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門術師

小晴從後麵扯了扯我的衣服,“阿冷,棺材裏怎麽可能是活人呢?你別瞎說啊…”

我心裏也納悶了,向風卜側的一切都很準,可是,從那棺材裏透出來的氣場告訴我,那裏麵躺的是一個活人,難道是我的感官出現了失誤?…

這時侯,那些族人氣勢洶洶,集體朝我們湧來。一旦所有人的暴力情緒聚在一起,後果是極為可怕的。人群會失去理智,把法律、道德等等全部拋在腦後。

我一個人是對付不了這麽多人的,但是,那種撲麵而來的殺氣激起了我的倔強以及勇氣。我已經沒有了回頭路,隻有孤注一擲,賭上一賭…

那一刻,我的腦子變得極為靈光,環顧四周,掐指一算,就算出了巷子裏避開族人那種殺氣的位置。我先往左前斜跨兩步,然後轉身麵對正東,退後三步,後背貼在了牆上。

站定以後,我大喝一聲,“大家聽我說!”

吃我那麽一喝,所有族人都渾身一震,氣勢立時餒了。在我很小的時候,師父就給我講過猛張飛當陽橋一吼退曹軍的故事。學奇門以後師父對我說,一個人的本事再大也敵不過千軍萬馬,主要在於張飛所處的位置,剛好避開曹軍的殺氣,而曹軍中的每一個人卻都可以感受到他那一吼所形成的氣場。其實,這就是奇門謀事時所謂的‘地利’,張飛誤打誤撞結合了奇門遁甲…

“大家聽我說,我是一個奇門術士,隻是從這裏路過。剛才經過棺材時我感覺到裏麵有活人的氣場透出來,待我起上一局斷一斷,如果斷的不準,任憑大家處置,怎麽樣?”

我口才本來就好,這一番話說的更像連珠炮一樣,把那些人都聽呆了,一個個大眼瞪小眼。

“他媽的,毛看起來都沒長齊,還奇門術士…”一個人冷笑道。

王滿貴揮手製止了那人,說道:“隨便他,看他能玩出什麽花樣來。”

我上前推了推嚇呆在那裏的小晴,“去,到車裏把我那包取來。”

不一會兒,小晴取來包,哆裏哆嗦的交給了我。

我把起局用的那塊布往地上一鋪,向王滿貴問過老爺子的生辰八字,很快就起了一局。當時現場鴉雀無聲,村長叫來的那些人也圍了過來,一個個瞧的目瞪口呆。

看了一遍局象,我緩緩起身,對王滿貴說道:“你父親出事的時間是在三天前的下午大概一點鍾,出事的地點在距村子大約三裏的地方,如果不是河溝,就是水塘,對還是不對?”

王滿貴愣愣的點了點頭,“對…對的,是魚塘,我父親跌在了裏麵,發現的時候已經淹死了…”

“不,他根本就沒死!”

王滿貴旁邊那人忽然說道:“我太爺死的時間和地點村裏人都知道,誰知道你是不是問來的…”

我朝他看過去,那人接觸到我電一樣的目光,不敢直視,低下頭沒說什麽了。

“村長在不在?”我掃了一遍圍觀的那些人。

“我在這裏。”人群讓開,村長走了過來。

“村長,請你派人把守住外圍的每一個路口。”我沉聲說,“凡是來觀葬的人,一個都不準回家,誰如果硬要回家,就把他給我抓來!”

那村長看起來很有氣勢,如果先前不是被我喝止住,此刻已經發生了流血事件。因此,那村長對我言聽計從,連原因都沒問,就朝他帶來的那些人揮了揮手說,都跟我來。

村長走後,我對王滿貴說道:“你父親不是自己跌進水塘的,而是被人推下去的。推他下水的那人就在觀葬的人群裏,現在我說你父親沒死,你究竟信不信?”

王滿貴咬著嘴唇想了片刻,叫道:“把棺材放下來,開棺!”

棺材裏那老爺子看起來真的很像一具死屍,我掰開他的眼皮看了看,發現是典型的‘假死’。我用銀針刺過他的印堂以後,雙手在他身上反複推拿,活血順氣。很快,那老爺子的身體就軟了,並且有了溫度。大約十多分鍾,那老爺子手指動了動,嘔出兩口渾水,腥臭撲鼻,然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些族人先前都沒哭,現在反而集體大哭起來,邊哭邊叫,有的叫爺爺,有的叫太爺爺。看樣子,這老爺子在整個族裏輩分最大。

王滿貴哭完以後忽然想到了什麽,朝族裏的那些婦女叫道,快,快回家,盛一碗熱湯來給老爺子喝!

幾口熱湯下肚,那老爺子臉上泛起了活色。

這時侯,小晴忽然猛的跪倒在地,邊叩邊說,“老爺子,求你衣服上的一顆紐扣,拿回去救我父親…”

那老爺子好容易緩過氣,吃小晴這麽一嚇,‘嗷嗷’兩嗓子,差點沒抽過去,由假死變成了真死。

我急忙拉起小晴,“你傻呀,這老爺子又沒死,要他紐扣有什麽用?”

“對噢…”小晴在自己頭上拍了一下,“可是…可是…”

這時侯,外圍突然傳來人聲‘閃開,閃開’,村長撥開人群,押著一個人來到我跟前。

“小師父,這小子要跑,被我給抓來了!”村長說。

我隻看了一眼那人的神色,就知道他是凶手。

“說,你為什麽要把老爺子推進水塘裏?!”

“我…我…”

原來,那小子名叫吳二蛋,是村裏的一個二流子,整天遊手好閑,偷雞摸狗。三天以前,王家族人鑿開他們集體承包的魚塘上麵的冰層,準備趁過年價高把魚撈出來賣掉。

中午時,那些族人全部回去吃飯,王滿貴的老爹自告奮勇看守魚塘。老頭兒年紀大了,屎尿多,跑去撒了泡尿的工夫,回來就發現吳二蛋在偷魚。於是和他爭執起來,說要把他交給族人。

吳二蛋知道王家人蠻橫,交給他們不掉層皮也得被打的滿地找牙,情急之下,把那老爺子推進了魚塘裏,撒腿就跑。王家族人回來撈起老爺子,發現已經沒了氣息,以為失足掉進去淹死了。這老爺子在族裏輩分最大,他們不知道聽誰說,隻要把老爺子土葬,埋在一個風水好的地方,就能保佑王家所有人,因此死都不肯火化…

“草他媽的,原來是你小子!”

“今天要不揍死你,我就不是王家的人!”

……

那些族人肺都快氣炸了,‘轟’的一聲朝吳二蛋湧來。那吳二蛋原本就已經嚇得臉色鐵青兩腿發軟了,此刻突然兩眼一翻,口吐白沫,蹬了幾下腿便倒在了地上。

村長上前探了探他的氣息說:“這小子被嚇死了。”

王滿貴一揮手,那些王家人‘轟轟隆隆’跪倒了一大片,異口同聲的衝我喊道,謝謝小師父!

“起來,大家快起來!”

我急忙拉起王滿貴,那些族人也跟著紛紛起身。

“阿冷,這老爺子沒死,那扣子怎麽辦?”小晴走過來問我,樣子已經快急哭了。

“唉…”我無奈的歎了口氣,伸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吳二蛋。

“啊!…”

小晴兩手一拍,我就知道她會來這麽一出,一伸手捂住了她的嘴。那吳二蛋雖屬咎由自取,但畢竟人死為大,這麽興高采烈,實在不道德。

那幾個民警抬起吳二蛋的屍體想要帶走,我急忙喝止住了他們,走過去從吳二蛋衣服上扯下一枚扣子,裝進了口袋裏。

這時侯已經是下午的五點鍾了,按照向風的推算,小晴父親的命格此時已經轉入了‘生門’。一個時辰,也就是兩個小時以後,會從‘生門’轉出去。

王滿貴硬要拉我們去他家裏吃飯,說要鄭重感謝。我推說有急事,婉言謝絕了。那些族人一直將我們送上車,看到那車頭被撞的癟癟的樣子,有的人滿臉詫異,心裏可能在想,大師就是大師,連座駕都這麽與眾不同…

我嫌小晴開車太慢,自己坐在了駕駛位上,一路風馳電掣,沿原路往回駛。

天很快就黑了下來,雖然時間還很充裕,但我仍怕出現什麽事端,心裏麵不停的祈禱。小晴對我的本事十分驚奇,看我的眼神都和先前不同了。

“阿冷,你簡直神了,你怎麽知道害那老爺子的人在觀葬的人群裏?”

這句話問到我心坎裏了,當時我起的那一局,局象顯示,老爺子命宮犯水臨死門,說明他是被水溺的,但有一個‘青龍返首’的奇門吉格,並有吉星佑護,說明那老爺子是‘假死’,會死而複生。同時,‘朱雀’落命宮,說明命犯小人。因此我推斷,他是被人推進水裏麵的。對照‘中宮’另加時幹,我斷出推他下水的是一個男人,不是本村就是附近村上的。

至於那人在觀葬人群裏,不是我從局象裏麵看出來的,而是根據普遍人的心理,一般人都會做賊心虛,推老爺子下水的那人肯定要親眼看到老爺子下葬,心裏麵才會踏實…

“阿冷,你簡直太厲害了,姐姐我要是沒結婚,肯定抱住你猛親一口,你教我學奇門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