哄的軍政氏族,並且都是由牛逼哄哄的軍功累積而成的!

懷著敬慕而景仰的心情,皇甫長安搖著一把玉骨金邊的折扇,在守衛略顯驚奇的目光下,踏進了破軍府的大門。

不巧的是,破雲老將軍出門釣魚去了……次奧!

而當家家主破雲炎業正駐守邊關,也是不可能趕回來招待她滴,根據破軍府的家規,藏書閣的密室隻有這兩個人能進……所以,皇甫長安隻能在院子裏溜達兩圈,等破雲老將軍肥來。

等得無聊,皇甫長安忽然想起來李青馳那小混蛋心心念念的女神,正是破軍府的三小姐破雲雪嬛,據說還是風月美人榜上排名第七的大鎂鋁……嘖,不知道長得到底有多美?

在府裏,女眷是不適合見客人的,皇甫長安隻能揮退侍從,偷偷的跑去見她。

然而……破軍府大得有點過分了好嗎!

亭台樓閣,假山流水,家丁又十分的興旺,皇甫長安轉來轉去,還沒找到破雲雪嬛的小築就把自己給轉暈了,周圍又空空落落的沒有仆人,皇甫長安找不見人問路,隻好爬上了牆頭,打算站到高出瞄幾眼。

結果,這一爬,就把她的狗眼給……美!瞎!了!

隻見牆內一汪清泉,流水潺潺,四下的草地上種滿了豔紅色的曼珠沙華,如火如荼,熱烈得幾乎要灼傷人的眼睛……然而,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池水那端的青石板小道上,坐著輪椅緩緩靠近的那個少年……白衣勝雪,清雅如玉。

皇甫長安隻覺得心頭咯噔了一下,刹那之間,仿佛連魂魄都要被吸引走了。

那少年方十五年華的模樣,一襲白衣翩然若雪,眉如淺月,目若三月春江映花,眉心赫然閃爍著一枚粉紅綴金的鳳翎,光華灼灼,尤似仙長。

定定地望著他,皇甫長安沒來由地想到了一句古詩——卷帷望月空長歎,美人如花隔雲端。

少年坐在精心打製的輪椅上,在仆人的推動下行至泉邊,待眾人放妥了洗浴用的衣物,少年才溫然開口,頰邊帶著淺淺的微笑,如同一塊上好的藍田暖玉。

“你們先下去吧。”

聲音溫軟柔雅,如春風拂麵,令人心醉。

臥槽!竟然撞見了美男沐浴啊……這走的是什麽狗shi運?!好雞凍!

皇甫長安捏了捏扇子,沒來由地有些做賊心虛,不禁回頭左右看了一圈,再回眸,那少年已然褪盡了衣袍泡在了池子裏——

我去!脫衣服哪有脫得那麽快的?!秒瞎!

皇甫長安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不由感歎自己的視力真他媽好啊……就是隔著這麽遠的距離,少年那白瓷般的無暇玉肌照樣一寸不落地闖入了眼簾,這麽好的視力,天生就是用來偷窺美男的啊!

……緩緩仰起頭,皇甫長安擦了擦鼻尖上的溫熱,餘光微爍,卻依舊緊緊地盯著那個天仙般的身影,不舍得挪開半秒鍾。

限製版的來了!嚶嚶!

隻見少年靠在池邊閉目養神,一頭長長的青絲濕答答地掛在胸前,薄薄的紗衣緊緊地貼在肩上,玉頸下鎖骨分明,如瓷白月牙般儔麗無雙,兩隻手臂懶散地搭在石壁上,凝脂似的肌膚上水珠亮晶晶地閃著彩光,偶爾有一兩顆滑落滴下刻出一道細碎的銀痕,仿佛雨點打在青碧色的嫩荷葉上,性感得無可救藥……

皇甫長安咽了咽口水,暗讚,好一具完美的骨骼,解剖起來一定手感絕佳!想她學醫七年,經手的屍體無數,怎麽就沒遇到一具極品的?

意**得正在興頭上,忽聞“叮”的一聲,有股疾風破空而來,煞氣迫人!

皇甫長安一怔,還沒來得及回頭,便見那少年淡淡地睜開眼,朝她所處的位置瞥了一眼,明明是淡雅溫潤的目光,卻驀地讓人產生一種芒刺在背的錯覺。

“錚——!”

一道白光閃過,激起一陣殺氣,皇甫長安甚至有種被懾住的感覺,霎時間竟然被那股駭然的煞氣威壓得全身僵硬,動不了身。

隻見得一道緋色的身影一晃而過,從她身側不到十米的地方躍入牆內,身形快若雷電,劍影紛紛,殷紅色的長劍如一道炫目紅光,直指那少年的眉心!

電石火光間,碧水中的少年劈手拂向水麵,掀起一陣將近兩米的白色水幕,看得皇甫長安一陣驚歎,咋舌不已!

好厲害的身手!絕對要點個讚!

再一凝神,等水幕落下,那少年便已套上了白色的長袍坐回到輪椅中,左右不過是一眨眼的時間,速度不可謂不迅速!再點個讚!

那一道翩然若蝶瀲似火的身影亦是高手中的高手,縱然皇甫長安不懂武功,卻也能看出,方才那一劍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道,都比白蘇要快狠三分,令人見之心驚!

噌的一下,長劍刺上了水池的石壁,劍身受到了巨大的力量,微微彎起一道弧度,緋色的身影由是一頓,旋即在半空中翻了個身,再度蓄力襲向少年。

轉身的刹那,皇甫長安瞧見了他的臉,卻隻見得一張銀色的麵具,亮閃閃地反射著陽光,刺得人眼前一片恍惚。

合了合眼瞼,皇甫長安才重新適應了光線,空氣中“鏘”的傳來一聲鐵器相撞的聲音,仿佛能割裂空氣。

就在緋衣殺手撲向少年的瞬間,輪椅中疾速飛出兩條細長的鋼索,猛然纏上劍刃,旋即狠狠地拽往一邊橫甩而去,緋衣殺手即刻抽回長劍飛身而退,劍身劃過鋼索瞬間擦出四濺的火星,罡風陣陣,斬斷了周圍一整片妖嬈的曼珠沙華。

正當皇甫長安微微鬆了小半口氣的時候,卻見那人隻退到了一半,便又在半空中化退為進,轉為更強勁地攻劈揚劍刺下,劍風所過之處草木齊齊斷裂,石飛沙走,甚至連空氣都為之滯留!

少年不得不避其鋒芒,抓著輪椅的扶手急急閃退,罡風自眼前破光劃過,半空中一縷青絲飄揚而下,隨著轟然一聲巨響被埋在旁邊倒塌的石亭之下!

緋衣殺手一擊未中,迅然再起一劍,連環攻勢急急催命,宛如神龍翻江魔蛟倒海,方圓十米的草木簌簌抖動,震落滿地殘枝。

皇甫長安趴在牆頭,從未見過如此淩厲的劍法,逼麵而來的殺氣並沒有讓她驚慌,反而在心頭激**起了一陣陣與魔共舞的衝動,恨不得立刻就衝上去跟他大戰三百回合!

艾瑪這場拚殺太刺激了,刺激得她的血液都要爆沸起來了!

罡風過境的瞬間,少年眼神一凜,掐準時機轉動手下機關,數十道堅韌的鋼索自輪椅兩麵齊齊射出,筆直刺向當頭撲來的緋衣殺手。

鋼索的前端連著尖銳刺刀,爍著冷冽的寒氣,不中則已,否則一擊斃命!

然而緋衣殺手卻並無絲毫躲閃之意,陽光炫目間,六把短劍自其背後倏然閃出,在炫目的日光下如同騰展開來的巨型羽翅,劍風輕輕一掃便瞬間將鋼索打回本壘,飆風更進一層,衝得五米外的岩石悉數爆裂,轟!轟!轟!山河為之震顫!

輪椅猛地一震,飛旋著落地在地,少年麵上並無驚懼,嘴角微揚,一字一頓地輕歎,仿若吟誦。

“豔若啼血惹人淚,淚落花間花也醉……梅見公子的七影劍果然名不虛傳。”

“嗬嗬……”

緋衣殺手輕聲笑了笑,聲色媚如骨髓,聽得皇甫長安的骨頭都酥了……尼瑪,這又是從哪裏橫空掉下來的絕世大妖孽?

輕笑間,緋衣殺手並未趁勢進攻,反而收回了短劍款款飛落在廢墟之上,踏著零落滿地的紅色曼珠沙華,微風吹拂中,隻見紅緞鑲邊的袖子上繡著一株殘豔的雪梅花,一頭青絲披至腰際,風動魔絲舞三千。

“咳咳……”

忽而,緋衣殺手輕咳了兩聲,嘴角逐漸溢出一絲猩血。

“……你是什麽時候下的毒?”

端坐在輪椅上的少年微微淺笑,神情溫和,柔軟的嗓音令人如沐春風。

“除了破軍府的人,沒有誰可以進得了這個院子,你是第一個進來之後走了三步還沒死的,不過……也快了。”

“是嘛?”

緋衣殺手冷冷一笑,抬指彈去唇角的血漬,在話音落下之前,一道紅影已然飛速閃離。

皇甫長安表示看呆了……好俊的輕功……

——師父啊,收我為徒吧!

少年淡淡地望著那人離去的背影,並沒有要下令追殺的意思。

煙羅香,西域七毒之一,無色無香無味,在其生長之處的百米內,聞者必七竅流血而死,除非……在一炷香內找到解藥。不過,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然而對於梅見公子或許應該另當別論,畢竟他是六城七秀之首……就這麽死了,也著實有些可惜。

回眸,對上趴在牆壁上那人的視線,破雲鳴鈺頰邊的笑意更深了幾分——這裏還有個沒死的。

啊啊啊啊啊……!

偷看美少年洗澡被花現了啊!腫麽破?!

皇甫長安的第一反應就是——“快逃!”

然而理智警告她,如果她就這麽跑了,估計跑不到兩步就死翹翹了好咩!

不行!她才不做那有色心沒色膽之人,敢偷看就敢撲倒!丫要是覺得被她看光了身子名節不保……有本事就找她負責啊!她一定會從頭負責到腳的!哦嗬嗬!

翻過牆躍進了院子裏,皇甫長安在草叢上打了兩個滾兒,才揉著小蠻腰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雜草,感歎了一句。

“破軍府真大啊,本宮都走迷路了……”

她絕對不是故意要偷看的,她隻是路過……路過!

破雲鳴鈺雖然沒有見過皇甫長安,但聽聞太子前來拜訪,又聽眼前這個少年自稱本宮,便信了她的話。

尋常人進不了破軍府,更不可能進到這內院,而眼前這個少年沒有內力不會武功,除了皇甫長安別無第二人選。

“微臣破雲鳴鈺,見過太子殿下。”

“免禮免禮……”

皇甫長安一向被忤逆慣了,突然間碰到個這麽厲害的人物,還對她這麽有禮貌,居然有點不習慣!尼瑪,果然是在宮裏頭被虐出翔了啊!

看著皇甫長安一身清貴,跟傳言之中毫不相符,破雲鳴鈺扇了扇他那黑羽似的睫毛,有些好奇。

“這院子裏種了毒草,嗅之則亡……為何殿下不見任何異樣?”

聞言,皇甫長安得瑟地挑了挑眉梢,拿扇子指向自己的腹腔:“本宮植了一顆辟毒珠在體內,可化解烈性毒藥,越是厲害的毒性,到了本宮這兒,就越是沒有效果。”

這是皇帝老爹為了讓她能在宮裏頭活久一點,特地花了重金從藥王那裏求來的,然而辟毒珠畢竟不是萬能的,對於尋常的迷藥**神馬的,卻是一點效果都沒有。

“原來是這樣。”

破雲鳴鈺淺淺一笑,陽光下白衣翩躚,整個人仿佛染上了一層薄薄的光暈,宛如九天謫仙……看得皇甫長安都有些意亂情迷了……艾瑪真的不是她花癡啊!實在是這個男人太美了,誰見了都會被迷得暈頭轉向的好嗎!

“哈哈!原來太子殿下在這裏,可叫老朽好找!”

一聲爽朗的笑聲由遠至近,光是聽著,就有種氣壯山河的架勢,皇甫長安回頭看向來人,破雲老將軍年近耄耋,身子骨卻是比尋常年輕人還要健朗許多。

“既然爺爺來了,那鳴鈺就先不奉陪了。”

破雲鳴鈺攏了攏袖口,長長的青絲垂在肩頭,還在有一下沒一下地滴著水。

視線從那精致的鎖骨上挪開,皇甫長安不禁老臉一紅,有種褻瀆了天山雪蓮的慚愧感……如此清澈溫潤的少年郎,她實在下不了手辣手催草啊!

“去吧!”

破雲旭日揮了揮手,迫不及待地領著皇甫長安出了院子,似乎很擔心素有斷袖之癖的皇甫長安把主意打到他的寶貝孫子身上,那可就天崩地裂了……

到了藏書閣的密室,破雲老將軍倒是豪爽,把所有的珍藏都搬了出來,半點也沒藏著掖著,全讓皇甫長安自己挑選,甚至恨不得皇甫長安把所有的本子都拿走,每樣都練會!

雖然太子殿下終於開始發憤圖強了,令人很欣慰,但是她的武功底子……實在是讓人拙計啊!

心滿意足地揀了幾本名字比較好聽的武譜,皇甫長安暗暗下定決心,就算不能成為武功天下第一,也一定要超過剛才在院子裏打架的那兩個人……的輕功!

不然……她就還覺得自己的小命很危險啊!

離開破軍府時已是華燈初上,夏日炎炎,皇甫長安在破軍府裏頭轉了半天,身上的衣服汗濕了好幾遍,一回寢宮就直奔煙波閣而去。

宮婢們一一準備好沐浴用的豬苓、澡豆、口脂、麵藥以及幹淨的衣物,又在水裏灑了些花瓣,才又魚貫而出。

皇甫長安命人在外頭守著,脫了衣服就迫不及待地躍入水中,一邊在水裏撲騰著,一邊伸手去扯胸口的束帶:“艾瑪……真是憋死老子了”

遊到池子的另一頭,皇甫長安一甩手把束帶扔到了岸上,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聽到“咳咳”兩聲,忽然間一股血腥撲鼻而來,在粉嫩的花瓣上暈出大朵大朵的紅花。

皇甫長安一愣,抬頭正要凝眸,驟然就瞅見一片緋紅的袍子迎麵飄落下來,繼而“嘩啦”一下,有什麽東西重重地摔倒了她的身上,差點撞出內傷。

“殿下!”

白蘇驚呼一聲,從樹上躍了下來,快步趕到池邊。

皇甫長安胡**了幾下,抓到了一塊硬硬的東西,拿出水麵一看,臥槽是銀子……咳,錯了,是銀製麵具。

看著還很眼熟?!

那誰……那誰……皇甫長安趕緊將沉到池底下的男人給撈了上來,一瞧那身緋色鮮麗的繡袍,不是那個在破軍府刺殺破雲鳴鈺的殺手又是誰?!臥槽他怎麽會跑到皇宮裏來?!

再抬眸,借著不算太暗的宮燈,皇甫長安瞧見了那張隱藏在銀色麵具之下的麵容,免不得又是呼吸一窒。

好嫵媚……!

她一直以為在女人裏麵,妝妃的容貌已是傾國之姿,然而看到了眼前這人,比起他的國色天香,妝妃也隻不過是傾城爾爾……柳葉細眉柔中帶鋼,修長的鳳眼斜斜挑入鬢角,挺拔的鼻梁曲線柔和俏麗,殷紅的唇瓣宛若晨光下掛著露珠的牡丹花瓣,不妖不邪,卻是媚得入骨入髓。

……等等,在女人裏麵?!

摸一把胸口,這丫好像是男人吧?!為什麽她在第一眼之中,會以為丫是女人?

這張雌雄莫辨的臉,真是嫵媚得令人驚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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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粑粑從電腦君麵前拉開了好久……萬更姍姍來遲,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