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驍為簡悠遞碗筷的手頓了一下,很快如常,笑道,“公司食堂的東西遠不如我做的好吃,你先將就著吧。等你培訓結束回家,我給你做大餐。”

“嗯嗯!”簡悠很自然地接過筷子,連連點頭。

說起來公司食堂的食物跟劇組的快餐盒飯比起來,不論是口感還是品質都好出太多,但她的舌頭和胃已經被寧驍養刁了,剛來的時候很是吃不習慣,每天都隻吃固定的幾樣食物,再加上每天積極努力的學習,人都瘦了。

不對,等等,她不是再說董事長的問題嗎。

“寧驍,我得事先放一放,董事長他……”簡悠隱隱能感覺到寧驍的情緒不好,隻是為了不影響自己的心情才故意裝作無事。

“他有今天是咎由自取,”寧驍淡淡地說了一句,然後坐在她旁邊,拈起一枚包子放在嘴巴咀嚼,隻覺得淡然無味。

簡悠一直都知道寧遠航和寧驍的父子關係一點都不好,作為父親,寧遠航把所有的愛都傾注在另一個兒子寧宸的身上,對寧驍這個原配夫人生下的兒子不管不問,甚至連寧氏集團任何決策都不允許他參與一絲一毫。

她忽然想起來,前一天那個叫寧遠途的男人自爆了自己才是寧宸的親爹,該不會是這件事把董事長給氣到住院了吧!?

為了小三和私生子,把原配夫人和兒子趕出家門,如今才發現疼了二十年的私生子不是自己親生的,說起來的確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

簡悠一邊咬著包子,一邊抬起眼眸小心翼翼地觀察寧驍。

“你真的不擔心他嗎?”

寧驍放下筷子,揉了揉她的頭發,“他不需要我的擔心,我去了也隻會給他添堵。”

“快點吃東西吧,吃完了還要上課,”寧驍說完,指了指牆上的卡通時鍾,“已經八點了,再不快點要遲到了。”

簡悠倒吸一口涼氣,老師們對她非常嚴厲,昨天已經耽誤了一天課,害得三位老師白跑了一趟,今天再遲到那可就太不尊重老師了。她加快了吃東西的速度,將最後一口包子塞進嘴裏,連忙換好衣服鞋子,急匆匆地上課去。

剛小跑了幾步,忽然想到了什麽,又趕緊回來,扒著門框對寧驍道,“等我回來好不好?”

寧驍回過頭看她,淺淺地笑了笑,點點頭。

簡悠這才放下心,慌慌張張地跑去上課了。

寧驍收拾幹淨茶幾,又幫她仔細地收拾了屋子,才終於接到了陸少安的電話。

“咱們的人跟著寧遠途到了機場,那裏似乎是有人接應,他憑空失去了蹤跡。機場的監控顯示,他上了去往T國的飛機。”

“好的,我知道了。”寧驍沉吟。

“孟亞麗的行動不會這麽迅速,她又離不開寧遠途,更不會想到讓他離開自己,那麽究竟是誰會想到把他送出國去呢。”陸少安也有些不解。

“我倒是想到了一個人。”

“誰啊?”

寧驍站在窗台前,目光透過窗子向遠處望去,竟然在嘉頌的公司樓下看到了一個人。他眉心微皺,沉沉說道,“寧宸?”

“什麽?”陸少安沒聽清。

寧驍沒有重複,而是問道,“寧氏集團還能撐多長時間?”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保守估計也就還能再撐幾個月吧。”

“加快速度,寧宸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麽簡單。”

陸少安神色一凜,立刻應道,“是。”

寧驍掛斷電話,踱步到旁邊的矮櫃前,拿了一包簡悠平時養顏用的速泡花果茶,用開水衝泡了一杯。

他咂了一口,覺得滋味十分一言難盡便放到一旁,坐在沙發上等候。

幾分鍾後,宿舍的門果然被敲響。

“門沒鎖,請進。”

門外的聲音靜默了幾秒,隨即從外麵被推開。

寧宸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寧驍,寧驍也同樣不出所料見到了寧宸。

“哥。”

“嗯。”寧驍沒有起身,“我想我就不需要請你坐了吧,你這麽大費周章地查我的位置,有什麽要緊事還是開門見山比較好。”

寧宸的薄唇上凝起一絲森冷的笑意,但很快隱去,“我早上給你的打電話的時候,是……是她接的,所以我才知道你在這裏。”

“是嗎?”寧驍散漫地向後倚靠,明知道他說的是假話也懶得拆穿,“說吧,到底什麽事。”

“爸生病了,他想見你。”

“爸想見我,你就大老遠地特地趕來接我?你可真是比我這個親生兒子都要孝順啊。”寧驍的唇角露出一抹譏諷。

前幾年他隻是懷疑,自從那天寧遠途親口承認了寧宸是他的兒子之後,他對寧遠航這個父親這麽多年來對他的冷漠疏遠甚至厭惡忽然就淡然了。

一個人最疼愛,最器重的孩子卻不是自己親生的,還有什麽懲罰能比這個更讓人難以承受呢。

“哥,你在說什麽呢。我也是爸的親生兒子。”寧宸神色平和,不卑不亢。

寧驍挑眉。

“醫生說爸的情況很不樂觀,這半年來寧氏集團內憂外患,舉步維艱,他承受了太多的壓力,一下子就病倒了,難道你不擔心他嗎?”寧宸苦口婆心地勸道,“我知道自從你回家之後,爸一直沒有給你機會讓你參與集團的決策,對他心懷怨恨。可是跟那些東西比,難道不是親情更重要嗎?”

“你有什麽資格跟我談論親情?”寧驍的淺眸倏地冷淡了下來。

寧宸身形一頓,像是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垂下眼眸,誠懇地道歉,“哥,對不起。”

“寧宸,別用你對付簡悠的那一套對付我,她心思簡單,會心軟,但我不會。”

寧驍站起身來,“我跟你去一趟,畢竟父子一場,他可以無情,我總不能無義。”

“謝謝你,哥。”寧宸側開身子,給他讓路。

寧驍冷眼輕掃過他低垂的眼眸,輕哼一聲。

做戲就要做全套,即便早就厭倦了,他還是從衣服口袋掏出眼鏡戴上。

下樓的時候,兩個人沒有走公司正門,而是從宿舍的側門離開。

門口沒有保安站在崗位上,寧驍遠遠地瞥了一眼,透過電子門旁邊的保安室窗戶,看到一個年輕的保安正朝寧宸點頭哈腰地微笑示意,上衣口袋鼓鼓囊囊,像是塞了一打鈔票。

兩個人剛出門,朝著停車場走去。迎麵被一群記者攔住了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