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駕驂舞陣速——蘇竟予的獨白

依稀記得小時候,與哥哥一起回到了家,那時自己和哥哥好像已經四歲了,到這個家——蘇家。

家裏隻是一般的筒子樓,但這已經遠遠比曾經和哥哥一起居住的爛尾樓強的多了。在那個爛尾樓裏麵,隻有自己和哥哥,自打記事起就沒見過母親,隻有這個隔三差五來一趟的叔叔,他自稱是自己的父親,而孩子們的心裏隻惦記著那個從未謀麵的母親。

第一次出口叫“爸爸”的時候,哥哥很抵觸,因為他不承認他,因為在我們學會走路說話之前幾乎沒有見過這個男人,隻有一個風燭殘年的老奶奶照看自己和哥哥。不過後來他送了我們去上幼兒園,哥哥才勉強承認他,但現在想想,那說不定隻一種感恩的心裏,並不是愛他。

老奶奶在我們離開的時候去世了,我們堅決的去送了她一程,雖然在父親眼裏,這種事很是忌諱,可是她照顧過我們,愛過我們,我們自然要披麻戴孝。老奶奶沒有兒女,可能是當年文革時期的故事了,她不像別的老人喜歡講過去,她自己的事一次都沒有提過。其實很再想看看她對我們笑時候的模樣,是那麽慈祥,雖然歲月無情的刻下了痕跡,可是她的心卻是那麽純淨。想想我們是怎麽活下來的,是一個與我們毫無血緣的女人讓我們活了下去,而我們自己的親生母親呢?後來據說是丟下了我們拿了五萬跑了。

到了蘇家,一切都是那麽陌生,進門的時候分明可以感受但一種窒息的氣氛。一個姐姐站在我們麵前,她比我們隻大了一歲左右,她很歡迎我們。而另一邊站著的阿姨好像滿是火氣,她就那麽黑著臉,哥哥擋在我麵前,生怕她會做什麽。而父親說,這女人是我們的母親。

晚餐的時候,我們知道了,姐姐叫蘇蔓晴,母親叫唐季茗,她們看起來關係很不錯呢,不過母親好像很討厭我和哥哥。

晚上和哥哥躺在一起,床軟軟的,是平時享受不到的,雖然很小,但已經很足夠了,最起碼可以抱著哥哥好好的睡上一覺,哥哥的身子很暖,所以抱起來就像是一個暖爐子一樣,很舒服。

第二天早上是姐姐叫我們起床去幼兒園,吃著早餐,我笑了。這就是我渴望的感覺,一家子坐在一起。

初中,母親的生日快到了,我和哥哥一起攢錢,平時父親給的零花錢一分不動,給母親買了禮物——一件毛衣。毛衣雖然不貴,但是在那個時代是很奢侈的事情,況且是對於兩個學生。我們不買喜歡的東西,不買零食,再熱的天氣都不肯買一個廉價的棒冰。就這樣過了好幾個月,終於湊足了錢,當我們高高興興的買了衣服回到家裏的時候,看見母親第一次笑了,我們很開心,但第二天就看見了衣服的碎片,這時我們才想起來,她的笑容裏,好多的敷衍和憤怒。

初中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年齡,但在這時候我才發現,我並不喜歡女生,我是個同性戀。這個字眼在那個時代是肮髒的,但是我沒有辦法。回到家,我開始寫日記,我隻把這件事告訴了哥哥,他也答應替我保密。可是第二天母親就偷看了我的日記,回到家裏聽見的隻有肮髒的辱罵,我並不知道我有什麽錯,那天母親很生氣,哥哥站出來幫我說話,但是母親打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之後她就天天的辱罵我們,她很多次衝上來打我都被哥哥擋了下來,一次又一次……也許是從那時開始我才發現哥哥不愛笑了,當我為他清理因為重力而打出血的背部的時候才發現,他早就傷痕累累了,我問他,而他不說。直到那一天,他在學校裏自殺了,但是我不知道他的心情,隻是一味的罵他,大聲哭,因為我根本離不開他。

初三了,我也知道了我們根本不是母親生的,隻是私生子,而親生母親早就帶著錢逃之夭夭了。哥哥和家裏的關係一直不好,但不想讓我難過,從來不告訴我。

我戀愛了,和一個男生,他叫左逸清,我很愛他,伴隨的眾多人的不理解和辱罵,我戀愛了,我好愛他,不可能更深的再愛一個人了。但是送給我的賀禮卻是一直對我們很好的姐姐蘇蔓晴的離世。我隻知道這個,但其他的隻有哥哥知道,但是那麽一瞬間就去了國外,和家人一起。我被留下了,因為哥哥希望我留下。

就這樣,我們誰也不聯係誰的過了十年。

我很幸運,有逸清陪伴,我什麽都不害怕,但是哥哥呢?除了傷痛還有麽?

讀了他的日記我才知道,原來他早就又自殺過,但是都沒有死成,他很痛苦而我卻很開心。仿佛受到了眷顧才不把他剝奪我身邊,不敢想象如果他離開後,我會怎麽做,如果沒有逸清和席予寧我又會怎麽做,會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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