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靜默了片刻,挪了挪身子,坐了過去。

意識到身邊的動靜,男人緩緩睜開眼簾,看到是她,遂張開手臂,將她裹在懷裏。

邊上的春紅柳綠見狀,一時窘迫,紅著臉互相對視了一眼後,雙雙裝睡禾。

“商慕炎,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妲”

靠在男人的懷裏,聽著那沉穩有力的心跳,蘇月伸手輕輕攥住他的衣袖。

她想知道,她真的想知道,雖然,這個男人麵沉如水,無一絲微恙,但是,她依舊能隱隱地感覺到他的緊繃。

他很少這樣。

“真的沒什麽,”男人低頭輕輕吻了一下她頭頂的發絲,微微一笑道:“你的肚子越來越大了,我想帶你去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靜養,然後,好好地將孩子生下來,就這樣。”

蘇月一怔,從他的懷裏抬起頭,“那為何要走得那麽急,還深更半夜就要出發?”

“因為夜裏涼快,正值仲夏,白日走,馬車裏太熱,你一個孕婦怎受得了?”

“是嗎?”蘇月依舊一瞬不瞬地凝著他不放,目光灼灼。

理由是不錯,但是,她是誰?就像他說的一樣,她是蘇桑。

更何況,如果是帶著她出外靜養,為何還要帶上白嫣?

分明撒謊!

商慕炎眸光微閃,伸手扳過她的腦袋,按進懷裏,低低一歎,“你這個女人能不能不要時時刻刻都那麽清醒啊?就不能裝一次糊塗嗎?”

“是的,我出了點狀況。”他沉聲道。

狀況?

蘇月一怔,想要抬頭,卻是被他按住不放,她便隻得靠在他的懷裏,微蹙了秀眉道:“什麽狀況?”

“我安排在宮裏的眼線帶信給我說,他找到了父皇藏靈珠的地方,就在他的寢宮裏麵,而正好今夜,父皇又宿在皇後那裏,所以,我便進宮去盜,結果被發現了……”

蘇月驚錯,猛地抬起頭,嚇了商慕炎一跳。

“靈珠?在殤州我不是已經給你拿到了嗎?”

商慕炎彎了彎唇,“那是假的。”

“假的?”蘇月愕然瞪大眸子,有些難以置信。

她記得很清楚,當時,她以一顆假的珍珠將那顆靈珠換了下來,沒想到,到頭來,竟也是假的。

那景帝真是老狐狸一隻啊!

輕輕搖頭,她又驀地想起什麽,瞳孔一斂,“對了,你說發現了,是什麽意思?誰發現了?是被發現了有人偷靈珠而已,還是說被發現了是你八王爺商慕炎?”

如果是前者,還沒有關係,如果是後者,那就嚴重了。

商慕炎眸光微閃,伸手再次將她攬入懷,“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易了容,應該身份沒有被發現。”

身份沒被發現?

蘇月一聽,急了,“那你逃什麽逃?這樣不是明擺著做賊心虛、此地無銀嗎?”

“沒事,”男人低歎,“相信我,我有分寸的。”

蘇月本還再欲說什麽,後又轉念一想,也是,這個男人一向沉穩內斂,衝動冒失跟他無關,做賊心虛這種事情更是跟他沾不上邊,如此為之,想必他有他的打算。

原本惴惴不安的一顆心,也總算慢慢放了下來。

“那,靈珠你到手了嗎?”

“嗯,到手了。”

車輪滾滾,馬車輕晃,蘇月偎在商慕炎的懷裏,忽然想起了那日這個男人的話來。

他說,他們要救一個很重要的人,需要靈珠、血玲瓏和烏星草。

當時聽說,烏星草他已到手,如今,靈珠也到手,那隻差血玲瓏了是嗎?

她很想問他,血玲瓏怎麽辦?可想了想,終是沒有問出口。

這話題太敏感。

“你先睡會兒吧,路途還很遙遠呢!”男人輕撫著她的發絲,寵溺地低聲道。

“嗯!”

腦袋在他的懷裏蹭了蹭,找了個舒適的位子

,蘇月輕輕闔上眼。

馬車裏頓時靜了下來。

商慕炎垂眸看了看蘇月,又轉眸看了一眼由假寐到真睡過去的春紅柳綠,眉心一攏,似是整個人忽然放鬆了下來,頭輕輕一仰,靠在馬車的車廂上。

這個女人太過聰明,想騙到她不容易,沒辦法,他隻得先找一些無關緊要的理由,裝著想瞞著她的樣子,然後再說一些避重就輕的話,似是真的道出真相,隻有這樣,才能卸下她的心防。

他不想她知道得太多,他不想她擔驚受怕,他甚至身上的血衣都怕被她看到。

是的,他的確是出了狀況,隻是,這狀況遠比他剛才跟這個女人說的要嚴重得多。

聽著車外馬蹄陣陣,夜裏發生的種種再次湧上心頭。

他沒有騙這個女人,的確是他安排在宮裏的眼線帶信給他說,找到了藏靈珠的地方,就在他父皇的寢宮龍吟宮的一副字畫裏麵。

尋了那麽久,終於難得有了消息,而舒思倩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去等,所以,當他聽說,今夜,他那個父皇要去皇後的寢宮就寢,他就決定了要趁機潛入龍吟宮去盜。

皇宮雖然戒備森嚴,但是,對他來說,卻也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他易了容,躲過各種哨口的檢查,迷暈了守在龍吟宮門口的宮女太監,進了龍吟宮。

在眼線所說的那副字畫後麵的暗格裏,他果然找到了靈珠。

一切順風順水。

其實,他也有過懷疑,因為一切都太順利了,順利得過了頭,就顯得事情的刻意。

可是,他也顧不上那麽多了,就算是局,他也已然進入,想回頭,早沒了機會。

果然,就在他將靈珠揣進衣袖,剛準備折身而返的時候,他身上的蠱蟲突然躁動起來。

確切地說,是,有人用母蠱催動了子蠱。

他暗叫一聲不好,憑著內力,他強自忍受著,隻想著盡快離開。

可是,不知對方用了什麽方法,這次蠱蟲的發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來得猛烈,連發作的過程都沒有,隻瞬間,就讓他幾乎癲狂。

內力已經完全無法抑製,他緊憑一股心火強撐著,就在他跌跌撞撞準備出門的時候,猛地撞上從外麵進來的一人。

那人一襲明黃,正是當今天子景帝,他的父皇。

他一驚,沒想到就這樣直接迎麵碰上,可是,很快他又發現,這個男人似乎不認識他,不僅不認識他,還一副對他視而不見的模樣,看著對方呆滯的眼神,他大駭,腦中有一個認知,這個男人被迷了心智。

陰謀,赤.裸.裸的陰謀。

他也顧不上多想,隻想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就在他作勢就要出門之際,他的那個父皇又突然伸手抓住了他,他一邊強自忍受著萬蠱的鑽心噬咬,一邊想要揮開對方的鉗製。

可令人驚悚的一幕就這樣毫無預警地發生了。

景帝,突然掏出一把匕首刺向自己的心口。

對,是景帝自己的心口。

鮮血噴濺,濺得他的身上是,他的身上也是。

那一刻,他驚呆了。

而那一匕首下去,景帝卻忽然清醒了過來,他驚懼地看著他,厲聲質問他,“你是誰?怎麽在朕的寢宮裏麵?”

緊接著他又發現自己胸口上的狀況,頓時臉色煞白,大聲喊著外麵,“來人,護駕,抓刺客!”

很快,外麵腳步聲紛遝,似是早已侯在不遠處一般。

後來,禁衛統領跟人說起今夜的這一幕時,是這樣說的:我們衝進去的時候,皇上已經被刺客刺了一刀,倒在地上,而那個刺客顯然已經癲狂,渾身抽搐著,大汗淋漓,眸色像是染了血一般猩紅。

當然,這是後話。

看著蜂擁而至的禁衛和太監,商慕炎想,今夜逃不掉了。

他本想解釋,很快他就意識到行不通。

沒有人會相信他。

沒有人會相信一個深更半夜突然出現在皇帝寢宮,又一副厲鬼模樣的人,更沒有人會相信一個帝王會自己刺自己一刀,而且這個帝王自己還沒有意識。

可是,他不甘心啊,就這樣被人陷害。

他不是一個縮頭縮腦的人,從來不是!然而,當他的那個父皇嘶吼著,讓眾人一定要殺了他的時候,他卻想到了逃。

盡最大努力,逃!

不惜一切,逃!

因為隻有活著,今夜之事才能有昭雪的一天。

而幸好,他易了容,戴了麵皮,沒人知道是他,八王爺商慕炎。

哦,不,有人知道,那個處心積慮製造陰謀、催動蠱蟲的人知道,不過,那人也不會輕易現身,因為玩陰謀的人都知道,陷害的最高境界就是,將對方害了,而自己不在場。

這樣,他反咬的機會都沒有。

強忍著血液裏萬蠱的叫囂,他快速殺出一條血路,飛身而出。

後麵,他知道,自會有他的人替他掩護好。

一直到回了府,他的蠱蟲才算消停,可是,這時,他卻發現,出事了。

他的玉佩不見了,那塊當今天子賜的、刻著蓮花的、代表著他身份的玉佩不見了。

他想了想,覺得最有可能的就是,在龍吟宮,他和景帝推攮拉扯的時候掉的,因為龍吟宮內殿的地麵鋪的都是富貴地氈,東西掉上去沒有聲響,若是在其他的地方,一塊玉掉下來,絕對不會不知道。

可,這麽重要的玉,掉在了龍吟宮的現場,這說明了什麽,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或許明天早上,又或許根本等不到明天早上,就會有人來找他。

所以,他才想到了連夜離開。

不是躲,不是逃,他知道自己會有回來的一天。

他已經不是曾經的商慕炎,他不能留在這裏賭,因為,他早已不是一個人。

馬車搖搖晃晃,他收回思緒,慢慢閉上眼睛。

此刻,他比任何一個時候都清楚明白,有個人必須死!

因為,不是那人死,就是他亡!

孩紙們,不好意思,素子碼得有些趕,可能有很多漏洞沒有注意到,孩紙們多多包涵哈,麽麽麽噠~~

另外,素子也在慢慢加快文的節奏哈,盡量不重要的東西少花筆墨,孩紙們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