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不信我?”冬青子看著劍舞的劍,再近一分,就要刺穿她的喉嚨。她知道,劍舞並非玩笑,於是,她帶著劍舞去了一個地方。那是一個密室,劍舞從來沒有見過的密室。裏麵沒有金銀珠寶,也沒有武林秘籍,唯一有的隻是擺放整齊的靈牌和掛滿牆壁的畫像。畫像上很多人劍舞都見過,在蒹葭的宗祠裏,那裏擺放著蒹葭所有皇族的靈位和畫像。最中間的靈牌是新的,上麵的金漆還很亮。愛女薑秋苑,半子曲雲亭……

“這裏是桑榆島的禁地,除了我,沒人能進來。”冬青子小心的拿起桌案上擺放的靈位,抱在懷中,痛苦的說道,“我不是一個好母親,為了一己之私欲,狠心丟下秋苑三十餘載,連她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我對不起她!”

冬青子,劍舞見過她溫和善良的一麵,見過她狠厲冷血的一麵,見過她驚慌失措的模樣,卻從未見過她如此懊悔的樣子。像是被痛苦的潮水淹沒一樣,僅僅隻是呆在她身邊,連她也止不住的悲痛起來。

“前輩,如果您真的是公主的姥姥,為什麽不和公主相認。她明明就在你的身邊啊!”劍舞不解,既然她真的懊悔,為什麽不相認呢,難道還想悲劇再重演?

“相認?為什麽相認,憑什麽相認?”冬青子苦澀的笑笑,“我有什麽資格去認她,我現在隻要能看到她守著她就知足了!”

或許,冬青子有她的打算有她的苦衷,但是劍舞依舊不能接受。相認是兩個人的事,憑什麽她一個人退縮就剝奪了勾欄知道真相的權力。她和勾欄相處才幾個年頭,所以她不知道,她的公主是多麽渴望有個姥姥陪在身邊。

“前輩,相認是兩個人的事情!也許不相認是您的決定,能讓您感到知足,但是您沒有權力剝奪公主知道真相的權力,她應該知道的,您就是她的姥姥!”

“不要!”冬青子拉住正要轉身的劍舞,“不要去刺激她!她的身體不能受刺激!”

“是那個傷?”

冬青子點點頭,“是!”

“前輩,您不是很相信您的孫子嗎,為什麽不相信您的孫女,他們是兄妹,公主不會比太子差的!”

“我知道,我知道!”冬青子痛苦的搖搖頭,握著靈牌的手突然用力,像是要把它揉進自己的手掌一樣,“答應我,答應我現在不要告訴她,等時機

到了,我會親自告訴她的。”

“時機?”劍舞迷惑的看著冬青子,問,“前輩說的時機是什麽?”

“不能說,我不能說!但是,劍舞,你相信我,不會很久的,真的不會很久!”冬青子很少在人麵前放低身段,如今她這樣略帶哀求的請求真的讓劍舞心軟了。祖孫相認,這奔來就是她們祖孫之間的事情,她作為一個外人,實在是不該幹涉太多。既然冬青子已經許下承諾,劍舞也就不再堅持。

“希望前輩不要忘了今天的承諾,劍舞先退下了!”冬青子需要冷靜,劍舞也需要時間消化這個驚天的消息。冬青子是皇太後?這樣想來,她對公主的關愛和寵溺就變得理所當然了,還有太子,甚至連暗影,都受到了不一樣的重視。

一個原本坦**的人,現在身上卻背負了這麽多的秘密,這對劍舞來說不知是幸,還是不幸。知道的越多,責任就越大,壓力也越重,有時候,劍舞甚至會覺得身上的秘密壓的她喘不過氣來。可是,有時候她又會覺得慶幸,慶幸知道這些秘密的是自己,慶幸可以為她深愛的人分擔憂愁。她實在太矛盾了。

臨近午時,藥田的藥奴已經散去,嫋嫋的炊煙從一間小木屋的屋頂飄出,飯菜的清香彌漫了整個林子。沐浴著溫和的陽光,走在種滿藥材的路上,劍舞開始猶豫,該不該現在就出現在她麵前,還是再等等。

敲疼了,喊累了,透過窗紙,可以看到外麵的藥奴已經散盡,陽光照在綠色的藥田裏,閃著晶瑩的光芒。勾欄失落的別來目光不再看向外麵。她是這裏的小霸王,所有人都怕她,可是,比起她的師傅,他們寧願得罪自己,被自己整。

“唉,不過是來了個小玩笑,竟然要被關禁閉,真是太悲慘了……”勾欄鬼哭狼嚎一番後認命的撿起地上的破舊醫書,一頁頁的翻閱起來。

其實,對於這些醫書,勾欄並不反感,相反,她喜歡這些書,當然,除了書裏的一股子黴味。一直以來,她都想把這屋裏的書搬到外麵曬一曬,去去黴。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冬青子卻堅決不同意。她非常明確的說過,這些書,隻能放在這個房間,而且,必須是那個角落。

每個人骨子裏都存了一份倔性,勾欄也不意外,要不是這些書黴的讓人作嘔,她想,她早就搬來那些書看看她師傅究竟把什麽好東西偷偷藏在那堆

書後麵了。但是今天不同,今天的她很氣憤,也很無聊,所以她隨便剪了兩塊碎布做成鼻塞,開始向那堆書伸出魔爪。

角落裏會藏著什麽?金銀珠寶?那最好,雖然在島上沒什麽用處,看著也養眼啊,心裏舒坦坦的,睡覺都會特別香;武功秘籍?也不錯。雖然她並不是那麽熱衷於那些殺人的招數,不過如果是絕世武功,學點也好,江湖凶險,用來防身也不錯;絕世寶劍,滄瀾劍?勾欄知道她這是異想天開。但是,冬青子實在是個不能用常規思維來想象的人。這裏靠近滄瀾,滄瀾劍和駱琬又是在海中失蹤的,作為一個喜歡在海上飄**的怪醫,滄瀾劍會出現在這裏似乎也並不是那麽天方夜譚嘛!

想到這,搬書搬無聊了的勾欄突然興致高漲,奸笑幾聲後就加快了手上的動作。“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難得好心情,勾欄不覺的就哼起歌來,還是五音不全,還是獨樹一幟的奇怪調子,聽的屋外的劍舞差點笑出聲。原本還擔心她會因為這次莫名其妙的處罰而心情鬱悶的,看來這次,是她想多了。

聽到歌聲,劍舞也寬了心,不再糾結,解了鎖轉身離去。大病初愈,她該多曬曬太陽沾點陽氣,別一張小臉白的跟死人一樣,讓人看了就擔心。

開鎖的聲音不小,可勾欄卻沒有聽到。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歌聲和幻想找到絕世寶劍後的喜悅中了。濃重的黴味讓人呼吸困難,書上抖落的黴灰嗆到嘴巴裏,喉嚨一陣陣的發癢,咳個不停。勾欄隻能喝水,加點野**,清清腸胃。

兩個時辰,這些書整整花了她兩個時辰的時間才挪到別處,連午飯都沒顧得上吃。她本以為,這堆書的後麵,就算沒有寶貝,至少也該是堵完整的牆,哪裏會想到,這堆書的作用竟然是為了堵住一個不規則的洞。對,是洞,不是密道也不是暗格,單純的一個洞,刮風下雨會漏風漏水的洞……

這太出人意料了。勾欄眼巴巴的看著那個洞,怒火一起,拿起身邊的破書就往洞那邊扔,一邊扔還一邊念念叨叨,“我讓你堵洞,讓你堵洞!”她原本還在想呢,這些個醫書好好的怎麽黴的這麽厲害,敢情是一直經受著風吹日曬啊。再想想她那個師傅,真是不靠譜,作為一個大夫,不好好愛護醫書也就算了,居然還拿它們來堵“老鼠”洞,實在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