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寶寶猜得果然不錯,就在這個時候,從外麵飛來了一塊小小的石子,正好擊在郭郎的手腕上。

雖然隻是一塊小小的石子,可是上麵的力道極大,郭郎隻感到手腕一麻,手中的解腕尖刀“叮”一聲落在了地上。

大家忽然感到眼睛一花,屋中就多了一個人。

郭郎抬頭看去,就看到了杜飛。

郭郎雖然在看杜飛。杜飛卻沒有去看他。

杜飛看了看秦寶寶,又看了看鐵鷹,最後把目光落在了尹青雲的身上。

他歎了一口氣,道:“你們為什麽要用這種方法把我逼出來。”

尹青雲沒有說話,他隻是笑了一笑。

鐵鷹也沒有說話,他也笑了一笑,看到杜飛,他心上的一塊石頭也好像落了地。

秦寶寶笑道:“你失蹤了兩三天,大家就算不想你,但是也要為你擔心。如果不用這種方法逼你出來,我們豈不要擔心死了。”

鐵鷹笑道:“被人用刀殺死,或是餓死、渴死,都沒有關係,我最怕的是擔心死。那樣就算死了,我也不會瞑目的。”

無論是郭郎還是和尚、道士、書生,都隱隱地覺得,自己好像是幾隻馬戲班的猴子,被人小小地耍了。

他們似乎覺得,這些人之所以這麽好對付,僅僅是因為這些人隻不過想借他們達到某種目的而已。

杜飛走到了鐵鷹的身邊,伸出手去,想去解他的穴道,和尚當然不會讓他得逞的。所以他一拳擊向杜飛的肩頭。

他這一招之所以不擊向杜飛的要害,是因為他還不了解杜飛武功。

這一招明是傷敵,其實大多數的目的是為了試探杜飛的武功。

杜飛就好像沒有看到和尚的出手,他的左手仍然伸過去,去為鐵鷹解開穴道。

一直等到和尚的手快要擊到杜飛的肩頭時,杜飛的右手才揮了一揮,就像揮去一隻討厭的蒼蠅一樣。

和尚的手臂和杜飛的手臂一觸即分。和尚立刻覺得手臂一陣發麻,全身如遭電擊。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因為這種經曆他從未遇到過。

和尚一向以自己的內功高深自詡,他實在想不到,像杜飛這樣一個如此年青的人會有這麽高深的內功。

秦寶寶知道,這三個人若是遇到強敵,一向是一起動手。

杜飛對付一個人或許尚有餘勇,如果叫他對付三個人,會不會有一點點困難?

在道士和書生撲向杜飛的時候,尹青雲並沒有動。

他當然不是真的已認輸。

事實上,他根本就沒有把這些人放在眼裏。

他和鐵鷹做的這場戲,就是為了讓杜飛出現,現在杜飛已出現,尹青雲是想讓杜飛好好地表現一下。

並且,他知道武功最高的人並不是儒釋道三人,武功最高的人其實是那個郭郎。

“飛花逐月雲滿天”柳雙成的武功何等之高,都敗在郭郎的手下,如今已過了二十年,郭郎的武功當然大有長進。

尹青雲看著郭郎,道:“我剛才聽到了你的故事,事實上,我認為你並沒有做錯。可是不管別人怎麽想,你自己為什麽自暴自棄,為什麽要做剪徑的強盜?”

郭郎冷冷地道:“我做不做強盜,好像和你並沒有多大關係。”

尹青雲笑道:“關係是有一點,隻有一點。”

郭郎道:“有什麽關係?”

尹青雲笑道:“當然有關係,如果你不做剪徑的強盜,又怎麽能遇到我,不遇到我,又怎麽能嚐到失敗的滋味。”

郭郎冷冷地道:“你的意思是說,我遇到你必敗無疑?”

尹青雲笑道:“也可以這麽說。”

郭郎忽地笑了。

尹青雲笑道:“好好地,你為什麽要笑?”

秦寶寶笑道:“我知道有很多人,一旦他們說不出話來,或是心裏害怕,往往就會莫名奇妙地笑起來的。”

郭郎的笑是不是屬於這種笑?

郭郎笑了一笑,道:“想不到現在的年輕人比我們年輕的時候還要狂傲。現在像你這樣的年輕人是不是很多?”

尹青雲笑道:“雖然不多,但是也不算少。”

郭郎道:“看來如果你吃一次虧,你是不知道厲害的。”

尹青雲笑道:“我吃的虧一向很多,我也不在乎多吃一次。”

這時,杜飛那邊遇到了三次險情。

第一次他是為了去解鐵鷹的穴道,當然分出一隻手去解鐵鷹的穴道時,就隻能用剩下的另一隻手去對付三個人。

這當然很危險。

第二次和第三次他遇到的險情都是為了趙亮。

道士對趙亮的出手很重,所以杜飛用了兩次機會才為趙亮解開穴道。

這三次雖然都很險,可是杜飛並沒有受傷。

讓杜飛高興的是,通過這三次險情,杜飛已看清了三個人的武功的特點。

所以他現在已有把握在不超過七招的時間裏將他們擊敗。

杜飛首先用了一招將三個人逼退,然後拔出了劍。

形勢立刻發生了逆轉。

杜飛一共用了五招。

他的第一招是攻向道士。

他知道道士的武功的特點是快,所以杜飛也很快。

他究竟快到了什麽程度,恐怕用任何言語都無法形容。

我們隻知道當杜飛準備出劍時,道士的鬆紋古劍也同時刺了過來。

也就是說,杜飛比道士出劍的時間要晚一點。

可是倒下的卻是道士。

“叮”的一聲,道士手中的劍被杜飛擊飛,在劍被擊飛的同時,道士的身上一共有三處開始流血。

一處是虎口,一處是手腕,最嚴重的一處是右胸。

杜飛並不喜歡殺人,所以道士雖然受了不輕的傷,但卻沒有死。

但是令他奇怪的是,杜飛明明隻刺出了一劍,自己為什麽卻受了三處傷?

其實他想了一想之後,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右胸是被劍刃所傷,虎口是被杜飛的內力震裂的,手腕是被杜飛的劍氣所傷。

杜飛雖然隻刺出一劍,可是這一劍的威力絕不是筆墨所可以形容的。

杜飛的第二劍是擊落了書生發出的一枚暗器。

這枚暗器是一支打製的非常精致的鐵筆。

鐵筆並不是一種多麽可怕的暗器,如果和唐門的暗器一比,就好像是小孩子玩的玩具。

可是這種玩具一點都不好玩。

在杜飛用劍削落這枚暗器的時候,鐵筆斷為兩截,從鐵筆的斷裂處,流出了一縷深藍色的**。

這種**發出很香的味道,可是這種很香的味道讓人聞了之後,卻覺得頭昏目眩。

杜飛覺得自己應該慶幸。

如果他剛才被這隻鐵筆沾上一點點,哪怕隻有那麽一點點,杜飛的下場將會很慘。

杜飛的第三劍也沒有攻向人,而是攻向一種武器。

在杜飛忙著照顧鐵筆的時候,和尚從寬大的衣袖中抽出了他的武器。

這是一種叫做如意鉤的武器。

鉤這種武器在十八般兵器中排在第七位,但這並不是說,鉤的威力要比排在它前麵的武器要小。

任何一種武器都有長處,也同樣有短處,這就像一個人不可能沒有優點,也不可能沒有缺點一樣。

鉤的短處在於,鉤一般都較重,沒有相當的力氣,是不可能用鉤的。

可是鉤的長處同樣很鮮明。

最重要的一點是,隻要是有一點點兵器常識的人都應該知道,鉤是劍的克星。

用劍的人最怕遇到的就是用鉤的人。

鉤的結構使得鉤很容易就將劍封住。一個劍客的劍一旦被封住,再高明的劍法都無法施展。

所以杜飛一看到和尚從寬大的衣袖中抽出了他的如意鉤,就立刻向他攻出了一劍。

如果再等一等,等到和尚將如意鉤法展開,對杜飛就是一個不小的威脅。

所以杜飛絕不能讓和尚用鉤。

杜飛的這一劍刺中了和尚的手中的如意鉤,“叮”的一聲,如意鉤被劍**開。

不過和尚的內功的確不錯,如意鉤雖然在他的手中**了一**,卻沒有被擊飛。

所以杜飛又刺出了他的第四劍。

又是“叮”的一聲,劍又刺中了如意鉤,這一次,如意鉤被擊飛,從如意鉤上傳來的強大的內力從和尚的手臂上傳過去。

大家都聽到了“喀”的一脆響。和尚的手臂就像一隻被扭斷的玩具一樣,軟軟地垂了下來。

杜飛在刺出了他的第四劍之後,已經有兩個人受了不輕的傷。

杜飛又刺出了他的第五劍。

這一劍是刺向書生,“波”的一聲,劍從書生的肋下刺入,從後腰穿出。

不多不少,一共用了五劍,就擊敗了三大高手。

郭郎看著自己的同伴一個個地倒下,臉上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情。

可是就算他不願相信,事實畢竟是事實。

郭郎看著尹青雲,歎了一口氣,道:“我現在反悔是不是還來得及?”

尹青雲道:“放下屠刀,回頭是岸,無論什麽時候都來得及。”

郭郎道:“我有一個問題,很想知道答案。”

尹青雲道:“你說。”

郭郎道:“你們究竟是什麽人?”他又看著秦寶寶,又道:“他又是什麽人?”

尹青雲笑道:“其實如果你一開始就知道他是什麽人的話,你的朋友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痛苦的。”

郭郎道:“他是誰?”

尹青雲笑道:“他就是秦寶寶。”

郭郎的臉色變了一變,道:“秦寶寶?是不是就是最近江湖上風頭很勁的秦寶寶?”

尹青雲笑道:“秦寶寶隻有一個,江湖上不會有第二個秦寶寶,也許就算以後也不會再有。”

郭郎歎了一口氣,道:“看來我的運氣還是那樣糟,居然讓我遇到秦寶寶。”

尹青雲道:“遇到秦寶寶並不是一件多麽糟的事情,一般來說,遇到秦寶寶之後,你的生活就會產生奇妙的變化。”

郭郎道:“什麽變化?”

尹青雲道:“如果你有什麽自己無法解決的難題,隻要交給秦寶寶,他一定有方法解決的。”

尹青雲一邊說,一邊看著秦寶寶笑,秦寶寶惡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因為他知道,尹青雲不過是看自己沒事情做,從而給自己找一點麻煩而已。

郭郎當然不會相信,首先他不相信秦寶寶會替自己解決問題,其次他不相信秦寶寶能夠解決自己的問題。

尹青雲看出他的擔心,道:“你不用擔心,秦寶寶不會計較你剛才的冒犯,他的肚量一向很大,至於秦寶寶的能力,你更加不用擔心。”

郭郎看著秦寶寶道:“我的確有一個天大的難題,我知道我這一生都不可能解決。”

給自己找事做,尤其是找很難的事情做,一向是秦寶寶生活中最大的樂趣。

越是很難做的事情,秦寶寶做起來越是開心。

你可以認為秦寶寶的這個毛病很不好,但是你不得不承認,所謂“俠義”就是指這種毛病。

秦寶寶還有一個毛病,就是他從來都禁不起別人的恭維。

剛才尹青雲的一番雲山霧繞,早已把秦寶寶捧得飄飄然不知所以了。

他揚起下巴,對郭郎道:“你有什麽難處,說來聽聽。”

郭郎歎了一口氣,道:“你對以前的事情很了解,可是有一點你錯了?”

秦寶寶道:“哪一點?”

郭郎道:“我並沒有殺死上官小倩,我殺死的隻是那個男人而已。”

秦寶寶道:“原來如此。”

郭郎道:“還有一點就是,上官小倩對我並不是沒有感情,她自從和我結婚之後,就很快地忘記了那個男人。”

秦寶寶道:“那麽你為什麽還要殺他?”

郭郎道:“因為他不想放過上官小倩,並且用他們以前的感情進行要挾。他說如果上官小倩不做他的情人,他就將他和上官小倩以前的事情告訴上官家族。”

秦寶寶道:“上官家族做為名門望族,當然是絕不能容忍這種事情的。”

郭郎道:“是的。”

秦寶寶道:“所以你殺死了他。”

郭郎道:“我本以為他隻是一個普通的江湖人,想不到他居然是武當的俗家弟子。”

秦寶寶道:“武當派的護短一向是很有名的,難怪你隻好隱姓埋名。”

郭郎道:“我別無所長,所以為了吃飯,隻好做一點不要臉的事情。”

秦寶寶道:“那麽你想讓我幫你什麽忙呢?”

郭郎道:“我知道上官小倩現在在天心庵出家,可是我卻不能看她。”

秦寶寶道:“你為什麽不能去看她?”

郭郎道:“天心庵的掌門師太無因大師的脾氣一向大得要命,天心庵又是武林禁地,像我這種人怎麽能進得去?”

秦寶寶道:“我聽說天心庵絕對禁止男人進入,莫非這是真的?”

郭郎道:“當然是真的。有一次我想進去,結果剛剛上山,就被打成重傷。”

秦寶寶道:“那麽你是想讓我進天心庵?”

郭郎道:“是的。”

秦寶寶道:“進去以後呢?”

郭郎道:“我想讓你去對上官小倩說一句話?”

秦寶寶道:“什麽話?”

郭郎道:“還俗。”

秦寶寶道:“你是想讓上官小倩還俗?”

郭郎歎道:“誰不希望夫妻團圓,如果上官小倩能回到我的身邊,我這一生也就不算虛度了。”

這是一件好事,所謂的“俠義”不過就是扶危濟困,替人排憂解難。

所以這件事,秦寶寶想不答應都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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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青雲當然是要回到豔飛飛的身邊,趙亮也一直想看看自己未來的嫂子究竟長得是什麽樣子。

杜飛雖然有一點難過,不過他很快就不把這件事放在臉上,至於他有沒有把她放在心上,這是誰也不知道的事情。

秦寶寶又有新的事情要做,那麽去通知各大門派的事情隻好由杜飛和鐵鷹來做。

大家在郭郎的小客店分手,和尚、道士、書生的傷並不是太重,何況他們以前做的惡事太多,這一次,也算是一種報應。

秦寶寶和方知病要去的地方是天心庵。

天心庵離此地有三百裏,如果一步步地走,要走好幾天,秦寶寶做事一向很心急,他恨不得一步趕到天心庵去。

所以他雇了一輛馬車。

趕馬車的是一個很風趣的小夥子。一路上,他的話很多。

小夥子笑道:“你們找到我,可真算找對人了,在這方圓百裏,誰都知道我趕車的水平要多高有多高,並且在價錢上,我也是最好說話的。”

方知病道:“那麽你的生意一定很好。”

小夥子道:“這是當然,你是否注意到我的馬車很舊?”

他的馬車是很舊,無論是車子還是車上的車棚,都應該好好地修一修了。

方知病道:“你的生意既然很好,為什麽你的馬車卻很舊?”

小夥子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正因為我的生意太好,所以我根本沒有時間來修我的馬車。”

方知病道:“你做這一行已經幾年了?”

小夥子道:“隻有三個月。”

方知病笑道:“隻有三個月,生意就這麽好,看來你還真不錯。”

小夥子笑道:“這主要是因為我運氣好。”

方知病道:“你的運氣怎麽個好法?”

小夥子笑道:“在我第一天趕車的時候,就做了一筆大生意。”

方知病道:“什麽大生意?”

小夥子道:“那一天,我一共送了五批人去同一個地方,並且那些人都大方極了。”

方知病道:“有多大方?”

小夥子道:“他們也許根本就不知道掙錢的辛苦,所以給起錢來,就好像錢是在地上撿到的一樣。”

方知病道:“他們去哪裏?”

小夥子道:“和你們一樣,是去天心庵。”

秦寶寶不由地來了興趣,也過來問道:“他們都是去天心庵的嗎?”

小夥子道:“是的。”

秦寶寶道:“你知道他們都是一些什麽人?”

小夥子道:“他們的口音很雜,穿著打扮也不相同。誰知道他們都是一些什麽人。”

他笑道:“不過他們真的很大方,如果我天天都能遇到他們這種人,我很快就可以和鎮子裏的王老板一樣有錢了。”

秦寶寶道:“他們去的時候是坐你的車去,你為什麽不等他們回來呢?這樣你不又可以賺到一筆?”

小夥子歎道:“我知道他們絕不可能再回來的。”

秦寶寶道:“你怎麽知道?”

小夥子道:“因為他們去的是天心庵。這裏的人都知道,任何一個男人去了天心庵,都不可能再回來的。”

秦寶寶道:“他們去了天心庵之後,你就再也沒有看到他們?”

小夥子道:“絕對是,一個男人如果不小心到了天心庵的四周,到了第二天,他的屍體就會在一個奇怪的地方出現。”

秦寶寶道:“你既然知道天心庵不可以去,為什麽卻不提醒他們?”

小夥子道:“我當然提醒過他們,可是他們一個個就像中了邪一樣,根本就不聽我的話。”

秦寶寶道:“他們是不是都是拿刀佩劍,看上去都很精神?”

小夥子道:“你是想問,他們是不是江湖人?”

秦寶寶道:“我正是這個意思。”

小夥子道:“他們當然都是江湖人,每一個都是,其中有三個人好像還是武當派的。”

方知病笑道:“你還真不簡單,居然還知道武當派。”

小夥子道:“這是因為我們鎮上王老板的兒子就是武當派的俗家弟子,所以武當派的打扮是什麽樣子,我當然知道。”

秦寶寶道:“武當派的這三個人也沒有回來嗎?”

小夥子道:“當然是,誰可以例外?”

秦寶寶道:“那麽你知道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麽要去天心庵?”

小夥子道:“我在趕車的時候,似乎聽到他們說什麽‘小月秘笈’。”

秦寶寶的眉頭不由地皺了一皺。

方知病笑道:“小月秘笈是什麽東西?”

秦寶寶道:“小月秘笈不是什麽別的東西,而是一本集天下武功之大成的武學奇書。”

方知病道:“這些人去天心庵的目的難道就是為了小月秘笈?”

秦寶寶道:“這是當然的。”

方知病道:“現在我有一點奇怪了。”

秦寶寶道:“你奇怪什麽?”

方知病道:“天下所有的爭瑞,都是因為這種事情,天心庵的人莫非有毛病,她們既然有了小月秘笈,自己偷偷地練就是了,又為什麽要讓別人知道?”

秦寶寶道:“如果天心庵真的有什麽小月秘笈,當然不可能讓別人知道,這也許是有人泄露出去的。”

方知病道:“這一泄露出去不要緊,天心庵從此以後可就要熱鬧起來了。”

秦寶寶道:“小月秘笈失傳已久。如果這一次真的重現江湖,的確是一件轟動武林的大事。”

方知病道:“看來我們現在去天心庵並不是時候。”

秦寶寶笑道:“誰說不是時候,這個時候去,正是時候。”

小夥子歎了一口氣道:“原來你們也是活得不耐煩的人,你們還讓我勸勸別人,原來你們也是一樣的人。”

秦寶寶笑道:“我們和他們不一樣。”

小夥子道:“有什麽不一樣?”

秦寶寶道:“我們不是去送死的,別人不可以去天心庵,我卻可以去。”

小夥子道:“為什麽?”

秦寶寶笑道:“你知道出門在外,怎麽樣才能不去惹禍?”

小夥子道:“我知道,就是對自己不應該知道的事情,絕對不要去問。”

秦寶寶笑道:“你知道最好。”

小夥子果然不再提這件事情了,不過像他這樣的人,如果要讓他不說話,恐怕就像讓女人不去吃醋那樣不容易。

小夥子道:“再走了一個十餘裏,你們就隻好下車自己走了,因為這已到了天心庵的地盤。”

秦寶寶道:“天心庵的地盤有多大?”

小夥子道:“最起碼有方圓三十裏地,這些尼姑是有一點點霸道,可不知為什麽,居然沒有人敢管她們,連官府也不敢管。”

這個問題秦寶寶不想去回答他,秦寶寶現在對天心庵越來越好奇,他覺得這一次一定會有很多有趣的事情發生。

天心庵無因師太的名氣大得要命,幾乎和武當掌門,少林主持一樣有名。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無因師太的名氣很大,脾氣也很大,她對女人來說,是最慈祥的人,可是她對男人來說,簡直就像地獄裏的惡鬼差不多。

秦寶寶知道,如果他就這樣走進天心庵的地盤,恐怕沒有看到天心庵,自己就橫屍荒郊了。

所以他在來之前,買了幾件很漂亮的女人衣服。

馬車停下,前麵就是天心庵的禁地。

在路邊有一個石碑,石碑上寫著七個字“天下男人不可入”。

方知病當然是一步都不敢走,對於無因師太的厲害,他也許比秦寶寶還要知道,因為他本是和無因師太同一時代的人。

秦寶寶把方知病趕下了車,放下了車簾。

趕車的小夥子不由奇怪地道:“他在做什麽?”

方知病笑道:“你是一個很有眼福的人。”

小夥子不懂地道:“我是一個很有眼福的人?”

方知病笑道:“等一會兒你就可以看到天下第一小美女出現在你的麵前。”

小夥子並不太笨,他笑道:“你是說,剛才的這個小孩子,竟是天下第一小美女?”

方知病道:“絕對是。”

忽聽車中一個銀鈴般的聲音響起:“你們在說什麽?”

方知病笑道:“一旦換上女裝,連聲音都走了調。”

小夥子回頭看去,眼睛立刻變得直了,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簡直不敢相信世上居然有這麽美麗的人。

小夥子的嘴巴張得很大,大得可以塞得下自己的拳頭。

秦寶寶把大眼睛一瞪,道:“你看什麽看?”

秦寶寶平生最討厭的事情就是這樣被人盯著看。

方知病笑道:“你生得這樣好看,如果我年輕幾歲,我也會像他這樣看的,這隻能怪你的爹娘,怎麽能怪別人?”

小夥子被秦寶寶嚇了一跳,連忙道:“我不看了,我不看了?”

方知病笑道:“不看白不看,為什麽不看?”

小夥子道:“像我這種下人,能夠看姑娘一眼,已是前生修來的福氣了,多看幾眼豈不是要折壽?”

秦寶寶覺得好笑,在他見過的所有人中,就屬小夥子的這種讚揚最為特別了。

秦寶寶撩起了裙子,款款地下了馬車。

人是衣服馬是鞍,一個人穿的衣服不同,舉止、氣質就很不一樣,秦寶寶穿上了女裝以後,就好像變了一個人。

秦寶寶慢慢地走過那塊石碑,方知病遠遠地看著他,風吹動秦寶寶的衣裙,秦寶寶就像是下凡的仙子。

因為穿著這種累累贅贅的衣服,走起路來當然快不起來,他慢慢地走著,過了很久,都沒有看到一個人。

天心庵的尼姑都到哪裏去了?

前麵就可以看到天心庵了。名聞天下的天心庵的確很大,一個人如果在每一個房子裏都住了一天,一年也住不完。

庵邊種著大片的蔬菜,秦寶寶還是看不到一個人。

秦寶寶覺得有一點奇怪,名震天下的天心庵難道就是這樣很容易就能進來的嗎?

秦寶寶走到了天心庵的山門口,山門緊閉。

秦寶寶走上前去,敲了敲門,門立刻開了。

一個灰衣的中年尼姑打開了門,又立刻閃在一邊,雙手合十,眼睛卻看著地下。

地下有什麽好看,難道比秦寶寶還要好看嗎?

秦寶寶道:“請問師父,無因師太在不在?”

中年尼姑道:“師太正在前廳恭候施主。”

秦寶寶心道:“無因師太好好的,為什麽會等我,難道她已知道我的身份。”

秦寶寶以前也曾聽大哥說過無因師太,但是並沒有多大的交情。

秦寶寶帶著滿腹的疑團走了進去。

走過一道長長的回廊,秦寶寶看到一麵照壁,轉過照壁,就是前廳了。

秦寶寶剛轉過照壁,就可以看到,在大廳之中,坐了兩排的尼姑,當中一把太師椅上坐著一個須眉皆白的老尼。

老尼已有七十多歲的年紀,身材比一般的男人還要高大,一張多皺的臉上,不怒自威,帶著逼人的殺氣。

她的確是在這裏等人,她等人的目的好像是為了殺人的。

她想殺的人難道就是秦寶寶?

秦寶寶也不知道,為什麽無因師太會擺出這種嚇人的陣勢來。

秦寶寶輕抬蓮步,慢慢地走上台階,大廳裏的人忽然同時抬起頭來,十幾雙眼睛一起盯向秦寶寶。

秦寶寶經常被人看,也經常被很多的人同時看,可他從來沒有覺得不自在過。

可是這一次他的感覺卻和以前大不一樣,這是因為,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滿了敵意。

她們都在用一種極為戒備的目光看著秦寶寶這個貿然闖入者。

秦寶寶忽然覺得,這其中,必有極為複雜的內情。

無因師太居高臨下,殺氣畢現地看著秦寶寶,冷冷地道:“你終於來了。”

秦寶寶不由奇怪地道:“我事先說好,要來的嗎?”

無因師太皺起了眉頭,她好像並不喜歡秦寶寶的這一句話。

秦寶寶立刻就明白了,無因師太在等一個人,可是她卻把自己當做那個人了。

秦寶寶覺得有必要澄清這個誤會,這是一個很要命的誤會。

秦寶寶笑了一笑,他知道自己現在的笑容一定很美,一定很討人喜歡。

可是他好像錯了,他笑了一笑之後,發現無因師太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秦寶寶道:“師太是在等一個人嗎?”

無因師太道:“不錯。”

秦寶寶道:“你一定弄錯了,你要等的人並不是我。”

無因師太道:“哦?”

秦寶寶道:“如果師太知道我是誰的話,就一定知道自己弄錯了。”

無因師太道:“施主是誰。”

秦寶寶道:“我叫秦寶寶,師太等的人是不是也叫秦寶寶?”

無因師太冷冷一笑,道:“我等的正是你。”

秦寶寶不由地怔住了,無因師太等的人居然是自己。

這也許並沒有什麽奇怪,奇怪的是無因師太對秦寶寶的態度,無因師太居然是把秦寶寶當做了敵人一樣。

秦寶寶畢竟是秦寶寶,他的大腦在任何情況下,都保持著絕對清醒。

秦寶寶道:“師太等的人居然是我,這讓人好生奇怪。”

無因師太冷冷地道:“奇怪?”

秦寶寶道:“我以前並沒有見過師太,師太也沒有見過我,可是為什麽師太對我的敵意像是很深?”

無因師太勃然變色道:“你連殺了我十一名弟子,難道還要我對你好言好語?”

秦寶寶一下子驚呆了。

這其中,當然有一個絕大的誤會,可是秦寶寶知道這是一個誤會,無因師太卻不會相信。

秦寶寶立刻意識到,自己陷入一個很大的麻煩之中。

一個天大的麻煩。

秦寶寶靜下心來道:“師太認為,天心庵的十一名弟子是我所殺?”

無因師太厲聲道:“你真是好大的膽子,殺了我的十一名弟子且不說,現在居然敢一個人來天心庵挑戰,你莫非真是以為天心庵無人嗎?”

無因師太的脾氣的確很大,在她現在這種激動的情緒下,要想和她好好地談一談,恐怕並不太容易。

秦寶寶想了一想,發現自己無論說什麽,無因師太都絕對不會相信,在這種情況下,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說話。

秦寶寶閉上了嘴巴,等到無因師太的火氣稍微小一點的時候,再解釋不遲。

可是秦寶寶這一次終於犯了一個錯誤。

無因師太根本就不想聽任何人的解釋,她的脾氣一向比男子還要暴烈,她的脾氣就是:說動手就動手。

無因師太指著秦寶寶,厲聲道:“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本事,居然能殺我十一名弟子。”

她揮了揮手,立刻有七個尼姑向秦寶寶走了過來。

從這七個尼姑的走路姿勢來看,她們無疑都是一流的好手。

秦寶寶呢?

我們知道,秦寶寶的武功並不太高明,甚至連二流都算不上。

他除了有一身還算不錯的輕功之外,其他的武功都隻能算是說得過去而已。

如果他隻對付一個尼姑,或許還有一點方法,可是同時對付七個尼姑,可就不太行了。

七個尼姑已走了過來,如果秦寶寶不在她們動手之前把話說清楚,恐怕就沒有開口的機會了。

所以秦寶寶道:“等一等。”

每一次他說到等一等的時候,對手總是要等一等的。

可是這一次卻不一樣了,七個尼姑就好像沒有聽到秦寶寶的說話,一下子就將秦寶寶包圍了。

雖然秦寶寶絕頂聰明,可是遇到無因師太這種又頑固又火爆的人,他的聰明一點用處也沒有。

秦寶寶已經想到,郭郎把自己騙到這個地方,是因為這個地方早已做好了一個圈套。就等著自己往裏麵鑽了。

秦寶寶一向都是做好圈套讓別人鑽的,現在鑽進圈套卻是自己。

這是不是應了一句話:天天打雁的人卻被雁啄了眼睛去。

可是現在不管想什麽都沒有用,秦寶寶看上去不得不和這七個尼姑周旋周旋。

七個尼姑將秦寶寶圍住,她們站的方位好像並不是什麽陣法,可是卻將秦寶寶所有可能逃走的出路封死。

這七個尼姑都已是中年,從她們的動作和走路的姿勢來看,她們似乎是從一生下來,就開始習武的。

也許就算是讓她們去對付一流的武功高手,都不是一件困難的事。對付秦寶寶這樣的人,當然更不在話下。

秦寶寶想盡量拖延時間,雖然他知道不可能有人來幫助自己。

拖延時間有什麽用呢?

秦寶寶也不知道。

秦寶寶笑了一笑,用他最動人的笑容。他笑著道:“大家的火氣為什麽這麽大呢?有什麽話不可以好好地說嗎?”

無因師太冷冷地道:“想必你就是靠著這張動人的臉蛋殺了我十一個弟子,在我麵前你難道還想耍什麽花樣不成?”

秦寶寶苦笑道:“我哪裏是耍什麽花樣,我隻是覺得自己實在太冤枉,我好好地想來拜望師太,可是卻成了替罪羊。”

無因師大道:“你是說,我冤枉了你。”

秦寶寶道:“是的。”

無因師太道:“你是不是秦寶寶。”

秦寶寶道:“我是。”

無因師太寒聲道:“我隻知道,秦寶寶殺了我十一個弟子,你既然是秦寶寶,你還有什麽話說。”

秦寶寶的話當然還有很多,如果給他發揮的時間,就算說上三天三夜也是說不完的。

可是在無因師太這種人麵前,說再多的話也是沒有用的。

無因師太把手高高舉起,猛地向下一揮,就好像一掌砍下了秦寶寶的腦袋。

這個動作表示,她已不想聽秦寶寶任何的解釋。

七個尼姑緩緩抽出了劍。

除非出現奇跡,否則秦寶寶的小命好像在今天就要結束了。

秦寶寶絕不可能是這七個尼姑的對手,如果他能在這七個尼姑的手下支撐上個十招,那才真是奇跡。

“波”的一聲,這是劍刺破空氣的聲音。

隻有內功很好的高手,才能使劍的破空聲變成這個樣子。

這一劍無論從力度,速度上來看,秦寶寶不是不可以對付的,可是當秦寶寶準備出手破解這一招時,卻發現有一點不對了。

本來隻是一個尼姑出劍,可當秦寶寶動手的時候,劍已變成了七柄。

也就是說,雖然隻是一聲劍聲,可是出的卻是七柄劍。

這說明她們都經過極為良好的訓練,在配合上,差不多做到了天衣無縫。

照這種情況看來,秦寶寶能夠支撐三招,就算很不錯了。

事實上,秦寶寶連這第一招都難對付。

在這種時候,秦寶寶所能行使的隻能是自己的輕功。

他用輕功中很難的一招“旱地拔蔥”躍了起來。

他躍得很高。

這一躍,的確躲過了七個尼姑的七柄劍。

可是秦寶寶好像忘了一件事,一個人躍得再高,總有落下來的時候。一但秦寶寶落了下來,七個尼姑的七柄劍正好在底下等著。

當秦寶寶以“旱地拔蔥”的絕頂輕功躍了起來的時候,無因師太看都沒有看。

她似乎認為這種輕功並沒有什麽了不起。

以她的武功來說,“旱地拔蔥”的確沒有什麽了不起,就算是“踏雪無痕”的輕功在無因師太的眼裏恐怕也沒有什麽了不起。

劍光在不停地閃動,秦寶寶正在不可挽回地,急速地下沉,他將不可避免地被劍光絞碎。

在這種時候,誰可以救秦寶寶?

隻有秦寶寶自己。

秦寶寶忽地叫道:“看我的暗器。”

他的這一聲好像還真的有用,劍光一下子消失,每一個人都先將劍護住了自己。

秦寶寶總算安全無恙地落了下來。

無因師太的眼裏忽然出現了一絲疑慮,秦寶寶這一招歪門邪道對無因師太來說,好像比秦寶寶剛才的那一招“旱地拔蔥”更值得研究。

秦寶寶雖然用自己的聰明躲過了一劫,可是他的處境仍然很困難。

七個尼姑的劍又刺了過來,七柄劍同時刺過來,秦寶寶怎麽對付?

秦寶寶有一點點後悔,為什麽那時大哥衛紫衣苦口婆心地教自己的武功,自己卻不想學。

那時候隻要稍微用一點功夫,現在也不至於這樣狼狽。

世上並沒有後悔藥吃,事實上,如果秦寶寶僥幸躲過了這一劫,他仍然不可能下苦功去學武功的。

學武功哪裏有遊戲有趣。

七柄劍從七個不同的方位刺了過來,秦寶寶隻好又躍了起來。

這很可笑,可是隻要能夠活命,就算被人笑幾下,又有什麽關係。

隻要是躍起來,就一定還會落下去,這一次落下去就不可能像剛才那樣好運了,同樣方法隻能用一次。

這一次,秦寶寶又會用什麽方法?

秦寶寶已想不出,他覺得自己除了任人宰割之外,不可能再有別的路了。

秦寶寶又落了下來,比剛才更加嚴密的劍網在等著他,秦寶寶就像一片無根無係的秋葉輕輕地落了下來。

秦寶寶漸漸感到了從劍身上發出的逼人寒氣,鋒利的劍刃有的已刺破了秦寶寶薄薄的羅衫。

一道忽地如閃電般從天而落,灰色的長袖卷起了秦寶寶嬌柔的身軀,七柄劍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開。

奇跡居然真的發生了,居然真的有人出手救了秦寶寶。

秦寶寶抬起頭來,驚訝地發現,救自己的人居然是無因師太。

秦寶寶不由地笑了,道:“師太終於知道,以我這種武功,不可能是殺師太十一名弟子的凶手。”

無因師太的神情已變得慈祥起來,她說:“老尼的確錯了。”

秦寶寶道:“錯了沒有關係,隻要及時改正還是好孩子。”

無因師太不由地笑了。

秦寶寶偎在無因師太的懷中,一副很舒服的樣子。

無因師太道:“你為什麽要到天心庵來?”

秦寶寶道:“我本是受人之托來找一個人的,現在我已知道,天心庵中或許根本就沒有這個人。”

無因師太道:“你想找什麽人?”

秦寶寶道:“上官小倩,就是昔年的江湖的第一美女。”

無因師太道:“你猜得不錯,天心庵中的確沒有這個人。”

秦寶寶道:“那麽師太是否聽過郭郎這個名字?”

無因師太搖了搖頭。

秦寶寶道:“那麽《小月秘笈》這個名字,師太一定是聽過的。”

無因師太皺了皺眉頭,道:“《小月秘笈》,你也知道《小月秘笈》?”

秦寶寶道:“我還知道,現在幾乎所有的江湖人都已知道,天下第一大奇書《小月秘笈》在天心庵中。”

無因師太道:“你也相信?”

秦寶寶道:“我剛開始的時候還有一點點相信,現在,卻是一點點都不相信了。”

無因師太道:“為什麽?”

秦寶寶道:“這分明是一個很大的陰謀,因為在現在這個江湖上,如果想陷害一個人,最好的方法有兩種。”

無因師太覺得秦寶寶的說話很有趣,她笑道:“哪兩種?”

秦寶寶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用《小月秘笈》這種東西來引別人來找天心庵的麻煩,不失為一個好方法。”

無因師太道:“還有一個好方法呢?”

秦寶寶指著自己可愛的小鼻子,道:“就是我。”

無因師太道:“你?”

秦寶寶道:“師太知道不知道我的來曆?”

無因師太道:“我已久不出江湖,對江湖上的事情早已不再過問。”

秦寶寶道:“可是師太不可能連‘金龍社’都不知道吧。”

無因師太笑道:“我就算再不知江湖事,也不可能不知道‘金龍社’。”

秦寶寶道:“我正是‘金龍社’大當家衛紫衣的弟弟。”

無因師太歎了一口氣,道:“我現在終於明白了。如果我剛才殺了你,就不得不和強大的‘金龍社’一搏了。”

秦寶寶道:“不管哪一方贏了,哪一方輸了,對某些人來說,都是值得慶幸的事情。”

無因師太道:“這麽說來,現在的江湖已沒有以前那麽太平了。”

秦寶寶道:“豈止不太平而已,我甚至可以肯定,用不了多少時候,江湖上一定會掀起一股血雨腥風。”

無因師太道:“天心庵本與世無爭,為什麽卻有人打天心庵的主意?”

秦寶寶道:“天心庵畢竟是江湖一脈,天心庵的武學更是獨步天下,如果我有意染指江湖,我一定也會把第一個目標定在天心庵。”

無因師太道:“這又是為什麽?”

秦寶寶道:“相對少林、武當,以及其他名門派來說,天心庵的名氣絕不弱於他們,可是在實力上就要比他們差了很多,如果能將天心庵滅去,就可以震動天下。”

無因師太道:“我明白了。”

秦寶寶道:“他們把我騙到這裏來,本是想挑起天心庵和金龍社的爭端,以取漁人之利,想不到師太慧眼識人,總算沒有讓他們得逞。”

無因師太道:“可是他們當然不會這樣輕易放棄的。”

秦寶寶道:“當然不會,他們的野心極大,小小的一個天心庵怎能滿足他們的胃口。”

無因師太道:“你一直在說他們,他們究竟是什麽人?”

秦寶寶道:“他們的領袖是一個極為可怕的人,沒有人能夠知道他的來曆,也沒有人能知道他究竟有多大的實力。”

無因師太道:“那麽他的武功呢?”

秦寶寶道:“我並沒有看到他動手過,可是我知道,任何一個人想擊敗他,都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無因師太道:“甚至連衛紫衣也不例外?”

秦寶寶道:“我對大哥的武功一向最有信心,可是我也不得不承認,就算是大哥,也未必有擊敗他的可能。”

無因師太道:“以你的說法,他的武功竟有可能是天下第一?”

秦寶寶道:“天下第一也許並不太可能。可是在現在的江湖上排在三名之列,是絕對的事情。”

無因師太道:“以小兄弟之見,我們天心庵是不是也要卷入這場武林浩劫。”

秦寶寶道:“無論是哪一個門派,要想不卷入這場是非之中,看來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天心庵恐怕也難保清靜了。”

無因師太笑了一笑,道:“我雖然已老了,可是一顆江湖之心不死,想不到我在垂暮之年,還能為武林出力。”

秦寶寶道:“江湖是大家的江湖,無論誰想獨占,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我相信所有的江湖人都不會不管這件事情。”

無因師太道:“你現在想到哪裏去?”

秦寶寶道:“我和大哥約定,要到各門派去,通知他們注意,要知道,任何一個門派都有可能是他們的下一個攻擊目標。”

無因師太道:“老衲靜極思動,也想到外麵走一走,峨嵋派的掌門人是我的好友,我就去一趟峨嵋山。”

秦寶寶笑道:“峨嵋派的掌門人慧衝師太一向脾氣古怪,我正在發愁不知道怎麽和她打交道呢,師太既然能去,真是最好不過。”

忽聽有人大笑道:“峨嵋派的掌門人慧衝師太的確是脾氣古怪,現在她的脾氣一定比天還要大。”

笑聲從庵外傳來,極放肆的笑聲。

無因師太厲聲喝道:“什麽人竟敢如此放肆?”

這人又笑道:“原來無因師太的脾氣也不小。”

另一個人笑道:“椐我所知,無因師太的脾氣一向要比慧衝師太的脾氣大得多。好像所有的尼姑的脾氣都不小。”

第一個人笑道:“這又是什麽原因呢?”

第二個人道:“女人本該是好好地待在家中侍候男人,偏俯要去出什麽家,念什麽佛,所以這種女人往往都有一點變態。她們的脾氣當然也好不起來。”

第一個人笑道:“原來如此。”

無因師太氣得臉色發青,嘴唇發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庵門被推開,那兩個人施施然地走了進來。

第一個人幹枯矮小,麵黃肌瘦,看起來好像大病初愈的樣子,在兩個人中,他的個子也是比較矮小。

可是無論誰一眼看過去,都不會對他存半點輕視之心。

這並不是因為他的一雙眸子十分銳利,也不是因為他的衣衫華貴,更不是因為他手指上戴著一個名貴的斑玉戒指。

到底為了什麽,誰也說不清楚,隻不過無論誰一眼看到他,心裏就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種敬重之意。

第二個人長著一張很滑稽的麵孔,眼睛很小,小的就像能從篩子縫中掉下來的綠豆,他的鼻子卻很大,兩個碩大的鼻孔,似乎可以塞下一個拳頭。

他還長著一個嘴唇很厚的嘴,要命的是,他的嘴唇偏偏紅的像搽了通紅的胭脂。

秦寶寶當然是認識這兩個人的,因為他們竟然是顧家莊的李臨涯和梅慕白。

秦寶寶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是他們兩個人。

李臨涯也看到了秦寶寶,他笑著道:“想不到我們這麽快就見麵了。”

秦寶寶道:“的確想不到,我想不到你們這麽快就從一個人變成了行屍走肉。”

李臨涯道:“你是在說我們是行屍走肉?”

秦寶寶道:“難道不是?”

李臨涯道:“你錯了。”

秦寶寶冷冷地道:“我居然錯了。”

李臨涯道:“你的確錯了。”

秦寶寶道:“我怎麽錯了?”

李臨涯道:“我們的確是行屍走肉,可是那是以前,若不是經過這件事,我們恐怕要做一輩子行屍走肉了?”

秦寶寶道:“你是說,你們以前是,現在卻不是?”

李臨涯道:“是的,想一想我的前半生,幾乎是一事無成,連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秦寶寶冷笑道:“難道你現在就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了嗎。”

李臨涯道:“我最起碼知道一點。”

秦寶寶道:“哪一點?”

李臨涯道:“我知道一個人如果渾渾噩噩地過一輩子,那就和死人沒有什麽分別。我現在做的事情正是為了我老來的時候不至於後悔。”

秦寶寶道:“想不到那個青衣長衫的人會有這麽大的魔力,竟然在這麽短的時間就把你們完全改變了。”

李臨涯道:“你說的可是風先生?”

秦寶寶道:“原來他姓風。難怪有一點‘瘋’。”

李臨涯的表情忽然變得很嚴肅,他正色地道:“風先生絕不是一個瘋子,他是我一生中所見到過的最正常的人。”

秦寶寶笑了起來,道:“我知道你現在中毒已深,無論我說什麽都是沒有用的。”

李臨涯道:“不錯,不管你說什麽都是沒有用的。我倒是希望你以後有機會見一見風先生,也許你和他談一談之後,你也會改變看法的。”

秦寶寶道:“這句話倒是不錯,如果以後有機會,我倒是要好好地和他談一談,也許他就會改變主意的。”

秦寶寶說話的時候,樣子很認真,一點也不像開玩笑,可是李臨涯和梅慕白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在他們看來,像秦寶寶這個小小的孩子,如果居然能說服風先生,那簡直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可是秦寶寶的心中的確是這樣想的,他決定,一旦見到風先生,一定要和他好好地談一談。

在別人看來,秦寶寶的想法不僅不可思議,而且非常可笑。

不過對秦寶寶來說,現在的問題不是和誰談話的問題,而是如果對付麵前的兩個高手的問題。

李臨涯和梅慕白無疑是絕頂的高手,無論是誰想擊敗他們都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但不容易,簡直是困難極了。

秦寶寶知道,自己這邊除了無因師太尚可以一戰之外,其他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是他們倆的對手。

不過秦寶寶並不覺得太悲觀,如果無因師太的七個弟子能夠爭一點氣的話,以她們剛才對付秦寶寶的陣法來對付李臨涯和梅慕白之中的一個人,也許有可能挽回一點局麵。

不過這畢竟是秦寶寶的一種想法而已,無因師太的這七個弟子真的可以對付得了李臨涯和梅慕白其中的一個人嗎?

秦寶寶知道梅慕白的“拈花指”是武林一絕,絕不是普通武功可以對付得了的。

無因師太的武功當然也很不錯,可惜她畢竟已經老了,無論是在體力和精力上都不可能和梅慕白相比。

也許無因師太唯一可以憑借的是她豐富的實戰經驗。

可是梅慕白難道不是身經百戰?

無因師太的七大弟子已將李臨涯和梅慕白包圍起來,她們好像都已感覺到這兩個人的可怕。

能夠有膽量闖入天心庵這種武林禁地的人當然是有些道行的。

李臨涯笑道:“無因師太,我勸你最好不要讓你的這些寶貝徒弟上來送死,她們實在是很年輕。”

他又笑著道:“我一向很喜歡年輕人,尤其是年輕的女人,辣手摧花這種事情我是一向不喜歡做的。”

梅慕白也笑道:“不錯,隻要是男人,都不會喜歡做辣手摧花這種事情。”

他們之所以有閑情說這麽多的廢話,是因為他們好像已有取勝的絕對把握。

難道他們真的認為隻憑他們兩個人就可以將大名鼎鼎的天心庵拿下?

七個尼姑將李臨涯和梅慕白圍在當中,隻是隨隨便便地一站,就好像將李臨涯和梅慕白的所有退路封死。

李臨涯和梅慕白好像並沒有將她們放在眼裏,他們的目光一直盯著無因師太,在他們看來,隻有無因師太才是真正的大敵。

無因師太冷冷地道:“我倒要看一看,你們憑什麽道行來滅我的天心庵。”

李臨涯笑道:“看來,我們若是不露上兩手,老尼姑是不會認輸的。”

梅慕白笑道:“不錯,我聽說有一種人不見棺材不落淚,不見黃河心不死,想必無因師太就是這種人。”

無因師太厲聲道:“殺了他們。”

看樣子無因師太雖然當了一輩子的尼姑,念了一輩子的佛經,但是脾氣卻是老而彌辣,“酒色財氣”中,“氣”字並沒有修掉。

梅慕白笑了,他已看出,無因師太的武功也許很高,可是卻不太能忍。

他已看出,或許無因師太唯一的弱點就是太不能忍了。

秦寶寶的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要知道高手相爭,勝負隻在一線之間,一個不能忍的人,無疑己輸了一籌。

以無因師太的這種容易受激的脾氣,一旦麵臨李臨涯和梅慕白這樣的老江湖,結局恐怕不會那麽樂觀。

李臨涯對梅慕白道:“對付這七個尼姑,你一個人夠不夠?”

梅慕白道:“足夠了。”

李臨涯道:“看在我的年紀比你大的份上,七個小尼姑就交給你。”

梅慕白道:“那麽你呢?”

李臨涯道:“我當然是去對付老尼姑。”

梅慕白道:“看上去好像是我吃虧了。”

李臨涯笑道:“誰讓你的年紀比我小一點。”

梅慕白歎道:“不錯,年紀小一點,總是要吃一點虧的。”

李臨涯道:“看來你好像已沒有什麽意見。”

梅慕白道:“沒有了。”

李臨涯道:“那麽我們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梅慕白道:“可以。”

當他說到“可以”這兩個字的時候,他的身體忽地動了,他的身體隻一動,七個尼姑立刻也動了。

可是梅慕白的目標並不是她們,梅慕白的目標竟是無因師太。

所謂兵不厭詐,梅慕白和李臨涯所用的計策本是兵法中最常用的一條。

所謂出其不意,才能攻其不備,無因師太好像的確沒有料到,梅慕白的目標竟是自己。

在梅慕白動的時候,李臨涯也動了。

更讓人想不到的是,李臨涯的目標也是無因師太。

在顧家莊的時候,秦寶寶也曾看到李臨涯和梅慕白動手。

雖然那時他們麵對的對手要比今天多得多,可是他們卻沒有動用兵器。

可是今天他們的目標隻有一個,他們卻用了兵器。

李臨涯所用的兵器是一柄判官筆。

判官筆並不是一種常用的兵器,這是因為,一個人如果想用判官筆這種武器,首先必須是一個絕對的內功高手。

這是因為,判官筆的用法隻有一種——點穴。

沒有深厚的內力,沒有對人體穴道的絕對熟悉,當然是用不起來判官筆的。

所以一旦有一個人用起了判官筆,就表示這是一個絕對可怕的對手。

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

一個用短兵器的人的武功大多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快。

李臨涯攻得很快,簡直就像閃電一樣的快。

那麽梅慕白呢?

梅幕白用的是峨嵋刺。

峨嵋刺其實和峨嵋山並沒有多大的關係。

江湖上通常所看到的峨嵋刺確切地說,叫做“分水峨嵋刺”。

也就是說,這是一種適合於在水下用的一種兵器。

一種兵器如果想在水下也用的得心應手,首先必須克服水的阻力。

克服水的阻力的方法隻有一種,那就是將兵器打造得特別光滑。

隻有特別光滑的兵器才可以成功地克服水的阻力。

同樣的道理,當一件特別光滑的兵器在陸地上使用的時候,它當然也可以克服空氣的阻力。

這就是說,梅慕白用的峨嵋刺當然也是一種可以刺出很快速度的兵器。

無論是判官筆還是峨嵋刺,都以極快的速度擊向無因師太。

秦寶寶的武功並不高,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實。

不過,幾乎每一個熟悉秦寶寶的人都知道,秦寶寶對武功的見識並不像他的武功那樣不太高明。

秦寶寶很輕易地就可以看出一個人的武功的高低,同樣也可以很輕易地看出一個人用這一招的目的。

秦寶寶已看出,梅慕白和李臨涯的攻擊絕對可怕。

這是因為,無論是從他們攻擊的角度、速度、力度上來看,都是絕對不容易閃避,招架的。

秦寶寶還看出,無因師太無論是從哪一個角度來招架這一招,好像都不是很有用。

這是必殺的一招。

無因師太的年紀已很大了,也許李臨涯梅慕白加在一起的年紀都未必有無因師太大。

一個人的年紀很大,必然造成她的精力下降,體力下降。

這就是說,如果無師太想用輕功來躲避梅慕白和李臨涯的聯擊,恐怕有一點力不從心。

看來無論從哪一個方麵來說,無因師太都難逃此劫。

那麽真正的結局呢?

高手相爭,隻需一招。

所以隻要無因師太一出手,這一場決戰也就結束了。

無因師太當然要出手的,她當然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判官筆點中自己的要穴,看著峨嵋刺刺入自己的咽喉。

那麽無因師太會如何出手呢?

幾乎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無因師太並沒有出手,她的一雙手一直垂在袖中,一直都沒有動。

甚至等到李臨涯和梅慕白的兵器快要擊到她的身體時,她的手也沒有動一動,甚至連動一動的意思都沒有。

梅慕白的峨嵋刺速度極快,極為尖銳的峨嵋刺幾乎已快要刺穿無因師太的灰袍。

就在這個時候,無因師太忽地大喝一聲。

秦寶寶聽到這一聲之後,立刻昏了過去。

昏過去的並不隻是他一個人,有幾個功力淺的女尼姑也是“嚶嚀”一聲倒在了地上。

無因師太用的是一種武功,一種江湖上每一個人都不應該不知道的武功——佛門獅子吼。

並不是隻有和尚才可以用佛門獅子吼,尼姑為什麽不可以?

無因師太的這一聲斷喝,使得梅慕白的峨嵋刺不由自主地停了一停,李臨涯也不由地怔了一怔。

隻是停了一停,怔了一怔,這隻是非常短的時間。

可是這對無因師太來說,已經足夠。

無因師太一直垂在袖中的雙手此時已閃電般地從袖中伸出,兩隻枯幹如鳥爪的手分別扣住了李臨涯和梅慕白的手腕。

所有沒有昏過去的人,都聽到在寂靜無聲的院中傳響起了兩聲輕脆的“哢嚓”聲。

聲音輕脆而悅耳,就好像一個頑童折斷了一根甘蔗。

不過這斷的並不是一根甘蔗,而是人的手腕。

梅慕白和李臨涯的手腕。

高手相爭,隻用一招,隻在這一招之中,李臨涯和梅慕白的手腕已被生生折斷。

梅慕白的臉色立刻變得像雪一樣的白,他恐怕做夢也沒有想到,隻在一招之中,自己的手腕竟會被折斷,就像折斷了一根甘蔗。

李臨涯的臉色並沒有多大的變化,他是一個標標準準的老江湖,在這種情況下,他想到的問題恐怕隻能是——逃。

可惜的是,無因師太也是一個標標準準的老江湖,在這種情況下,她首先要提防的是——不可以讓對手逃。

秦寶寶這時已悠悠醒來,他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不要讓他們逃了。”

無因師太微微一笑道:“他們要想逃,恐怕不會像他們來的時候那麽容易了。”

的確不太容易,無因師太的七個最優秀的弟子已將李臨涯和梅慕白圍了起來。

梅慕白和李臨涯剛開始的時候為什麽不向這七個最優秀的弟子動手?

這是因為,他們知道:這七個人所組成的一種不是陣法的陣法就是用來對付像李臨涯和梅慕白這樣的高手的。

如果梅慕白和李臨涯想擊破這個不是陣法,最起碼要花上很多的時間。

所以他們一開始就避實就虛,他們認為,隻要將無因師太一舉拿下,剩下的問題就不是問題了。

可惜他們錯了,他們沒有想到,無因師太會是這麽可怕。

他們或許就此明白了一個道理。

在江湖上,一個人如果想成名,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一個成名人物也絕不是那麽容易被擊倒的。

天心庵,無因師太的名氣當然大極了,如果無因師太隻是浪得虛名,天心庵早已不會在武林中存在了。

李臨涯撫著斷腕,忽然笑了。

誰也想不到,本來最不該笑的李臨涯居然笑了。

李臨涯笑道:“無因師太果然不是浪得虛名,能夠敗在無因師太的手下,無論從哪個方麵來說,都不是一件丟臉的事。”

秦寶寶也忽然笑了,他笑道:“李先生果然真不愧是江東名士,贏得起,也輸得起。”

李臨涯笑道:“沒有人敢說自己的武功是天下第一,就算是昔年真正算得上天下第一的上官金虹也敗在了小李探花的手下,所以我就算輸了一次,也沒有什麽了不起。”

秦寶寶笑道:“的確沒有什麽了不起,隻不過輸的人總是要受一點小小的懲罰。你說是不是?”

李臨涯歎了一口氣道:“我知道。”

秦寶寶笑道:“那麽你準備接受什麽樣的懲罰?”

李臨涯道:“我知道我首先要說實話,不說實話的下場將會很慘。”

秦寶寶笑道:“李先生果然是一個非常非常聰明的人,和聰明的人講話總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李臨涯道:“那麽你們想聽些什麽?”

秦寶寶道:“當然是一切,隻要是你知道的一切,你都不妨說給我們聽聽。”

李臨涯道:“如果我說了我所知道的一切,那麽我有沒有可能不會受到我應該有的懲罰呢?”

秦寶寶道:“你好像是在討價還價?”

李臨涯苦苦地笑了一笑,他到現在才發現,秦寶寶是一個非常非常可怕的角色,幾乎比無因師太還要可怕。

李臨涯道:“我隻是……”

秦寶寶道:“你隻是想讓我們不高興而已,是不是這樣?你想必應該知道,如果是我們落在你的手上,你當然也不喜歡我們討價還價。”

李臨涯又歎了一口氣,然後他才開始道:“我首先要告訴你們的是,風先生的武功實在太可怕了,幾乎超出一般人的想像,所以在一般的情況下,你們最好不要和他動手。不是最好,而是千萬不要。”

秦寶寶道:“謝謝你的提醒。”

李臨涯又道:“風先生的實力究竟有多大,我相信這世上除了他自己之外,絕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我當然也絕不可能知道,不管你們用什麽方法,我恐怕都不會在這一點上讓你們滿意。”

秦寶寶道:“對於這一點,我相信你說的也是實話,那麽下麵你將告訴我們什麽呢?”

李臨涯道:“其他的事情,我知道的就不多了,你也應該知道,我加入這個組織並沒有多久。”

秦寶寶道:“這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你什麽話也不想說了。”

李臨涯急忙地道:“我並不是不想說,而是我知道的事情隻有這麽多。”

秦寶寶道:“你想知道我在聽了你剛才說的很多話之後的感覺嗎?”

李臨涯道:“那麽你有什麽感覺呢?”

秦寶寶冷冷地道:“我覺得你什麽也沒有說,我也什麽都不知道,就好像你剛才你說的不是人話,所以我根本聽不懂一樣。”

李臨涯苦笑道:“我實在不知道怎樣才能讓你滿意。”

秦寶寶道:“我也知道,如果想叫你老老實實地把什麽都說出來,比從狗嘴裏拔出象牙都要困難。”

聽到這裏的時候,有很多年輕的女尼都忍不住笑了,想不到秦寶寶這樣一個小小的孩子,說起話來,竟然這樣有趣。

就連無因師太的臉上也不禁有了笑意。

李臨涯當然也在笑,苦笑。

他已經開始覺得,秦寶寶是他平生遇到的所有人中最難對付的一個,他簡直不知道用什麽方法對付秦寶寶才好。

秦寶寶道:“我你換一個方式好不好。”

李臨涯道:“換一個什麽方式?”

秦寶寶道:“我來問,你來回答,隻要你回答讓我滿意,我相信無因師太也會滿意的。”

李臨涯不由去看無因師太。

無因師太道:“秦寶寶說的不錯,隻要他滿意了,我自然也會滿意的。”

李臨涯這才轉向秦寶寶道:“那麽你問,我當然非常希望我的回答會讓你滿意。”

秦寶寶道:“我這個人並不是那種特別難侍候的人,所以我隻想讓你回答我的一個問題。”

李臨涯道:“隻有一個?”

秦寶寶道:“隻有一個。”

李臨涯道:“如果連這一個問題我都無法讓你滿意,就算是我自己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秦寶寶道:“你既然這樣說,那麽我就開始問了。”

李臨涯道:“可以。”

秦寶寶道:“我想知道的是,方知病隻是一個與世無爭的醫生,你們為什麽和他過不去?傅青衣也隻是一個比較有名氣的醫生而已。你們為什麽非要和他過不去?”

李臨涯道:“你說你隻問一個問題,可是這句話好像有兩個問題?”

秦寶寶道:“其實這句話隻有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就是,你們為什麽對名醫很感興趣?”

秦寶寶在說完這句之後,把臉兒扳了一扳,道:“你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千萬不要。”

李臨涯看秦寶寶,定定地看著,眼珠子幾乎一動都不動。

因為秦寶寶的這一句問到了事情的要害,甚至可以說是要害的要害。

有趣的是,李臨涯還偏偏不能不回答。

所以大家看到李臨涯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然後慢慢地道:“看來我不得不回答這個問題,看來我也好像隻有說實話。”

他想必知道,在秦寶寶這種“可怕”的人麵前,不說實話簡直就是在自殺。

李臨涯道:“事情是這樣的,風先生也知道,如果用一般的方法以實力征服天下,不但非常困難,而且極費時間。”

秦寶寶道:“你是想說,風先生想找一種既不費時間,又不費精力,可是卻能征服天下的方法。”

李臨涯道:“也可以這麽說。”

秦寶寶道:“那麽他找到了嗎?”

李臨涯道:“確切地說,他找到了。”

秦寶寶道:“那麽他的這個方法是什麽呢?”

李臨涯道:“風先生想研究出一種空前的毒藥,這種藥首先必須是無色無味,並且像‘七步追魂散’一樣,在較遠的距離就可以讓人中毒於無形。”

秦寶寶道:“既然如此,他本該網羅天下名醫,為他研究這種毒藥,為什麽他都想殺害方知病和傅青衣?”

李臨涯道:“風先生知道,世上有一種人,你可以讓他們去死,可是卻不能讓他們改變自己的原則,方知病和傅青衣無疑就是這種人。”

秦寶寶道:“既不能用之,則必殺之,這想必就是風先生的原則了。”

李臨涯道:“風先生以為,就算研究出那種空前絕後的毒藥來,可是隻要是毒藥,到最後,總是有人能夠研究出解藥來的。這就好像有矛必有盾一樣。”

秦寶寶道:“風先生想除去方知病和傅青衣的目的想必就是怕他們研究出解藥來?”

李臨涯道:“是的。”

秦寶寶道:“那麽這種可怕的毒藥中了之後會有什麽反應呢?”

李臨涯道:“在風先生的計劃中,這種毒藥必須讓人完全喪失自我,用一句通俗的話來說,就是使人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

秦寶寶道:“這對風先生又有什麽好處呢?”

李臨涯道:“這隻是這種藥的作用之一,另一個作用就是,服藥的人神智雖失,武功卻在,並且可以受用藥的人的控製。”

秦寶寶道:“這也就是說,一旦風先生把這種藥下在你的身上,你就變成了風先生的殺人工具,並且無欲無求。”

李臨涯道:“你說的對極了。”

秦寶寶忽地歎了一口氣。

無因師太道:“你為什麽歎氣?”

秦寶寶道:“你知道李先生為什麽說的這麽爽快嗎,並且每一句話都好像是大實話?”

無因師太道:“因為這種可怕的毒藥已經研究出來了,所以不管他說還是不說,都不會讓風先生不高興。”

李臨涯的臉上並沒有露出絲毫得意的表情,他知道,在秦寶寶和無因師太的心情都不是很好的時候,自己當然不可以激怒他們。

秦寶寶低著頭在沉思,這恐怕是他自出江湖以來所遇到的最大難題,並且這個難題絕不是他可以解決的。

無因師太也是白眉緊鎖。

可是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秦寶寶忽地道:“這種毒藥真的研究出來了嗎?”

李臨涯道:“是的。”

秦寶寶冷冷地一笑道:“如果這種可怕的毒藥已經研究出來,風先生為什麽不在江湖上找人實驗,比如說,找一個像你這樣的高手?”

李臨涯道:“風先生的意思誰可以明白?”

秦寶寶冷笑不止,他道:“你說的話的確有一點點是真話,可是如果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絕不敢回答。”

李臨涯笑道:“我記得你剛才說過,你隻問一個問題,我相信你不應該這麽快就忘記了。”

秦寶寶道:“我當然不會忘記,何況我也知道,不管我再對你怎麽樣,你都不可能說實話的。”

李臨涯隻是笑一笑,他並沒有對秦寶寶的話表示反對,也沒有對秦寶寶的話表示讚成。

他當然知道,在這種時候,不說話要比說話好得多。

秦寶寶沉吟著,道:“風先生要想研究出這種藥來,首先必須找到一個很隱秘的地方,也就是說,必須有一個基地。”

無因師太道:“不錯,如果天下人都知道這個基地在什麽地方,風先生的如意算盤就會落空了。”

秦寶寶道:“所以無論如何,我也找出這個基地來。”

他忽然想起了什麽,對李臨涯道:“你們把方知病弄到了什麽地方。”

李臨涯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道:“我知道什麽事情都是瞞不了你的。方知病的確被我們的人弄走,可是弄到了什麽地方,我就不知道了。”

秦寶寶的臉第一次籠上了一層寒霜,他寒聲道:“別的事情我可以不管,可是如果有人傷害了我的朋友,我是什麽事情都能做得出來的。”

李臨涯苦苦地笑了一笑,道:“我真的不知道,就算你殺了我,我也不可能告訴你什麽線索,因為在將方知病擒下之後,我們就直接來到了天心庵,至於他們把方先生弄到了什麽地方,我你怎麽可能知道。”

他說的好像是實話,說的也好像很有道理。

秦寶寶想了一想,忽地笑了。

無因師太道:“小施主莫非想到了什麽妙計?”

秦寶寶笑道:“我並沒有想到什麽妙計,不過我已知道,要用什麽方法去找風先生的基地了。”

無因師太也不由麵露喜色,道:“哦?”

秦寶寶笑道:“風先生如果將方知病生擒活捉,是不是還會將他殺了呢?”

無因師太道:“他不會。”

秦寶寶笑道:“為什麽不會?”

無因師太道:“如果方知病被抓到了風先生的基地,那麽風先生就也許有辦法讓方知病為毒藥的研究出力。方知病既然已在風先生的掌握之中,那麽他對風先生就沒有什麽威脅,風先生又何必殺之。”

秦寶寶笑道:“師太說的不錯,這就是說,如果我找到了方知病,就等於找到了風先生的基地。”

無因師太道:“話是這麽說,可是你又怎麽能找到方知病?”

秦寶寶笑道:“對於這一點,我很有信心,師太或許不知道,我的跟蹤功夫可是天下第一。”

秦寶寶一點也沒有吹牛,秦寶寶的跟蹤功夫的確是天下無雙,如果他想找一個人,這人無論躲在什麽地方,最終必會被秦寶寶找到。

秦寶寶對無因師太道:“師太,我隻想求你一件事。”

無因師太無疑對秦寶寶已有了很好的印象,她笑著道:“隻要是我可以做到的事情,十件我也可以去做。”

秦寶寶道:“隻做一件就足夠了。”

他並沒有再說什麽,隻是笑嘻嘻地看著李臨涯和梅慕白。

無因師太也笑道:“你是怕這兩個人會走漏消息?”

秦寶寶道:“所以我希望師太能夠讓這兩位客人在天心庵中多留一段時間。”

無因師太笑道:“你就算不說,我也不會讓他們離開這裏,天心庵自古以來,從來就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活著離開。”

李臨涯忽地冷冷地笑了一笑。

無因師太道:“你笑什麽?”

李臨涯道:“因為我覺得師太的話好笑。”

無因師太怒目橫眉,道:“我的話有什麽好笑?”

李臨涯道:“除非師太現在就殺了我們,否則的話,風先生絕不會讓我們在這裏呆一輩子的。”

無因師太道:“你的意思是說,你已經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這樣?”

李臨涯笑道:“師太當然可以這麽認為,就像我認為師太絕不能有機會殺了我一樣。”

秦寶寶道:“難道說,居然有人會救你們?”

李臨涯笑道:“如果風先生隻讓我們倆來對付天心庵,那風先生實在不算什麽人物,我想就算最笨的人也不可能這樣調兵譴將的。”

秦寶寶道:“原來你們還有人馬,可是那些人為什麽不進來呢?”

李臨涯笑道:“因為他們不想,他們都是喜歡賭博的人,你知道喜歡賭博的人最怕見到什麽嗎?”

他這一句話問的是梅慕白。

梅慕白道:“是尼姑,因為尼姑的頭是光的,喜歡賭博的人最不喜歡聽到的字,就是光字。”

秦寶寶忽地笑道:“既然你的朋友不想進來,那麽你們還有什麽好高興的呢?我們完全可以先殺了你們再說,也許等到你們的朋友進來之後,看到的隻能是兩具死屍。”

李臨涯的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你就算把眼睛貼到他的鼻子上,你也不可能看到他的臉上有一絲變化。

可是秦寶寶的一雙眼睛就像一把利刃,可以剖開李臨涯的皮肉一樣,秦寶寶笑道:“你最好馬上開口叫你的朋友來救你,否則你很快就要死了。”

無因師太淡淡地一笑,道:“不錯,我為什麽不趁你的朋友還沒有進來的時候,把你們殺了以免後患呢?”

李臨涯的臉上忽然流下如斷了線的珍珠一樣的冷汗,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在秦寶寶麵前,果然是一點花樣都使不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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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寶寶已經離開了天心庵,李臨涯和梅慕白卻隻好留下了,讓他們感到幸運的是,無因師太的脾氣雖然很大,可是卻不喜歡殺人。

但是有一點,對梅慕白和李臨涯來說,要比殺了他們還要可怕——無因師太廢了他們的武功。

秦寶寶並不知道這些,他已投入了一生中最艱苦的追蹤之途。

追蹤是從那塊界牌開始的,在界牌的附近,有很多淩亂的腳印,看來這裏經過了一番激戰。

方知病的武功並不算太壞,也不算太好,如果想把他抓住,還是費一番功夫的。

從腳印上來分析,動手的人有兩個人,還有兩個人一直在旁邊看著。

這就是說,梅慕白和李臨涯就是那兩個旁觀者,另外兩個動手的人現在已將方知病帶到了一個秦寶寶必須要知道的地方。

他們是坐著馬車來的,也是坐著馬車走的。

如果秦寶寶想找到他們,首先必須找到他們的馬車。

可是這輛馬車是什麽式樣,是什麽顏色,是用幾匹馬拉的?

秦寶寶一點都不知道。這時候,他唯一可以想到的一點線索就是帶他和方知病來的那個年輕的車夫。

秦寶寶向回走去,他隻走了不到一裏路,在一個十字路口,就看到了一輛馬車。

秦寶寶的運氣當真會這麽好嗎?

當然不是,秦寶寶立刻就發現,這輛馬車就是他和方知病來的時候坐的馬車。

馬車被棄在路旁,隻有車子,沒有拉車的馬。

秦寶寶的心開始沉了下去,他知道,那個趕車的小夥子恐怕是凶多吉少。

秦寶寶並沒有費多大的功夫就找到了小夥子的屍體。

屍體被丟在濃密的草叢中,地上並沒有鮮血,因為小夥子的死因是被扭斷了脖子。

小夥子的臉埋在草叢中,兩隻眼睛似乎是睜著的,他的確是死不暝目。

他的一雙眼睛充滿了驚懼和絕望。

秦寶寶感到胸中的怒氣就像一團火,似乎一旦噴發出來,就可以將這片草叢燒成灰燼。

不過秦寶寶還是很快地就冷靜下來,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如果秦寶寶能找到風先生的秘密基地,就等於替小夥子報了仇。

秦寶寶蹲在地上,仔細地察看小夥子的屍體。

屍體有什麽好看的呢?

其實隻要是有一點耐心的人就會發現,屍體也會說話,並且可以告訴你很多你想知道的情況。

秦寶寶首先可以看出,殺人的人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他一定練過鐵沙掌之類的功夫。

他對殺人這種事情極其熟練,他了解人體每一個脆弱的部位,他的武功也許並不太高,可是若論殺人的經驗,恐怕沒有幾個人能夠比得上他。

秦寶寶從草叢上走出來,又到了那輛被破壞的馬車上。

一輛破爛的馬車又有什麽看頭?

可是秦寶寶看著馬車的時候,就好像一個窮人麵對著一堆金銀一樣。

秦寶寶推斷得出,這兩個人是在界碑前抓住了方知病和小夥子。然後他們分別坐著兩輛馬車來到了這裏。

最後的結局是,一個冷酷無情的殺手殺了小夥子,又將方知病帶走。

小夥子當時一定非常害怕,這從他臨死時的眼神可以看得出來。

現在秦寶寶麵臨著三條路,哪一條路才是殺人者走的方向?

這條路上車溝縱橫,想從車溝上看出殺人者走的是哪條路是不可能的事。

一個人在死的時候,是不是一定會盯著殺他的人看?

小夥子臨死時,他的眼睛一直盯著南方,難道凶手是往南方走了?

秦寶寶不知道會不會有這種情況,但他決定碰一碰運氣。

往南方的這條路是一條大路,通向一個很繁華的城市。秦寶寶覺得事情好像有一點點希望,在大城市裏打聽消息總是比較容易一點。

如果他們真的從前方的那座大城市裏經過,就不可能不留下一點線索。

秦寶寶於是就沿著這條大路向前走,路很長,似乎永遠都沒有盡頭,秦寶寶這時多麽希望有一輛馬車能從這裏經過。

看來他的運氣真的很不錯,他剛剛想到馬車的時候,就真的看到了一輛馬車。

一輛很漂亮,並且一看上去就知道坐在裏麵一定很舒服的馬車。

拉車的四匹馬都是千裏挑一的良馬,馬的鞍韝也極盡奢華。

能坐在這種馬車上的人當然都是很有錢的人,這輛馬車的主人想必也不是普通人。

馬車從秦寶寶的身後駛來,趕車的車夫樣子也很神氣,就好像這輛馬車是他的一樣。

這個車夫也很年輕,穿著一件嶄新的青布衣服,襯領也是雪白的,他的腳上穿著一雙同樣是嶄新的薄底快靴。

豪華的馬車,體麵的仆人,最有錢的人恐怕也不過如此而已。

秦寶寶當然很想上這輛馬車上去坐一坐,可是他當然也知道,有錢的人通常都不是那麽容易說話。

秦寶寶看了看自己,剛才在天心庵裏穿的那件漂亮的女衫早已不知道丟到哪裏去了。現在他的身上穿的,還是那件秦寶寶最為之得意的乞丐服。

一個非常有錢,連仆人的衣領都必須是雪白的人會讓一個小叫化子上他的馬車嗎?

秦寶寶這時有一點感覺,這件處處給他帶來方便的乞丐服有時候也會帶來麻煩。

車夫看到了走在路當中的秦寶寶,立刻喝道:“小要飯的,讓開,讓開。”

秦寶寶馬上就有了一個很好的方法,這個方法也許就能讓他上這輛馬車。

他聽到年輕的車夫的吆喝後,不但沒有讓開的意思,反而就像被嚇呆了一樣,站在哪裏一動不動。

一個小小的乞丐,忽然看到一輛豪華的馬車,難免會嚇呆的。

所以秦寶寶的做法一點破綻也沒有。

既然秦寶寶不動,馬車就不得不停下,可是讓四匹跑的正歡的馬停下來,當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年輕的車夫當然想不到秦寶寶不但不讓開,反而停下了,大驚之下,不得不使出全身所有的力氣拉動馬的韁繩。

可惜這四匹馬的力氣要比車夫的力氣大得多,馬雖然做停下來的準備,可是強大的慣性仍然使得馬在向前疾衝。

眼看強壯的馬就要撞到小小的秦寶寶,就還秦寶寶都做出了準備跳開的打算,就在這時,從掛著流蘇的車簾後,伸出一隻纖細白暫的手來。

這是一個女人的手,一隻很好看的手,就好像蘭花一樣嬌嫩,像柳枝一樣柔弱。

可是這隻手卻像閃電一樣抓住了馬的韁繩,馬立刻被拉得人立而起,車子當然也不得不停下。

這時恰好有風吹開了車簾,一張蒙著黑紗的臉露了出來,黑紗之中,有一雙明如秋水的眸子。

秦寶寶忽地覺得,這個女人好像在哪裏見過,可究竟在哪裏見過,一時之間,他卻想不起來了。

馬車夫一揚馬鞭,喝道:“小叫化子,還不讓開?”

秦寶寶的身體剛剛往旁邊一側,馬車就從身邊疾騁而去。

秦寶寶望著遠去的馬車出神,這時身後又傳來了馬車聲。

一輛黑色的馬車慢慢地馳了過來,趕車的也是一個年輕人,也穿著嶄新的青布長袍,薄底快靴。衣服的襯領也是雪白的。

秦寶寶有一種預感,他似乎覺得,這一輛馬車之中,也應該是一個女人。

秦寶寶這時很希望有一陣風能將車簾掀起。

車簾並沒有被風掀起,車中人自己掀起了車簾,秦寶寶隻看到了黑紗一角和黑紗後一明亮的眼睛。

那雙眼睛在秦寶寶的身上溜了一溜,馬車又慢慢地駛了過去。

秦寶寶要想免費坐車,這時候就應該有動作了。

他趁馬車開過身邊時,身體一矮,就鑽進了車肚子裏,抓住了車底下的橫梁。

像這種坐車的方式,秦寶寶已不是第一次了。

雖然用手抓住橫梁,把身子貼在車肚上的這種姿式並不舒服,可秦寶寶卻早已習慣了。

馬車開始慢慢地加速,到最後,就像飛一樣的快。

地上的塵土被揚起,秦寶寶想不吃灰也不行。

秦寶寶這時明白一件事情——

煜媸樵荷描,東曦OCR,瀟湘書院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