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悠眼睛圓睜,沒想到寧遠途居然會這樣說。看在寧宸曾經在她人生最低穀的時候伸出援助之手的份上,忍不住出言提醒,“寧宸有他自己的人生,你作為他的親生父親,任意妄為隻會毀了他!”
“原來你也知道我是他父親啊,”寧遠途笑了笑,“那小子,敗就敗在屬於自己的東西不懂得爭取,沒關係,我可以幫他。”
說完,他手上猛一用力,尖銳的螺絲刀果然戳破了陸前顴骨下的臉皮,一道鮮紅的血液沿著臉頰滑落,滴滴答答,染紅了他白色的襯衫。
簡悠身子一頓,忍不住上前一步。
陸前忍著異物在皮膚裏的劇痛,艱難道,“不要,夫人,不用管我,帶……驍爺……走……”
寧遠途擰動手腕,生生打斷了他的話,轉而慈愛地笑著對簡悠道,“孩子,考慮得怎麽樣了?天一亮,寧宸就會成為寧氏的總裁,他也會是最年輕的集團總裁。跟他在一起,你會是最耀眼的總裁夫人,比起那個廢物,寧宸隻會對你好,他會讓你一輩子幸福。”
簡悠死死地盯著他,烏淩淩的雙眸像是燃起了一叢幽暗的火光。良久,她才掩下心底的怒意,輕笑出聲,搖了搖頭,“真抱歉,我最討厭包辦婚姻。”
寧遠途還想說服她,簡悠直接開口打斷了對方,“還有,寧宸恐怕也沒有真的把你當成父親吧,聽說他還跟寧董事長做了親子鑒定?鑒定結果應該跟你也沒有半分關係,不然他也不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坐到董事長之位。”
簡悠注意到寧遠途原本篤定的臉色發生了細微的變化,便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些許作用,繼續道,“說真的叔叔,我不知道這麽多年你是怎麽過來的,我嫁到寧家那麽長時間,連你的存在都不知道。我猜他們並沒有想要公開你的打算,等你除掉了寧驍,由你替他們坐牢,而他們母子兩個就可以在外麵享受大好的人生。嘖嘖,這麽一說,我還真有點同情你呢。”
“閉嘴!”寧遠途明知道不是她說的那樣,卻還是忍不住咬著牙沉聲道。
“孟姨跟董事長感情那麽好,寧宸也跟董事長父子情深,你做這些事情他們也不會領情的。”簡悠感同身受地歎了口氣,“收手吧,寧宸不認你就算了,至少我和寧驍會看在叔侄一場的份上給你養老。”
“住口!”
寧遠途終於有了些許崩潰的跡象,就連聲音也大了許多。簡悠趁機繃直腳尖將他握著螺絲刀的手臂向下壓去,同時一把拉住陸前的手臂,終於將他從寧遠途的手中救了出來。
反應過來時,寧遠途第一時間將螺絲刀朝著簡悠的麵門紮去,料想她一個女孩子肯定會愛惜自己的臉,好順勢挾持她逼迫寧驍。
誰知那丫頭好像不要命似的,直直地朝著染著血的刀尖衝過來,眼睛都不眨一下。堪堪碰觸到的一刹那,簡悠一掌將寧遠途握著螺絲刀的手臂挑開,身子一擰,如同一條幽冷的蛇,將手臂纏在了寧遠途的脖頸處。
螺絲刀脫手,砸在地上發出一連串聲響,緊接著寧遠途覺得頸間一線冰涼。
“抱歉,我實在沒帶什麽像樣的禮物,這枚釘子還是剛才凳子上拆下來的。長度不錯,可惜生鏽了,叔叔,您就勉為其難地收下吧。”
簡悠的聲線屬於清甜那一掛的,說狠話的時候表現不出什麽威懾力,溫言軟語的時候卻顯得格外親和。
寧遠途耳邊彌漫著她不大的聲音,不覺親切,隻覺脊背冰涼,驀地滲出了一層冷汗。
“陸前你怎麽樣?”
簡悠個子不夠,站在寧遠途身後踮著腳尖才能看到陸前的臉。
陸前擺了擺手,忍著疼開口道,“皮外傷。”
“寧驍呢?我們去救他。”
“是。”
陸前不顧還在滲著血的傷口,俯下身子撿起了地上的螺絲刀,握在了手裏。怕老三和邢彪醒過來會搗亂,直接反鎖了房門。
在他的帶領下,簡悠挾持著寧遠途一起下了樓梯,下了三四層台階才發現,這座看上去平平無奇的辦公樓
一間一百來平米的地下室,布置得跟普通民居一樣,門被從外麵打開,立刻便有兩個身材高壯的黑衣人轉過身來。
房間裏的燈還是早年間常用的白熾燈管,並不算亮堂,簡悠透過兩個黑衣人之間的縫隙,一眼看到了倚坐在“客廳”沙發上寧驍。
此刻,他正閉著眼睛,麵色一如平日那邊蒼白,身上沒有傷痕,好像隻是在休息。
他一向心態穩定,這種狀態正符合他在簡悠心裏的樣子。看到他還平安,簡悠心下懸著的一顆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她個子不高,手也小,黑衣人先是朝著寧遠途恭敬地頷首問候,隨即才發現,自己家老大好像正被人挾持著。兩人立刻亮出手裏的家夥,大聲喝道,“什麽人!”
簡悠踮腳踮得實在是累,便從旁邊探出頭來,“好人。”
黑衣人一愣。
簡悠沒廢話,用空出來的也之手指著沙發上的寧驍,“放了他,我拿你們老大交換。”
一直沉默的寧遠途忽然嗤笑一聲,“就憑你,想從這麽多人的手上帶走他?你未免天真了些。”
他話音剛落,像是為了配合他話裏的內容似的,旁邊的房間走出來七八個又高又壯的彪形大漢。
“放了我,或許我還可以讓你離開,否則,你們就和這座失敗的鋼鐵廠一起被塵封吧!”寧遠途陰森森地大笑了出來。
“閉嘴,笑得好難聽!”簡悠指間的釘子一動,寧遠途頸部動脈附近的皮膚立刻破了層皮,有一點鮮紅緩緩地滲了出來,“這感覺熟悉嗎?上次你就是這麽對待寧驍的。你敢怎麽對他,我就敢怎麽對你,不然你就試試!”
寧遠途從她那堪稱清純溫軟的聲音裏聽出了一絲難以言說的癲狂,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陸前,去叫寧驍醒過來,要睡回去睡,我們該回去了。”
“是!”陸前握緊了手中的螺絲刀,穿過一個個摩拳擦掌的黑衣人,徑直走向了倚靠在沙發上的寧驍,“驍爺,驍爺!”
寧驍應該是太累了,睡得很沉。陸前有些心急,忍不住用手推了推他,誰知一推之下,寧驍的身體竟然就那樣軟軟地倒在了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