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俞安忽然說:“錦棠,他們都說我是傻蛋,我覺得你也是傻蛋,要不然你怎麽會跟畜生生氣?”

陳錦棠微怔,秦俞安說的好像有道理哦。

秦俞安竟然又開始現身說法:“有一次,我去逮野豬,野豬從高處衝下來把我撲進刺叢裏,那些黑刺差點沒紮死我。

可是我也沒跟野豬生氣,因為我知道它是野豬啊,

後來,我把野豬弄死了,還吃了它的肉,就更不會生它的氣了……”

秦俞安這一番話,如雨點一般落在陳錦棠的心頭,很快就澆滅了她心中的怒火。

是啊,把江家人當做野豬不就行了?

現在癱在**拉屎拉尿、半死不活的人是江銀山。

累死累活伺候江銀山的是原主的便宜老媽。

在玉溝村受苦受累、沒吃沒喝的是江月桂。

在大牢裏踩縫紉機的是江解放。

該氣的是他們才對!

想通這一點,陳錦棠好像一腳從沼澤裏跨到了青草地上,心頭的霧霾一掃而光。

一想到江家人現在正身處水深火熱之中,她心情頓時無比美妙。

“秦俞安,誰說你是傻蛋,我看你是個聰明蛋,哈哈,你說得太對了,我才不要跟野豬生氣呢!”

“嗯嗯,我是聰明蛋,你也是聰明蛋,聰明蛋秦俞安,聰明蛋陳錦棠……”

秦俞安聽到陳錦棠的語氣重新歡快起來,他也變得無比歡快,高興地嘟嘟囔囔了一陣子,就美滋滋地睡著了。

心中無事一身輕的陳錦棠,也進入了甜美的夢鄉。

隔了一夜,秦俞安的臉還是沒有完全消腫,眼睛還是像兩隻爛桃子,嘴巴還是像兩根短香腸。

洗臉的時候,水拍到臉上就是一陣鑽心的疼。

秦俞安嘟著嘴向陳錦棠撒嬌:“錦棠,我臉疼。”

陳錦棠放下手裏的活計,走過來看了看秦俞安的臉,說:“我給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秦俞安期待地彎下身子,自覺把腦袋湊到陳錦棠嘴巴跟前,陳錦棠在他臉上吹了口氣。

秦俞安看見陳錦棠的嘴巴小小的,粉嘟嘟的,

吹氣時會圈成一個小“O”形,像一朵漂亮的小花。

秦俞安很喜歡陳錦棠的小嘴巴。

陳錦棠剛刷完牙,吹出的風有一股薄荷葉的清香,秦俞安很喜歡聞陳錦棠嘴裏吹出的風。

他連忙把腦袋往左轉了半圈,亮出右臉。

陳錦棠便對著他的右臉吹了幾口氣。

接著,秦俞安又把腦袋往右邊轉了半圈,亮出左臉。

陳錦棠隻好又對著他的左臉吹了口氣。

秦俞安還想讓陳錦棠對著他的兩隻耳朵和脖子再吹吹氣。

陳錦棠卻轉身走到小泥爐跟前,開始給爐子裏生火,火點著後,她開始往藥鍋裏添水熬藥。

秦俞安一直圍著陳錦棠打轉,她走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

隔一會兒,他就把臉湊到陳錦棠麵前,委屈巴巴地說:“陳錦棠,我臉疼。”

陳錦棠就給他吹一吹。

隔一會兒,他又輪換著把兩隻麵包手伸到陳錦棠麵前,委屈巴巴地說:“這個手手也疼……這個手手也很疼……”

陳錦棠心想:秦俞安被蜜蜂蜇了一次,怎麽好像染上了公主病?

跟他一向表現出來的壯漢風格不符啊。

不過,人家願意當秦公主,她能怎麽辦,隻好寵著了。

陳錦棠十分配合的一會兒在他這裏吹吹,一會兒在他那裏吹吹,一會兒又捧著他兩隻大手吹吹,把秦俞安哄得萬分開心。

今天照舊在東坡拔蘿卜,聽到上工鈴聲後,陳錦棠就和秦俞安上了東坡。

劉嬸兒對著秦俞安的麵包手直蹙眉,她擔憂地說:“秦俞安,你這手腫成這樣,也沒辦法拔蘿卜啊,算了,你先坐樹底下歇歇,一會幫忙分蘿卜葉子吧。”

秦俞安看了下陳錦棠,心想:不拔蘿卜,我的手就不會疼,手不疼,就不能理直氣壯地叫陳錦棠給我手上吹氣了。

於是,秦俞安眨了眨桃花眼,堅定地搖搖頭。

然後搶在所有人前頭,飛快地拔起蘿卜來。

陳錦棠心疼得不得了,可是她越攔,秦俞安拔得越快,陳錦棠氣得直搖頭。

沒過一會兒,秦俞安便將兩隻腫得更厲害的手伸到陳錦棠麵前,可憐兮兮地說:“手背也疼,手心也疼,指甲蓋兒也疼,要吹吹……”

陳錦棠捧著他的手仔細地吹了吹。

秦俞安美滋滋地接著去拔蘿卜了……

劉嬸兒看著倆人的互動,忍不住直樂。

她用手肘碰了碰陳錦棠的胳膊,笑道:“你也太寵著秦俞安了,都把他寵成小孩子了。”

陳錦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想,她是秦俞安唯一的親人,她不寵他,還有誰寵他呢?

話說回來,秦俞安也是她在這個年代唯一的依靠,寵著他,她心甘情願。

很快,秦俞安又把紅彤彤的手伸了過來,再次說:“吹吹……”

如此反複了兩三次,陳錦棠終於明白秦俞安小心思,她哄他:“秦俞安,你把這些蘿卜抱到樹底下,用刀子把蘿卜葉子割下來,你想讓我給你吹氣了,叫我一聲,我就去了。”

秦俞安聽說不用拔蘿卜還可以吹氣,登時高興地張大了眼睛,立即抱著一大捧蘿卜坐到樹底下了。

白微微看著兩人親昵的樣子,一會兒羨慕地不得了,一會兒又忍不住直歎氣。

劉嬸兒笑她:“怎麽,你也羨慕人家兩口子關係好?

與其羨慕,不如你也趕緊找一個,咱們這十裏八鄉的帥小夥兒,你看上哪個,嬸兒就上門給你說哪個。”

白微微紅著臉嗔道:“劉嬸兒就喜歡瞎胡亂說,我有男朋友的。”

“你有男朋友還歎什麽氣?”

“正因為有男朋友,所以才歎氣,你不懂,不跟你說了!”

白微微怕劉嬸兒再問下去,索性提著蘿卜框子到了陳錦棠旁邊。

陳錦棠也看出白微微不開心,試探著問:“是誰惹到我們白大千金了?”

白微微沉默了一會兒,“哼”了一聲,悶悶地道:“錦棠,我來插隊也有段日子了,我男朋友一封信也沒給我寫過……我真怕不在他身邊,他會變心。

我上次托你遞給我家裏的信,現在也沒有回信,不知道我爸爸媽媽有沒有把我在這裏的境況告訴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