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蘇玉緊皺的眉頭,讓顧言深有種上去撫平的衝動,隻可惜他現在站在邊緣,完全無法靠近。
有些遺憾的捏了捏手指,等之後一定要去瞄瞄沈蘇玉的眉毛,看上去可真好看。
“工廠賠錢!我就是在工廠被傳染的!說不定還會傳染給別人!”
“你要是不賠錢,我就一直跪在這!”
“我倒要看看,你們廠子能有多沒良心?”
看楊芬已經打算做個徹頭徹尾的賴皮棍了,沈蘇玉和葉辰的神色卻沒有太大的改變,但哪怕表情沒有改變,心中的沉重卻是沒有減少一分。
葉辰和沈蘇玉不同,他有些猶豫,是否要將這個病症具有潛伏期這件事情說出來。
雖然說潛伏期期間不會有傳染的症狀,但是大眾和無良小報可不會管這麽多,一旦公布出來,對於廠子同樣也是不可避免的損傷。
原本信誓旦旦的這麽衝過來,結果還是被眼前這人的無恥給驚到了。
這豈止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瞧瞧最後那條件反射說出來的話,怕不是排練過才過來的,這是有備而來呀!
葉辰在為這件事情擔憂,沈蘇玉則停下了帶著節奏敲擊的手指,抬起眼睛看向楊芬,有些疑惑的問道:
“你就一直跪在廠子這?不打算去治病了?”
“我記得這個病,好像拖不了太久,對吧?”
被沈蘇玉的眼神掃了一眼,葉辰不知為何打了個機靈,立刻回應道:“對,這個病拖不了太久,雖然說發病的時候可能沒有感覺,但是嚴重起來的話,蔓延的速度會相當快。”
“到那個時候,別說花錢了,就是把最好的醫療資源放在他身上,也不可能痊愈的。”
葉辰這話明顯是誇張了,但沈蘇玉卻滿意的勾了勾唇,然後又悄無聲息的平複了下去,開口繼續說道:
“要是當時你拿著我們工廠給予的補償款,馬上去看病的話,恐怕就沒這麽多事兒了。”
“看現在這樣,怕就是去大醫院,都不是那麽好治咯。”
沈蘇玉惋惜的搖了搖頭,看上去就像是真的在痛心一樣。
“怎麽會拖到這個程度?”
“四百八十塊錢,都夠去醫院報個床位了吧?”
楊芬紅著眼睛瞪了一眼沈蘇玉,嘶啞著聲音聽上去就像是磨砂的紙,讓人非常不適,沈蘇玉也忍不住皺了皺眉。
“和你有什麽關係?”
沈蘇玉微微一笑,有些無奈的說道:“我知道你想讓我賠錢。”
“但是賠了錢,你就能去看病了?”
“如果你想治好你的病,旁邊那位葉先生也說了,他可以幫你。”
“但是你想要賠錢?你這是覺得能拿到多少呀?”
說到這裏,沈蘇玉的話語特地慢了一下,然後話鋒一轉,看上去十分好奇的問了一句:
“所以你想要多少?”
楊芬想到了當初他們商量的價格,正打算開口,但是很快又想到了她失業的未來,有些茫然的晃了晃神。
然後很快就回過了神,開口說出了一個連沈蘇玉都沒想到的天文數字:“十萬,給我十萬,我以後就不來鬧了。”
楊芬的聲音並沒有很大,但是那沙啞的聲音太有辨識度,清晰的傳到了人群之中,孟知青在旁邊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
最開始他們商量的時候,不是都給她透底了嗎?
這個女人怎麽又不按之前說好的來?
而且在這麽多媒體麵前,直接說她要敲詐的數字?是瘋了嗎?
聽到身後一陣快門聲,孟知青下意識的往人群中靠了靠,但是人群很快就避開了她,讓她重新暴露在人們的視線中。
孟知青是什麽反應?
楊芬其實並不在乎,她現在唯一在乎的就是她是不是能拿到這筆錢。
十萬天呐,這可是十萬塊呀!
如果能有這筆錢,她甚至可以去買幾個工廠,她當老板,然後讓的兒子管理,讓女兒嫁給大老板。
一想到這兒,楊芬的呼吸都急促了起來,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越來越響亮的交談聲。
“天呐,十萬?這女人怕不是想錢想瘋了吧?”
“十萬塊?老娘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錢!”
“這算是在敲詐了吧?”
“肯定是呀,這獅子大開口的,也是真敢說呀。”
……
聽到周圍嘈雜的聲音,沈蘇玉挑挑眉,掃了一眼呼吸都變得急促的李婷和李浩,又瞟了一眼試圖逃離現場的孟知青。
最後才看向了一臉渴望的楊芬,對方的眼睛直愣愣的盯著她,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盯上獵物的蛇,凸著眼睛,隨時打算上來咬一口。
“你知道十萬塊是多少嗎?”
沈蘇玉沒有正麵回答她的問題,隻是反問對方另外一個,楊芬咽了咽口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沈蘇玉,她居然沒生氣?
報這麽高的價,是指望討價還價的,但沈蘇玉居然不打算跟她討價還價,還這樣溫和的跟她談話?
難不成,真的能拿到十萬塊?
這麽一想著,楊芬又止不住的咽了下口水,眼中的貪婪之意一覽無餘,渴望的用嘶啞的聲音說道:“你會賠?”
“當然不可能?”
沈蘇玉聳了聳肩,順手從廠長的手中撂走了一個文件袋,放在手上拍了拍,有些不屑的笑了起來。
“生一場大病,然後找個冤大頭的門口跪著,就能拿到十萬塊,你也是真敢想啊?”
“別說你這病的責任,壓根就不在我們,無論結論如何,難道不應該根據法條來進行賠償嗎?”
“法條規定,我們要賠多少?我們當然就賠多少。”
當然了,如果不是我們犯的事,那要你賠多少,你也得賠多少。
沈蘇玉在心裏默默的回了一句,眼中的殺氣越來越濃,傳染病這事兒一時半會兒是洗不清了,隻要楊芬一口咬死是廠子的問題,哪怕證據再多。
海平的瘋狗們,也會拉著這條線沒完沒了的叫。
既然如此,那還不如徹底一點。
“首先是合同外的賠償金,你在我們廠子工作了一年多,原本是至少要幹兩年的臨時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