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悠早有防備,夾著釘子的手迅速後撤,針頭堪堪劃破了她的皮膚,紮在了寧遠途自己的皮膚上。
眼見身體終於失去鉗製,寧遠途立刻拔出針頭,轉身抬起一腳蹬向了停留在樓梯口處的簡悠。
本以為她會跌下台階,落入一直緊緊跟隨的黑衣人群中,哪知簡悠迅速側身躲閃,一手勾住樓梯扶手,橫身躍起,小腿直直地踢向寧遠途的胸口。
她早有防備,這一腳更是用了十成的力,寧遠途當即口吐鮮血,踉蹌著向後跌去。
“寧遠途,你找死!”簡悠對他的恨已經無法抑製,站在他身前一躍而起,膝蓋屈起,直直地朝他胸口砸去。
這一下,寧遠途不死也殘。
誰知電光火石之間,她竟無意間瞥見仰躺在地的寧遠途胸前,赫然露出來一枚白玉飾品,看造型正是古樸簡約的無字玉牌。
她生生地收住衝勢,穩穩落在了他身旁,俯下身一把扯斷了那枚無字玉牌的繩子,將其握在手中,質問道,“這是從哪來的?”
寧遠途蹭了蹭唇邊的血,看出了她眼底的急切和慌亂,故意道,“我不記得了。”
“說!”簡悠毫不客氣地踢了他一腳。
“真的不記得了,”寧遠途躺在地上,一副懶散無賴的樣子。
他可以不記得,但簡悠卻忘不了——這無字牌上麵獨特的花紋,和她母親給她留下的那枚如出一轍。
簡悠急迫地想知道答案,一手扣在了他血跡斑斑的脖頸上,大聲道,“說啊!”
她越是這樣,寧遠途越知道這個東西對她而言很重要,幹脆閉嘴一聲不吭。盡管麵部已經因快要窒息而青筋暴起,一雙逐漸充血的眼睛看著她時滿含戲謔。
此時,滿身傷痕的陸前背著寧驍終於走完了台階,看到這一幕,連忙出聲想要製止簡悠。
“夫人!”他氣喘籲籲地快走了幾步,戚然地大叫了一聲。
簡悠身子一震,這才反應過來寧遠途快要被她掐死了,連忙鬆了鬆手,一把將他從地板上拽了起來。
她無比地想知道玉牌的來處,卻也知道若是現在就把他弄死,恐怕她和陸前都逃不出去。
她將玉牌塞進口袋裏,重新挾持了寧遠途。
黑衣人湧在樓梯口,見此情形皆未敢妄動。
簡悠推搡著寧遠途,先後打開了兩扇門,那邢彪和老三還昏死著沒有動靜,他們得以毫無阻礙地來到了走廊裏。
“方才那兩個廢物說在走廊裏看到有鬼,應該就是你吧。”寧遠途的喉嚨被她扼製得太久,聲音都變得沙啞。
簡悠不理,隻是扼住他脖頸的手驀地緊了緊。
“說起來,我對那玉牌的來曆好像還真有點印象,它是個護身符對不對?可以保佑佩戴它的人平安。”
簡悠瞳孔震動,強自壓抑住繼續追問的衝動。
“把它送給我的是一個女人,四十多歲的年紀,保養的很好。說起來,你倒是跟那女人長得很像。”寧遠途半真半假地說道。
“然後呢?”簡悠頓住腳步,“我勸你斟酌清楚再說,否則……”
“否則什麽?反正殺了我,你就永遠不可能知道這玉牌為什麽會在我身上出現。”
寧遠途故意出言激怒,她越生氣,說明她越在意。
他在賭,隻要沒有弄清楚這個玉牌的來曆,簡悠是絕對不會傷害他性命的。
簡悠果然頓住了腳步,轉頭向後麵大聲道,“陸前,你們先走!”
陸前吃力地背著寧驍上前,身上的幾處傷口都因用力而滲出了血。他不知道簡悠到底什麽打算,立刻說道,“夫人,要走一起走……”
“別廢話!快走!”簡悠一向是個溫和有禮的姑娘,這還是她第一次在人前麵前表現的如此霸道強勢。
陸前:“……”
不知怎麽,他覺簡悠那副嬌小的身軀裏蘊藏著巨大的氣場,凜冽到讓人無法僭越。
背上的寧驍還急需救治,多待一分鍾便多一分危險。陸前緊咬牙關,深深地看了一眼簡悠,也不知她能否領會其中含義,便匆匆離開了廠房。
他們的身影終於消失在在了鋼鐵廠門外,簡悠緊縮的心髒也開始逐漸平緩。
簡悠沉默良久,寧遠途幾次試圖出言試圖勾起她的怒意,卻都於事無補。
一直跟在身後的黑衣人在走出辦公樓之後一擁而上,將簡悠牢牢地圍在了中間。
“我這一生,殺過的人不少,害的人也挺多,但每一次我都可以安然無事,”寧遠途望著天上孤冷的月淡然一笑,“簡悠,放了我,我可以讓你平安地離開。否則,隻要我出事,我相信他們一定不會輕饒了你。”
“你覺得我會怕嗎?寧遠途,我請你看清楚,現在你才是被動的那一個,”簡悠不屑地冷哼,“從現在開始,把你做過的每一件錯事,傷害過的每一個人都說出來,說不定,我會看在你坦白的份上讓你死得痛快點。”
“你當自己是審判者嗎?”寧遠途像是聽到什麽笑話,嘶啞的喉嚨發出了難聽的笑聲,“別天真了!”
“是嗎?”
簡悠哼笑一聲,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阿夏,你那邊聽到了嗎?”
“夫人,我聽到了,你放心,我們已經趕到了!”
手機裏,阿夏的聲音剛落,鋼鐵廠門外忽然閃過幾道燈柱。
“寧遠途,你這種人,殺掉你太便宜了,就讓法律審判你的罪行吧!”
簡悠說完,一掌劈在了寧遠途後頸上。
寧遠途完全沒料到簡悠居然選擇了報警,還沒等反應過來隻覺得後腦一震,暈了過去。
幾乎是同一時間,便有荷槍實彈的警察衝進就廠區,黑衣人方寸大亂,四下而逃——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有人命官司,誰都禁不得查。
簡悠也混在其中,利用當年練得不算出色的輕身功夫逃得無影無蹤。
還好她在辦公樓裏躲避的時候就給阿夏開了定位,阿夏報警之後才能這麽快帶著警察出現。
她相信警察的能力,寧遠途這幫人這次一定不會逃脫得了。警察那邊她留了阿夏應付,自己則從牆頭越出,直奔陸前和寧驍離開時的方向。
陸前受了傷,果然沒有走太遠,簡悠站在荒廢的民房屋頂四下張望,很快便尋找到了他們的蹤跡。
她急切的想要同他們匯合,身體卻木木地頓在原地,久久未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