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錦囊

自打穿越以來扶蘇就被圈養在王宮裏從未踏出王宮大‘門’一步。這次好不容易出來一回又不知下次是什麽時候,一出宮扶蘇就猶如脫韁的野馬人任後麵的人怎麽叮囑都聽不進去。

他是對什麽都有興趣,什麽都要看兩眼,什麽都要‘摸’兩下,什麽食物都要吃上一口。

扶蘇記得他曾在網上查到一首講鹹陽小吃的民歌:

‘羊‘肉’泡湯汪碗大,擺湯麵涼皮又油又辣。禮泉的油麻‘花’又‘肥’又大,三原的泡油糕酥得掉渣渣,千層油塔抖起滿碗雪‘花’。乾縣鍋盔似車輪,長武鍋盔味美易拿。淳化豆腐硬得用稱勾來掛。琥珀糖蓼‘花’糖誰人不誇……’

雖不知這些小吃目前已經‘誕生’了幾樣,可有一點扶蘇可以肯定,那便是他現在無論吃進嘴裏的是什麽都絕對是無公害從天然的綠‘色’食品,絕對原汁原味。

用荷葉包了一份剛從烤好的羊‘腿’上剃下的‘肉’片,待‘蒙’毅付完錢後,扶蘇用吃得滿嘴油問:“你們怎麽惹他了?瞧那臉黑的,好不容易出來他還在那吹‘東北風’製冷。”

是你惹得他好不好!‘蒙’毅翻了個白眼,挑了快羊‘肉’片放進嘴裏嚼著道:“少爺太看得起在下了,這世間能讓爺輕易變了臉‘色’的人隻有一人而已!”

“誰?”某個家夥的八卦本‘性’複活。

你!‘蒙’毅直勾勾的盯著扶蘇也不說話,但意思非常明確。

“我?怎麽可能!”自己竟是那可以輕易讓君王變臉‘色’的人,打死扶蘇也不信自己還有這能耐。

‘蒙’毅聳了一下肩,當事人不信他也沒有辦法,便不在多話。“這‘肉’烤得‘挺’好吃!”抓起兩大片塞進嘴裏,

這邊扶蘇和‘蒙’毅橫在路中央你一口我一口不甘少吃一口的搶‘肉’吃,那邊坐在酒肆裏的嬴政已經快到抓狂的地步。“趙、高!”

“奴才在!”嚇得一抖,趙高在嬴政麵前大氣都不敢出。

“把、大、公、子、給、我、叫、回、來!”某爹磨著牙一個字一個字說出口。

“奴……奴……奴才這就去……”讓‘侍’衛打起‘精’神小心著些,趙高一溜小跑去找帶著‘蒙’毅和‘侍’衛買東西的扶蘇。

如同土包子進城一般,扶蘇每看見一樣他沒見過的東西都要把嘴張得老大,毫無貴氣可言,這令跟在他身後負責給錢的跟班‘蒙’毅覺得很沒有麵子。

如不是害怕大王拿自己出氣,‘蒙’毅死都不會站在大街上出來丟臉。“回去吧,別讓酒肆裏的人等急了,況且……”指指天,表示時間已晚他們該回宮了。

“再逛逛!”好不容易出來一回扶蘇舍不得這麽早就回去。

“不行!下屬還沒有成親。”‘蒙’毅義正言辭的拒絕扶蘇的請求。

想不通自己逛夜市和‘蒙’毅有沒有成親為何會有連帶關係,於是扶蘇不恥下問。

四下瞅了又瞅確定沒有眼線相隨,不會有人打小報告,於是‘蒙’毅壯著膽子在扶蘇的腦袋瓜子上用力一拍,語帶鄙視道:“你回去晚了爺就會生氣,他生氣我們做下屬的就要倒黴。輕則被罰,重則沒了‘性’命,你說我是否有命成親與你有無關係!”

“這……”好像是有那麽一點點。

回想下從未出宮‘門’時就拉拉著一張臉的男人,扶蘇覺得‘君王喜怒無常’這話還真沒說錯,一大男人說變臉就變臉。“那要不咱就回去,再買些……”討好一下。話還沒說完,扶蘇和‘蒙’毅等人便聽見人群裏傳來趙高的叫聲,轉頭望去便見這人磕磕絆絆的朝他們跑來。

示意一個‘侍’衛上前去接趙高,‘蒙’毅把戀戀不舍小攤上泥娃娃的扶蘇拖拽過去。“趙管家尋來可是有急事?”未免暴‘露’身份,在宮外幾人一律換了稱呼。

連嚇帶跑,平常不怎麽運動的趙高漲紅臉喘著大氣講不出一句話,隻得抬起顫抖的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接著眼神‘炙熱’的盯著一臉無辜的扶蘇。

趙高看著扶蘇,‘蒙’毅看著扶蘇,眾‘侍’衛也看著扶蘇,無辜的扶蘇被眾人看得肝顫,最後隻得走到一旁的攤子上買了一張‘‘肉’夾饃’,並用荷葉包好揣懷裏。“走!”剛出鍋的‘肉’夾饃十分燙,使得扶蘇不時拉開衣領往裏吹氣。

“大少爺,這到酒肆還有段距離,這熱餅還是讓奴才先替您揣著,奴才皮糙‘肉’厚不怕燙。”怕扶蘇被燙到趙高連忙上前。

“不用,這叫孝心,誰搶我跟誰急!”摟緊懷裏的餅扶蘇警告道,他這麽做是有兩個原因。

首先他便宜爹是個極其聰明的人,如果自己在快到酒肆時再把餅揣到懷裏那一定會被發現破綻。其次他也要搏個美名,別讓以後的世人一提‘扶蘇’二字就想到愚孝的缺心眼。他要在《二十四孝》裏沾上一席之地,西晉有他王祥‘臥冰求鯉’為繼母,那今天先秦就先有他扶蘇‘懷暖熱餅’為親爹,愛咋地咋地!

摟著餅扶蘇撒丫狂奔,穿梭於人群中直奔嬴政所待的酒肆,因為那懷裏裹了足足三層荷葉的餅實在太他X的燙人了。

眼看扶蘇的身影要消失在人群裏,趙高急得一跺腳叫道:“哎呦喂,你們還看著幹什麽,追啊!大公子磕了碰了咱們就是有十個頭也不夠爺砍得!”打發‘侍’衛追上去,待趙高正要叫‘蒙’毅跟上,哪知這一瞧差點暈過去。“‘蒙’護衛你別吃了,這都什麽時候了!”指著站在攤子前大口塞著‘‘肉’夾饃’的‘蒙’毅叫起來。

穿過人流一路直線,沒有‘迷’路,扶蘇很輕鬆的找到鹹陽城裏最大的酒肆。摟好懷裏餅扶蘇清清喉嚨大喊著‘爹’衝進酒肆,站眾人的矚目中衝進嬴政的懷裏。

聽見兒子的叫聲嬴政拉下臉並不打算理這白眼狼,可隨後又見扶蘇不要命的往自己這裏跑還是忍不住伸手抱住刹不住閘的人。

“爺!”

“啊……”

“爺!”

在一片‘混’‘亂’聲中四、五個‘侍’衛衝上前扶住因為衝力往後仰倒的帝王。

“胡鬧!”嬴政氣得給了扶蘇一個爆栗。“危險知不知道!”

‘揉’‘揉’被打的腦蓋扶蘇委屈的抬起頭,從懷裏掏出有些壓癟的餅,“爹,還熱乎的快吃!”刹那間整件酒館變得靜悄悄,有的人已經被這父慈子孝的一幕‘弄’紅了眼。

“這是誰家的兒子真是太孝順了!”

“這孩子太乖巧了,我家的兒子要是也能……”

“這位兄弟你真是好命,你這兒子真是沒話說!”

一時間酒肆裏讚揚扶蘇羨慕嬴政的聲音此起彼伏,把剛剛追進‘門’的趙高等人‘弄’得一愣。聽完在場的‘侍’衛轉述,趙高直抹眼淚,‘激’動於他們家大王子這一招真夠絕,簡直聰明透了。

看著麵前的‘肉’餅,看著拿著‘肉’餅的兒子,看著兒子被‘肉’餅燙紅的‘胸’口,嬴政伸出手往上一‘摸’,上麵的熱度告訴他這‘肉’餅在懷裏穿了好長一段時間。“燙嗎?”

“一點點!爹,吃!”咽下饞出來的口水。

“乖!”幫扶蘇整理好衣服嬴政張起身把人拉起。“出來一回多玩一會兒再回去,想去哪告訴爹。”接過‘肉’餅拿在手裏嬴政不舍得吃。“結賬!”對趙高說完,拉著扶蘇走出酒肆。

貪戀的聞著‘‘肉’夾饃’上散發的‘誘’人香氣,扶蘇的眼睛實在不舍把視線移開。“爹,涼了不好吃。”應該會分給我一半吧?扶蘇有所期待的想。

手裏的餅已沒有剛出鍋那麽燙,嬴政低下頭看著一臉‘真誠’的兒子,把手裏的東西遞上前說道:“那蘇兒接著幫爹揣著,我們回家再吃!”

啊?扶蘇有些‘抽’搐,剛剛隻能聞味不能吃已經很痛苦,現在居然還……還……

臉上帶笑心裏哀嚎,悲情的接過‘肉’餅,忍下苦楚扶蘇還得故作孝順說道:“回家吃也好,和娘一起吃!”不知回宮再熱一下會不會變味。

“蘇兒真乖!”

是啊,我真乖!深情款款的望著手裏的‘肉’餅,扶蘇正打算把餅揣好哪知突然眼前一黑被人撞倒,手裏的東西被人搶了去。“抓住他!”手上一空,扶蘇連忙大叫,隨後‘摸’向自己身上的錢袋,畢竟這一幕太過熟悉和狗血。

接著果不其然的發現他被人偷了。

如果是張餅也就算了,可現在這叫什麽?這叫虎口裏拔牙!那錢袋就是他扶蘇的老虎牙!不管有沒有受傷扶蘇一個躥起來,把嬴政一推就追了上去。

那‘拔牙者’是個身材瘦小的乞丐,他在人群裏靈活的左閃右閃像個泥鰍,‘弄’得武功高強的‘侍’衛不好下手。

“媽的,老虎不發威當我是‘棒’槌!都給我閃開!”一聲狂吼,扶蘇在眾人讓出的過道中一腳踢飛腳下不知何時滾過來的蹴鞠。

習武兩年半,扶蘇把全身的力氣都集中在這一腳上。蹴鞠被高高踢起劃出一道弧線直奔那小賊的頭頂上方,就在眾人遺憾這一腳踢得太過高時那蹴鞠卻突然下降直直砸在那偷東西的乞丐頭上,與蹴鞠一同砸中目標的還有一隻做工‘精’美的鞋子。

“把他拖過來!”嬴政走上前抱起一隻腳跳的扶蘇,小聲說道:“等回宮有你好看!”

“嗯……”正在得意自己球技不減的某人一聽這話馬上哭喪起臉。

兩個離得最近的‘侍’衛上前把被砸得頭暈的乞丐小偷拖了過來,等候大王發落。

待人被拖近扶蘇這才瞧清那被自己用球踢暈頭的家夥竟是個骨‘肉’如柴的少年。

身手靈活,竟能在熙攘的夜市中輕鬆閃躲抓捕他的人,嬴政覺得這不是個普通人。“多大了!”

被摁在地上的少年想也知道自己今天被抓是死定了,便老實回答道:“還有三個月十三。”

“學過武?”

“是,從小和祖父習武學兵法。”

嬴政想了想又問道:“家中還有何人?”

“家鄉那水災,如今隻剩一個妹妹!”說完,少年用力給嬴政磕了三個響頭,哭道:“賤民犯了秦律理當受罰,可請這位爺能讓賤民先把這餅送給家中生病的妹妹。”少年摟緊懷裏已經髒掉的餅。

眼前的少年臨死都想著自己家中的妹妹令正在數錢有沒有少的扶蘇有些動容,於是偷偷拉扯嬴政的衣服。“爹……”

拍拍扶蘇的背嬴政看著眼神堅定的少年,“你叫什麽?”覺得這是一個可造之材。

“賤民李信,請這位爺開恩!”又是三個響頭,磕得滿臉鮮血。

李信!

‘噌’的轉過人頭,扶蘇手裏還未清點數目的錢袋掉到地上,這下一會兒還得從數。

他用球踢了秦朝大將李信的頭……這真是……賺到了!

扶蘇‘激’動不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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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29,秦國大將王翦、王賁父子二人領軍攻打趙國。

秦國滅韓後野心昭然若渴,趙國君主遷不得不把鎮守趙國北部邊境抵禦匈奴的大將軍李牧召回,率軍抗秦。

李牧主外帶兵應‘激’秦軍,副將司馬尚主內力保軍糧不缺。

李牧這人用兵如神,曾大敗匈奴,一仗殲敵十多萬人,最後隻有匈奴單於逃走,十幾個小部落也投降趙國。

這一仗匈奴吃了大虧,此後十多年再不敢接近趙國邊境。

因李牧善戰,秦軍雖有名將王翦,可這滅趙之戰相持一年多仍毫無進展。

秦國此次伐趙籌劃已久,所以哪怕是僵持多時王翦也並不擔心會有糧餉短缺動搖軍心的事情發生,可他擔心的是戰事停滯不前會影響軍隊打仗的士氣。

坐在主帳大營中王翦反複看著地圖,這張地圖他看了整整七年。

端著晚膳走進帳內,見父親還在苦思攻城之事王賁把飯菜放到桌案上說道:“父親還是先用晚膳,隨後我們再想辦法。”

點點頭卷起地圖,王翦吃了一口問道:“這幾日離兒可好?”想到這唯一的孫子王翦便覺得安慰。平日裏沒有個正行的家夥上了戰場竟像換了一個人般,頭腦冷靜,不驕不躁。

“好著呢!”想到自己那不知何時動了‘春’心,晚上總偷偷拿著姑娘荷包看的兒子王賁就一肚子火。“說不定咱們班師回朝時您就有孫媳‘婦’了。”說的有些酸。

“孩子大了總是要成家的,男人有了擔當才會奮發,”吃了兩口飯王翦放下碗筷繼續道:“你我父子二人長年在外打仗,離兒的娘死的又早,這孩子……唉……對了,你有沒有問他是哪家的姑娘?咱王家不講什麽‘門’當戶對,隻要離兒喜歡而那‘女’子又出身清白便可。”

“這個父親您就放實了心,您孫子眼光高著呢,兒子還是把人叫來讓他自己跟您說。”走到‘門’口命人去把王離叫來。

“聽說他和大王子的感情非常好?”

“嗯,還有‘蒙’恬家的‘蒙’鴻,他們三就差穿一條‘褲’子了,那未來孫媳‘婦’還是大王子幫他給‘騙’到手的。”

剛從河邊洗澡回來就聽自己的祖父和父親找他,於是王離連衣服都沒換便忙跑過去。“爺爺,爹,是不是想到滅趙的法子了,我要做先鋒!”掀開簾帳嚷嚷道。

白了兒子一眼,指著衣衫不整的王離對王翦說道:“爹,這就是您那寵著的孫子,沒個正行兒。”瞥了一眼兒子脖子上掛著的荷包,“你爺爺問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這話問得直接,使得大小夥子王離羞紅了臉,“嗯……”點點頭。

那扭捏的樣子差點讓王賁吐出來,罵道:“裝什麽,人家‘女’方的荷包都掛在脖子上還害什麽羞!”

“荷包?您說這個?”王離掏出脖子上掛的小荷包道:“這個不是……這個才是……”指指身上的裏衣又紅了臉。

“那荷包誰給的?”王賁皺眉。

“扶蘇啊!他說這是……這是……哦,我想起來了!”雙手一拍,王離說道:“這是臨出征時他給我的,說沒事掛著有保平安之效,有事打開會令人在無助時茅塞頓開……對,就這麽說的!”

王翦和王賁對視了一眼,心中不明為何這扶蘇會送王離荷包。“你可有打開著這荷包?”王翦問。

“有,可孫子看不懂,這才在夜裏睡不著時拿出來想想。”

“裏麵有什麽?”雖未與扶蘇接觸過,但從兒子王賁和其他副將口中得知當日點將台上的事和軍中傳聞,王翦便覺得這大王子扶蘇不簡單。

“一個名字。”

“誰?”

“郭開!”王離看向王賁和王翦,“爺爺和爹可知這人。”

不屑的哼了一聲,王賁冷笑道:“郭開,趙王的寵臣,貪得無厭陷害忠良……爹!”說道‘陷害忠良’四個字王賁‘激’動的看向王翦。

‘摸’著‘摸’胡子,王翦也看向王賁。“這大王子果然非同凡響,他日老夫定要親自相見!”大笑起來。

父子倆大笑,獨留王離一人一頭霧水不明其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