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我想你,想見你

“姓霍的。”女人輕輕一挑眉,眉宇間盡是一股颯爽的英氣。

霍朗抬起她的腿扔到一邊,“金木謠!”

木謠被他如此不親切的點名道姓,心生不悅,落地的長腿帶著一道勁風迎麵朝他襲去,若不是霍朗對她的每招每式都了如指掌,就憑金木謠那女特種兵的身手,他好看的鼻梁必然直接被踹進臉裏。

他用完好的左手臂硬生的抗下這一腳,已經讓他半臂酸麻。

“身手不錯啊,阿朗。”木謠瀟灑的微微一笑,向他靠近半分,湊到他的麵前,“你怎麽不敢抬頭看我。”

霍朗的動作未僵,轉頭直視她的眼睛,距離近到彼此可以感受到對方溫熱的呼吸,他冷靜的好像麵對的根本不是一個女人,連一個活人都不是,可木謠卻一直在笑,笑的狡黠,還有一點點小小的驕傲,她突然傾身,在霍朗猝不及防的時刻,吻向他的唇。

為了躲避這個吻,霍朗的身體筆直的向後躲去,卻被她緊追不舍而壓上來的身體直接壓倒,就著這樣一個尷尬至極的姿態,她強吻住了霍朗,然而這個吻卻連0.1秒都沒能堅持到,霍朗側開臉,令她的唇沿著他的唇角滑過臉頰直至耳側。

木謠單臂支撐起身體,霍朗轉過目光那一瞬間,她清清楚楚看到他眼裏一閃而過的情緒,分明是嫌棄。

金木謠這個女人,向來不懂迂回,從來都是小胡同趕豬一樣,直來直去,直來直去也就罷了,有些直來直去的人還懂得撞上南牆便回頭,她就是那個不把南牆撞倒就要撞死在南牆上的人,就像她現在所做的事業一樣。

她當即臉色的就極度的不好看起來,冷嘲熱諷起來,“你躲?你一三十歲的大老爺們給我在這裝什麽初戀的羞澀!你敢說,你不想我?”

霍朗猛的坐起身,將她從身上掀了下去,木謠因此不小心牽動了傷口,眉頭幾不可察的皺了一下,心裏卻因為霍朗的冷漠涼了半截。

“金木謠,你年紀也不小了,難道不明白感情這種事是要相互的,你不想我,我憑什麽想你?”他翻出在這裏臨時買的手機,麵無表情的放在手心裏擺弄。

木謠彎彎的劉海垂下一縷在臉側,輕輕一笑,反問,“你怎麽知道我不想你,隻會自以為是的臭男人。”

霍朗挑了一下眉,嘴角噙起一抹嘲諷,“那你肯定也不知道感情這種東西,沒人會心甘情願站在原地,它有過期不候的道理,尤其是我這種自以為是的臭男人,你是金木謠啊,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麽。”

“知道,討厭被拋棄,你能不能陽光點兒啊朋友,”木謠不屑的笑了一聲,“拋棄你的女人姓霍不姓金好不好,我都說了,我隻是暫時放不下這份工作,但是再放不下,早晚有一天也會放下,你不能稍安勿躁嗎?”

霍朗起身,把自己行李包裏的東西全部倒出來,開始仔仔細細的整理自己的東西,“你說的對,再放不下,早晚有一天會放下。”

“你能放得下我?說給鬼聽去吧!”1gst1。

霍朗釋懷的笑笑,將行李整理的工工整整,起身背上自己的行軍包,準備離開,“自以為是的女人。”

金木謠大概沒想到霍朗會動真格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很決絕的男人,但他並不薄情與寡情。

他們一起走過很多艱難的時日,比如饑寒交迫,比如戰火連天,他曾許給她一段信誓旦旦千年不變的愛戀,哪能這麽快,一轉眼才幾年的功夫,那個帶她穿越貧瘠的非洲草原,在戰火之下廢區裏給予她無限溫暖的男人,此刻怎麽就遠的如在天邊。

木謠起身大步邁開,幾步追了出去,她攔人的方式一如既往的不客氣,繞至他的麵前,長腿高抬,直抵他的胸口,“我給你發過信息。”18700627

霍朗這次沒有推開她的腿,反正推開她還會再踢上來,弄不好還得買一送一再給他一拳,“沒收到。”

“那我念給你聽!”她掏出自己的手機,翻出信息,掃了一眼便舉到霍朗的麵前,“我會跟你走,如果我們還能遇見。”

這樣的小字對霍朗來說是種折磨,他隻粗略的看了一眼,覷起半隻眼,波瀾不驚的視線落在跪在帳篷外的孩童身上,極其平淡的輕嗯了一聲,回應道,“如果我知道在這裏會遇見你,我不會來的。”

“那這個呢?”她攤開手指,無名指上的指環已經不再閃閃發亮,可還是看得人心微**。

“扔掉了。”他淡淡的回答。

“你確定嗎?你扔得掉?”

你確定嗎?霍朗?他在心裏默然的重複著她的話,他曾無比迷戀眼前這個女人,迷戀與她的朝夕相伴,迷戀與她的肢體教纏,她磊落果敢的性格,她纖長性感的身體,可在她問出這句話的一刻,他想到的為什麽,隻有阮阮。

巫阮阮……

慢悠悠的挺著肚子走路的樣子,像一隻小母雞,你一跺腳,她便嚇的撲騰著翅膀躲出老遠,膽子那麽小,可一旦你踩到了她腳上,她還是會猛的叼你一口,不過,也就一口……

除了性別,她真是沒有半點和木謠相似,很難讓人相信,一個愛上過木謠這樣女人的他,會再愛上天差地別的阮阮。

可愛情就是這樣,不可理喻,沒有章法。

他以為自己走的夠遠,就會忘的夠快,可是不曾想,路途夠遠,思念卻被這遠風拉的千萬裏長。

霍朗沉默了很久,久到木謠覺得這個大腿高抬的動作有些累,正打算放下來,他才說,“我放不下的人,已經不是你了。”

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遠處開過來三輛武裝越野,來意不明,但是他們有武器,並且看起來一副耀武揚威的模樣,這裏是難民營,多半是失去丈夫的婦女帶著自己的小孩,是保障她們不去顛沛流離的唯一避風港,可也正是在這樣的地方暴亂,更會引起當局的重視。

霍英謠對霍。霍朗和金木謠幾乎是同時怔住,木謠的兩個白人同事聽到聲響也跑出來,霍朗彎腰在兩個趴在地上玩耍的小孩背上拍了一把,“快回去!”

金木謠一個箭步就要衝出去,被霍朗一把拉回來,“你做什麽?你還在受傷!”

“他們!”木謠轉頭看了一眼愈發靠近的車輛,猛的從他手裏掙脫,不顧傷勢朝那些武裝分子做出友好談判的手勢,“請你們離開這裏,這裏隻有婦女和小孩!她們是弱者,需要被照顧!”

可是武裝越野車隊根本沒有半點停下的意思,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緊接著出現在他們身後的,竟然是當地的部隊,這是一場大動幹戈的驅逐,現在卻莫名的多了千名人質!

武裝越野車裏突然站起幾名武裝分子,示威性的扛起他們的武器,霍朗追向金木謠的步伐突然頓住,恐懼前所未有,如同一張細密的黑色大網突然從天而降,將他密不透風的罩個結實。

他站在原地朝著她的方向喊道,“金木謠你給我回來,我們管不了,後麵有軍隊!”

可金木謠不是巫阮阮,知道見好就收見糟就跑,她竟然不知死活的試圖去和軍方談判。

霍朗雙目睜圓,眼看著武裝越野越來越近,追向木謠的步伐,突然向後跨出一步,一步,再一步,再一步……

然後眼睜睜的看著車上的人揮出手臂,那駭人的炸彈在空中拋出極彎的弧度,他開始轉身狂奔。

可能隻差10米,或者5米,或者隻差1步,1秒,0.1秒,他正欲臥倒的身體還是撞上了巨大的爆破衝擊波,好似有一輛巨型卡車狠狠撞向他的身體,原本要落下卻被那氣流推出老遠,充斥在耳裏的慘叫已經被嗡鳴聲代替,他側身重重摔落在地,頭暈目眩,天旋地轉,視線之內變得忽明忽暗,忽而清晰,忽而散成點點光斑。

他想起那個士兵的話,我怕死,因為我有牽掛。

這世界忽然之間就大亂方寸。

霍朗從來不認輸,從來都不。

可是下一秒等來的是死亡,那麽這一秒,他什麽都認了。

可是如果看清自己的真心與本意,需要用死亡來做代價,那他真如夢裏的阮阮所說,是個傻瓜。

木謠在哪裏呢?她還好嗎?這個念想,連在他的腦海裏拂過的機會都沒有,他滿心都是阮阮,是她眉眼彎彎,溫婉清淺的叫他名字那一瞬間,霍總……

他咬著牙,忍著令人作嘔的暈眩感,試圖爬起來,卻被一個慌亂中逃走的中年男人撞倒,這種視覺裏的黑暗多於光明,讓他不斷的努力的睜大眼睛,唯恐一閉上,就再也睜不開。

他的動作困頓,無力支撐一般,極緩慢的又極費力的,從工裝褲的口袋裏掏出手機,在微弱的信號支撐下,撥通了早已熟記於心的號碼。

他發誓,他不是來這裏尋死,隻是沒人可以預料,未來的自己會遇到怎樣的意外,比如今日的烽火狼煙,比如未知的生死存亡。

這些事,他的倨傲,他的尊嚴,根本無從扭轉。

可有一件事,他能扭轉,就是他的阮阮。

“外國的外國的!你看過外國的,別說話,噓……”阮阮特有的軟綿聲音從電話那邊急促的傳來,“霍總?”

霍朗深吸口氣,輕輕閉上眼,輕聲道,“我想你……想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