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給我跪下!"

這下都輪不到秦遠山多說深惡,秦嶽雖隻是皺了眉嗬斥一聲,可那氣勢卻完全是將胡作非為的秦曉絲壓了一頭。嚇得秦曉絲的哭泣都停止了,隻憤憤地瞪了一眼白勤,便複又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靈霏知道,這是秦嶽在幫她出氣呢。

白勤也知道這事兒終究是他們的錯,隻是任憑秦曉絲的打罵,跪在白大人跟前兒始終都耷拉著腦袋。

可白大人可以打罵白勤,旁人卻是不能的,所以白大人看向秦曉絲的時候,眼中到底多了幾分一閃而過的厭煩。

當著秦家眾人的麵兒,白大人站在白勤的身旁,拱了手彎了腰,氣的是氣喘籲籲:“秦大人,這事兒絕對是犬子和我們的白家的錯。是我教子無方,當真是對不住了!”

他沒有提要娶秦曉絲的話,秦嶽的心裏便了然幾分。

可秦曉絲如今已經身懷有孕了,若是白家都不要她的話,恐怕秦家就隻能真的將她腹中的孩子流掉,然後送去山上做姑子了!

所以秦遠山便是為了秦家,也得說一句的:“親家,是這樣。我想著,反正咱們兩家都在議親。三丫頭是庶女,四丫頭也是庶女。既然如今是白勤和我們四丫頭兩情相悅,要不……就幹脆議咱們四丫頭,你看怎麽樣?”

這事兒是兩方都有錯,此刻秦遠山自然還是要對白大人客氣一些的。

白大人心知肚明,此刻該是到了秦家求他們的時候了。

他兀自坐在了一旁,雖沒有表現得有什麽過分,但態度也不如方才那般了:“哎……可是……可是我與夫人瞧中的都是三丫頭啊!一向都是看著你們三丫頭穩重大方,又知書達理的。便是要還四丫頭,也不該是讓我以這種方式來了解她才是。”

言外之意便是,四丫頭秦曉絲不守婦道不尊規矩,白家是無論如何都看不上的。

這種時候,秦遠山也是皺了眉,越過了白大人,反而看向了白勤:“白勤,你既和我們四丫頭兩心相悅,為何不先同家裏人說,先提親呢?如今鬧成這個樣子,倘若我四丫頭進不了你們白府的大門,我便隻能將這不孝女給打死了!”

他這話半真半假,卻嚇得秦曉絲魂不附體地跪著上前,死死地抓住了秦遠山的衣擺:“不要啊爹爹!爹爹不要打死我啊!”

可瞧著秦遠山絲毫不為所動的嚴肅模樣,她又看向了白勤:“你說啊,你說你要娶我啊!你不是告訴我說,你一定會娶我的嗎?!你若是不娶我,可要我怎麽辦啊?!”

這歇斯底裏的模樣,哪裏還是平日裏半分大家閨秀的樣子?

讓靈霏瞧著,都不由地皺了皺眉,

白勤看了看秦曉絲,滿眼都是愧疚。

可又轉頭看向了自己的父親,瞧見了他那滿麵冰冷的樣子,便隻剩下了無奈和掙紮:“我……我是說過會娶你。可如今……事情鬧成了這個樣子。若不是你總是在我來看三妹妹的時候喊我去你那,又怎會發生這麽多事兒?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們這般……”

“啪——”

可白勤的話還未說完,秦曉絲便已經伸出手,狠狠地給了白勤一個巴掌!

白勤驚訝地抬起頭來,眼中閃爍著憤怒。

秦曉絲則幾乎已經整個人都崩潰了一般,伸出手拉扯著白勤的衣襟,瞪大了眼睛:“你怎麽能這樣對我,你怎麽能這樣對我啊?!你若是清清白白幹幹淨淨,我便是想要和你有點兒什麽,也做不到的不是嗎?!”

“你幹什麽啊?你放開我家公子!”

可就在此時,忽然有個黑影從門外衝了進來,一把將秦曉絲從白勤的跟前兒拽來了去。

靈霏定睛一看,竟是平日裏跟在白勤身邊的那個得了頭臉的大丫鬟,也是當日在食盒子裏放了紙條警告自己的那個丫鬟。

之間她此刻如同老母雞護犢子一般,一隻手將白勤護在身後,另一隻手推搡著眼前的秦曉絲:“你做什麽?!自個兒犯賤非要和我們家公子鬧出點兒事情來,如今卻還要怪我家公子了不成?你若是有你們府中三姑娘的三分矜持,我家公子也不會同你做那等醃臢的事情!誰知道你回回將公子請到你的房中,說是看病,實際上是給我們公子下了什麽藥呢?”

這會兒子倒是還知道誇她?靈霏的心裏當真是有些想笑。

秦曉絲可又怎會被一個小小丫鬟給製住了呢?

不由分說地,她便撲到了那丫鬟身上,竟是和一個丫鬟廝打了起來!

一旁的丫鬟們想拉一把,卻竟是都沒有拉住秦曉絲!

而那白勤身邊的丫鬟也不是好惹的,又瞧著秦曉絲早就不順眼了,更是幹脆衝上前去扯了秦曉絲的頭發,一時之間兩人雙雙跌倒在地上扭打了起來!

秦曉絲畢竟是個閨中養著的閨閣女,怎能打得過在大宅院裏稱霸多年的白勤身邊的那丫鬟呢?

所以三兩下的功夫裏,秦曉絲就站了下風,幾乎是被那丫鬟騎在了身上撕扯著她的頭發!

一時之間,這房中簡直亂成了一團。

還是秦嶽先站起身,對外頭站著的鬆柏和書童大喊道:“快,快把她們拉住!一個姑娘和丫鬟打架,成什麽模樣!”

丫鬟的力氣再大,也總是大不過小廝的。於是三兩下的功夫裏頭,小廝們就將白家的丫鬟和秦曉絲給拉開了去。

那白家的丫鬟也隻是衣衫有些散亂,瞧著秦曉絲實在是沒有打到她。

但是秦曉絲的樣子,就實在是狼狽不堪了:她的發髻已經被全部扯了下來,頭發混著簪子釵子落了一地。臉上除了兩個巴掌印,還有兩道指甲抓出來的抓痕。連身上的衣裳都被扯破了許多,腳下的鞋子也有一隻不知去了哪兒。

瞧著她這般,靈霏不知為何,竟是突然慶幸了起來:還好她如今不用入白家的門了,否則若是遇著這麽剽悍的丫頭,她可能一時還真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呢!

“啊……姑娘,血啊!流血了!”

就在所有人都氣憤她們竟然此刻打架的時候,忽然聽到秦曉絲身後的丫鬟驚呼一聲——

靈霏本能地朝著秦曉絲那裏看了過去,果真瞧著一行血跡,正順著她的裙擺往下流!

秦曉絲也低了頭,臉色倏然就變得蒼白了起來,大約是渾身都被那丫鬟打得疼痛,所以她竟是也忘記了喊疼,隻是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還是秦嶽先皺了眉,對周圍的人喊道:“都愣著做什麽!?快將四姑娘送回房中,然後叫大夫啊!”

白家的就是大夫,此刻也顧不得方才的那場鬧劇了。便跟著秦曉絲往後院兒去。

靈霏上前一步,一把拉住了要跟著往後頭走的白勤。

此刻的白勤並不敢看靈霏,靈霏卻皺著眉頭,用大家都能聽到的聲音,嚴肅地對白勤道:“我四妹妹腹中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是你們白府的孩子!不管你要怎麽鬧怎麽做都好,可你不該放任你的丫鬟如此對她。這事兒她有錯,可你也有!如果你還是個男人,就對那孩子負起責任來!”

靈霏的話,叫白勤和那白大人的腳步生生都頓在了當場。

白大人更是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眼中忽而就冒出了焦慮的愧疚來:“哎呀,那是我的孫子啊!快快快,快把我的藥箱子拿來啊!”

白勤到底還是抬起頭來,心虛地看了一眼靈霏:“阿霏妹妹,對不起。”

其實這個白勤人不壞,隻是沒有自己的想法,太過迂腐。

而且不管旁人如何,至少秦曉絲腹中的孩子是無辜的。所以她的這番話,是無論如何也忍不住的:“你對不起的不是我,而是我四妹妹和她腹中的孩子。快去照顧她吧,事已至此,你應當知道你該怎麽去做!”

靈霏的這一番話,說的白勤羞愧難當。隻是現在最主要的還是秦曉絲那邊的事情,白勤便對靈霏宮抱了抱拳,就匆匆趕往了秦曉絲的院子。

一群人呼啦啦地走了,靈霏發覺秦嶽同她一般,也留在了此處,正笑著看著她:“你沒有對你四妹妹落井下石,很好。”

這似乎還是第一次,秦嶽如此直白地誇讚自己。

倒是讓靈霏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四妹妹再如何,孩子是無辜的。祖父,咱們一同去瞧瞧四妹妹吧?”

對於秦曉絲,秦嶽倒是不怎麽關心,隻搖了搖頭:“人多,不去了。你身上還有傷,也別去湊那個熱鬧了。”

既然秦嶽都這麽說了,靈霏自然也不好再過去,想想也是,她去了又能做什麽呢?

隻是剛回到自個兒的房間,就聽到了秦曉絲那邊傳來了哭喊聲:因為驚懼憂慮,加上今日一連串的事情,又被白家的丫鬟給打了,所以她的孩子,終究還是沒有保住!

雖然有白大夫和白勤在,可她實在是被打得太厲害了。原本一個月的胎像還沒有坐穩,孩子保不住倒是也在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