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阿基米德 46藥謊言惡作劇

戴西僵硬地坐在副駕駛上,警惕地盯著後視鏡。陽光照在上麵,白花花的。薄而窄的鏡子裏,甄愛白皙又清麗的臉看上去很不真實,像要融化在燦燦的光裏。

戴西無法把此刻的她和剛才拿槍抵著她脖子逼她說話的女孩聯係起來。

在她說出一切後,甄愛把她推上了車,並警告,敢亂跑亂叫,就一槍打爆她的頭。

車最終停在遊樂場。

戴西滿心狐疑,她記得甄愛說有人要殺她。可為什麽來遊樂場?

今天有嘉年華,穿著彩色的演員或雜耍或遊行,到處都是人。遊樂場裏五光十色,周圍一片熱鬧,唯獨她們兩個互不說話地行走。

戴西走了一會兒,看見前邊有賣泡泡汽水,像和甄愛緩和關係,便問:“口渴不?我請你喝汽水吧。”

甄愛沒表情的臉閃過一絲愣愣的情緒,看過去就見販賣機裏彩色的汽水鼓鼓地吹著泡泡。

顏色好鮮豔,像透明的糖果。

她靜靜收回目光,搖了搖頭。

“那我去買了。”戴西才走出兩米開外,突然有小醜朝她撲過去。

“小心!”甄愛喊出一聲,瞬間把戴西撲得撞在販賣機上,水中的彩色泡泡撒歡似的往天上竄。

戴西一下子摔倒在地。

小醜也摔在地上老半天沒爬起來,憤恨地直哼哼:“誰在推我?”

甄愛回頭往人群中看,奇裝異服的演員,戴著麵具的遊客,她飛快掃視一圈,卻看不出誰有問題。

很快有人扶起小醜:“對不起,是我撞……”

甄愛斂起眉心,是意外嗎?

而戴西坐在地上,傻了。剛才甄愛在保護她?

戴西站起來,對甄愛的反麵情緒一刻間全部轉變。她走過去,輕輕道:“謝謝你啊。”

甄愛看都不看她,也不回答。

戴西不喝汽水了,跟著甄愛繼續漫無目的地行走。走到假麵攤位時,甄愛停下腳步靜靜看著。

戴西湊過去問:“你喜歡假麵?”

一壁的假麵,做工精致,色彩斑斕。

甄愛仰頭望著:“給你買一個。”

戴西一愣,甄愛已經選了海藍色的羽毛亮片假麵遞給她,沒什麽語氣:“戴上吧。”

戴西挺喜歡她選的,照做了。戴的時候腦子裏閃過一道光。遊樂場,假麵具,這不是最好的偽裝嗎?

甄愛說要帶她藏起來,結果來了這裏。難道她懷疑在家時就有人盯上她了?戴西心中一冷,可轉念又安心。

藏樹葉最好的地方是樹林;藏人最好的地方……

她望一眼周圍歡樂的人群,遊行的花車,默默舒了一口氣:“甄愛,你真聰明。”

甄愛沒理她。

戴西覺得她們算是認識了,便問:“甄愛,你不喜歡說話嗎?”

依舊沒回應。

戴西有些遺憾:“看來,你隻和你的朋友說話。”

甄愛還是不語,隔了好幾十秒,到戴西都忘了這個問題,她才緩緩地說:“我沒有朋友。”

戴西:……反應好慢啊……

“那個言溯,不是你的朋友麽?”

甄愛微微一愣,心裏忽然就柔軟下來。

她怔怔的,不明白這種奇怪的信任和依賴是怎麽回事。半晌,她低下頭,溫溫吞吞地說:“嗯,他是。”

“怪人和怪人做朋友呢。”戴西嘴快,說完覺得錯了。

可甄愛跟沒聽到似的,麵無表情。

走了不知多久,戴西感覺有紅色的光暈在眼前晃了一下,她剛要伸手打開,卻被甄愛突然抓住往城堡裏跑。

戴西被她拖著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前麵出現了漂流和迷宮的標示。甄愛看了一眼迷宮在翻修的牌子,毫不遲疑拖著她閃進去。

迷宮裏沒有遊客,也沒有開燈,隻有半點夕陽從高處的窗子投下來。一部分籠在血紅的光線裏,一部分則隱藏在層層疊疊的牆壁後麵,黑漆漆的。

這是市內最大最複雜的迷宮,占地一千多平米。路段短岔道多,空間窄轉彎多。每隔一段距離有求助信息台,但現在沒有開。反倒是隨處可見各種裝修用具。

光線昏暗,一片死寂。

走在一個狹窄而前後左右都有岔道的地方,戴西莫名滲得慌。

牆壁上到處都是塗鴉,偶爾有骷髏幽靈和死神的畫像。戴西嚇得要死,輕輕拉扯甄愛:“我們出去吧。這裏一點兒都不好玩。”

甄愛淡定:“我方向感不好。”

意思是出不去了。

戴西幾乎淚奔。

甄愛扭看戴西一臉挫敗又淒慘的表情,說:“我夜行視力和聽力很好。”

戴西繼續淚牛:這和出迷宮有半毛錢關係?

“你……”她沒發音完全,甄愛忽然捂住她的嘴,眼神瞬間變得淩厲,製止了她的繼續發音。

戴西雲裏霧裏,被她搞得十分緊張。

她豎著耳朵,屏聲靜氣地聽,可死一般寂靜的迷宮裏沒有任何聲音。

但甄愛漸漸蹙了眉,仿佛聽到什麽漸近的東西。她很快作出判斷,對戴西做了個安靜和緩緩挪走的手勢。

戴西完全不明白,但還是配合地跟著甄愛的腳步極輕極緩地走。

轉過一道彎,牆的那一邊傳來清晰的腳步聲。

戴西渾身一震,有人跟進來了?

這麽一想,剛才在她麵前晃的紅點不會是電影裏麵的狙擊槍吧?

牆壁那一麵陌生的腳步聲近在咫尺。

她一下子嚇得雙腿發軟,無助地看向甄愛。後者卻似乎更鎮定了,黑漆漆的眼睛裏竟閃過一絲興奮。

腳步聲一步步遠去,甄愛和戴西的眼睛都緊緊盯住前方的轉角。他會從那裏出現嗎?戴西僵硬地縮在甄愛身後,冷汗直流。

甄愛屏住心跳,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槍。

youaremymedicine那個瘋子寫給她的情書,死去那些人的名字首字母,剛好是她前幾個特工的名字縮寫。

巧合嗎?

她真難說服自己。

腳步聲漸漸靠近前麵的拐角,甄愛咬緊牙關,在心裏祈禱,出來,不管你是組織的哪一級成員,讓我一槍打死你!

她想殺人!她要給他們報仇!

剛扣緊扳機,那人的腳步聲卻漸行漸遠……

這就是迷宮的奇妙之處,相距咫尺,轉過身卻謬以千裏。找不到對的路,隔得再近,都走不到一起。

甄愛握著槍,說不出來的失落。戴西卻如蒙大赦,緊緊挽住甄愛的手,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

甄愛扭頭看著她壓在自己肩上的腦袋,愣住。這樣親密的舉動叫她不適應,她沉默地抽開手臂,悄無聲息地繼續往前走。

戴西趕緊躡手躡腳跟過去,對她比劃著“對不起”。

甄愛沒有回應,心裏卻冷靜了一些。

剛才她衝動了。戴西還在這裏,她很可能會連累她。要是能把戴西放在安全的地方,自己一個人去迎戰就好了。

可在迷宮裏,顯然不可能。

把戴西留下,自己去找那人,又擔心他繞回來先找到戴西。

甄愛沉默著繼續前行。

太陽很快西下。迷宮裏的光線又消弱了。兩人摸著牆壁走,遇到岔路隨機選。偶爾遇到死胡同,戴西嚇得心都要跳出來,甄愛卻極其鎮定地返回繼續轉彎。

不知走了多久,甄愛忽然停下來,還止住戴西。

戴西屏氣聽著,依舊什麽也沒聽到。一扭頭卻驀然發現,微醺的暗色中,甄愛的唇角浮現一絲誌在必得的笑容。

她看見她無聲無息地拉開保險栓,挪動一步擋在自己身前,手臂舉起,瞄準前方不到一米處的拐角。

戴西立刻明白,那人學聰明了,走路沒聲音。

可甄愛耳朵靈聽得見。

他馬上要出現了?

戴西嚇得腿發軟,腦子裏一片空白。她望著甄愛擋在自己麵前那消瘦的身影,也不知怎麽想的,望向身後,最近的拐角不到半米。

她一咬牙,豁出去了!

她忽然扯開甄愛的右手,死命拖著她往後逃。甄愛猝不及防,反應過來時已被扯得拐了彎。“啾”的一聲,旁邊的牆壁被子彈擊開了花。

他果然在後邊。

甄愛想甩開戴西,無奈右手使不上勁。戴西也不知哪兒來的勁兒,拖拉著甄愛一瞬間衝過好幾個岔口。

兩個女孩在迷宮裏無頭緒地奔跑,道上的刷子油漆桶踢得劈裏啪啦響。身後的人也不管了,索性甩開了追。

寬闊的迷宮裏,一下子全是稀裏嘩啦的聲響,摻雜著子彈的“啾啾”聲。

甄愛怒了:“你放開我。”

戴西不放,還直喘氣:“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和這個人有過節,想利用我把人引出來是吧?”

甄愛毫不訝異,反而更凶:“你知道還不放開,當心我殺了你!”

戴西嗤之以鼻:“你說你吧,想利用我把人引出來,又要照顧我的安全,縮手縮腳的。你這人還真是矛盾!”

甄愛要甩開她的手,她倒擰得更緊了,更可勁兒地往前跑:“甄愛,你要是敢和那人對上,我就撲過去保護你,還你剛才的情。你自己考慮吧!”

她竟然威脅她。

甄愛氣得笑:“想幫我擋子彈更好!你以為我在乎你的死活?”

戴西繼續跑,還勸:“甄愛你真傻,警察一定會來抓住他的。何必把自己貼進去?”

甄愛不解釋。她要的不是處罰,是真相。但她終究沒有再甩開戴西,這個膽小又善良到笨的丫頭……

帶她出來,她真是腦子進水了。

兩人七拐八繞地一陣跑,很快就甩開那人。即使對方的腳步聲響在身旁,迷宮的特殊構造也把人隔在千裏之外。

四周再度安靜後,兩人靠在牆上,安安靜靜地深呼吸。戴西做口型:“他在附近嗎?”甄愛認真聽了幾秒,搖搖頭,口型回複:“另一邊。”

戴西打手勢:我們出去吧!

甄愛:路在哪兒?

戴西:……

兩人於是望天。

太陽已經完全落山,窗戶裏的落日餘暉變成了暗紅色,越來越深。白色牆壁染了一層虛幻的黑,看著格外陰森。

沒有帶手機,不能通訊。

在這個到處都是拐角和出口的迷宮裏,和拿著狙擊槍的人鬥智鬥勇,度過漫長而黑暗的一夜,想想戴西都覺得恐懼又絕望。

還不如死個痛快。

戴西難過地向甄愛表達了自己的驚恐:黑乎乎的迷宮,還有一個人在找我們,好可怕。

沒想甄愛淡淡一笑:相信我的眼睛,我會先找到並瞄準他。

戴西一愣,看向甄愛。她沒有裝扮,沒有化妝。頭發全部挽起,遮進了黑色的棒球帽裏,乍一看像假小子。露出細致如瓷的脖頸,仿佛白天鵝。不,她這樣的女孩,應該是黑天鵝,清傲,堅韌,透著說不出的氣質。

她正望著頭頂,那種清澈卻又靜得像時光一樣的眼神,波瀾不驚,不染塵埃,看似柔弱,卻極富韌性。

她哪裏來的勇氣,不害怕黑暗?

甄愛沒在意她的注視,抬頭望窗戶。外邊是暗淡的黃昏。今天夜裏會有月亮但雲層很厚,迷宮裏會非常暗,隻剩極淡的光線。

對方很難看到她,但她可以。

等到深夜,那人休息了,她就獨自過去找他。

夜晚快把這裏變成她經常被關的黑屋子吧!

正想著,迷宮另一邊突然響起三連發的“啾啾”聲。

甄愛和戴西對視一眼,同時愣住。很快響起跑步聲,卻隻有一個人,繼而是更密集的槍擊聲。

甄愛立直身子,一絲不苟地判斷各路聲音。

有人闖進來了,沒帶槍,狙擊手在追,新來的人腳步極輕,就連跑步聲也輕……其實是,很穩……

該不會是……

果然下一秒,遠處有誰敲迷宮的牆壁,咚咚地響。隨即,某人驕傲又欠扁的聲音響起:“哦,不好意思,我走路一向沒有聲音。”

言外之意是→→氣死你。

拿槍的人當然被氣到,又是幾聲“啾啾”。

甄愛的心都揪起來了,言溯怎麽跑來了?他有沒有受傷?

心剛懸起,又一頭黑線地落下。

因為→→某人在迷宮裏到處竄,不知是天生愛炫,還是故意氣人,居然做起了解說,聲音隨意又散漫,回**在迷宮各個角落:

“進來時我看了迷宮平麵圖,就記住了。所以我現在可以隨心所欲到迷宮的任何地方。你開槍隻會暴露你的位置,讓我找到你。”

甄愛心中感歎:這笨蛋好厲害。

話音才落,那人沒動靜了。

戴西很開心,喊:“喂,你真記住地圖了?”

“要不然呢?”言溯語氣很鄙視,“不要把我的大腦和你的dos係統相提並論。”

甄愛想起自己被他稱為windows98,勉強比戴西高一級……

戴西也不介意,趕緊道:“你快抓住他啊!”

這下言溯沉默了,半晌後,很誠懇地說:“我記得地圖,但不會去找他……因為我沒帶槍。”

甄愛:……

你來玩兒的是吧?蠢貨,沒帶槍也不要說真話啊!

戴西扶著額頭:“那你來幹什麽?”

言溯義正言辭:“來揭穿他的真麵目。”

……

這句話對現在危險的局麵有什麽緩和作用麽?

戴西還要說什麽,甄愛用眼神製止,隨即拉著她繼續前行,這次是往遠離言溯的方向走。

身後又響起幾聲“啾啾”的槍鳴,戴西聽得心驚膽戰,更加不解,甄愛為什麽不去和言溯會和?他沒帶槍,要是在迷宮裏被那人撞到怎麽辦?

屋頂的淡淡晚霞漸漸褪去,偌大的迷宮裏隻剩言溯不屑的聲音:“把槍用得那麽熟練,不怕暴露身份嗎?”

話音未落,牆壁上又是一串細小的槍響。

甄愛一路往外走,心裏不是不擔心的。可下一秒,讓她心安的聲音再度響起:“為什麽要殺戴西滅口?擔心她想起鏡子的事,讓警方知道她離開前鏡子沒有碎?

很可惜,我讓人把它拚起來了。結果發現安娜在上麵寫了個單詞。”

迷宮的這邊,甄愛和戴西都疑惑了。

對方似乎被激怒,迷宮裏響起一陣陣清脆的子彈殼落地聲。

可一次次落空,那人就好像被壞貓折騰的老鼠,

言溯的聲音依舊沉穩而清淡:“你以為拿走她的透明指甲油,就沒問題了?很不湊巧,安娜的手機殼摔壞後用指甲油把它沾了起來。”

言溯此刻的位置離甄愛她們遠了些,聲音小了點兒,但清晰地透著涼薄的嘲笑:

“知道嗎?單純的分析,安娜在鏡子上寫下你的名字其實有多種動機,或許是寫凶手,或許隻是起了玩心拿指甲油寫字。如果你不移動那麵鏡子,光憑鏡子上一個字母,我無法判斷是你。

可凶手總是心中惶遽想要遮掩一切,想要隱瞞那麵鏡子,所以你把第一和第二教室的鏡子換了。

也正是因為這個行為,我才能判斷,戴西慌忙逃走後,安娜還活著,她甚至在短暫的昏迷後醒了過來。”

昏暗的天光中,戴西狠狠怔住,眼中一下子就湧起了淚花。

言溯的聲音寡淡,帶著一貫的桀驁,茫茫地在空曠的迷宮上空回**,一字一句傳進另外三個不說話的人心裏:

“你把兩個教室的鏡子換了。可沒想到剛把鏡子搬好,戴西和凱利回來處理屍體。那時的你一定躲在第二間教室的窗簾後。等他們離開,你在安娜身上刻字,又打碎鏡子。可沾有透明指甲油的碎鏡片太難找。你挑不出來,便幹脆把窗戶玻璃打碎幾塊,混在一起就像是學生扔石頭砸碎的。不會引起警方注意。”

迷宮這邊,甄愛冷冷地彎彎唇角,把鏡片藏在玻璃片裏,這人果然聰明,外加他對槍的熟練,一定不是這幾個學生,很大可能是組織裏的人。

正想著,前方突然出現一個出口。

戴西愣了愣,瞬間又驚又喜,運氣太好了。要馬上向言溯報告讓他快點出來,就留那個人在迷宮裏瞎轉圈吧!

可甄愛突然上前捂住她的嘴,做口型:“不要告訴言溯我來過。”

說著,在戴西驚愕的眼神中,她狠狠一把將她推出迷宮,自己則飛快轉身,一拐彎就消失了。

戴西張了張口,不敢追也不敢喊。哪一條都可能讓神秘人先找到她。現在隻有外邊最安全。可她抬頭望天,窗戶上最後一絲紅暈也消失了,夜晚已經降臨。她看看周圍黑幕中的白牆,麵前短短一截走廊和戛然而止的轉彎,腳板心陣陣發涼。

甄愛快速而無聲地走在迷宮裏,她可以準確地判斷出言溯和另一個人的方位。

言溯沒有槍,他會躲著那人。她要做的是,不要撞到言溯,在他之前找到那人。她一定要問出那封信的事。

她帶了針管,一秒鍾,隻要一秒鍾就能讓他生不如死。到時候她用槍嚇退言溯,問出結果就立刻離開。

言溯不會知道。

正打著算盤,又聽到言溯的聲音,隔著好幾堵牆:

“parker!安娜在鏡子上寫的字是parker!即使警察看見,也會首先聯想到兩年前死去的哈裏帕克,以為案子又增添了懸疑和詭異的色彩。但帕克家還有一位兒子,就是你,哈維帕克。”

這下,追蹤著言溯一路開槍的聲音停息了。夜幕下的迷宮裏,站著四個人,卻死一般的寧靜。

“一直想不通,安娜這種急躁衝動的人怎麽想得出那麽縝密的殺人方案。且她沒有強烈的殺人動機。是你教的她。你花了很多心思讓她愛上你,花了更多心思讓齊墨的精神問題越來越嚴重。

那天我問齊墨,是不是看到了殺人凶手。他驚恐地說‘不是我’。這句話很奇怪,我想,一定是你往安娜身上刻字的時候,被擋在了鏡子後麵。而齊墨站在門口,看到了你拿刀的手,和鏡子裏他自己扭曲的臉。

他那天精神不穩定,以為自己殺了人,就嚇得跑進第一間教室躲在角落裏發抖。絕望地找戴西。為什麽不給你打電話?因為他認得你的手。

之後你給他催眠,告訴他這隻是夢,又給他吃了致幻劑,等他神誌不清而幹冰煙霧快散去時。你帶他去第二間教室,開了電扇和燈,等著學校的管理員發現異樣。”

迷宮某處的哈維仿佛被這一段話說得終於清醒,黑暗中傳來一絲冷笑。

下一秒,三發子彈殼落地。

迷宮裏沒有聲音了。

甄愛的心咯噔一下,言溯中槍了?她心裏一緊,朝他的方向跑去,慌亂中踢到了油漆桶,鐵皮在地上盤滾,劈裏啪啦。

甄愛心一沉,聽見哈維的腳步聲朝這個方向來了,隔著三堵牆。

她才拉好保險栓,旁邊的兩堵牆外傳來言溯的聲音,譏諷又輕佻:“哈維,當年在遊樂場迷/奸林星的,是你吧?”

甄愛一愣,他故意在轉移哈維的注意力?

她的心忽然有些痛,他在以身犯險地救“戴西”。這個傻瓜,平時什麽都不關心的高傲樣子,關鍵時刻卻本能地要挽救別人。

而這話把哈維的怒火燒到極致。片刻的死寂後,他給狙擊槍換子彈,冰冷生硬的機械撞擊聲在黑暗裏格外滲人。

哈維這下不掩飾了,一邊走一邊陰冷而放肆地笑:“林星她死不足惜。不過我真是意外。天衣無縫的謀殺,卻全讓你看破了。今天,你們一個別想活著出去。”

話音未落,他忽然飛快地跑向言溯的方向,一連串射擊。迷宮裏瞬間響起兩種清晰的腳步聲,你追我趕。一下遠一下近。

甄愛也很快找到一個兩條岔路的死角,握緊了槍,無論哈維從哪個角出來,她都能準確地射擊。可突然,背後的牆麵傳來一個聲音。

隔著一堵牆,近在咫尺的低沉,透著冷峻的溫柔,他說:“我馬上過來找你,不要亂跑,不要殺他。”

黑暗中,甄愛背靠著他的聲音,渾身一震。

不可能!他怎麽會知道她在這裏?

而她,不會聽他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臨時有事被卡在外邊,發的有點兒晚,不好意思啊,抱抱妹紙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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