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守得雲開
“過幾天,大家想在京郊辦個宴會,送送鄧家世子。你到時,不如一起來吧。”溫心媛微笑的看著貌美動人的程雪嵐,拋出一個巨大的誘餌,又半勸半誘著道,“我們做女孩的,便如枝頭上的花,真正青春美貌也不過這麽短短一瞬,如果不在最美好的年華好好找個人來珍惜,將來一定會追悔莫及。至於那天,你也不必太過拘束,到時可不會有這麽多雙眼睛看著,想說些什麽話也都容易些。就當多交幾個朋友,一起去走走也是好的。”
程雪嵐果然心動了,如果真有這麽一個機會,可是千載難逢的。就算鄧恒拒絕自己,但若是能有機會跟他當麵說個清楚,也好徹底讓自己死了這條心。
幾乎沒有做太多考慮,程雪嵐就下定了決心,“多謝郡主盛情,那日我必定到場。隻不知在什麽地方,可要準備什麽?還請郡主提點。”
“什麽都不必準備了,這樣一個小小東道,難道還要你破費不成?隻是具體地方還沒定下,到時我知道了再使人告訴你。不過因是我們私下行事,最好不要帶太多下人,騎馬來就好。到時大家萬一興致上來,要騎馬踏雪也是別有風味的。”
程雪嵐點頭暗暗記下,心想若是騎馬於自己就更便宜了,她的馬技好,到時使點小手段,就不難和鄧恒有單獨相處的機會。隻是想想剛被母親賣了的周叔,心中大為惋惜。溫心媛不許多帶下人,若是有忠心耿耿又馬術超群的周叔陪伴。她是哪裏都敢去的。眼下身邊雖有兩個牽馬的小廝,奈何卻都沒有周叔那等忠心和馬術,到時隻得自己多加小心了。
可溫心媛忽地又對她道,“你若是怕一人來得太孤單些。要請個女伴來也行,但最好是個會騎馬的。”
程雪嵐怔了怔,“我在京中認得唯一會騎馬的就是錢家二姑娘了。可是她……”
她欲言又止,隻覷著溫心媛的神色不說話。京城大半官宦人家都已知道溫心媛奉命去接錢敏君一行,卻給錢靈犀提前擠兌回來之事,溫心媛怕人家說自己不懂事,一回了京城就放出口風了。可她越是如此,錢靈犀越是不解釋。隻等有人問起,隻謙遜的稱是自己不懂事。不怪溫心媛生氣,這樣一來,反倒讓人們更加同情她些。
心想兩個女孩兒的身份高低差別在那裏擺著,要說錢靈犀給溫心媛氣受,那是誰也不肯相信的。再說當時還有鄧恒錢家那些長輩在呢。怎麽可能就光把溫心媛一人給氣跑了?多半是這女孩子封了郡主便傲氣了,所以有點小小不如心意就發脾氣。
程雪嵐心裏正擔心著,卻沒想到溫心媛竟是異樣的好說話,“那便把她也一並請來就是。否則人人都說我與她不和,正好也借你的手,破破這個傳言了。”
程雪嵐頓時鬆了口氣,心中暗暗歡喜,她在九原也看到鄧恒待錢靈犀與眾不同了,如果能把她請來。或者吸引鄧恒的機會就會更大一些。要是旁人程雪嵐還真不敢保證能請得動,但錢靈犀性子好,好說話,如果是她應該沒問題的吧?
看著她低頭含笑出神的樣子,溫心媛唇邊的笑意有些冷,如果仔細看。才會發現裏麵暗藏殺機。
轉回酒席上時,錢慧君已經離開了。
她在鄧恒麵前沒討著便宜不說,還大大的出了一回醜,哪裏有臉再呆下去?借口頭痛便要先行告退了。
反正也不是甚麽要緊人物,洛笙年得了回稟,隻吩咐人把她送出去就完事。
但意外的,信王府的小世子郭長昱卻站了起來,小大人般跟他行了一禮,“侄兒年幼,不勝酒力,既然錢家姨母要離去,不如就由小侄相送一程吧。”
洛笙年會意的一笑,隻讓他跟郭承誌說一聲,便隨他去了。他們父子今日來了代王府做客,但錢湘君卻是去國公府喝喜酒了。郭長昱定是想去接她,所以才順帶著送錢慧君一程。
郭承誌沒什麽意見,隻讓下人好生跟著,又低低吩咐了兒子幾句,也不知說的什麽,聽得郭長昱喜笑顏開,連連給父親行禮道謝。直到給郭承誌笑罵了兩句,才興衝衝的陪錢慧君一起走了。
見有位小世子相伴,錢慧君備受打擊的心才稍稍恢複了一些,本想借機請郭長昱來她車上同坐,套套近乎,沒想到郭長昱小大人般,以一句正兒八經的“男女七歲不同席”回絕了。
錢慧君聽得又好氣又好笑,心想這麽個乳臭未幹的小毛孩子,難道還懂得什麽男女大防麽?可她卻不知,大戶人家男女大防的觀念,正是從娃娃抓起。
尤其郭長昱的身份特殊,更是早早的就得到了錢湘君的耳提麵命。進了家門,和身邊親近的人還能稍稍隨意一下,但一旦出了門,行事作派就得嚴謹之極。
否則,郭家的長輩怎會在錢明君過世之後,還一直把他們的小世子一直放在錢湘君身邊教養?這也是看在錢湘君教得極好的份上,才默許如此。
錢湘君自從當年來了京城,一直呆在信王府,這回到國公府參加錢敏君的婚宴,還是她真正意義上第一次出現在京城官宦人家的社交場合裏。
郭長昱那邊喜酒吃一半就急著來見她,也是怕她因年長未嫁,受人欺負,所以才急急來跟她撐場麵了。小家夥年紀雖不大,但也開始長心眼了,懂得維護身邊真正對自己好的人,也不枉錢湘君一番苦心。
可錢湘君的情況卻比他想象之中好了許多,有錢靈犀等人陪著,又有錢玢的格外照應,無論來的哪家女眷都不敢對她太過小視。
等著郭長昱來了,刻意在眾人麵前展現出的親熱,那就更加讓人敬重三分了。
隻不過錢湘君生性就不愛出風頭,尤其是郭長昱來了之後,她也不願被人議論指點,知他在酒席上吃不了多少東西,便想帶著他到後頭去避避風頭,也好生吃點飯菜。
可郭長昱存心要給她長臉,特意當著眾人的麵,把郭承誌的話帶到,“父親說,姨母鎮日在家辛苦,難得出來走動一次,見見親戚。若是願意,便是在這裏多住幾日也無妨的,咱們等到新娘子回了門再回去。橫豎這裏也是外祖家,留下也沒什麽,功課衣裳一會兒打發人送來就是。”
沈氏一聽當然連聲讚好,這個重外孫因自幼不跟他們在一起,感情並不太深,難得有這麽個機會親近,自然是願意把他留下的。
至於大房的錢揚熙等人心裏縱有想法,但眼下人家上門是客,也沒有個冷眼相待的道理。相反,還得做得比旁人更好些,才能盡力去籠絡住郭長昱的心。
錢湘君也是喜不自勝,便以此為由向沈氏告退,借口收拾房間,帶郭長昱進後宅,自去與錢靈犀林氏等人團聚了。她早想著能有個機會和叔嬸兄妹們好好說話了,如今郭承誌給了她三天的假,自然要好好把握。
唯獨錢慧君很是不忿,心想不過是給人當老媽子,帶孩子,這有什麽值得敬重的?等到郭長昱長大了,錢湘君別說嫡母,連個庶母也爭不上,無名無份的能有什麽光彩?
可是等到晚間,郭承誌親自來國公府給兒子和錢湘君送衣物,她再也不能這麽想了。
嫌下人們給錢湘君帶來的冬衣不夠好,當著前嶽家的麵,郭承誌甚至把自己的鬥篷解下,給錢湘君披在身上,並細心囑咐,“前兩日聽著你又咳嗽了,是在照顧昱兒時落下的舊疾又犯了吧?別強忍著,讓下人們把雪梨燕窩都燉上,好好保重身子。便是和親人們相聚歡喜時,也切莫過於傷心,仔細哭多了,傷著眼睛。”
如此情形,讓別人還要怎麽想?還能怎麽想?更別提郭承誌還主動提出要拜見錢文佑夫婦,以及和錢揚名幾兄妹一一認識了。
送走了郭承誌,全家人看錢湘君的目光都不一樣了。有羨慕有妒忌也有許多的不甘心,隻有石氏等少數人是真心祝福。而錢文佑一家卻是個個濕了眼眶,尤其錢靈犀和林氏,拉著姐姐和侄女的手,哽咽不能言。但那眼淚裏,更多包含的卻是對她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歡喜。
看著郭長昱送父親走後,一直快樂的依偎在錢湘君身邊,一臉的興奮與孺慕之思,而沒有半分的失落與不悅之意,沈氏陰沉著臉,許久沒有出聲。
錢慧君實在是被嫉妒折磨得快要發狂了,一個錢敏君嫁作代王妃,她還可以當作是她走了狗屎運,可若是連錢湘君也有機會問鼎信王府的側妃,乃至王妃之位,那是錢慧君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的。試想錢靈犀若是得到這樣兩大助力,日後豈不更要淩駕於自己之上?
於是她私下進言,“難道老太太就容許如此?大姐姐的在天之靈知道,又怎能安息?”
“不錯。”是錢揚熙扶著母親,大太太齊氏進來了,母子倆的表情一樣傷痛而忿懣,“老太爺糊塗了,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就算姑爺要續弦,也絕不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