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霆一臉陰沉地看向他，張易縮了縮脖子，趕緊用衛生紙捂住自己的嘴。
媽呀，真是可怕，老陸這小青梅可真敢講啊，不愧是老陸這死變態看上的，如此與眾不同。
尹棉可不管背後人的咳嗽聲，麵無表情地繼續說，“我是不是鬧著玩的，廠長不妨讓我一試，成品見真章，你也可以不找我，反正對我來說也沒什麽損失，著急趕工的人是你。”
趙兵沉默了。
著急的人是自己，出不了貨被罰款的人是自己，當然對她來說沒什麽損失。
以之前他對尹棉那淺薄的認知，這樣的小姑娘應該不至於跟他開這種玩笑。
但現實又告訴他，一個20歲都不到的小姑娘，絕對做不了這麽考驗技術的活。
經驗就是一切，在天才的人，在經驗麵前，就是一坨狗屎。
此刻的趙兵心亂如麻，他感覺自己好像不太適合做廠長，已經隱隱有種要退位的感覺。
“試是不需要太高的成本的，如果你不試那是一點機會都沒有，難道你想看到華星工廠的廠長在得知你交不出貨之後，那得意的嘴臉？”
看著趙兵舒展開的眉頭，尹棉知道自己的方法奏效了。
繼續道：“當然如果你要是有更好的人選，就當我沒說。”
“你不過一個自學了幾年的丫頭，怕是連機器都沒碰過，怎麽可能做得出來，就算我讓你試，你怕是連機器怎麽開都不知道。”
他承認在得知尹棉為製藥廠做的事之後，她是有些天賦在的，但不代表她就能口出狂言。
小娃娃就應該謙虛一些。
“好的。”
嘎？
什麽意思？
趙兵以為尹棉會繼續讓她試，沒想到她竟然說了句好的，就沒有下文了？
這麽容易就放棄了，果然，他就說現在的年輕人心高氣傲，本事不大，口氣不小。
一點毅力都沒有。
趙兵感覺自己喉嚨有無數句話堵著，想說又說不出來。
憋得慌。
“你這就放棄了？”
尹棉無語聳肩。
“廠長似乎不是很歡迎我去你們廠裏試，那我何必強求，對我來說又沒啥好處。”
趙兵又是一噎。
這小妮子簡直了。
說句話能把人氣死。
“誰說沒有好處，如果你真能幫我們廠把零件做出來，我給你發6級工的工資，在給你額外的補助，有糧票布票跟奶粉票。”
話剛說出去趙兵就後悔了，他咋被這丫頭牽著鼻子走了。
但都說出口了，他也不好收回來。
尹棉點點頭，有錢不賺是王八蛋。
“可以，不過我每天隻能在下班之後過來。”
等等，那奶粉票是咋回事，難不成廠長知道她家有幾個小蘿卜頭？
趙兵隻打算讓她先試做兩個，盡量降低成本。
兩人火速吃完米線，就往前進機械廠趕。
這個時候廠裏已經下班，不過廠長有鑰匙，跟值班室的人打了聲招呼，就進去了。
張易看他們離開，剛準備問陸雲霆，就看到一個黑影跟著去了。
好吧，他是單身狗，他繼續吃他的糧。
趙兵將燈打開，房間瞬間就亮了。
尹棉適應了一下光線，這才來到機器旁。
“你知道怎麽開嗎？”
尹棉：……
在趙兵的注視下，尹棉開啟認真模式。
多多已將縫紉機所有的零部件都在她大腦中展現，且製作方法，精度要求都一一呈現。
簡單的零部件幾個小時就能做出來，像趙兵需要的幾個零部件，則是要花更長的時間，短則三五天，長則數月。
每一個環節都需要操作者認真仔細。
難就難在，不能手抖。
一點差錯都不能出。
四個小時後，尹棉擦了把汗，“今天就到這吧。”
趙兵拿著尹棉做出來的零部件，跟之前老師傅做出來的那批進行對比。
尹棉也懶得看他如何反應，就出去了。
這個時候回村裏顯然已經不現實了，好在剛才借了廠裏的電話打回村裏，省得外婆他們擔心。
隨便先找個招待所住一晚吧。
沒想到剛出廠門口，就看到熟悉的身影。
“陸雲霆。”
她竟然有些開心地朝他小跑著過去。
陸雲霆嘴角上揚的弧度，那是壓都壓不下去。
“現在天色不早了，外麵不安全，跟我走。”
陸雲霆沒有多說，而是帶著尹棉往招待所去。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剛才在國營飯店看到你了。”
尹棉詫異，“是嗎，你在哪，怎麽不跟我打聲招呼？”
“就在你背後一桌，看你跟人聊得起勁，沒來打擾。”
尹棉捏著下巴，喃喃道：“這樣啊。”
“這麽晚你還在這裏，是專門為了等我的嗎？”
陸雲霆沒有否認，點了下頭。
“你就不怕明天起不來。”
畢竟他這麽忙，看他眼角的烏青，最近應該沒怎麽休息吧。
“不怕，不管多晚，我都等你。”
如此油膩的話，從陸雲霆嘴裏說出來，尹棉竟然不覺得難受，反而還有些開心，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燦爛的笑。
看著他高大的身影，尹棉瞬間安全感滿滿，即便是在昏暗的街道，也能讓她放鬆一些。
有種小時候自己保護地崽，終於長大來回報她的感覺。
兩人安靜地走著，有種最萌身高差的既視感，樣貌也是男俊女美，看起來還挺般配的。
尹棉忽然打破了這份平靜。
“華星工廠廠長最近拐走了前進廠的老師傅，這件事你知道不？”
陸雲霆點頭。
他最近將重心放在華星工廠這邊，不是一點消息都沒有打探到的。
發現他們最近讓一批濫竽充數的貨，流入國內市場，而比較好的產品銷售他國。
這種行為令陸雲霆所不齒。
好在他手裏已經捏著一些證據，就是幕後那人跟泥鰍似的，滑不溜秋，想抓住他的把柄不是那麽容易。
陸雲霆將能說的撿著跟她說了。
尹棉道：“華星工廠這兩年的業績並沒有明顯上升太多，他們廠裏的工人完全夠用，且處於飽和狀態，但他們卻依然將前進廠的老師傅招了過去，這就有點說不通了，
按照趙廠長的意思，他並沒有跟華星廠長有任何過節，可華星廠長還跟他搶人，導致他這批貨差點不能按時交貨，
他們應該不是想要搶前進廠的生意，不劃算，這點肉不夠他們吃的，你有沒有發現你認識的華星廠長跟以前不一樣了？”
“不管是個性還是其他，仿佛像是變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