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溯愛

(?)

這年冬天,市下了很大的雪。像上天灑下的厚厚絨毯。

有風的夜裏,幾棵開著雪花的樹長在房子旁。

雪停後,月色很好,皎潔地籠著大地。星空墨藍,樹林安靜,白色的城堡在天幕下泛著一層灰藍的微光。

時隔兩年,仍然還有.的居民和各地慕名而來的遊客送慰問和鼓勵的禮物,樹下的草坪上堆滿了氣球愛心卡片和鮮花。

有的色彩鮮豔,多數早已枯萎。

人們送禮物表達他們對英雄的敬意與謝意,誰也不會料到那個一夜之間臭名昭著的“變態”,其實做好了犧牲自己生命和名譽的準備,摧毀了holygold俱樂部,營救出39個女孩。

深夜回家的男人顯然對這些東西漠不關心,行李箱風塵仆仆,從癟掉的氣球皮上滾過去,上麵寫著“,agreatman!”

家裏沒有留燈,黑漆漆的,新來的中國女仆很節儉。

這個時間點,她應該休息了。

言溯走上客廳的大台階,隨手拉開案幾抽屜,扔了一遝票據進去,和一整抽屜花花綠綠的機票船票車票混在一起,很快被關進黑暗。

走廊盡頭,月光從彩繪玻璃透進來,圖書室裏半明半暗,仿佛泡在乳白色的牛奶裏,靜謐而滿是書香。

言溯沒有開燈,徑自走到鋼琴邊,從架子上拿了厚厚一摞世界各國行政地區圖冊出來。

他翻出中東亞烏茲別克斯坦蒙古等幾國的行政地圖,把去過的城市小鎮村莊一一標注。

這一次他離家5個月,走過的地方用兩個小時才注解完全。

身上帶著的屋外冷氣漸漸褪去,大衣上的雪花早已融化,滲出斑斑點點的濕潤痕跡。

言溯坐在輪椅裏,伏在鋼琴上標完最後一筆,腦子裏忽然浮現出一個陌生的畫麵,仿佛那時天光燦燦,有人從鋼琴那邊走來,輕聲細語:“你好,我找言溯先生。”

他似乎第一次聽到這句話,女孩的聲音,輕輕緩緩很好聽。

言溯握著筆,心裏一顫,緊張又略微忐忑,身子慢慢往後傾,目光從鋼琴架繞過去,可視野裏空空如也,沒有人影。

依舊沒有看到她。

他的心一點點墜落,白皙俊秀的臉上仍是淡然從容。有些遺憾,卻沒多大的傷悲。

細細一想,最近好像總聽到那個女孩的聲音,總有新的模糊的幻影在他眼前一晃而過,卻像煙霧般捉不住。

言溯記錄好一切,放下筆上樓休息,經過樓梯間時,小鸚鵡issac撲騰著翅膀喚“vulva!vulva!”

腳步陡然頓住。

一瞬間,有如時空穿梭,很多陌生又分外熟悉的畫麵一股腦地擁擠著,在他眼前呼嘯而過。那個女孩又出現了。

這次帶了更多細膩的觸感,他緊張地細細回想,朦朧憶起她發間的香味,她輕輕的笑聲,她柔軟的小手,她溫柔的嘴唇。

她瑟瑟發抖的嬌弱的身軀,赤.裸地坐在他懷裏,脖頸白皙,烏發散開,仰望著璀璨的星空,哀柔地哼:“阿溯啊”

他的靈魂震顫了,奇妙而陌生的觸電感襲遍全身。

言溯全身僵硬,屏住呼吸等她低頭,想看看這個女孩的樣子。可陡然之間,所有畫麵像湍急的流水一下奔湧而去,他急切想抓住,卻消失得幹幹淨淨。

空了。

他抓了抓頭,急躁而不安。

不對,這個女孩一定存在過,一定在他生命裏存在過。

可,想不起來,真的想不起來。

第無數次,他雜亂又毫無章法地把整個城堡翻了一遍,依舊沒有任何和女孩有關的東西。她消失得幹幹淨淨,不留一絲痕跡,仿佛從來沒出現過,仿佛他隻是做了一場夢。

唯獨閣樓的房間裏關著大熊風箏彩蛋各種,可他對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沒有任何印象,不明白以自己的性格怎麽會買這些小玩意。

理智告訴他,或許真的沒有這個人,不然她為何消失了,為何這裏的東西她一樣都沒有帶走。

可縈繞心頭總是揮之不去的畫麵是怎麽回事?

半明半暗的樓梯間裏,他長身而立,單手扶著木製的欄杆,長久地靜止不動。背影挺拔而料峭,說不出的孤寂與茫然。

“ai”他低頭,不經意握緊了拳頭。碎發下那雙清澈的眼眸裏一片荒涼,他隻是喃喃喚一聲,胸口便如刀剜般疼痛,仿佛被誰活活挖出一截肋骨。

“ai”

究竟是很多年前,還是時隔不久?

他不明白,腦中總是虛幻又捉摸不清的影子究竟是什麽。

記憶雖然模糊,可他認定了,有一個叫ai的女孩。

大病前一兩年的記憶很不清晰。他記得夏末秋初,他去了大火焚燒的地獄;醒來時,第二年的春天已近尾聲,他躺在植物人療養院裏。

漫漫冬夜,他始終沉睡,夢裏總有一個女孩,臉頰淚濕,貼在他掌心:“阿溯,如果你死了,我會害怕活下去。”

“阿溯,我媽媽說,人生就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我從來沒想要任何東西,我隻想要你。我就是想要你,怎麽辦?”

她烏黑長長的睫毛上全是淚水,歪頭在他手心,他看不見她的臉。

醒來也沒見到那個女孩,關於她的一切像場夢,模糊而隱約,無論他怎麽努力,總是記不起來。

他問身邊的人,沒有人認識。

他花了好幾個月,終於記起他曾常常喚一個字:“ai”。

他平淡的心境漸漸被一種叫“不安”的情緒替代。

一邊每日做著枯燥而痛苦的複健治療,一邊想辦法尋找每一個認識的人,奶奶媽媽伊娃rheid……

“我是不是認識一個叫ai的女孩?她是我的真愛。”

可每個人都很疑惑,回答:“ai?你身邊從來沒有這個人啊。”

他被攔回去,又苦苦想了很久,帶著細枝末節來問:“我是不是帶她參加過斯賓塞的婚禮?”

斯賓塞和安妮搖頭:“不對,你是一個人來的。不信,我把賓客名單給你,你一個個去問。”

他真的一個個敲門去問,可誰都不知道ai是誰。

駕照卡電話卡也都查不到人。

言溯想得很辛苦。

頻繁的腦震**和重傷毀掉了他部分的記憶。他記不得他們相處的事,記不得她的聲音,記不得她的相貌,甚至記不得她的名字。

唯有一種纏綿卻堅定的情感:這個模糊的女孩是他的真愛。

直到有一天,他在隔壁房間的床頭發現一行陌生而秀氣的小字“souviens-toiquejetattends”你要記住我在等你。

言溯不知道也記不得那是銀行搶劫案後,甄愛在他家療養時,漸漸發現了自己對他的感情,無處可說,才忍不住用沒有墨水的鋼筆劃在床頭。

而甄愛更不會知道,為了她這麽一句話,他從此踏上漂泊的旅程,走遍世界,去找尋他心尖的愛。

記憶模糊了,他卻始終堅定。

世界欺騙了他,於是,他再沒對身邊任何人提過那個名字,隻是有一天,沉默地拖著箱子離開了,不與任何人告別。

他其實也不知道去哪裏找,因為他的生活裏,關於她的一切都被抹去了。

沒有任何線索。

言溯偶爾停下來,也會笑話自己做了個夢就變得毫無理智。

可他像在遵循他的本能。

他隱約記得,他對誰承諾過:如果你不見了,我會翻遍世界把你找出來,哪怕漂泊一生。

不會有人知道,他每走一步有多難。

記得她說過中文,就走遍全中國,把人口係統裏所有名字有ai音節的人的照片都看了一遍,雖然他仍然記不起她的樣貌,可他認為如果見到她,他會認識。

那麽多人沒有信息,他於是跋山涉水去找黑戶,比戶口警察還勤勞。

地球上70億人,他隻找一個。

漸漸,距離甄愛消失的那天,兩個冬天過去了。

回來的第一夜幾乎無眠。

第二天早上,言溯坐在輪椅裏閉目養神,伊娃來了。

他聽出了她的腳步聲,卻不睜眼。

伊娃心知肚明,他在生她的氣。說起來,伊娃也挺震驚的,

即使全世界都言之鑿鑿說沒有一個叫ai的女孩出現過,即使全世界都找不到她留下的痕跡,即使言溯自己都想不起她的樣子,他都那麽堅定那麽純粹地守護著心裏那個模糊的女孩,無論如何,都不放棄她。

以至於,他認為伊娃騙他,所以不理。

伊娃走近看他一眼,身體本來就不好,又瘦了,一個人默不作聲地常年孤獨地在外漂泊,其中的艱辛和苦楚估計隻有他一人知曉。

可即使如此,他閉目養神的樣子依舊淡然安詳,臉龐一如當初的清逸秀美,不帶風露,不染凡塵。

“.,你身體好後都沒有按醫囑修養,一直在外麵跑,這麽下去身體會不行的。”伊娃勸他,說完有些唏噓。

言溯重傷被判定為植物人,躺了好幾個月器官肌肉快要衰退才醒來。醒來才是噩夢的開始,身體上各處的傷全麵爆發,醫生以為他即使醒來也撐不下去,會被打垮。

可他竟然在三個月內站起來了,連醫生都吃驚的耐力與毅力。

伊娃知道,他下定了決心要去找甄愛,所以才那麽努力。

她剛才說的話,言溯沒搭理,依舊閉目。

伊娃知道他固執,也不勸了,從包裏拿出玻璃管和試紙:“你媽媽讓我來的,檢查一下你最近有沒有吸毒。”

言溯睜開眼睛,一聲不吭從她手裏撈過東西,把試紙放進嘴裏含一下,很快塞回玻璃管還給她。

伊娃看著透明的小玻璃管:“嗯,沒有。”

她再度恍惚,想起他戒毒的那段時間有多慘,那時身上還有別的病痛,簡直是個慘不忍睹的廢人,每天都活在煉獄。起初醫生考慮到他身上別處的重傷和劇痛,提議用嗎啡,等病好了再戒別的。

言溯不肯,沒日沒夜地被捆綁著,那麽高大的男人,蜷成一團,顫抖,嘔吐,甚至暈厥。

誰會想到,他沉默而倔強地熬過去了。現在,他好好地活在所有人麵前。

有毒癮的人大部分會複發,因為意誌力不夠。伊娃把玻璃管塞回包裏,驀地一笑,她差點忘了他是言溯。

“沒事我先走了。”伊娃轉身離開,沒幾步又回頭,“你下次去哪兒?不會又隻待兩三天就走吧?”

沒人回應。

伊娃忍了忍,快步返回:“喂,!你……”她看到他的臉,愣了一下。

言溯睜開眼睛,眼眸依舊清澈,不帶任何感情:“有事嗎?”

伊娃的火氣一下子撲滅,問:“你又忘戴助聽器了?”

“不是忘記。”而是故意不戴。

“為什麽?”

“我沒必要聽那麽多話。”他休息夠了,起身去書架拿書看。

伊娃望著他的背影,有些難過:“.,你好好過自己的生活,不要去找那個不存在的人了。”

“即使全世界說沒有這個人,我也知道她存在。我隻是,”他揉了揉額頭,似乎疲憊了,透出些許力不從心,“隻是很想知道,她究竟長什麽樣。”

“如果你一輩子都找不到呢?”

“對於我一生唯一愛過的人,我當然要給她一個男人對女人最高的待遇。”

“什麽待遇?”

言溯沒回頭,語調很淡然:“她活著,我用一生尋找她;她死了,我用一生銘記她。”

伊娃震撼了,眼眶有些濕,抬頭望天,趕緊眨去霧氣:“一生那麽長,你總會遇到……”

言溯猜出她要說什麽,不客氣地打斷:“我的愛情,和時間沒有關係。”

“你連毒都可以戒掉,一個人……”

言溯淡淡道:“我的愛情不是習慣出來的,戒不掉,也不想戒。”他垂下眼眸,微笑,卻有說不出的傷,“我不記得她,可我記得我很愛她。好像,比愛全世界還愛她。”

“我記得那種珍視她的心情,那種為了她而心痛的心情,還記得我想為了她放棄一切。”他輕揚唇角,心裏卻疼得撕心裂肺,很輕很緩,像在述說他珍藏的夢,

“我不記得她,可我記得她很特別很美好,記得她是世上唯一能讓我心疼的女孩,她就那麽安靜著,我也會心疼。我此生的愛人,已經遇到,不想再遇。”

伊娃啞口無言,她忽然很想知道,如果世界某個角落的甄愛,知道她刻下的一句玩笑話,讓言溯終其一生,都在漂泊,都在尋找,讓他給她一個男人能給女人的最高待遇,她會不會感動又心痛得落淚?

悲哀的是,甄愛不會知道。

言溯也不在乎,他不記得甄愛的容貌,甚至不記得她的名字。

伊娃陡然發覺,言溯像得了阿爾茨海默病的老人,憔悴的手緊緊握著他模糊不清卻不肯割舍的人,到死拖進墳墓都不鬆手。

明明關於甄愛的一切都記不清了,卻執拗,純粹,固執,驕傲,沉默,倔強地堅守著他心裏模糊的女孩和清晰的愛情。

伊娃深吸一口氣,平複了情緒:“你慢慢找吧,我先走了。”

言溯不搭理,過了幾秒回頭看伊娃的背影,腦子裏忽的又浮現出那個畫麵。

那個畫麵他想過無數遍,所以漸漸熟悉。

似乎是在初春,有一條樹木抽出新芽的林蔭街道,名叫ai的女孩穿著小靴子走在前麵,腿幹細細的,小手背在白色外套身後。她輕輕搖晃著頭,聲音閑適快樂像風中的鈴:“啦啦啦,我沒聽;啦啦啦,我沒有聽。”

那時的天空很高,很藍,她很舒展,心情很好,卻不回頭。

同樣的場景還有,更加茂密的林蔭道,她側頭望著路邊的花兒,小聲地不好意思地問:“那你了解我嗎?”

“不了解……但,想了解。”他低頭去看她,好像要看到了,卻隻瞥見她羞得通紅的側臉。風吹起她的長發,她開心地快步小跑到前邊去了。

依舊是背著手,大踏步地走,驕傲又自信的樣子。

言溯回想了很多次,可她始終沒有回頭。

而他,一直記不起她長什麽樣。

他驀地慌張而急躁,好像他珍貴的記憶盒子被誰偷走了,他卻搶不回來。

又好像他盒子裏原本有無數張美好的照片,可龍卷風來襲,他的記憶漫天飛舞,他惶恐又急切地去抓,滿身是汗,心中大駭,卻無法挽回照片被風吹散的結局。

都被風吹走了,剩下的被雨水打濕,全模糊了影像。

可即使是殘存的記憶“照片”,他也小心翼翼把它們收到“ai”的盒子裏,珍惜地抱在懷裏。

言溯立在書架前,閉了閉眼,漸漸平靜下來,轉身去廚房給自己拿水喝。

端著水杯一回頭,他的目光無意掠過自己空空落落的肩膀,思緒晃了一下,驀地想起是不是夏天的晚上?他背過一個醉酒的女孩?

那天,路上光影曖昧,夜風沉醉,他看見她手腕上深深的傷痕。

言溯握著水杯,微微蹙眉,她怎麽會受那麽重的傷?

她靠在他肩膀上,歪著頭喃喃自語,她的鼻息又熱又癢。

他很小心地回頭看,兩年來,記憶中她的臉第一次變得如此之近。他心跳如鼓,看見她額頭的肌膚很白,散著玉一般的光澤,還帶著醉酒的緋紅。

目光想再往下,角度擋住了,還是看不清。

他的心失控地亂跳,著急地轉頭想要看清,竟握著空杯子原地轉圈,可身後什麽也沒有。

言溯的臉色漸漸平靜而平淡,心仿佛從高空墜落。

他記得從城堡出去,她背著手在他前麵走,但她不轉身,背影很模糊;

他記得她穿著雪地靴陪他散步,可雪地白得刺眼,她白皙的臉融進幻化的光裏,看不清;

他記得背過喝醉酒的她,記憶裏他看到了她的手,轉頭看她歪頭靠在自己肩膀上,還是沒看到正臉;

他還記得在不知哪裏的浴缸裏,她渾身冰冷地僵硬在他懷裏,他死死摟著她泡在熱水中。她醒來了,他狠狠去貼她冰冷的臉頰,依舊沒有看到她;

……

言溯深深凝眉,竭力去想,可所有的畫麵撞在一起,破碎開了。

他握著空空的杯子,寂靜地立在大理石桌子旁,沉默而又安靜。

半晌,放下杯子走了。

出發的前一晚,言溯習慣性失眠,在圖書室裏挑書看,抽書時帶出一本阿基米德傳摔在地上,書頁裏掉出白色的信封。

或許時間太久,封緘的紅色印泥褪色了,沒開啟過。

言溯對這封信沒印象,可信封上寫著“ai”,而印泥上戳著“”,他愣了一下,那個叫ai的女孩,她的存在終於要有證據了。

他立刻拆了信,是他的字跡,月色映在他的眼裏一片荒寒。

“ai,原打算等性幻想案件結束了,再懷著認真而誠懇的心意向你道歉,並告訴你關於我隱瞞事件的原委,可事情突發變化,我知道歐文把你藏在哪裏,我馬上會去見你,但彼此說話的時間已然不及,隻能用信件向你懺悔。希望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不要驚慌,我雖然是去危險的地方,但我一定會回來你身邊。

寫這封信並不代表我沒有信心回來,而是信中的內容太重要,你必須知道真相,不論我生死,都無法阻攔。

ai,chace留給你的ipod其實有8個,除了看似完美的7彩色,還有銀色。我認為被cia拿走了,種種跡象(你有興趣以後再和你討論)讓我懷疑chace留下了關於你母親的信息。很有可能你的母親並不是你想象中完全邪惡是非不分的科學家,她很可能比你想象的愛你,比你想象的有良知。

ai,以後不要因為母親而哭泣而自卑,你的母親是愛你的。

以上幾點我在和安妮的對峙中得到了肯定。這也是我要向你懺悔的地方。對不起,我從silverland回來後就找安妮談了,可我沒有及時告訴你。

說起來,和安妮的談話中,有一點讓我意外。

安妮很有理地說如果甄愛不為cia服務了,沒有解藥會讓恐怖組織更猖狂,世界會很危險。

我當時不知怎麽想的,回了一句‘screwthewholeworld去他的全世界’!

安妮驚訝了,我自己更震驚。我以為我為你顛覆了自己一貫的價值觀,我深感迷茫。可很快,我發現,並沒有。因為純粹的正義不容許欺騙和虛假,不容許強製與脅迫。我認為我的行為很正確。

有人犧牲自己為了大眾,這值得稱頌;可為了大眾犧牲別人,即使是億萬個‘大眾’麵對一個‘別人’,那也是強取的偽正義。

所以,我堅決不允許他們這麽做。

當然,我很羞愧說了不文明的話,我保證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我說,‘甄愛很善良,也比你們想象中的更有責任。即使你們不用道德壓製她,她也會做她應該做的事。但如果她不願意,我也支持她。’

安妮很快說,‘你可以告訴她真相,如果她願意繼續,很好;可如果她想離開我們,不再為我們服務,對這麽一個不為我們所用,卻擁有那麽多尖端技術的人,你說她的下場是什麽?你能從政府和國家手裏挽救她?你認為自由比生命重要,所以.,你要替她選擇自由放棄生命嗎?’

那一刻,我啞口無言。我一貫藐視勢力,可那時我無比痛恨自己沒有強大的勢力,不能把你好好保護起來。理智讓我很清楚,我一個人根本無法和政府與.的雙重勢力作戰。

我其實想說,如果你願意留下,我陪你過再不見光的日子;如果你不願意,我也陪你浪跡天涯。可我不知如果你不願意的情況出現時,我們該如何安全地離開。

ai,我的生命,你的自由,我會選擇後者,義無反顧;

可如果是,你的生命,你的自由,我隻能讓你活著。你的生命,比一切都重要。

從安妮那裏回來之後,我並不輕鬆。我知道你母親的事情在你心裏是多大的負擔和愧疚,我知道它把你壓得頭都抬不起來。

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所以沒有人比我更心疼你。

這件事一直在折磨我,我漸漸認識清楚,

雖然我愛你,但愛不是理由。我不能以愛之名擅自為你做決定。

是我太自私了,隻因我不舍得承擔失去你的風險,就欺瞞你。我知道,從你的心情考慮,你是寧願死,也不願背負這些情感與道德負擔的。

而我,必須給你自由。

我意識到了錯誤,一麵想告訴你,一麵又想解決方法。

某一天終於豁然開朗,記不記得那天我對你說,隱姓埋名,毀掉現在的臉也不錯?

那時,我就做決定了。

正因為放下了心裏最大的負擔,我才能夠心無雜念,純粹而真誠地向你求婚。

ai,以上就是我對你的懺悔,我非常慚愧,向你表達十萬分歉意。請你原諒。

在此,立字據保證:一生對你再無隱瞞。”

中英文雙份,簽字印鑒。

言溯握著信,立在彩繪的月光下,清淩而安靜的麵容極盡痛苦地扭曲了一下。

這種內容的信件……

是的,ai就是他此生的摯愛!

可她究竟是誰,究竟在哪裏?為什麽還是想不起來!

漸漸,他手指微微顫抖,隱約想起什麽。似乎在地下的洞穴裏,他緊緊抱住火光裏的女孩躺倒在地,當時,他的心裏隻有一個信念:

“ai,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他把她的頭摁在懷裏,擁抱她的觸感還那麽清晰,可他還是沒有看到她!

言溯的手漸漸劇烈顫抖起來,兩年來漫無目的的找尋與執著,如此接近卻還是沒有結果。

他的心裏,一片荒蕪,像秋天長滿了野草的原野,一時間湧上無盡的蝕骨般的悲哀與荒涼。心痛得千瘡百孔,在思念。

可他連自己究竟在思念誰都不知道!

信箋和信封刷刷地顫著,忽而飄出來一張白紙片,落在潔白的鋼琴上。

拾起來,是衝印紙的質地,光滑的紙麵寫了幾行字:

“ai,我很喜歡,你那種追求太陽溫暖的努力;我很喜歡,你那種渴望光明的向往;我很喜歡,你那種用力活下去的心情。

我很喜歡你整個人,整顆心。”

他緩緩把衝印紙翻轉。

皎潔的月光披著彩繪的紗,溫柔地灑落在那張照片上——

夏天燦爛的陽光下,他揚著唇,唇角的笑意溫暖而肆意;懷裏的女孩戴著碩士帽,捧著花束,霏霏紅臉頰的親密地貼住他的下頜。她天使一樣美麗,笑靨如花。

笑靨如花啊……

在那個月色微**的夜裏,麵色清俊的言溯形單影隻,滿目悲傷。

我認識一個叫甄愛的女孩,她是我的真愛。

作者有話要說:

先說一句,雖然29我設計過準備要寫的男主類型很多,將來會寫的男主或許會出現性格啊人情味啊各方麵更加吸引人的,但,毫無疑問,言溯會是我最欣賞最喜歡的男主。但,他一直在找甄愛……

太晚了,講幾件正事吧。

(一)關於結局。

不瞞大家,因為計劃寫這部書的時候,我想過寫上下部,所以……這應該不算悲劇吧。下部會隻寫古典推理和法醫法證現場信息(有計劃轉變小愛的角色,做法證),但下部不在近期計劃內……(看上去是不是有給悲劇做推脫的嫌疑(⊙o⊙)……)總之,希望大家不要太難過。

番外的話,我之前雄心壯誌地想過寫n多個,把沒交代的都寫清楚。但一想想有下部麽(很好的借口)就想以後再寫也是一樣的。暫時想了哥哥,伯特,亞瑟,3人小時候,小包子,言粑粑……但,這些天要出去玩了,這些天寫不成了。

(二)關於修文。

這篇文寫得匆忙,有很多結構安排不合理,行文不流暢的問題,還有很多bug和解釋不清楚的問題,所以這篇文會麵臨大修整。想改得更清楚,順便把兩個人的感情再潤色一下,或許會加一些小橋段。

所以,咳,希望盜文網的妹紙們暫時不要把錯誤的文章弄成txt給人下載,謝謝。

重點→因為要修文,讀者妹紙們多多提意見,把覺得不好的地方都說話來,幫助29進步。

我會在1月份把文章修完。

(三)關於出版。

簡體慢慢地在談,但在文風和劇情方麵還沒有明確地達成一致。如果需要大改,29會放棄,所以,就滿足不了部分妹紙拿紙質書的想法了。當然,還是希望能夠維持原風,29會爭取。

(四)關於係列,和下一篇文。

“親愛的”係列是一個給為科學為人類為正義付出的人致敬的係列。所以,這個係列裏會出現國際刑警,各種學家,偵探,法證人員,畫像員,談判專家,特種兵,防爆警察,戰地記者,清屍者,犯罪學家,各種……每篇都會有推理或懸疑或冒險的因素。

之前打算寫《漂泊者》,但漂泊者算是推理加曆險的,男主言謹前身是物理學家,職業暫時保密。甄禮()是因為chace名聲受損後改行做了私家偵探,我提到過她有異能,但有副作用,所以要找到組織找解藥,這就是文章的發展契機。但我給這篇文章的曆險過程裏加了什麽水下古城啊,燃燒天坑啊,遺傳學基地啊之類的各地的冒險點。然後我想先去踩點一下,等自己去過那些地方之後,才會寫得更真實。而且,這個文涉及一個比較詭異比較需要技術的行業,29還要多調查學習,所以,漂泊者的計劃要推後了。但不會遲很久。

那下一篇文可能會寫《親愛的弗洛伊德》,介紹一下,男主言格是精神病醫生,偶爾在醫院和學校客座,主要幫警察剔除裝神經病逃離罪責的犯人,以及設計心理問卷剔除不適合繼續擔任危險崗位的警察,外加涉及嫌犯測謊問卷。

女主前身是被男主的心裏問卷剔除出警察隊伍的人,後來身份比較複雜,暫時保密。

類型也是推理。

如果有變動的話,等開文再說吧。我覺得我基本無法完成雙開的任務,所以《平安城》不會同時開。那個坑到時候會改成下一篇要更的文,地址在這裏,囧。等不及的妹紙可以先退收藏,等得及的就先收藏吧

第一次寫文寫得這麽晚,也讓大家久等了,很不好意思,下篇文一定多多存稿,爭取定點更新。

最後,非常謝謝各位妹紙一路走過來的支持,撒花和鼓勵,要不是大家的留言,29不知道能不能堅持到現在,謝謝你們每一位。

話說,最後一章了,很多默默看文的妹紙不蹦出來打個招呼麽?

另外,繼續求長評。

最後的最後,29要去旅行了,有事微博留言哦~~~大家開開心心,提前說聲新年快樂!許願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