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懷疑

徐老太爺很關切林氏,因為他對這個孫媳婦很滿意,時時刻刻都表現出他做長輩的對晚輩的一片關愛。

“有點倦怠。”林氏就坡下驢。

“那就好好歇息。”徐老太爺笑了笑,照舊用了晚膳之後喝了茶,再月色下散了好一會兒的步才回了香茗草堂。他絲毫沒有注意到林氏的不妥之處,照舊過著悠然的日子。

回了涵珍館,麗姐兒把丹桂單獨找了來說話:“知道芳草是哪裏人嗎?”

“奴婢的娘說過,可奴婢當時沒往心裏去,不記得了。”丹桂有絲訕訕的。

“今天娘親處置的那幾個,看著就不是那安分的。花房裏的人不是徐叔親自挑的吧?”麗姐兒看丹桂說不出芳草什麽,就把今天的疑惑問出來。明明那天她和娘親一起挑人的時候,林氏曾經很明確地告訴過她,眼神活泛人的不能要。

“對,花房的人不是你徐叔挑的,是園子裏專管花木的孫婆子,這孫婆子也專管花房。這事兒不賴你徐叔,那時候爺正好在揚州有公事要忙,你徐叔就過去服侍了。”丹桂怎麽也得替自家丈夫說話。

“我明白,父親在外麵的公事更要慎重,徐叔辦事穩妥,跟著爹爹也算是萬無一失。可這孫婆子怎麽招了這樣的人,她是做什麽的?”麗姐兒從沒聽說過什麽孫婆子。

“這孫婆子是原來這府上專管花木的,那徽商走了,她卻留下了。這些都是你徐叔說的,還說那孫婆子平時不怎麽說話,辦事也算好,不怎麽惹人注意。”丹桂把知道的都說了。

“原來就是管花木的,因為一直管花木的。所以不會管人了?”麗姐兒疑惑。

“小姐是說這孫婆子也在於媳婦的事裏插了一腳?”丹桂雙眼放光。孫婆子是花房的管事,想來她做管事也有些個年頭了,怎麽可能不會看人挑人。

“不知道,隻是覺得蹊蹺。”麗姐兒有些糊塗。

“也許是我想多了,歡哥兒不過是個意外;而芳草也是因為同情於媳婦;那三個亂嚼舌根的是嫉恨於媳婦;那孫婆子可能是年紀大了,得過且過糊弄差事也有可能。”麗姐兒有些沮喪,覺得自己是個陰謀論者。

“要奴婢說小姐一點都沒想多。你看這些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都一件連著一件,都有蹊蹺的地方。多邪乎。而且我們徐家就這麽幾個主子,也沒有別家高門大戶的陰私事兒,所以這些看著不起眼的小事到最後都成了大事也說不定。”丹桂臉色很嚴肅。

“可我現在也就是懷疑懷疑。根本就沒什麽證據說出個什麽子醜寅卯的。我還怕把猜測的這些和娘親說,她又提心吊膽的。娘親的身子還弱,我不想給她添麻煩。”麗姐兒不知道該怎麽辦。

“那就派人盯著她們幾個。”丹桂覺得麗姐兒說的不錯,就想了這麽個法子。

“派誰?”麗姐兒問道。

“綠萼和鳳兒還有奴婢。”丹桂語氣很堅決。

“綠萼和鳳兒還行,姐姐你就別勉強了。冬兒還小離不得你不說,就是我這涵珍館,姐姐你也得幫著坐鎮啊。”麗姐兒還有一個原因沒說就是丹桂目標太大,任誰都能注意到她。

“對了,冬兒這段日子如何?好久沒見他了。”麗姐兒岔開話題。

“那小子胖墩墩的,吃的好。睡的好。”丹桂提起冬兒笑的很漂亮。

“徐叔總不在家,姐姐你也總在府裏陪著我,冬兒一個人怎麽辦?”麗姐兒問。

“奴婢和你徐叔的家本來就離晨園不遠。就晨園後街的巷子,走不過一刻鍾。冬兒我托給鄰居的一個老太太看著,平時送她些點心,料子就行了。”丹桂的父母還在京都林府,而徐福自小就沒了爹娘。因此一家三口冷清清的。

“要不把冬兒接進府裏,和歡哥兒他們作伴吧。”麗姐兒心裏不舒服。冬兒還是在山裏生的。與麗姐兒相處的時間不短。

“那怎麽好,不能那麽抬舉他,最後失了分寸。奴婢那鄰居是本地人,品性不錯,奴婢打探過了。他們家也稀罕奴婢送的料子點心之類的,冬兒也從來沒哭過,所以奴婢放心。冬兒那小子精著哪,他要是受了欺負,會和奴婢說的,他從來沒說過,自然就是無事了。”丹桂笑著道。

麗姐兒卻搖搖頭。

這一晚上,麗姐兒睡的很不安穩,各種事件絞合在一起令她有些不安。早上醒來的時候,麗姐兒的臉腫了起來,雖不嚴重卻著實令林氏和丹桂念叨了好一陣。

麗姐兒瞅著丹桂不在的空兒,就對林氏說了冬兒的事。

“這丹桂也真是,寧願把孩子給鄰居帶也不讓孩子進園子裏來,這裏有豺狼虎豹嘛!這事兒娘親知道了,必定會安排妥當冬兒的。”林氏笑起來很好看。

麗姐兒帶著三個弟弟去了徐老太爺那裏,讀書的時候心無旁騖,下學也照樣帶著弟弟在徐老太爺那裏用午膳,之後回涵珍館午睡。

一覺醒來腦子清明許多,連忙叫了綠萼進來道:“你覺得鳳兒怎麽樣?”

“品性不錯,是個好丫頭。”綠萼想了想道。

“那你就帶著她出去逛園子,教她與人說話聊天,可明白?”麗姐兒看著綠萼道。

“明白,明白,奴婢明白!”綠萼很聰明,狠命地點頭。

“幫我盯著於媳婦和管花房的孫婆子。見了誰,說了什麽話,越清楚越好,我這裏有賞。”麗姐兒補充道,“如果她們其中任何一個與芳草接觸,一定要告訴我。”

“好。”綠萼雙眸明亮,滿臉的欣喜。這涵珍館隻怕屬她最安逸,什麽活都不幹,除了逛園子就是逛園子。

“去吧。”麗姐兒吩咐下去之後,就把這件事情放在一旁,不再管了。能做的都做了,現在隻有靜觀其變,隻期望這都是她的多疑就好。

麗姐兒拿了棉布出來打算給徐老太爺和徐熹做襪子。徐老太爺喜歡她的手藝,那她就多做些。上次徐熹明顯有些怪她隻給徐老太爺做襪子,所以這次麗姐兒打算多做幾雙,兩個人都有份。

麗姐兒去凝暉堂用晚膳的時候就發現冬兒也在。他果然是個胖墩,笑起來是雙下巴,眼睛都眯起來,整個人圓滾滾的,看著很喜慶。

“你這孩子是怎麽養的,可得好好告訴我。瞧我這幾個,都跟柳條似的,養了這麽長時間,也沒長幾兩肉。”林氏笑著和丹桂說話。

丹桂很不好意思,臉微紅道:“這孩子就知道吃!”

徐老太爺對冬兒很和善,不是給他一個櫻桃,就是給他一塊鬆子糖。冬兒樂嗬嗬地接了,含在嘴裏慢慢吃。

一家人用過了晚膳,老太爺把桌上沒動過的蜜汁火方給冬兒吃,冬兒依舊是樂嗬嗬地,吃的滿嘴是油,眼睛笑眯眯的。

“這孩子是個有福氣的,跟喜哥兒他們一起讀書吧。等他長大了,自會給他個恩典。”徐老太爺話中隱含的意思很明顯,這讓丹桂連忙帶著冬兒下跪磕頭。天知道丹桂有多高興,跟著老太爺念書,那和跟著文曲星念書有什麽不同!那麽多富家貴公子都未必能像冬兒一樣找個狀元做老師,她還有什麽可圖的。

冬兒晚上和喜哥兒他們一起,丹桂一點都不擔心,陪著麗姐兒回了涵珍樓。

“小姐的大恩大德,奴婢磨齒難忘。”丹桂一到了隻有和麗姐兒單獨的二人空間就跪了下來,要磕頭。

“這是做什麽!那是冬兒的福氣,曾祖父都說了,他是個有福的。”麗姐兒趕忙把丹桂攙起來,接著道,“冬兒進府來是好事兒,姐姐也不用怕冬兒會養成什麽跋扈的性子,他不是那不懂分寸的。”

“來幫我打打下手,我正給曾祖父和父親做襪子呢。”麗姐兒不再議論冬兒的話題。

丹桂用衣袖抹了抹眼角的淚水,連忙給麗姐兒幫忙。

一連幾天過去,晨園裏風平浪靜,很是舒適。麗姐兒每天按部就班,日子過的很重複。新鮮事也不過就是徐老太爺對養草藥有了新的感悟,於是家學就無限期的停課了。林氏知道了以後,歎了口氣,就要幾個孩子天天到她麵前來或是遊戲或是說話。直到徐熹回來的那一天,麗姐兒準備的六雙襪子都完成了,這回沒有偷工減料,襪腰上都精細地繡了金銀花的暗紋。誰讓徐老太爺最近迷上了草藥呢,麗姐兒就隻好投其所好了。

徐熹辦完了差事,到了家就鬆懈下來,整個人懶洋洋的卻不失溫和穩重。他先去了香茗草堂像徐老太爺請安,然後才回了凝暉堂。

“祖父迷上了種草藥,也不帶著孩子們念書了,午膳也不要孩子們去一起吃,怕孩子們討厭藥材那股苦味。”林氏一邊給徐熹更衣,一邊與他說話。

“知道了,祖父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吧。”徐熹心裏歎了口氣。

“差事重嗎?”林氏關切地問。

“還好。”徐熹沉吟了一會兒接著道,“下次帶著你和孩子們一起去揚州,我辦公,你們就在揚州城裏逛逛,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