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覺得自己的身子浮浮沉沉,她驟然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然飄在水麵上。
太過吃驚,她瞬間沉了下去,幸好她會遊泳,隻一瞬間就讓自己冷靜下來,遊到了岸邊。
渾身濕漉漉的坐在細碎的沙子上,她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抬頭看了眼從天而降的瀑布,還有周圍茂密的森林,她不明白自己不是在馬車裏睡覺嗎,怎麽就跑到這裏來了,腦子裏一點印象都沒有。
餘光隨意的往旁邊一瞥,她似乎看到了一個趴在水裏的身影。
桑枝嚇得往後退了一下,不會是水鬼吧!深山老林的很有可能。
嗯?
第二眼卻又覺得那人影有些熟悉,怎麽那麽像百裏長歸那混蛋。
遲疑了下,桑枝撿了根木棍,走過去朝岸邊扒拉,扒拉過來一看還真是百裏長歸,氣的她又給戳回水裏了。
算了,你還是死裏麵吧!
隻可惜桑枝不是真的鐵石心腸,做不到見死不救,最主要的,他要是死了,天啟可就亂了。
桑枝又把人給扒拉回來,費勁的拖到岸上。
見他臉色白的跟泡過的紙一樣,又探了探鼻息,幾乎察覺不到,桑枝極其不情願的開始給他做急救。
看著他的臉這不是下不去嘴,桑枝嫌棄的閉上眼,給百裏長歸人工呼吸,然後按壓心髒位置,一遍又一遍,不知道做了多少次,累的桑枝感覺自己的手都快要斷了的時候,百裏長歸終於動了一下。
好了,就這樣吧!
反正該做的我已經做了,是死是活就靠你的造化了。
桑枝往後麵的沙灘一躺,直接昏睡過去。
再醒來已是傍晚,殘血的夕陽從側方斜斜的照射過來,將整個沙灘都染紅了。
桑枝去看了一眼百裏長歸,臉色還是沒有血色,不過呼吸卻比之前強了一些。
切,命就是大,這樣都不死。
天要黑了,即使現在才剛六月,正值盛夏,但深山老林裏的晚上還是很冷的,而且這個地方這麽偏,桑枝怕有野獸,怕自己還沒李如風誰的找到,再命喪野獸之口,她趕緊四處尋找,看看有沒有可以藏身的山洞。
但這地方一麵是深潭,一麵是森林,兩麵是石壁,右麵那處石壁有一塊凸出來的巨石,正好可以遮風擋雨。
桑枝先找了些葉子鋪在下麵,然後才將百裏長歸拖了過去,一麵拖一麵絮絮叨。
“攝政王,哀家救了你一命,這救命之恩以後可是要還的,哀家可不會隨隨便便發善心……”
拖完之後,桑枝一屁股坐在他身邊,累的氣喘籲籲,索性也躺下休息一會。
夜漸漸的深了,桑枝翻了個身,感覺自己碰到了火爐,燙的她不得了。
猛地坐起身,看向一旁的百裏長歸,之前還沒有任何血色的百裏長歸此刻滿臉通紅,像是血要從皮膚下爆出來一樣。
桑枝伸手摸了一下,燙的她趕緊把手收了回來。
壞了,百裏長歸發熱了,燒的還挺厲害。
一般發燒不是感冒就感染,桑枝遲疑了一下,把百裏長歸衣服解開,果然看到前胸後背有很多的傷口,掌心也都是,而且都已經發炎了,
來這個世界這麽久,她已經認識一些草藥,在附近找了一些治療傷口的草藥,她放到嘴裏嚼爛,然後再塗抹到百裏長歸的傷口上,處理好傷口,桑枝又想法子給他退燒。
撕下裙角的兩塊布料,一塊疊成巴掌大的長方形,去到水邊浸濕,然後敷在百裏長歸的額頭,另一塊則是擦拭著他的皮膚,用物理降溫的方式讓百裏長歸退燒,瞥見他的嘴唇都幹的裂開,桑枝又用手捧水喂給他喝。
折騰了一個多時辰,百裏長歸身體的溫度終於降了下來,桑枝也放心的再次睡下。
天邊泛起魚肚白,第一抹霞光照射在百裏長歸的臉上,睫毛微微顫抖了幾下,緩緩睜開眼。盯著頭頂的石壁,還有不遠處沐浴在朝霞之下茂密的森林,他神色有些恍惚,但隨即就反應過來,墜下懸崖的自己並沒有死。
太後!
他忽然想起桑枝,卻因起身的動作太猛烈,一下子扯到了傷口。
“嘶……”
疼得他都抽了一口冷氣,這才發現自己衣服被人給解開了,胸口糊滿了黏膩的綠色汁沫,他用手觸碰一下放到鼻尖聞了聞,知道這些都是療傷的草藥。
視線一轉,他看到了躺在自己身邊的桑枝,對方睡得香甜,偶爾有灰塵跑到臉上,她就抓一抓,撓一撓,翻個身繼續睡。
難道自己身上的草藥是她給塗抹的?但這裏隻有他們兩個,除了她也就沒別人了。
百裏長歸看著桑枝的眼神略微有些複雜,耳邊忽然想起李如風之前問他的話。
“你這麽對待人家,心裏肯定恨死你了。”
他知道桑枝心裏肯定會恨他的,但是怎麽都不會想到她會救自己。
額頭有什麽東西掉了下來,百裏長歸撿起來一看,是疊的整整齊齊的小長方形的布料,目光落在桑枝露出的半截小腿上,神色越發的複雜。
睡得正香的桑枝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在盯著她,秀眉蹙了蹙,醒了過來,一睜開眼,就對上百裏長歸的雙眼,幽深如淵,令她心頭一跳,下意識的坐起來,防備的看著他,沒好氣的質問道:
“你醒了就醒了,盯著哀家做什麽?要不是哀家,你現在應該在閻羅殿裏。”
百裏長歸收回視線,看向別處。
壓迫感消失,桑枝放下了自己的雙臂,下一瞬,百裏長歸卻又突然扭頭看她,桑枝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麽反應,就聽他說了一句“謝謝。”
嗯?
這是在感謝她嗎?
桑枝真的是有些意外,還頗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畢竟眼前可是攝政王啊!孤傲清高,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朝他咧嘴一笑,回了句。
“不客氣。”
百裏長歸見她笑的眉眼彎彎,又把視線給收了回去,起身將衣服穿好,去查看周圍的環境,如果他們想要從這裏的離開的話,唯一的出路就隻有那片森林,遲疑了下,他轉身對桑枝伸出了手。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