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災已經過去半個多月,依然還有水從決堤處流出來,決堤處,地麵被衝出一個大坑,坑裏的石頭猙獰嶙峋,由此可知當時的洪災有多大。

“主子,奴婢看到攝政王他們了。”

白芷忽然指著河堤上的一處對桑枝說道。

桑枝朝那一看,果然看到幾道身影,其中一個就是百裏長歸。

“快,咱們去找他們。”

此時,百裏長歸正在邵達等人的指引下,查探河堤決堤的情況,看到決堤之處足有數十丈,斷口處的河堤一看就是年歲已老,根本就沒有重新加固重修的痕跡,當即臉色就黑沉下去,斜睨了眼膽戰心驚的邵達,他並未點明。

忽然,他聽到有人在喊自己。

“攝政王,攝政王……”

嗯?他怎麽聽到太後那小丫頭的聲音?

百裏長歸皺了皺眉,站起身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視線裏便是桑枝跟白芷主仆倆略顯狼狽的模樣。

“王爺,是太後,是太後來了。”

李如風也看到了桑枝跟白芷,他趕緊下了堤壩去迎她們,說具體一點,應該是去迎白芷。

三步並作兩步,竄到她們身邊,目光掃視了好幾遍。

“江洲城距離這裏足有一百多裏,你們是怎麽過來的?”

白芷抬起下巴,頗為驕傲的回道:

“自然是騎馬來的。”

夕陽多彩,映照著白芷秀美的臉,她眼中的傲氣並未折損她的容貌,反而增添了幾分的光彩,讓李如風看的有些目不轉睛。

注意到他溫柔的凝視,向來冷傲的白芷也不由得露出些許的羞澀,隨即又惱羞成怒,朝李如風斥責道:

“看什麽看,再看把你眼珠子給挖出來。”

這般凶悍,李如風卻是嘿嘿的笑了幾聲。

“白芷姐姐,很好看,就算是被挖了眼珠子,能多看一眼也是值得的。”

如此油腔滑調,白芷的臉好像有點泛紅了。

桑枝覺得自己待在這裏真的有些多餘,就是最亮的電燈泡。

她朝撩白芷的李如風撇了撇嘴,又搓了搓身上的雞皮疙瘩,去河堤上找百裏長歸,剛要開口打聲招呼,卻不想迎來的卻是劈頭蓋臉的訓斥。

“太後,你實在太胡鬧了,這一路之上盡是災民,他們饑餓了那麽久,萬一要失控傷了你該怎麽辦?”

雖然當著邵達等人挨了這麽一頓訓,身為太後的桑枝臉上有些顧不但隻要是有腦子都能聽的出來,百裏長歸這是在關心她,桑枝也就不打算跟他計較了,甚至還安撫了兩句。

“哀家自知這舉動有些魯莽,但好在一路上無驚無險,攝政王莫要惱哀家了。”

桑枝一般都跟他針鋒相對,水火不容,此刻這般好脾氣,百裏長歸也說不出什麽。

兩人不再吵架,一旁的邵達等人趕緊過來給桑枝行禮。

“下官見過太後。”

看著眼前的江州知府,江州的父母官,桑枝的腦中是這一路走來,所見到的種種淒慘畫麵。

若是手裏有一把劍的話,此刻她恨不得殺了邵達這個貪官。

銀子就那麽好嗎?貪多少才能滿足?

百裏長歸見桑枝神色不對,以手握拳放在嘴邊,輕輕的咳了一聲,提示她注意隱藏一下自己的情緒。

桑枝深吸了一口氣,衝著邵達等人擠出一點幹巴巴的笑來。

“各位大人,都免禮吧!”

剛才幾人都低著頭,根本沒看到桑枝咬牙切齒的表情,此時起身之後,還一臉笑嗬嗬的。

“太後,您怎的突然想起要來澧縣了?若是您想來可以早些告知下官,下官可以給您安排個馬車,不必騎馬這般辛苦。”

桑枝繼續咬著牙幹笑著回道:

“哀家不過是心血**而已,沒必要如此勞煩邵大人。”

邵達忙惶恐應道:

“太後哪裏的話,下官能伺候太後,是下官的福氣。”

不想跟他繼續虛頭巴腦,弄這些沒用的廢話,桑枝把百裏長歸叫到了一邊,問道:

“攝政王,你已查看過河堤的情況,可有什麽發現?”

百裏長歸並沒有回她,而是反問了一句。

“太後是有什麽發現了嗎?”

桑枝點了點頭。

“不錯,前年朝廷不是撥下款銀,讓重新修補加固澧縣河流的堤壩嗎?其實款銀全都被貪了,這堤壩動能都沒有動一下。”

聽到這些,百裏長歸眸底掠過一道寒光,他剛才確實查看到了異樣,但是沒想到這江州的地方官膽子是真夠大的,連戲都不願意演一下,看來當初朝廷派來的監管也脫不了幹係。

“好,本王知道了,此事之後再議。”

桑枝也清楚他的計劃,便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遠處的邵達等人見桑枝根百裏長歸竊竊私語,不時的看他們一眼,那心啊瞬間就提到了嗓子眼,冷汗又下來了。

這太後跟攝政王在聊什麽,不會是發現了堤壩一點都沒重修加固的事吧?要真是這樣,那他們這項上的腦袋肯定要保不住了。

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看到桑枝跟百裏長歸已經聊完過來,邵達忙開口道:

“太後,王爺,這天眼看著就要黑了,咱們先去縣城休息吧!”

說這些話的時候,邵達小心翼翼的盯著兩人的神色,想要通過他們的表情來確定一下自己的猜測。

奈何兩人都是隱藏情緒的高手,最後什麽都沒看出來。

百裏長歸麵無表情的道:

“嗯,去吧!”

澧縣是個小縣城,城內有些寒酸,縣令本想把自己的府邸讓出來,但百裏長歸卻要去住客棧。

一個當朝攝政王,一個當朝太後,要住客棧倒不是不行,畢竟貴人說什麽就是什麽,但這可忙壞了縣衙跟客棧的人。

他們先是清理了街道,然後又想將那家客棧的所有客人都趕到另一家去,卻被阻止了,隻是將雅間的那一層全都清理出來,且不準任何人靠近。

晚飯依然很豐盛,雞鴨魚肉樣樣都有,桑枝的心情雖說還不怎麽晴朗,但累了一路了還是吃了一些。

晚上睡覺之時,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哭,桑枝一下子就被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