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現在,我們該往哪走?”

就在沈蘇玉趕往鬧事地點的時候,那位芬姐正賣力的表演著,穿著破舊的白紗,紗布下麵隱隱約約的透露出滴滴血痕,麵前的兒子和旁邊的父老鄉親,拉起一長條橫幅,用血字寫著:

“無良工廠,還我公道!”

讓周圍的圍觀人士議論紛紛,旁邊的媒體人士更是瘋了一樣,帶著照相機就在一陣哢哢聲裏拍攝了起來。

“哎呀,我怎麽這麽命苦啊——”

“上有老,下有小,男人死的早,留下倆個小子給我拉扯大,現在還要被這無良工廠欺負了去。”

“怎麽能這麽沒良心,欺負我們這孤兒寡母的。”

“真是喪盡天良,喪盡天良!”

“這還有沒有天理?有沒有公道?嗚嗚嗚嗚……”

旁邊有一個身穿白色衣服的女人,眼眶通紅,但是動作明顯有些不自然,嘴巴張開了好幾次,才在最後磕磕巴巴地說了句:

“媽……這工廠真的太過分了……我……”

這麽磕磕巴巴的說了半天,一句話都沒有說,讓旁邊的年輕男人有些不快,幹脆直接開口大聲吼道:

“無良工廠!吸人血汗!欺負孤兒寡母沒人罩著是吧?”

“快讓你們廠長出來!來還我們一個公道!我們要公道!”

“公道!公道!”

工廠大門後麵廠長,廠長正在前後踱步,時不時就看一下手表,或者是抬頭看了下後門的方向,這怎麽還沒過來?

“廠長,沈老板她們怎麽還沒過來?”

旁邊有位工人帶著慌張的神色,帶著試探的意味跑到趙廠長身邊,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希望可以得到一個理想的答案。

畢竟最近廠子裏風起雲湧,這些在廠裏打工是最清楚不過的了,隔三差五的檢查,每日的流水下降,廠長日益皺起的眉峰。

這些都佐證了一個事實:廠子可能要完了!

再這樣下去的話,她們說不定真的就要失業了!

有門道的人,已經開始找起了路子;機靈一點的人,這回已經談好了下家;隻有像她們這樣一輩子都在工廠待著,把工廠當做她們自己家的人,這會才是真真切切的是著急了起來。

再這麽鬧下去,再出什麽事就真的完了!

趙廠長張了張嘴,在這麽多殷切期盼的眼神下,到底還是沒能說出一句不好聽的話。

都是些老工友了,它實在是舍不得說什麽重話。

在心裏麵暗暗歎了口氣,正打算開口說些什麽就聽見遠遠的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讓他的眼睛肉眼可見的亮了起來。

“趙廠長,說說這是怎麽回事?”

沈蘇玉從遠處向趙廠長走來,順著廠房外的光,逆著光一步一步緩緩靠近,讓趙廠長不由得一愣。

像是被什麽氛圍給渲染了,他整個人從心頭開始發熱,一直熱到手指尖,讓全身都變的滾燙了起來。

“尤其是那些關鍵的東西,說的越細越好。”

“時間緊迫,但是重要的東西都別落了,明白嗎?”

看趙廠長愣在原地,沈蘇玉也頓了頓,緩和了下她的語氣,這會所有的人都在壓力之中,既然要辦事,就不能把這根弦給崩斷了。

但該知道的事情還是得知道,隻希望趙廠長那裏能有些突破口了,不然這場鬧劇,怕是得給他們鬧成真的了!

“沒問題!”

趙廠長下意識敬了個不倫不類的禮,後將手上的資料包順手遞給沈蘇玉,沈蘇玉打開一看,先拿起來上麵的三份,一份合約書,一份解約書,還有一份賠償書。

“這些都是當時簽過字的,解約的時候也沒有鬧事,當時還對廠子感激的不行。”

“現在事後翻臉了,說要提升賠償金。”

“被無緣無故辭退,因為廠子得了傳染病,指控我們廠子的衛生標準不行。”

“賠償金按標準來的,哪能說提就提,對方出具的那個不知道哪找來的赤腳大夫,開了個傳染病的病曆。”

“說是證明對方在我們工廠出的問題。”

“但我尋思著,要證據的話,怎麽著也得去市裏的醫院拿證明吧?”

“但那個芬姐不同意,然後就擱那鬧。”

“但之前對方也沒理,我們這邊有合同,對方又是私底下折騰,我就給忽視了。”

“沒想到,今天居然搞了這麽大一陣仗,要是我當時能細心點就好了,真是慚愧啊。”

趙廠長說話的聲線很穩,語氣充滿了愧疚,但是手上的行動卻絲毫沒有落下。

在沈蘇玉翻看那些資料的時候,幫她拿著那些多餘的資料,拿不下了,就讓旁邊的工友幫忙拿。

就這麽讓沈蘇玉慢慢看,趙廠長在旁邊慢慢說,很快,沈蘇玉就捋清了大概的情況。

“所以現在,還不確定對方是得了什麽病?”

沈蘇玉皺了皺眉,看過這些文件和合同,情況也明確了很多,這個芬姐嚴格意義上來說,並不是正式工,是中途招進來的,一直按臨時工的合同,拿著正式工的工資在廠裏一直呆著。

一個臨時工而已,被辭退了就辭退,有些廠子可能連補償都不會給。

但是當時的趙廠長和副廠長,念著這是孤兒寡母,拉扯著一對孩子長大也不容易,還是給了幾個月的薪水做補償。

現在這麽鬧上門來,看來對方也不太清楚她簽的到底是什麽合同。

雖然說從法律上麵,她這邊明顯占理,但輿論可不管這些,按照現在這個媒體的數量,隻要再給一點點發酵的時間,黑的都能被說成白的,更何況,這一紙並不牢靠的合同?

如果知道芬姐簽的合同是臨時工,但是卻按照正式工的規格給予了賠償,這種情況下,大眾可不會認為是廠子發善心。

對方隻會認為是廠子心虛,對方因為服裝廠得了傳染病的事情是真的,所以才給了封口費。

趙廠長估計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拿著合同在手上,但是卻沒有出去和那些人對峙。

“東西收好,如果情況實在不好,再拿這些到法庭上和他們碰一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