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蟲子根本不能對他造成任何威脅,輕輕一揮手,那蟲子便已命喪黃泉。但他沒有急著去追趕她,因為如果真的是她,那麽,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

反應靈敏,輕功絕頂,諳熟醫學,這樣的女子世間少有。他突然有些舍不得她死了,也許她活著,會是他最好的對手。

以一隻小金蟲為代價,勾欄一路逃竄回凝碧宮。他明明有機會追上她,可是卻並沒有行動,她知道,他一定是發現了什麽或者另外謀劃了些什麽,不然她決計不能這樣輕而易舉的就回到這裏。

脫掉青衫,用冰泉醒了醒腦子,才叫候在外麵的劍舞進來。

“劍舞!”喊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勾欄發現她的聲音在顫抖,眼神中還有掩飾不住的驚慌。這是她第一次失手,也是唯一一次,沒想到竟事關生死。

“劍舞……我…我在藏書閣碰到夏君羽了!”簡單的一句話,勾欄卻斷了三次才說清楚。她知道她在害怕,卻沒想到自己竟然怕到了這個地步。以前的她並不怕死,卻非常的怕疼。還記得那次從假山上摔下來,半個月,她將整個勾欄雅苑鬧的雞犬不寧,就因為她疼,所以也不想讓別人安生。

可是現在不同了,她的宏哥哥找到了她,她就變得又怕死又怕疼了。她開始貪戀這個塵世,她希望能夠與他白首,即使隻是相依為命的兄妹。

“公主,公主?”劍舞看著神情有些恍惚的勾欄,以為她是被嚇壞了,便安慰著說:“公主,你聽我說,沒事的,我們現在就離開這裏,我一定會帶你離開這裏的!”劍舞的情緒波動很大,她一邊說著還一邊抓著勾欄的胳膊使勁的搖。勾欄被她搖的頭暈,想要推開她,卻無奈的發現自己的手抖得厲害,根本使不上力氣。

“劍舞,你聽我說!我們不能走,我們千方百計的進來,還沒有達到目的,怎麽能輕易的離開!”

嚇傻了?這是劍舞聽到這話的第一反應。她家的小姐一向睿智,也懂得能伸能屈的道理,怎麽現在竟然在生死攸關的大事上泛起了迷糊。勾欄玉以後也能找,可這命隻有一條啊。身份曝光了還不肯走,難道要等到被關進牢裏,宣判淩遲了才下決心離開?這不是犯傻是什麽?

“公主,勾欄玉的事情我們先放一邊好嗎,現在最重要的是保證你的安全!如果你出了什麽事情,那太子殿下一定會傷心死的!”劍舞並沒有將心中所

想說出來,而是換了個角度來規勸。她一直都記得,長輩說過,鑽牛角尖的人並不容易回頭,一定要好好的引導,耐心的規勸,最好在拿她重視的人來**她,那樣成功的幾率便增加了許多。

“我不會讓宏哥哥傷心的,當然,也不會讓他失望!”勾欄嘴上雖然說得自信滿滿,心裏卻虛的很。雖然在藏書閣並沒有將正麵暴露在那人麵前,但是她總有一種他已經知道她的身份的錯覺。

“你現在這樣做就是讓太子殿下失望!殿下不會希望你這樣做的,他對您的疼愛,您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想,就算是這次的行動,您一定也是在瞞著他的情況下進行的吧!”劍舞雖然不是什麽大智大慧的人,但是她和勾欄情同姐妹,這麽些年下來,她心中的所想,她多半都是能夠猜到的。

“劍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隻是碰到了他,並沒有和他交手,他也沒有看清楚我的麵目,我們根本就沒有麵對麵對峙過!”勾欄拚命的遮掩,極力的解釋,就怕劍舞不能夠明白,不肯給予她支持和理解。這十七年,她除了搗蛋使壞,一件正經事都沒為那個國家,那個人做過。現在,好不容易有了這個機會,她是不會輕易放棄的。就算被懷疑,就算被抓,她也會頂著風浪,站在風口浪尖上麵不改色的為自己辯解,用最完美的謊言來掩蓋事實的真相。雖然她知道,隻要青王願意,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便能將她打入深淵,但她還是願意嚐試。

如果真的如你所說,沒有見到,沒有懷疑,那你又如何會驚慌到這種地步,需要用冷水來讓自己的神經保持警醒。你是這樣的驚慌失措,這樣的你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就算是六年前,國破家亡的那天,你都沒有麵露懼色。那時的你,像一個精致的娃娃,冷眼站在高處,俯瞰著我們的敵人,嘴角掛著輕蔑的笑,心中卻已經盤算好金蟬脫殼之計。

“公……”主……劍舞話到嘴邊卻戛然而止,以最快的速度起身,站到一邊,起身時還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被扔在一邊的青衫。

宮殿外傳來鏡如的聲音,她正在極力的阻止夏君羽的到來,隻是,該來的終歸是要來到,任你怎麽躲都躲不開。而勾欄所能做的,便隻有在夏君羽推門進來前,收起她驚慌失措的神情,將犯罪的證據青衫長袍藏好。

“你把鏡如她們怎麽了?”算是明知故問的問題。勾欄知道,夏君羽不會對鏡如她們怎麽樣

,最多也就是點了她們的穴道讓她們不會這麽聒噪。她隻是想先發製人,用這樣氣勢十足的問題來為自己壯膽而已。

“有時間關心她們倒不如來關心關心你自己,我說的是吧,勾欄姑娘?”

透過輕薄的紗簾,勾欄看到夏君羽撐了傘。終於下雨了啊!勾欄在心裏感慨道。她預測今晚有雨,而暴雨雖然遲到,卻終究是落下來了,這也就意味著,她的卦象基本準確,這無疑給了她巨大的鼓勵。因為她有理由相信,很久之前,她閑來無事時為自己算的那一卦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她的命。她的時運雖不怎麽好,壽命卻不會太短。

“怎麽,主仆兩個都在啊!”夏君羽放傘的時候看到了站在一邊的劍舞,覺得事情越發的有趣了,“是在討論逃亡的路線呢還是在策劃刺殺的計劃?”放下傘,夏君羽抖了抖袖子。暴雨來得突然,雨勢又大,再加上狂風,雨絲攜著寒意發了瘋似的從四麵八方紮來,盡管撐了傘,卻還是衣衫盡濕。

他不喜歡雨,尤其不喜歡暴風雨。他唯一愛過的人便是在風雨肆虐的晚上被海水吞沒的,還有他現在關心的人,也受著雨水的折磨。隻要天氣一潮,她全身上下的骨頭就會隱隱的作痛。她說她曾落過水,在五年前的一個夜晚,她說她這個病根就是在那時落下的。

而這,就是他關心她的原因。她像極了她想象中的愛人,所以,他就將他未來的及送出的關愛原原本本的全付諸在她身上。在他眼裏,她就是她最好的替身,為她付出的愛讓他悔恨的心有機會喘息。

其實,還有一個曾在他生命裏留下震撼的人也在雨天離世,她就是蒹葭的公主,一個聰明勇敢的女孩。他與她僅有一麵之緣,但她瘦小的身影卻在他腦海中停滯了六年。他想,或許還會更久,也許會是一生,終其一生,他都忘不了她墜城的那個畫麵,像是一幅絕美的畫,深深的印刻在腦海中。

“呐,青王殿下!”她的聲音軟軟的,糯糯的,有著一份超脫一切的淡然,聽不出一絲的緊張,“這樣不經通報就直接闖進女孩子洗澡的地方不太好吧!雖然我身份低微,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舞姬,但是像王爺這樣受到過良好教育的人應該不會不知道非禮勿視這個詞吧,還是說王爺居然迂腐的竟然要給這個詞劃定一下身份界限?如果不是的話,那麽王爺這麽目不轉睛的盯著我好像不太合適呢,嗬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