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彪悍

北安郡王妃很快便得知元青菲落水了,府裏要給元青菲請大夫,是瞞不過王嬤嬤的。

她本來都已經散了頭發,準備歇息了,聽到王嬤嬤說元青菲落水的事,什麽都顧不上,隨意挽了個髻就披了衣裳匆匆的往元青菲院子去了。

進了屋子,見元青菲小臉兒發白的要起身給她行禮,她心疼的一把把她按住。

“快躺下快躺下,行這些虛禮做什麽!”

元青菲也不堅持,她這會兒兩腿依舊在抽筋,小腿疼的厲害,那麽冰冷的水將她淹沒,把她渾身都凍透凍僵了,這會兒隻覺著蓋著被子也有冷風往她的骨頭縫裏鑽。

北安郡王妃握著她的手,焦急的朝王嬤嬤道:“嬤嬤趕緊去給青兒請太醫呀!你瞧她嘴唇都發紫了!”

王嬤嬤立即應道:“王妃放心,已經去請了,很快就過來了。”

“再去催催呀!怎麽這麽慢!青兒要是……”北安郡王妃焦躁不安,語氣已經有些慌亂。

元青菲趕緊打斷她的話,勉強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姨母,我沒事的,就是有些冷而已,捂一會兒就好了,您別擔心。”

郡王妃見她精神還不錯,微微放下了心,卻又把桃珠杏珠兩個指使的團團轉:“快去把爐火燒旺一些,再添兩個爐子!”

“拿兩個手爐過來!”

“薑湯呢!”

……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太醫便滿頭大汗的來了

太醫診過脈之後,便道隻是受了寒。並無大礙,郡王妃這才放下心來。

送走太醫。郡王妃才想起來很重要的一件事:“青兒,是誰救你上來的?”

元青菲心裏劃過一絲奇異的感覺,低聲道:“是惠寧王世子。”

“他一路把你抱回來的?”

“嗯。”

“就這麽……直接抱著回來的?”

“嗯。”

……

郡王妃反複問了好幾遍,直到確認元青菲是真的被陸徵抱回來的,這才沉默了下來。

通常若是發生了這樣的事。被男子抱過了的女子,都是要嫁給這名男子的,更不用說元青菲渾身濕透,隻著薄薄的中衣——這跟光著基本上沒什麽兩樣了。

可是,陸徵早就由他過世的母親給他安排好了親事,元青菲又很明顯不願意委身為妾。

“青兒,這……”

元青菲知道郡王妃在想什麽,隻是。她對這種事並不在意。抱一下而已,別說她還穿著衣裳,就算真的是赤.裸的,她也不會因此而嫁給抱她的人。

一時的臉麵遠不如一世的幸福安寧重要。

“姨母,無妨的,多虧他救了我,您不是說咱們都是一家人嗎?沒事的。”

元青菲言語雖然有些含糊,但郡王妃卻是聽明白了。元青菲這是想把這件事直接揭過去,不會因為二人有肌膚之親而產生想法。

她有些詫異的看著元青菲。

沒想到元青菲小小年紀竟然就能這樣看得開

。通常發生了這等事情,女子都會覺著自己已經貞節不保。都會在無奈之下嫁過去的。

北安郡王妃其實既希望元青菲嫁給陸徵,又不希望她嫁過去。

因為她覺著陸徵人倒是很不錯,雖然性子冷了些,但是瞧著是個有擔當的,日後定能護好元青菲;但是她覺著惠寧王不是什麽好東西,她雖然不知道惠寧王妃到底是怎麽死的。但是知道八成是被惠寧王給氣的,否則她怎麽好端端的就突然生了重病不過半個月就沒了!

元青菲嫁過去還真不一定是件好事,日後要給成日裏放浪形骸的公公收拾殘局,要替他管著那一大幫子養在後院的女人。

她深深的覺著,元青菲嫁到惠寧王府倒還不如嫁到她們北安郡王府,至少,有她在,不會讓元青菲受旁人的閑氣。

她欣慰而又辛酸,抹著眼淚道:“你能這樣想最好!”

見元青菲精神不濟,臉色也很不好看,郡王妃不敢拉著她說太多,叮囑兩句“好生休息”便離開了。

隻不過走到屋外的時候,她就把桃珠杏珠叫到了跟前,冷肅的問道:“除了你們兩個,還有誰見到了徵兒抱著青兒進屋?”

桃珠杏珠對視一眼,而後俱是有些戰戰兢兢的道:“應該沒有了!”

“應該?”郡王妃語調上揚,壓製的怒氣已經顯而易見。

桃珠趕緊拉著杏珠跪下,她咬了咬呀,低聲道:“稟王妃,當時小姐和世子進來時,其實奴婢和杏珠都沒有看清到底是誰,世子……速度極快,隻能模糊的看到個白色的影子,至於是誰根本看不真切!奴婢鬥膽估摸著,旁人應當也是看不清的,而且,這個時候,下人們基本上都歇息去了,她們回來的時候,隻有幾個值夜的小丫鬟在打瞌睡。”

北安郡王妃詫異的看了桃珠一眼,沒想到她說的口齒清楚,條理分明,倒是個伶俐的。

“你叫什麽來著?”

“回王妃的話,奴婢叫桃珠。”

“唔,桃珠,不錯,王嬤嬤,賞!”

桃珠有些惶恐的接了王嬤嬤遞過來的一把金瓜子,趕緊低頭謝恩:“謝王妃

!王妃安康!”

“我估摸著自己也一時半會兒的死不了。”郡王妃自嘲的笑了笑,道:“行了,好生伺候你主子就是了,我瞧著你們兩個倒是個忠心的,行了,都別跪著了,趕緊去裏頭伺候去吧!仔細著些!”

桃珠杏珠恭聲應是,起身進了屋子。

北安郡王妃走了幾步,便道:“嬤嬤,咱們去看看徵兒去吧!”

“是,王妃!老奴聽那兩個丫頭說。徵哥兒全身也是濕透了,這麽冷的天。可別凍壞了!”王嬤嬤資曆老,從小看著陸征和陸徵長大,稱呼一聲“徵哥兒”也不為過。她自己的丈夫兒子都病死了,對陸徵和陸征像親孫子一般。她對元青菲的關愛自然遠遠不如對陸徵的關愛的。因此,她方才在元青菲屋子裏到時候。其實更著急陸徵的情形。

郡王妃聽她這樣一說,也有些擔憂陸徵:“徵兒從小就穩重,自從姐姐去世後,他的性子越發沉穩了,卻也變得沉默寡言,我每每瞧見他的時候,總看不透他在想些什麽。唉,皇上也真是的。徵兒那時候才多大一點兒,就把他扔到戰場上去了!那地方刀劍無眼的,是個孩子能呆的地方?虧得還是他親侄子!”

王嬤嬤嚇得兩腿一哆嗦,趕緊提醒她:“王妃慎言哪!您這也太沒遮攔了些,那位豈是您能隨口亂說的!”

郡王妃也知道這也說皇帝有些不妥,遂不再說他,轉而罵道:“陸泓睿這個王八蛋,整天光知道花天酒地。女人一個接一個往府裏頭領,就不知道心疼一下自己兒子!徵兒剛從戰場回來的時候,你猜怎麽著。他居然都沒認出兒子來!真不是個東西!我都能認出來他這個當爹的認不出來?”

王嬤嬤渾身又是一個哆嗦,惠寧王的名諱便是陸泓睿,整個大封,敢這麽喊他的人除了太後和皇帝,絕無僅有了!

“王妃,您可萬萬不能這麽喊惠寧王。他可是親王,比咱們郡王府要高一級呢,您這樣喊,可是大不敬了!您可萬不能像幾年前那樣……”說到後麵,王嬤嬤不敢再說了。

幾年前,惠寧王把到他們王府玩耍的陸征打扮成了小姑娘,又是逼著他喝酒,又是逼著他學那些風塵女子唱戲跳舞的,郡王妃見到兒子回家時竟然塗脂抹粉,一身半透明的大紅色薄紗拽地長裙,小臉兒一片慘白,眼睛都哭腫了,身上酒氣熏天

她勃然大怒,跑到惠寧王府一把把醉醺醺的惠寧王從**拽了下來,一麵哭罵,一麵又踢又打的,把個迷迷瞪瞪的惠寧王硬生生的打罵清醒了。

惠寧王登時就火了,從來都是隻有他打別人的份兒,哪有人敢動他一個手指頭!

隻不過,偏惠寧王有個算是優點的弱點,那就是他一向憐惜美人兒,從來不會動手打女子。

北安郡王妃本就生的柔弱嬌美,又因為陸征的事兒哭的梨花帶雨的,惠寧王莫名的就熄了火兒,罵了兩句就讓人把她給拖走了。

這事兒當年在整個京城都傳的沸沸揚揚,太後知道後極為震怒,把北安郡王妃叫去了宮裏,發了好大一通火兒,甚至想替兒子打回來。

郡王妃那時候性子也倔得很,怎麽也不肯低頭認錯。

最後竟然還是惠寧王勸住了太後,那件事情才作罷。

但是自從那件事之後,太後就很不待見郡王妃了。郡王妃性子彪悍也是那個時候,傳出去的。

這也是人之常情,估計誰家兒子被打了,心裏也會很不舒服,太後那樣護犢子的人,能願意見郡王妃才怪。

郡王妃可是什麽事兒都能做的出來的,說不準今日還在罵著,明兒就能打到人家門兒上去了。

她這樣氣憤的直呼惠寧王的名諱,讓太後知道了可了不得,不一定會給郡王妃穿什麽小鞋呢!

北安郡王妃不敢亂說皇上,但是罵惠寧王她卻絲毫不放在心上的,再說這兒也沒別人不是。

“他自己沒個人樣兒,還不許我罵他兩句了!”北安郡王妃到底已經老成了,她倒是不怕自己有什麽事兒,就怕真惹惱了太後,會讓陸征的日子不好過。因此也隻是憤憤的說了兩句,便不再多說了。

二人急急地往陸徵住的院子走去,也不隻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卻自動把同樣也落水了的沈楚涵給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