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連環殺機
蘇瑾雖知道從前的這位禧妃娘娘絕非一般人物,遲早會再飛衝天,可沒想到她竟翻身翻得這樣快!
可是鍾粹宮在整個上清皇城可算是禁忌,到底人們對從前那“鬧鬼”的鍾粹宮心生膽怯——這愨妃到底打得是什麽鬼主意?竟會把自己的姐姐扔到那種地方去?鍾粹宮又不是什麽好地方!連蘇瑾都沒猜透馥心的心思,隻是打千說道:“奴才遵旨!隻是,奴才有一事不明……現下禧昭儀晉了位,鄭氏本在鍾粹宮閉門思過,若是禧昭儀過去……她該如何處置?”
楚翊瑄沒搭話,一側的馥心卻是說道:“皇上,臣妾雖不曾跟鄭氏過多打交道,但倒是聽說了些鄭氏的烈火性子,臣妾知道,這鄭氏性子惹得皇上不高興,皇上這才動了廢她的念頭。可是,她到底是皇太後的親眷,又是端梁王鄭氏的宗室之女,皇上總是圈禁著她,也是不大好的。”
“朕知道,你與母後走得近。母後定然是與你說過,讓你替鄭氏求情吧!”馥心沒想到楚翊瑄會這樣說著,她略有些吃驚,卻又聽他說道,“鄭氏從小長在宗室之內,到底是沒吃過什麽虧。”
“這一會,她吃的虧也算是夠大的了,皇上就看在公主的份兒上,饒了她這次吧。”馥心小心翼翼地說著,“臣妾求皇上了。”
“也不算是什麽大事。與內務府的說了,快到皇太後大壽。一並將鄭貴人赦了出來吧。隻是一樣,琳兒,這次後宮所有的嬪妃晉位,鄭氏便罷了,朕不想她剛剛放出來,就又翹起尾巴來!”楚翊瑄沒再說什麽,又道,“琳兒求了這麽多恩典,怎麽不為自己求點好處?”
馥心緩緩站起,先是福了一福。隨後又道:“臣妾什麽都不缺。真的,臣妾什麽都有了,現在與禧姐姐一樣,隻是想平安度日。把皇子皇女們平安帶大了。便很好了。皇上。臣妾很知足。”
“知足常樂,琳兒,你是有福惜福的人。”楚翊瑄衝著她頷首一笑。
“皇帝哥哥。若整個後宮,都是有福惜福的人,大家會不會和睦一些呢?”毓錦公主歪頭一笑,撚起一塊點心放進口中,然後也不再說什麽了。
眼見得日頭偏午,馥心本想留皇帝和公主留下用膳,可楚翊瑄推脫前朝要宴請即將南下的姬威等將領,便是辭去了馥心和公主,起駕回稷宮去了。
馥心和毓錦公主一路將皇帝送了出去,隨後折身回來,馥心莞爾一笑道:“今日,多謝公主了。若不是公主說了幾句話,皇上豈會輕輕鬆鬆把萬姝妹妹放出來?”
“母後也沒什麽意思,說是萬姝到底是鄭家的女兒,一直困在那種地方,到底也不是什麽法子,不如早些放出來,興許還能跟那個陳韻榕爭勝。隻是,我倒是覺得,那個鄭萬姝蠢得很,臉蛋兒長得也不如陳韻榕,想讓她做皇後,真是比登天還難。”毓錦公主與馥心相扶進了萱漓殿,她臉上終究是換了一副表情,一掃剛才喜笑顏開的模樣,變得竟有一絲宸妃式的陰冷,忽又笑了起來,恢複了她的溫和以及淳真無邪,“姐姐你說呢?”
“我說?”馥心雖是驚了驚,卻還是笑道,“萬姝妹妹不是做過皇後麽?登天之說,我覺得還不至於。”
馥心看著毓錦公主臉上表情越發驚詫,還是笑道:“公主,這次母後寫信給你,不會隻是為了救出萬姝妹妹吧?”
“宸妃壞事,母後讓我回來給她點顏色看看,隻不過,母後說了,這事兒,少了愨妃不成!剛回宮的時候,就聽說了無數愨妃娘娘的事。都說姐姐你貌若天仙,更是盛寵不衰……我還奇怪呢,到底是怎麽一位仙女姐姐呢?”毓錦公主又是那一副淳真模樣,歪頭道,“後來又聽母後說起你,這不是才著著急急跑過來看看?沒成想皇帝哥哥也會來!”
“這麽說,公主倒是無心插柳了?”馥心也不再說什麽,換了一副輕鬆的表情,隻是邀請著毓錦公主吃點心,不多會兒禦膳房傳了膳。馥心知道公主定然不會走,這才吩咐過禦膳房多備一些公主喜歡吃的菜。
眼見的一道道精美菜肴送上來——多是一些甜菜川菜,非但是極甜,便是奇辣。拔絲紅薯,抑或水煮魚;冰湃葡萄,抑或辣子雞;蜜汁主脯,抑或麻婆豆腐……馥心覺得這位公主口味真是奇怪,又愛吃甜,卻也喜食辣……到底禦膳房也進了一些馥心常用的菜色,兩人邊吃邊聊,大多是說的是宮中的一些軼事。
午後越發慵懶,毓錦公主卻提出想要去禦花園逛逛——天氣已然很冷了,雖不是數九寒天,但冷風吹在臉上,還是極冷的。
馥心倒不是怕冷,隻是覺得身子甚沉,想要午睡,便推脫身子不適,讓蘭菱作陪。公主也沒不高興,又提出去鳳藻宮其他殿中看看幾個嬪妃,尤其要去看看海蘭慧。
馥心想著這毓錦公主隻怕是想看看海蘭慧的胎,便也不好再推辭,就攜了她手,一道兒往海蘭慧那裏去。
瑞瑩堂也是剛剛用完了飯,海蘭慧靜著手,略有些吃驚地看著進門的兩人——她身子已然很顯了,寬敞的宮服已遮不住隆起的腹部。
“禧姐姐!你不記得我了麽!我是毓錦呀!”毓錦公主小跑上去牽著她手,海蘭慧這才從吃驚中回過神來,一臉驚喜道,“婷兒!喲,咱們有好幾年沒見了吧!聽說你不是在鎮安寺嗎?什麽時候回來的?”
“昨兒晚上到的,在母後那裏住了一夜,才在愨姐姐那裏蹭了飯,這不是急著來禧姐姐這裏了麽?”毓錦公主拉著海蘭慧一同坐下,馥心才意識到,這毓錦公主跟海蘭慧是舊相識,隻怕認識有些年頭了——糟糕糟糕!自己這個三小姐的身份隻怕是敗露了!毓錦公主知道,那皇太後就會知道!
想到這裏她身子發僵,竟有些失神。
“妹妹快來坐,何必要站在那風口裏呢?”海蘭慧招呼著馥心過來,一麵讓婉釉給兩人上茶,“兩位妹妹定是剛用了飯吧?我這裏的普洱茶是六年的好茶,大約還拿的出手,喝一些也助於克化!”說著,婉釉已轉身出了門,蘭菱緊隨其後。
“婷兒,怎麽也不寫封信呀?這麽多年,你在鎮安寺,我在皇城裏,說是隔著才幾十裏,可跟南北天塹沒什麽分別了!可想死我了!”海蘭慧握著毓錦公主的手,眼中已蒙蒙有些淚意,“姐姐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好苦!你能逃出去,何必又回來呢?”
“自嫁了出去,也跟皇城沒什麽分別,跟坐監牢一樣!”毓錦公主側臉看了看馥心,又是笑道,“寺裏的生活雖是平淡,倒也不是那麽自由的——我看,我像隻小雲雀一樣飛的日子,怕是得下輩子了!禧姐姐,這些年你受了不少苦,我一回宮就聽說了!她沈貞兒算是什麽東西?仗著當年陪皇上去草原的一點點功績,便是越過姐姐,還要跟皇後比肩!母後早就看不慣她了!”
“可就是再看不慣,到底她是宸妃。”馥心長長地歎了口氣,這才是插話進來,“不知是姐姐,連我,也從宸妃那裏吃了不少苦頭……皇上是重情義的人,誰想現在越過宸妃,才是找死呢!”
毓錦公主沒說話,轉過臉看著海蘭慧,海蘭慧雖是一臉不情不願,卻也是點了點頭:“馥心沒說錯,就是這麽回事!母後讓你回來,不會是讓你跟宸妃掐起來吧?別這樣,這不理智!這事緩則圓,棋也得分著一步步下!”
“她哥哥現在去雲州,不正是個好機會麽?聯合著陳家和鄭家,一通把他沈訶治死在雲州,又有何難?”毓錦公主道,“不說別的,就說沈訶那草包勁兒,能做什麽大將軍?下麵幾個副將裨將都壓不住!”
“可真要這樣,沈訶戰敗,倒不是他的責任了。況且,我雖恨宸妃,卻也不想礙著朝廷社稷。”馥心翻眼看了看不以為然的毓錦公主,又道,“遠征雲州是皇上的大事,咱們這些女人便是幫不上忙,卻也不能給皇上添亂罷!這借刀殺人之計,雖是妙,倒不是什麽好計,弄不好咱大燮會慘敗,你我豈不是禍水紅顏?”
“正是這麽話說的!”海蘭慧雖因楚翊瑄當年把她打為貴人記恨著,但這麽些日子以來,楚翊瑄誠心補償她,她倒也漸漸淡忘了——而且她本就是將門之女,對這些軍國大事亦是十分關注,她雖是恨透了宸妃,卻也不想因為鬥倒一個宸妃,就害得整個軍隊慘敗。
“兩位姐姐真是心善,換做是我,管她的呢!”毓錦公主話雖如此,卻也不再往這些話說了。
“其實這一次若是沈訶能夠大勝歸來,倒是可以讓皇上給他一個天大殊榮,他和她妹妹一個德行,一副傲氣的性子,不惹出點事來倒是奇怪!”馥心忽是笑了笑,“功高蓋主,這個詞,就足夠治死沈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