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李安人一邊敷藥一邊想著那漆罐複原的問題,隨從已通報說李安同來了。
李安人站起來要出大帳迎接,李安同已快步走了進來,看了看他胸口的包紮好的白布,問,“你也被刺殺了?傷得重不?”
李安人搖搖頭,“還不算致命。三哥也是?”
李安同看著他,“不光我,所有兄弟今晚都被刺殺了。可惜的是大部分刺客一失敗便自殺了,活著的也重傷昏迷,聽說你也抓住了一個?還活著嗎?”
李安人頓了一下,“還活著。”
李安同拉起他的手,“走,帶我去看看!”
捆住那刺客的帳篷裏油燈有些暗,李安人讓人又加了幾盞燈,這才圍著捆在帳篷中間的男人轉了幾圈。
這中年男人滿臉鮮血,胡子拉碴的,眼睛倒是很明亮,看著李安人和李安同進來後表情依然沉靜,竟然沒有特別的表情。
這倒是挺少見的。雖說有膽子和謀略混進軍中刺殺鮮卑人貴族的刺客都是些果敢之輩,但在被捉住後還能如此鎮靜,可見此人倒真有些本事。
李安人從隨從手裏接過馬鞭,在手掌裏輕輕拍打著,看著這男子,“你怎麽混進來的?”
那男人用眼角瞥了瞥他,冷笑一聲,轉過眼光,並不理會。
李安人笑了笑,展開鞭子,揚起手狠狠抽到那人的腿上。
那人挨了一鞭後身體顫了一下,立刻又站得筆直,仿佛什麽也沒發生一樣看著別處。
李安人又笑了起來,“骨頭挺硬的啊……”話音未落一鞭便抽到那人臉上。
鮮卑本是馬上的民族,人人使起馬鞭來都是出神入化。那人猝不及防,本來已經被李安人揍得滿臉是血的臉上又立刻被皮鞭的尾巴打出一道裂口,白生生的皮肉翻在那裂口外麵。
那人頭歪了一下,立刻又擺正,看著李安人,“雜種!”
李安人將鞭子收回來,“原來就是京城人士啊,這京話說得挺順溜的嘛。”
那人愣了一下,吃驚地抬起頭看著李安人。
李安人微微一笑,“你也太小看我們鮮卑族了,我在十歲的時候就隨師傅在京城住過三年,對這裏的口音倒是熟得很呢。而且……”李安人用鞭子把手插到那人的衣服胸襟處,往下一壓,裏麵露出了男人黑色的裏衣。
“黑色的衣服,看來你還在南朝任職啊,隻可惜是棉質的衣服,所以也不是什麽高官吧。也對,高官也不會有這樣的膽子來刺殺王子,隻怕早就一個個跪倒父王的麵前乞討一個活路了,連你們可憐的前皇上不也是跪在我父王腳下痛哭流涕……”
那人一口痰吐向李安人,“你放屁!”
李安人離得近,那痰並未完全避開,沾了兩三滴,李安人臉上的笑容凝固了,揚起鞭子立刻在那人的右臉又抽了一道血口。
那人轉過頭,瞪著李安人,“雜種!母狗生的兒子!”
李安人深深吸了一口氣,“我看你這張狗嘴還叫不叫?”說完揚起鞭子,開始朝那刺客一通亂抽起來。
那刺客剛開始還能忍住不吭聲,待得十幾鞭後,再也忍不住呻吟了起來。
李安人停下手,“怎麽?你這狗嘴怎麽不叫了?叫來聽聽啊?”
那刺客的衣服已被淩厲的鞭子抽得碎成了一片一片的,破綻開來的皮膚露出白生生的肉,流出的鮮血卻一片紅,粘著那些黑色的衣服碎片,紅紅白白黑黑的,顯得異常惡心而汙穢。
那刺客呻吟了一陣,又狂喘了一口氣,緩緩抬起頭看著李安人,“這裏就你這張狗嘴叫得最響!”
李安人眯起了眼睛,瘋狂地掄起了那鞭子。
李安同在旁邊靜靜看著,直等到李安人抽得那人又百十來鞭,有些氣喘噓噓起來,才上去攔住李安人,“他昏過去了,你休息一下,”隨後轉過頭朝外麵喊道,“拿點燒酒來。”
李安人拿著那鞭子喘氣,“這賤人嘴巴真硬。”
李安同接過一大壺燒酒,把李安人按到地上,“你傷還沒好,休息一下,我來試試這人到底有多硬。”
說完走到那刺客麵前,低頭看了看他的傷勢,然後將一壺酒從那人頭頂淋了下去。
那人在昏迷中爆發出一陣野獸般的痛苦嚎叫,開始瘋狂掙紮起來,若非那捆住他的柱子異常堅固粗壯,繩索也浸泡過藥物,隻怕已被這人弄斷了。
李安同彎了些腰,低頭看著那人掙紮的慘狀,將自己的臉湊在那人臉上,“你怎麽混進來的?有多少同夥?目的是什麽?”
酒在那人的傷口一一流過,帶來幾乎無法容忍的痛苦,那人叫到後來都沒了聲音,身體還因為痛苦而抽搐著。
李安同也不著急,靜靜等待著,等那最劇烈的痛感過去後,才又開口問了一遍,“你怎麽混進來的?有多少同夥?目的是什麽?”
那人身體還在抽搐,還是緩緩抬起了頭,破爛的臉朝李安同露出一個異常恐怖的笑容,一口痰飛出,結結實實落在李安同的臉上,流著鮮血的嘴唇吐出幾個字,“兩個雜碎!”
李安同將手中的酒壺用力砸碎在他頭頂上,立刻將那人又砸昏了過去。
李安人站起來,“我來,我不信他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李安同攔住他,“再抽他就死了,我們要活的。等他醒來想點其他辦法。”
李安人看著那人垂著的頭,“要什麽活的,不說就直接殺了。”
李安同搖搖頭,“六個皇子同時被刺殺,好些都受了傷,四弟和六弟差點都沒命了,這不光讓我鮮卑族顏麵掃地,還影響到以後我族建立新朝的威望。斷不可讓這人死了,必須問出個所以然來。你剛才說他穿著黑衣服,又是京城人士,我估摸著京中官員的名冊應該還有,明日我去宮裏查查,說不定查出點什麽來。另外,好好盤查一下你營裏的可疑人員,別讓他同黨趁虛而入。”
李安人丟下鞭子,“知道了知道了,我這就去查。”
李安同又看了看那捆在棍子上跟破布般昏迷不醒的男人,轉過頭對李安人道,“這人是個漢子,不妨多尊重他一點。”
李安人哼一聲,“漢子?再抽他幾下,他自然招了。”
李安同笑了笑,“等他身體恢複了,你不妨試試。”
李安同撩起簾子,李安人追過去,“明日你去查名冊,幫我找找,有沒有一個叫異的漆工。”
李安同狐疑地看著他,“你收集寶物也就罷了,為何要找漆工?”
李安人將他推出門,“別的你甭管,明日記著幫我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