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態……勾欄心裏一陣毛骨悚然。看這人的架勢,必定是個絕世高手,她那三腳貓的功夫自然不敢在他麵前放肆。隻是,他如此張狂,盯著她的目光又這樣灼烈,她不知道如果她拒絕,他會不會大怒。

怎麽辦?硬著頭皮先頂著等夏君羽來還是先拒絕看看他的反應再做打算?勾欄猶豫不決,連連回頭,希望夏君羽快點出現。她不想被那麽對待,天那麽冷,更何況,她其實也是個愛美之人……

“怎麽,怕了?不救你姐姐了?”黑衣人陰險的笑笑,對著薑弦月說道,“真是個好妹妹啊,搶姐夫不說,還見死不救,要是我,才不會認這樣的人做妹妹呢!”

“住口,你給我住口!”薑弦月痛苦的流著淚,指著勾欄大罵,“薑洲月,你別貓哭耗子假慈悲了,告訴你,我不吃你這套!想看我出醜,想讓我求你是不是,你別做夢了,就算死,我也不會開口求你,不會原諒你的……”說著就要咬舌自盡。還好黑衣人早有防範,見她恨恨的盯著勾欄不再說話,就多留意了下。

“居然自己找死,你這個賤女人!”黑衣人點了薑弦月的穴道,狠狠的將她推到一邊。

“噗!”整個身體側著撞上後麵的柱子,薑弦月噴出一口鮮血,絕望的看著不遠處的宮門。生在宮殿,養在宮殿,嫁到宮殿,她這一生,都埋葬在宮殿裏了……

“姐姐,姐姐……”勾欄一見薑弦月受傷,就想上前查看,半路被黑衣人攔截,幾番掙脫不開,隻能與他交起手來。

終於不用再爭了,終於可以輕鬆了!薑弦月笑著看向勾欄。六年前,她第一次來投靠她,那時,她還隻是個孩子,她就已經看不透她。天真無邪的年齡,她笑的那麽不真實。她很自私,沒有認她,隻是給了她一筆錢,說不要再來找她。

她並不覺得愧疚,她不欠她,她甚至覺得自己仁慈。她可以完全不理她,沒有忠告,沒有金錢。她和她並非一母所生,她是皇後的女兒,而她,隻是她父皇一夜風流生下的孩子。她有父親,卻沒有母親。所有人都說,她的母親是難產而死的,生下她的時候就已經沒氣。隻有她知道,她的母親是被她的父親親自賜死的。她的父皇太愛皇後,他怕失去她,他的一生隻能有一個女人。她恨皇後,連帶著也恨她的子女。

她知道,上代的恩怨不該牽扯下代,更何況,皇後沒錯,她更無辜。隻是,她們

都無辜,那她母親的仇怎麽辦,她的仇總要報,不然她寢食難安。還在蒹葭的時候,她就經常使壞,欺負她的妹妹。皇後很疼她,她就利用這點肆無忌憚。她搶她的玩具,搶她的仆人,甚至還搶了她的夫君。她以為,她終於能夠得到幸福,可是他不愛她,他想娶的一直都隻有她。

這個發現讓她抓狂,可是她沒有選擇,她有了身孕,她以為孩子能讓他回心轉意,但是她沒想到,孩子才出生,他就把她打入了冷宮,連同他們剛出生的女兒。

她在冷宮呆了五年,整整五年。他偶爾會來看她,看他們的女兒。起初,她天真的以為,他是喜歡她的,就算不愛,也有好感。畢竟,他們有個女兒,他們相伴幾年。後來,她才知道,原來他一直在睹物思人,她是他思念她的媒介,他居然透過她想著那個人。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五年,直到他在街頭遇見她,在她的要求下,她出了冷宮,恢複皇妃頭銜。她好恨,恨她為什麽回來,她寧願一輩子當她的替身,一輩子被困冷宮,也不願他們再見麵。

她是皇妃,她是妓子,她高高在上,她流落妓館,可誰曾想的到,她堂堂一國皇妃,其實,還不如一個妓子在君王心裏的地位。

她愛他,比任何人都愛。她不能沒有他,所以,有生以來,她第一次求她,求她離開他,離開墟落。她走了,走的很幹脆,沒有拖泥帶水。她知道,她不愛他,卻帶走了他的心……

“姐……姐姐……”勾欄不是黑衣人的對手,不出幾招,她就落了下風。但是她輕功好,宮殿又大,這才沒有被抓。

為什麽,為什麽他寧願被這樣一個上竄下跳,不修邊幅的女孩傷害,也不願意正眼看一眼自己?薑弦月覺得好冷,心冷,身體也冷。她的背好痛,胸口也痛,渾身上下的骨頭都散了架。她倔強的扭過頭,刻意忽略勾欄的叫喊,慢慢閉上雙眼,等著死亡的降臨。

“姐……”薑弦月一動不動的身體嚇壞了勾欄,她放出僅剩的兩隻小金蟲,希望能為她的救治拖延時間。誰知金蟲還沒近身,就已經被那人輕鬆解決。

沒時間感歎小金蟲被分屍的厄運,背起薑弦月就奮力往外衝。算算時間,夏君羽也該解決那些人了。隻要她能離開這,隻要他能看見……

“砰!”

粗大的手掌抵在肩上,強勁的掌風讓她直接越過宮門。中招了……她

之前還在心裏笑話過被夏君羽打飛的人,如今,因果循環,她居然也是這個下場……

“以後沒有我的同意不許輕舉妄動!”沒有在硬邦邦的地麵砸出一個深坑,落地前,夏君羽穩穩的接住了她。地上橫七豎八的躺了很多人,不止八個,至少有二十來個。

“他們……”勾欄想問他有沒有受傷,那麽多人,他的衣袍上還沾了血跡。

“不要說話,照顧好自己!”夏君羽簡單的囑咐了幾句,黑衣人已經趕至眼前,環顧了一眼庭院,用劍指著夏君羽問道,“你殺的?”他劽著嘴,鮮紅的舌尖舔著嘴唇。他對夏君羽似乎十分感興趣,陰狠的眼中透著興奮。

“你不該傷她!”夏君羽冷冷的看一了一眼眼前人。

“她?還是她?”黑衣人指著受傷的兩人大笑,“你有什麽資格教訓我,我不但要傷她,還會殺了她,把她吊在屋子的橫梁上……”黑衣人側身指著身後的宮殿,一臉挑釁的看著夏君羽。

“我會讓你後悔的!”夏君羽將勾欄扶到一邊,揉一揉她糾結在一起的眉頭,溫柔的道,“你姐姐沒事,你就乖乖的在這裏等著,我不會丟下她的!”

他以為她隻擔心她姐姐,可她更擔心他。“他是瘋子,劍招很詭異,出招很快,你一定要當心!”

“我知道!”夏君羽親吻她的額頭,戀戀不舍的說,“很快,很快就回來!”

一把是通體烏黑,重達數斤的玄鐵重劍,一把是薄如蟬翼,輕似飄雪的精鋼流雪劍。一柔一剛,一陰一陽,劍鋒相交時,疾風卷落葉,衣袂亂飛揚。

武功不相上下的兩個人你來我往,各出奇招,表麵上看,誰也壓製不了誰。但勾欄知道,長此以往,敗的一定是夏君羽。因為有好幾次,勾欄都清楚的看到,黑衣人的劍鋒緊挨著夏君羽的鬢發擦過。隻要再近半分,他就會血濺當場。她不想他有事。她靠著柱子,掙紮著起身,掏出懷中的地圖,隨意確認了一個方向後便吞下一顆補血養氣的丹藥,背起薑弦月艱難的離開。不能成為他的負累,一定要離開這裏,離開他的視線……

“月兒……”

不要叫我,不用管我,我自己能出去!勾欄忍著不回頭,背著薑弦月繼續吃力的走著。

“月兒……”你這個蠢女人……你難道不知道你不在我身邊,我隻會更擔心,更不安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