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 你不來,我就等,等到你肯等來。
霍霆將照片死死攥在手裏,徹底變了形,如果說它存在的這十幾年,一直都是被人小心翼翼的揣在懷中,每一次受傷都是情非得已,那麽今天落在霍霆的手裏,便是故意而特意的摧毀。
霍霆自嘲的笑笑,晃**著身體站起來,“是你的,都是你的,連oti都他媽是你的了!還有什麽不是你的!”
孟東抓住他的袖口,試圖說些什麽,可到底說些什麽,才能挽回此時的局麵呢?恐怕再將oti還給霍霆,也於事無補。
霍霆帶著孟東的手腕抬了抬手臂,譏諷道,“還想從我這得到什麽?我沒什麽能給你的了,你現在才是oti的老板,比我富有得多,我隻是個普通的待業青年,你還拉著我幹什麽?還想我把自己的私人財產也全部轉移到你名下嗎?”
孟東從來沒覺得自己像現在一樣窩囊過,他平時那麽會貧,那麽伶牙俐齒,怎麽這會就笨成這個德行,吭哧了半天,說,“我現在有點亂,腦子不好使了,本來我就怕你,你一發火我就更怕了,你讓我緩緩,我好好給你說,你別激動,別走,行不?”他焦急的站起來,像小孩子一樣固執的擋住霍霆的去路,臉上的血跡看起來有些駭人。
“你要和我說什麽?你覺得我還想聽你說什麽?你說香榭長庭住的不舒坦,我給你換到水雲居,你說奔馳開著太官氣,我給你買卡宴,你的工資我一分沒少過你,花的還是從我兜裏掏出來的錢!這麽多年你給我惹了多少禍,全是我一人給你兜著!你自己數一數!躺在醫院裏幾個!植物人幾個!怕你好吃懶做我連遺囑都要加上你的名字!我他媽和一隻養不熟的白眼狼當了二十幾年兄弟,不是你禽獸不如!是我霍霆自己眼瞎!二十幾年我霍霆就是在動物園也能養熟一大批畜生,唯獨你,因為你根本就喂不抱!”
“霍霆,你身體不好,不應該這麽激動,我讓你打讓你出氣,你慢慢打,我不躲,你別把自己氣出毛病,我該心疼……”他話音未落,霍霆揚起巴掌就給了他個大耳光,清澈又響亮,瞬間,把他原本就已經被血跡模糊成了一片的臉頰上,印了一道暗紅色的手掌印,是霍霆手上的血跡混著煙灰。
“這麽惡心的話,以後全免了!”他推開被他這一耳光扇得呆若木雞的孟東,背脊筆挺的大步離開。
秘書抱著兩摞數據報表從走廊盡頭的辦公室走出來,看到霍霆的時候愣了一下,叫了一聲“霍總”。
霍霆斜睨著她,冷笑一聲,擦肩而過。
嘔心瀝血一手創立的企業,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被易主,霍霆每走一步,都覺得像踩在雲彩上那樣虛無縹緲,再也沒有腳踏實地的真實感。
這件事,換了任何一個人來做,和他有天大仇怨的人來做,他大概都不會這麽難過,隻會有憤怒。
而現在的悲憤交加,為什麽呢?
因為那個人是孟東啊……
他比任何人都懂自己,懂oti這四個字母對自己來說的重大意義,為母親挽回尊嚴,為自己不再被人低看,也是為了阮阮,還有他的呢呢和喃喃,他男人的一切都寄予在這裏,他男人的尊嚴與愛,可現在,唯剩一場荒唐。
他攥著照片的那隻手沾上了鮮血,不知道是誰的,孟東的或者他自己的,已經被他攥變形的照片,被血液粘連在手心的皮膚上,他拿起照片看都沒看一眼,橫豎撕成碎片,扔進了走廊的垃圾桶。
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拿上車鑰匙和手機乘著電梯直奔地下停車場。
就算他為了自己好,這空氣壓抑到不能呼吸的地方他一分鍾都不想待下去,原來的一草一木都屬於他,現在屬於他的竟然沒有一草一木。
司機正在整理後座,呢呢的蒙奇奇已經快沒有地方堆放了,他挑了幾個有些發舊的放到後備廂,見著霍霆走過來,立刻打開後座門,“少爺,孟東少爺早上送下來兩個大個的蒙奇奇,這都快沒地方了,我就挑了幾個小的放後備廂。”
霍霆低著頭,喉結上下滾動著,有些頹然的揮了揮手,“隨便,我自己出去一趟。”
街上的陽光明晃晃,乾坤朗朗,臨近中午的時間已經可以感受到太陽的炙烤,他關掉空調,打開車窗,帶著暖意的風撲騰在他身上時,他才剛剛覺得,自己從冷凍般的僵硬裏緩和過來,紅燈亮起,他停下來,斑馬線上行人寥寥,一個看起來懷孕六七個月的孕婦一手牽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一手拎著一個破舊的電腦包從他車前走過。
好像突然飛進來一粒沙,滾在他的眼睛裏。
霍霆伸手拿起扔在副座上的手機,找到熟悉的號碼,撥了出去,電話剛一被接起,他便搶先開了口:“我想見你。”
阮阮握著電話愣了愣,好半天沒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恩?我?我是巫阮阮。”
霍霆將額頭抵在方向盤上,對身後成片響起的鳴笛聲置之不理,“我知道你是阮阮,我想見你,想見阮阮。”
他的聲音很輕柔,可阮阮太了解,霍霆這樣的輕柔並不是來自他溫柔的本性,這情緒裏,分明有一抹在強行壓抑的失意與低落。
阮阮合上了自己的草稿本,低柔柔的問道,“你發生什麽事了嗎?你老婆沒在陪你嗎?”
霍霆抵著方向盤輕輕搖了搖頭,“你在家嗎?我去你家的路口,我有事想要和你說。”
阮阮猶豫了一下,“家裏隻有我一個人,我要照顧喃喃,有什麽事你在電話裏和我說吧。”
“喃喃在睡覺嗎?”
阮阮回頭看了一眼睡成一個霸氣的“大”字的小喃喃,輕聲應答,“恩,睡覺呢,她剛喝了奶,剛睡沒多大一會。”
霍霆直起身體,隻是剛剛閉了這一會眼睛便覺得太陽有些刺眼,他伸手拿出自己備在車裏的雷朋太陽鏡帶上,將車緩緩行駛出去,眼見他的兩邊,一輛輛汽車飛速的超車,好像不斷發射的利劍一般,顯得自己格外緩慢,他說,“那讓她先睡吧,我去路口等你們,等喃喃醒了,你再推她出來。”
“你還是直接在電話裏……”阮阮還是不想出去,霍霆卻不由分說的打斷了她的話,誠懇而卑微,“我不會傷害你們,我現在沒力氣傷害你們,你不來,我就等,等到你肯來。”
他掛斷電話,一腳踏在油門上,優雅的賓利飛速的竄了出去。他的車技已然好到令人發指的地步,盡管賓利沒有法拉利更能帶給他駕駛的塊感,慕尚的車長也要比458長出一米有餘,可這並不影響霍霆駕駛著它如魚得水般的在車流裏靈活穿梭。
從他公司的大廈出發,到阮阮所住的那條街,30分鍾的車程,他隻用了十幾分。
萬一喃喃突然就醒了呢?阮阮就抱著她出來了呢?而自己不在呢?
喃喃醒了一次,吃了奶,例行公事一般的和小螃蟹對著哭了一會,又在阮阮的懷裏睡過去,這一次連阮阮也跟著在**睡了沉沉的一覺,等她醒來時,一看表,差點把自己嚇了一蹦。
霍霆打電話的時候還是十點多,這怎麽一眨五點了,她的時間概念已經徹底被喃喃攪和的稀巴爛,她立刻在心裏安慰自己,沒關係沒關係,很多孕婦生完孩子都會變得記性不好,她生了兩個,記性也理所應當變得不好乘以2。
她給霍霆發了條信息,“你回去了沒?”
霍霆正靠在車上,嘴裏叼著一顆沒有點的香煙,看著遠處發呆,手機響起來的時候他沒覺得會是阮阮,慢悠悠的掏出手機,隔著墨綠色的鏡片,滑開屏幕,看到信息,直了直身體,立刻回複道,“沒。”
阮阮沒再回他,十五分鍾之後,巫阮阮穿著一件白底小碎花的連衣裙出現在他不經意轉頭的視線內。
霍霆拿下了一直叼在嘴上的煙,依靠著車門的身體站的筆直,再也沒有哪一刻,會比眼看著自己深愛的人,帶著自己的女兒迎著斜陽和暖風朝自己走來,而更美好。
阮阮的柔軟的發絲在已經開始變成淡橘色的日光下泛著一層繾綣的暖光,風會輕揚起她臉頰兩側的發絲,浪潮一樣在肩膀上來來回回拍打。
阮阮,我還記得你曾對我說過,霍霆呀,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在櫻花樹下看到你的時候,你有多驚豔,那種驚為天人的英俊,讓我覺得,這世界上,再也不會有比你更好看,更清澈的男人了,天上人間呀,也就隻有你這唯一一個美男了,我若是對你一見鍾情以後,這世上恐怕就再也沒有凡人男子能入得了我的眼。
可是我從來沒對你說過,在我沒愛上你的時候,之於我而言,你和這世上所有姑娘都沒有任何不同,可自從我愛上你,你每一次出現的正麵,你每一次離開的背影,都是這世上無與倫比的好看,愛上你之後的每一天,我都覺得這就是,我的天上人間。從此以後,這世上再也沒有凡人女子,能入得了我的眼。
縱然這世界美人成千上萬,可她們哪一個,都不是我的阮阮。
如果說,和相愛的人相守隻是他的一場酣然大夢,那霍霆願做那個不醒的人,可怎麽做,才能讓自己去睡過頭,睡上個年複一年,睡它個一夢一生?
巫阮阮推著嬰兒車站在他麵前好半天了,霍霆還是隻是保持著拘謹的姿態隔著墨綠的鏡片看著她。
剛好,在他覺得自己一無所有的時候,阮阮願意再次出現。
明明是他逼著她來,可他還是願意一廂情願的相信,這就是剛好。
阮阮指了指天,“陽光已經不刺眼了,你帶個黑漆漆的墨鏡,別人會以為你是盲人開車的。”
霍霆嘴角微微抽搐著,呼吸變得不很平穩,好像看到阮阮,他經曆的這一場關於背叛的委屈,才徹底蘇醒,並且以一發不可收的強勁勢力往他的胸口,大腦,眼眶裏湧。
“你怎麽啦?”阮阮在他眼前揮了揮手,她的手指纖長,從不留指甲,一樣很漂亮,“需要我祈求老天再給你三天光明嗎?”
她正揮著手,下一刻,便被他的臂膀猛的一攬,重重撞進他的懷裏,鼻子磕在他微微傾身的肩頭,她悶哼了一聲,隻覺得鼻子陣陣發酸。
回神之後,阮阮突然覺得頭皮麻酥酥的,她不知道霍霆這又是抽那門子風,隻是但願不會是什麽駭人的血雨腥風,想到那些被傷害的過往,阮阮就像剛剛被毒蛇咬過的人看到了草繩,一下子就慌了起來。
她的手掌抵在霍霆的胸口,用力將他向外推,整個人好似上了發條一樣緊緊繃住,“霍霆!你先放開我!你放開!”
霍霆的大掌緊緊扣在她的腰上,將不斷試圖逃離的阮阮再一次緊緊,嚴絲合縫的困在自己的懷裏,阮阮的個子剛剛過了霍霆的肩膀,要他俯首,才能和她耳鬢相貼,他手臂漸漸施力,好像要把她搓碎了嵌進自己的身體,從此以後再不分離。
“別怕……阮阮,我不會傷害你,我答應過你,再也不傷害你。”隻要你不愛我,我再也不會傷你毫發。
阮阮不相信他,他在這裏已經沒有任何信譽可言,他的保證,也分不值。
倘若他真是一諾千金的男人,那他們的婚姻又作何解?他和於笑的關係,又作何解?
況且,就算沒有傷害,她和霍霆現在也不是可以擁抱的關係,哪怕她是其他任何一個普通的男性朋友來擁抱,比如晏維,比如安,甚至是孟東,都不該是霍霆。
霍霆就像強力膠一樣將兩人牢牢的黏合在一起,阮阮一著急,張嘴就咬在了他的肩上,直到她的嘴裏蔓延出一股鐵鏽的味道,阮阮立即從被霍霆嚇壞了轉換到了被自己嚇壞了。
她鬆開嘴,可以看到他肩上的灰色的襯衫已經滲出暗紅的血液,那麽一小塊,像不小心滴落的紅墨。
她下意識的舔了舔牙齒,不再掙紮之後,忽然感覺到,伏在她肩頭的男人,正以哭泣的頻率,不住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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