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昏厥重病

“壓?壓誰?你麽?”馥心聽了這話亦是憤恨上了心頭,隻是她刻意憋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對著白曉雪淡淡地笑,“莫說有些人值得不值得!本宮自不是說你,曉雪,本宮豈敢壓你?你是大燮白氏一族的虎將之女,本宮怎麽敢呢?”

如今已然是撕破了臉皮,馥心即便是再跟她客氣,再對她好,這白曉雪也不會領情的吧?馥心這樣想著,心裏更加忿忿,隻是當著付羽瑤和燕柔嘉,她也做不出氣急的模樣,還是很涵養地衝著白曉雪微笑。

白曉雪本是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顯然是過來興師問罪的,但見馥心竟毫不理睬自己這番憤恨模樣,竟是有些慌了神——她頓時不悅地想起昨個兒天剛擦黑,皇上便急急過來,直奔海馥心的萱漓殿,一副給她迷得丟了魂兒的模樣,大約也想得到這位傾城皇妃是何等的榮寵無限!自己若是強在她麵前出頭,隻怕是會吃大虧!若是這海馥心跑去皇帝麵前告自己一個目無尊上的罪名,自己怕是吃不了兜著走!

想到這裏,白曉雪硬忍了忍氣,把一臉的氣急敗壞憋回去,堆上臉來一副輕鬆閑適又是優雅的笑容道:“姐姐言重了!您又何出此言呢?嬪妾不過是在懿月殿冷得極了,才是跑過來自顧自的說了幾句話!娘娘您是知道的,從昨個兒早晨便開始下雪,下了整整一夜,聽說禦花園的鬆樹都壓彎了幾枝!娘娘若再不給嬪妾燒上幾灶地龍,真且要冷死人呢!”

馥心見她服了軟,也沒有立刻回應,隻是懶洋洋地在貴妃椅上落座。隨後衝著殿腳的蘭菱說道,“蘭菱,本宮腿酸得很,過來捶捶腿!”

白曉雪這才注意到蘭菱竟也身在萱漓殿!才是告了一狀把她送進了宗人府,現在蘭菱竟毫無征兆的就被放了出來!白曉雪不自覺地如臨大敵了起來!

看這樣子,昨個兒皇上過來,這海馥心一定給我告了一狀!白曉雪臉上登時沒了顏色。慌亂中她差點說錯了話。趕緊上前一步道:“娘娘既是腿酸,便有嬪妾為她揉腿吧,嬪妾在家裏的時候。母親大人也是常常說腿酸……嬪妾學過一些推拿的手法,大約能幫得上娘娘。”

說著,她雙肩略有些抖索,走向馥心並在她身側跪了下去。伸出一雙嫩蔥似的雙手,為馥心捏腿。

付羽瑤和燕柔嘉很是吃驚。心說這懿貴人倒真是能屈能伸啊!

馥心看著她竟如此自作賤,竟覺得一陣陣的惡心。馥心半張開眼瞳,看著她臉上竟帶著一絲恬靜的笑容,便是有些吃驚她的涵養和心計了!隻是這心中的不忍隻是一瞬之間的。想著自己進宮以來宸妃對自己的陷害,又想著這白曉雪如此之可惡,萬萬不可這樣輕饒過她!正想著。忽聽蘇喜的聲音在殿外響起:“娘娘,不好了!”

蘭菱蹙眉直了身子往殿外走去。拉開門道:“是出什麽事了麽?怎麽這般慌裏慌張的!”

蘇喜見眾宮嬪齊齊看著她,白曉雪還跪在地上為馥心捶腿,不免吐了吐舌頭,趕忙壓低聲音在蘭菱耳側耳語幾句——才是短短說了幾句話,蘭菱兩道清秀的眉毛已然蹙到了一起,馥心見了她這般臉色,心下不由得暗叫不妙。

“消息可真?”蘭菱有些不相信似的追問著。

“哎喲,我的好姐姐,我就是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胡說這個呀!”蘇喜雙手合十道。

蘭菱見他臉色凝重,便是點了點頭,轉身在馥心麵前盈盈一拜道:“娘娘,事情緊急,奴婢便據實說了!太皇太後適才突發急病,在慈寧宮外栽倒昏迷。皇上還沒散朝,宸妃娘娘告了頭疼,隻是傳了太醫過去。娘娘,這事怕得勞煩您主持了!”

馥心聽到是太皇太後出了事,心底雖是突突亂跳,倒也覺得是一塊石頭落了地——到底太皇太後便是有事,也與她海馥心沒什麽太大相幹。

付羽瑤也是一怔,與燕柔嘉對視之後,發問蘇喜道:“蘇公公,太皇太後怎樣?”

蘇喜拿指甲刮了一下額頭上的汗,低著頭道:“大約是不妙,幾位主子還是過去侍奉吧!”

隻是這蘇喜,是不是反應太大了一點?馥心看著他的態度,頓時生疑,不過她隱約記著,這蘇喜,前任主子是蘇蘭甄,而最早之前,太皇太後燕琬凝與蘇蘭甄是有些關係的,梁帝年間,燕琬凝隻是個小小燮王妃,卻與德貴妃蘇蘭甄乃是結過金蘭的姐妹,想必這蘇喜,也是受了些太皇太後的恩惠吧!

馥心沒在多想,起身說道:“懿貴人,你先回去,你的事,本宮會給你一個交代。你也聽到了太皇太後重病,宮裏竟無人照應此事!後位虛懸,人人皆是不作為,本宮便隻好托這個大,當一回這挨打的出頭鳥了!”

“走吧馥心,咱們也過去瞧瞧,太皇太後重病著,卻也不能沒人管吧!”付羽瑤起身,在她身後的曼麗趕快拿起披風為主子穿戴;燕柔嘉倒是覺得這一地的積雪,出門甚是不方便,本不想去的,但見付羽瑤身子虛弱還要去,自己也不好推辭,隻得也站起身,讓寶玲為自己穿戴。

白曉雪見她們都打定主意要去慈寧宮,想著自己打從進宮以來,是號稱馥心等人的好姐妹——既是好姐妹,便沒理由不同行。再者,自己的懿月殿冷得能凍餃子,回去也得窩在**,還不如賣個賢良孝順的好名聲,去慈寧宮侍奉!

想到這裏,白曉雪亦是起身道:“嬪妾也願意娶侍奉!”

馥心沒說話,隻是由著蘭菱替自己穿好鬥篷,換上耐濕滑的鞋子。出了萱漓殿,幾個宮嬪各自上了小轎,一路由大力太監抬著,往慈寧宮去。

這宸妃真有些古怪,這會子正是顯示自己賢能的時候她竟謊稱自己頭疼?因為大雪免於晨昏定省,馥心確是有些日子沒見著宸妃了,她是真假頭疼是沒人知道的,但她想要避開此事卻是毋庸置疑的。

馥心想不明白,所以不再多想,不多時轎子停了,蘭菱挑起簾帳,扶著馥心下轎道:“娘娘小心,剛剛才是下過雪,很滑的。”

“無礙的!”馥心見蘇喜也一齊跟來了,便對他說道,“你先進去看看!”

蘇喜點頭,小跑著進了慈寧宮。馥心由蘭菱扶著,快步進了東苑,卻見這裏竟沒有一絲落雪,石板路掃的幹幹淨淨,顯然是雪剛停便有人悉心打掃過了。馥心亦步亦趨地走近寢殿,便聞到一股濃重的草藥味道,說是草藥,其實更像是鍋子糊了東西的味道。

林太醫本在桌後寫藥方,見幾個宮嬪進門,趕緊起身叩拜:“微臣給愨妃娘娘請安!給莊昭媛請安!給慧才人請安!給懿貴人請安!”

“林太醫不必客氣,快請起來!”馥心見蘇喜也在,便對他說道,“蘇喜,一會兒給林太醫包些潤筆送過去。這是一點意思。”

林太醫千恩萬謝的受了賞,隨之回去桌後繼續書寫藥方。

馥心轉身衝著一起跟來的幾個宮嬪道:“你們就在門外等著,本宮進去瞧瞧。”說著,帶著蘭菱一道兒進了內室,隻看見萍芝正守在太皇太後的病榻邊兒上。眼見得馥心進了門,趕緊迎上來拜倒道:“奴婢給愨妃娘娘請安!”

“萍芝嬤嬤不必客氣,快請起來吧!蘭菱,快扶嬤嬤起來。都說了您可是皇祖母身邊的老嬤嬤了,資格在那裏,誰不得賣你幾分麵子?”馥心客客氣氣地對萍芝說完,又是發問道,“嬤嬤,皇祖母怎麽忽然病倒了?”

“這些日子,皇太後一直覺得肝痛,時常得用杆子頂著些,否則便覺得刺痛難忍,已然吃了許多日子藥,也不見得好。”萍芝垂首歎氣,又道,“娘娘您是知道的,太皇太後性子向來要強,若是能忍的病痛,便不會驚動任何人。隻是……這一次……”說著,她雙眼已然充盈了淚水,仿佛稍稍一晃便會掉落在地。

是肝病?馥心頓覺不妙,記得當年,草原上有個貴族,也是肝痛難忍,痛得難以抑製之時,也是用硬物頂著,時間久了,竟把地上都頂出一個坑來。這個貴族沒活了些日子就咽氣了,請了許多名醫也治不好……

她沒在多想,便向太皇太後的病榻走去,見她仿佛是有些意識,才是低聲說道:“皇祖母,馥心來了!您覺得身子怎樣?若有些不適,定要與馥心說!”剛說完這一係列話,馥心就給麵前的太皇太後嚇了一跳!幾日之前她來慈寧宮東苑請安,這太皇太後還是一副富態之相,才是短短幾日,她便變得黑瘦至極!一眼看過去,仿佛整個臉孔都脫了相!

“馥心,是你來了啊!”太皇太後半睜開一雙眼,隻是那眼瞳渾濁至極,距離她隻有兩尺之遙的馥心都不明白她到底能不能看到自己,隻聽太皇太後長舒了一口氣道,“馥心,哀家隻怕是大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