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因為不是普通的地方,有很多機密,所以看門的大爺很是謹慎,即便是尹棉遞了煙,人家也不願透露分毫。
尹棉也沒做停留,去了別的地方。
附近有一家國營飯店。
她進了國營飯店點了一些小菜,坐下來休息。
很快到了下班的時間點,不少研究所的研究員出來吃午飯。
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尹棉吃著飯,看著形形色色的人。
大部分都是男同誌,很少有女同誌,偶爾看到那麽一兩個,還覺得挺稀奇。
尹棉吃得差不多了,正準備起身離開,就看到四五個人吵吵嚷嚷地進了國營飯店。
其中被圍在中間的男人,看起來白淨溫潤,眉宇間帶著些許秀中文雅,卻又不娘,看起來挺有古代書生的氣質。
隻不過他皺著眉頭似乎,對周圍的一群人有些不滿。
他被人架著進了飯店,來到她附近的桌前,幾個人說說笑笑。
“文清,我們好久都沒有聚一聚了,我記得你以前經常請我們來國營飯店吃飯,這次還是我做東,你請客。”
不等紀文清開口,周海就起身去點菜。
全點的是些大菜,國營飯店的飯菜本就不便宜,為了讓紀文清下血本,他們真是將所有消費高的菜都點了一遍。
不過四五個人,就點了七八道大菜,服務員問了他們好幾聲,真要點這麽多,還質疑他們買不起。
周海將手搭在紀文清的肩膀上,笑稱,“有咱京市紀家的紀少爺在,還怕付不起賬?”
“這位爺,以前可是資本家呢,有錢著呢。”
紀文清頓時臉騷得通紅,他現在哪裏是什麽少爺,身上也沒什麽錢票,哪裏吃得起這些飯菜。
他很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但這幾個人明顯沒有要讓他走的意思,拉著他就是一頓誇。
紀文清是個極其要麵子的人,以前的他對於這些阿諛奉承,很是喜歡。
現在在聽,頓時覺得分外刺耳。
見過繁花似錦的人,頃刻間從雲端跌入穀底,是常人所不能體會,對身邊虛與委蛇的人看得更加清楚。
人心的醜惡一點點在他麵前展露,從前動人的言語,在他麵前變得無比諷刺,就像是一個根根尖銳的刺,紮入他的肺腑,讓他無法呼吸。
他們不過就是想看到曾經高攀不上的人,如今跌落泥濘,甚至比他們還不如的感覺,享受能一腳捏碎他的快感。
紀文清起身,不想與這群人在保持表麵上的客套。
“這是你們吃飯,我為何要付賬,更何況我跟你們不熟。”
說完他準備離開。
不過被周海一把拉住,死死地捏著他的胳膊。
眼神銳利,帶著一抹輕蔑之意。
“我們怎麽就不熟了?當初你請我們吃飯,讓我們幫你抄作業,寫論文,你可不是這樣的,
這才多久時間,你就變臉了?哪有這麽好的事。”
吳鵬點頭附和,“你家以前可是資本家,不會真什麽都沒有了吧?以前你請客吃飯可是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也就是幾盤菜而已,你不會真拿不出錢請客吧?”
紀文清剛想說話,另外一人用調笑的口吻說:“不是吧,不是吧,你家現在都這麽窮了嗎?如果付不起賬,不如將你妹妹送給我玩玩唄,這頓飯錢,就我請了。”
他拍著胸脯,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身邊人聞言,無不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很多來吃飯的人,不禁將目光投了過來。
還有人認出紀文清來,他現在剛進入研究所不久。
同一個實驗室的人對他不是很熟,但聽到那幾人說他是資本家,不禁好奇地多看了幾眼。
這年頭被稱為資本家的都已經被下放了,若這人是資本家,還能好好的待在京市,必定是有些人脈的。
不過這幾個人,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本想幫紀文清說話的人,安靜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起了熱鬧。
而尹棉剛起身的身子,也坐了下去。
紀文清聽到這人對自家妹子汙言穢語,頓感惡心,一巴掌拍掉他按在自己肩頭上的手。
這人以前對他百般討好,卻在自家落難之時,第一個站出來落井下石,紀文清對他可以說是厭惡至極。
“幹什麽,我說錯了什麽?你現在不是有求於我,這就是你求我的態度?”
紀家落難,現在他攀上了孔家的,跟孔盟是好友。
這個孔盟是孔家二房的二子,年紀不大,經常跟這些上不得台麵的人混在一起。
雖然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之事,但仗著自己孔家的身份,得罪過不少人。
之所以紀文清會來找這個劉浩,也正是看在他認識孔家二房孔盟的份上。
孔盟的父親在附近的村子當小學老師。
紀文清想著妹妹若是在找不到工作,可能會被安排下鄉,因他家以前是資本家,可能會被安排到最偏遠貧困的地方下鄉。
家中也沒積蓄,他擔心妹妹會受苦,想著借劉浩的手,搭上孔家,要是能安排她妹妹到村裏當老師也好。
隻是沒想到,他找錯了人,劉浩根本就不是可信之人。
當初他對自己有多狗腿,現在就有多落井下石。
“你既然不願幫我,就不必假惺惺的。”
他知道劉浩不會幫他,所以也沒必要跟他虛與委蛇。
劉浩冷哼一聲,“你當真不管你妹妹了?她要是下鄉八成會被送到大西北去,聽說那裏條件不好,民風彪悍,你妹子去了,怕是受不住。”
現在已經到了下鄉尾聲了,雖然很多人還不知道馬上要高考的消息,很多下鄉知青,可以憑借參加高考回城。
但有些權力的人家已經得知消息。
騙的就是這些無知的人。
劉浩心裏暗自竊喜,他已經在孔盟那得知即將高考的事,打算參加高考,到時候孔盟會幫他找個好工作。
當然,他答應幫紀文清一來是想看到他在自己麵前扶低做小,報以前自己狗腿的仇。
二來那紀文清的妹妹長得那叫一個水靈,他暗戀了很長時間,以前不敢想。
現在嘛……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