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笑他們倆靜坐著,時不時悄悄地評論著這趟前來接觸的幾個人的言行和聲色,態度和感受。不安一會兒,麗麗的這位大伯便把麗麗的爸爸找來了。他們再次起身和爸爸打著招呼,以熱情的態度求得他的諒解和寬恕。

這二位令兄麵對麵坐下。他抽出了一支香煙,便點上火獨自抽了起來:

“今天,兩個孩子都到了跟前,前來看望你了,你應該高興才是,你還有什麽氣不能消的呢?”

麗麗的爸爸手搓著手,低下了頭,抽啼了起來:

“誰也沒有我命苦,我這一輩子……”

“這怨誰呢?這不怨你當初一步步走錯了……你命苦了點,這又有什麽法子呢?他沒說下去,他所說的‘當初’的原由,意在埋怨他當初找了南方這麽個‘兩邊跑’的老婆,否則他的命不會像今天這般苦了:

可不是嗎,好多人也在向錦鵬透露這件事:“相當年,麗麗的爸和那個女人……她已做過節育手術,沒能給你爸留下後人,你爸爸老實忠厚,注重感情,他說感情不像到菜市場上買菜那樣隨便,怎麽也不聽別人的勸說……”

“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呀?我從小就拉車,拉了幾十年了,老天怎麽這麽不公平呀……”他仿佛在講敘著一段驚心動魄,痛不欲生的遭遇。

“二舅,人得了病,這是誰想得就得,誰不想有病就不得的嗎?有誰又不想能一輩子過得平平安安呢?你靜靜心吧。”錦鵬安慰嶽父道,可話到這裏,從他那張笨拙的嘴裏,搜腸刮肚再也找不出什麽更為合適的話來,以安慰安慰眼前這位可憐的嶽父,可嶽父沒有搭話,隻是哭蹄著。

快要吃飯了,麗麗的父親起身說要去家看看,一會兒就來,可是菜端上來了,他們等了好久,麗麗的爸爸也沒來。

“爸爸會去哪了?怎麽這灰兒沒來?我去找吧。”麗麗起身對他的大伯說道。

“你們坐坐,我去找。”麗麗的大伯說道。

“孬好這也算是新閨女婿第一次上門,理應盛情招待,可他今天沒這個心情,也許是不好意思在場。”有人議論著。

“這有什麽了,是親不見怪,坐什麽上席下席的?坐哪兒不是吃飯?”這時候麗麗大伯來了:

“他出去轉轉了,他不吃就不吃罷了,我們吃飯,回來我再去看看他,有什麽事我以後跟他說。”他催著麗麗和錦鵬等人用餐。

他們一個個都無精打采地匆匆用過午餐。麗麗想向父親告別,可她尋找了個把鍾頭,仍沒有找到爸爸,於是便對身邊這位幹練的大伯說道:

“大伯,讓你費心向爸爸說一聲:我們今下午,家裏還有人急於取貨,要早點回去,我們以後再來看望爸爸。”

“你們今天來了就好,來了就好,你爸以後的後事,我原準備湊點股份,一家拿出五七百元,可今天你們來了,那就好辦了,你們作為兒女……至於提出想給你爸找個過繼的事——現在不說了,你們下次來再商議吧。”精明的大伯一邊為他們送行,一邊說道。錦鵬也在酒席桌上從他們的話中聽出了點點蹺蹊:弦外之音嶽父並沒有同意過繼的事。錦鵬於是有意扯開了話題。裝作沒聽見:

“大舅,我們走了,今天來給你們添麻煩了。”

“添什麽麻煩?你現在嘴裏說得怪好的,以後不怨我這個大舅就不孬了。”這位大伯把他們送出村口。他們互相笑了笑,便告辭了。

一天,錦鵬在集市上有人轉告他:南方的繼母,帶著她的外孫女來到嶽父家,已經好長時間了,聽說嶽父精神好轉,帶著他的外孫女高興地竄門。錦鵬和麗麗知道後非常高興:

“這才像個家的樣子嗎?你爸現在有老伴在跟前侍侯,比你這個女兒在跟前侍侯還要體貼周到得多,我們很放心。”

“這樣一來,我才感到自己像真正有個娘家的樣子……你看我們給大伯做了套新衣服,還有給他那隻雞,可把他樂得跟孩子一樣。”

這天,錦鵬再次帶著麗麗回娘家,他們走近了家門,那第一次回娘家的冷漠和淒殘感已經不複存在了,他們不管你父母會對自己怎麽看待,仍是笑眯眯得和他們熱情得打著招呼。

嶽父嶽母終於熱情得迎接閨女婿和他們的女兒了。

麗麗和繼母在忙著做家務。她今天心情格外好,這也是她有生以來最為高興的一天:因為,她的娘家並沒有把她拋棄;因為,這是她真正體會到娘家的滋味;也因為,爸爸已經成全她的婚事……

天晌了,他們閑聊了一陣子,錦鵬起身要回家了;

“爸爸,我們最近生活很忙,我們要走了。”麗麗的繼母聽到了忙拉住麗麗的手挽留著,麗麗的爸爸聽到了這時忙下了床,不聽解釋,隻是生氣地說:

“今天就是再忙,也得吃過晌午飯再走,要不,你們以後就不要來了!”顯然嶽父是個性格耿直的人。在嶽父嶽母出自真心的挽留下,錦鵬和麗麗不敢違背了。

“爸爸,那我們就聽你的是了,你還是回**躺會兒吧。我們隻是抽空來看看你的,原本沒想在這兒吃午飯的……”

“你們說啥也得在這兒吃過午飯再走,不然讓別人看到了,這天正晌的,再回家去吃飯,人家還說我是供不起你們一頓飯了,否則還不知道是怎麽的了——你是嫌俺家的飯孬了,不對口味了嗎?”

他們笑了,麗麗的爸爸這時滿臉堆笑地向屋子裏走去:“那就進屋來坐,進屋坐呀。”

“爸爸,我們今天的確有事……”

麗麗左右為難地解釋著,但還是不得不向堂屋走去。她繼母的地方言,錦鵬怎麽也聽不懂,但從她的聲色和舉止上可以清晰地看得出繼母的熱情和好客。

麗麗的爸爸忽地又說道:

“噢!那是想早點回去給孩子喂奶的吧?既然知道這樣,那你們為什麽不把孩子帶來?難道我有‘血狗瘋”會粘人嗎?還猶豫什麽?吃過飯就走,我們不留你們。”心地梗直的嶽父說道。

“看來我爸是多麽想看看他的親外孫子啊!”麗麗偷偷地錦鵬說道:

“他是個非常喜歡孩子的人。”

“我們下趟來時把孩子帶來就是的了。”

當錦鵬再次坐定後,他覺得嶽父的床鋪搭在了這正堂屋,而且嶽父躺下時總是頭朝南,他覺得有點不對勁,聽說隻有人抵擋死了時候才這麽做,他於是對嶽父說道:

“兒舅,你怎麽到這正堂屋睡覺,裏屋不是有現成的床鋪嗎?”

“死了的時候方便呀,免得難為人家……”

“你怎這麽說?看你這樣子,看得出你雖然是得了病,但並不礙事,你想開點,你不會死的,你要相信你會好的。”說實話,錦鵬雖嘴裏這麽說,但對嶽父到底礙不礙事,他哪能知道?他隻不過是說句安慰安慰嶽父的話罷了。

他聽了閨女婿這翻話,精神爽朗了許多:“我總覺得我要不行了,總想在死前見見麗麗這個親骨肉,可如今見到他又不知該說些什麽……我覺得我最近吃了‘九仙’開的藥後,精神好多了,一頓飯一大碗,吃起來挺香的——我能吃噢,我聽說有的人了病,連吃飯都不能吃,那還不死有多少?”

“醫生也有誤診的時候,你不防再去查查看。”她們母女倆此時正在做飯,錦鵬和嶽父在閑聊著,顯然嶽父的氣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媽的,這些年來,我活在世上,無論是大人還是小孩我得罪過誰的?上帝怎對我這樣不公平?我正準備……到一四九醫院再查一遍,如果真的是該死的病,那我也就幹幹脆脆不活了。”

“你也不要這麽胡思亂想,你要相信世上還有該死的病人,卻活了長達數年,甚至是十幾年的奇跡。那就是人的精神戰勝了病魔。也曾有新聞報道:有個人,他經醫院確診得了不治之症,可那人不知用的是氣功還是作了信教徒,這我記不清了,可是後來那人竟然又活了十來年,超出了醫生的預料;還有個人得了重病醫院無法醫治了,可他後來用的不知是什麽工夫,幾年之後,再去醫院檢查,他的病竟然好了。你要相信自己會好的,隻要你心中有信念,或是有一種愛的確力量,或許你會好的,隻要你心中有信念,或是有一種愛的力量,或許你會好的,但不論怎麽說,病是該還得治的……”他多麽想嶽父能多活幾年,享受享受他的幸福晚年啊。

“我感到我比前些日子好多了。”麗麗的爸爸今天的心情格外高興,他躺在**和閨女婿閑聊著,邊時時盯著進進出出忙著做飯、炒菜在他身邊款款而過的女兒,不時臉上還掛上了一絲絲甜甜的笑意:

他的女兒今天穿上了一件自製的粉紅色的上衣,款式新穎而又合體,下著一條藍白鑲嵌的格子裙褲,這也是出自她自己的一針一線終縫製而成。她腳穿銀白色的高跟鞋,也許在他這作為父親的眼裏看來,仿佛今天第一次發現他的女兒比以前更加成熟了:從她那柔和、嫻靜、和青春的魅力中透露出點點嫵媚的風姿,這定給父親意識到女兒長大了,女兒也有營造自己的幸福生活的權力——他暗暗地祝福著……

“爸爸,爸爸!”錦鵬喊道,此時嶽父的目光總是旁若無人地緊緊盯著女兒,每每這時,總是錦鵬的聲音把他的視線和思緒一次次抽回:

“嗯?你說什麽?”他一怔。

“我說,二舅母,她現在在南方也沒什麽大事,你讓她在這兒多過些日子,給你做做飯,洗洗衣什麽的,病人最需要人照顧著,她留她在身邊比誰在跟前都要強得多……“他沒有對閨女婿的話產生評價,仿佛閨女婿跟本就不了解他們之間的事。

吃飯了,他們邊吃邊聊著:

“我每頓飯吃得一點不亞於以前,最近感到像病已痊愈似的。”他端著一大碗米飯,大口大口地往嘴裏塞。

“看你這精神,不會礙事的,看來你這病是能好的。”錦鵬隨聲附喝著。

“這藥厲害得很呀:穿上甲,蛇膽……八十塊錢一療程,挺貴的……”這時嶽母操著她那地方言,像在阻撓他不要向女兒間接地要錢,錦鵬聽不懂,便叫麗麗當翻譯。

“聽說你把錢預留辦後事用?你想得那麽遠幹什麽?活著都不顧,你還顧死時幹嗎?再說到那時你就是沒錢了,我們也不會得不問你的事的,你怕什麽的……”

“有錢能買命啊,關鍵是……”他掙了這麽些年的錢,大部分攥在了老伴的手裏,可是,她知道他的病就是把錢用了,也沒有多大挽救的希望,倒不如現在讓他吃好喝好點。

“……”麗麗的繼母又在阻撓老伴的話,也許好容易團聚了,還是少談一些不開心的事吧。她跟主往老伴的飯碗裏夾著菜。

“吃,吃菜,這都是一家人,別客氣……”麗麗的爸爸說道。總歸他們都流出內心掩飾不住的笑。

麗麗高興地說道:“爸爸媽媽我就盼望著這團聚的這一天了!你知道我多麽想有這樣的家呀?!能為你們做點力所能級的事嗎?”

“今天,過去的事就甭提了,吃,吃。”老爸爸笑道,他的笑是那麽甜,是那麽和藹可親。

麗麗看著一家人終於能在一起團聚了,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和自豪,偷偷地對錦鵬地說:“嗬嗬!我終於成功了!我要讓我們的生活中的潺潺情流,匯聚成滔滔愛河!”

錦鵬也隨聲附和著:“是的,隻要我們用情傾注,愛定會是一條永不幹枯的河!”可不是嗎,一片情就是一滳水,也能給幹枯的小苗一線生存的希望;給種子一次萌發的希望,好多好多滳水就能匯聚成河,愛,就是這樣一條永不幹枯的河。

,爸爸的心也就塌實多了。”

“要不是惦記著家裏的孩子餓了,我們就再多呆會兒——不過,過幾天我們再來。大伯你也要注意好身體。我給你做的衣服你不要總是收藏著,穿壞了我們再給你做。”

“……”爸爸望著女兒,目光仿佛凝固了似的,好久好久,他那消瘦的臉頰上又飛濺起了無聲的笑,目光中放射出對女兒的暗暗祝福。他們依依不舍地告別了,彼此的耐心虛實那麽甜潤……麗麗回過頭望著遠去的村莊,她頓時熱淚盈眶……

“希望我這娘家,永遠永遠充滿這樣團聚時的歡樂!”

一陣清風吹過,路旁的綠葉在沙沙作響像在向他們揮手歡唱。

“會的,因為深信父母對女兒的情和愛,兒女對父母的情和愛,永遠是不會改變的。這是一種流不盡的情,這是一股淌不過去的愛。顯然他們已經接受我們,也成全了我們這個婚姻。”

錦鵬欣喜道。

麗麗坐在向前飛馳的三輪車上笑逐顏開地說:

“你看!再細細地想想,我們的家鄉多美啊;一座座高樓大廈和廠礦拔地而起;一條條蜿蜒的小河擁抱著田野和村莊;還有這川流不息的車輛和正忙碌的人們……別人幸福,爸爸幸福,我也從中找到了屬於我的幸福生活……”

“是啊,細想想,我們每一個所擁有的幸福,都是用我們的心血換來的……”

“我讚同你這種說法。喂!當你每每看到這些景象的時候有什麽感覺?”他們仍一邊向家奔去一邊靜靜地聊著:

“我感到我們就像這路邊的小花,雖然也在點綴著這廣袤的大地,但我感到自己的渺小。”

“是啊,所以我們隻有珍惜生命,熱愛我們這美好的生活,才會散發出自己的芬芳!”

這天天下著毛毛細雨,錦鵬騎著三輪摩托帶麗麗又回娘家,細雨灑落在他們的身上,撫摸著他們那溫暖的軀體;細雨伸出溫柔的唇,親吻著他們掛著喜悅的臉膛;細雨朦朦朧朧,籠罩在他們的眼前,讓錦鵬看不清前麵的路,他停下了車子,麗麗掌開了雨傘,從後車廂裏出來,而後擠坐到錦鵬在錦鵬的身後,她就這麽一手撐著傘,一手攬著錦鵬的身子,他們在雨中說笑著,車子在雨中飛馳著,竄過一片片綠樹和小河;掠過一家家門市和廠礦;奪來一雙雙羨慕而雙驚奇的目光……很少在雨中行走的這兩個人,第一次感到在雨中的人們也博有一番情韻。

雖然小小的雨傘在他們倆個人的頭上起不了多大作用,但他們內心卻了甜滋滋的,為張麗的高興而高興。麗麗的心也早已飛到了爸爸的身邊,她緊緊攥著爸爸幹枯的手,猶如握著紮伸土壤的樹根,順著這根她摸到了魁偉的樹杆,那龐大的樹冠掩蓋著她向襲擊而來的風雨……

突然,被雨水淋濕了的鏈條滑掉了下來。錦鵬猶豫了一下,便修理了起來,麗麗為他遮攔著頭上的雨水。不一會他把鏈條修好了,可是前進不了多遠,鏈條又掉了下來。這下可把他們給急壞了:

“老天在和我們作對吧?我想快點到家呀。”

“相信勝利會屬於我們的……”他喜形於色地說。

“看!老天今天還為我們的生活添了不少Lang漫的色彩呀!”

可是,當他們到了家的時候已經晚了,迎接他們的是那個單身大伯:

“你爸爸昨天跟你的繼母走了,不會再來了。”此話一出,麗麗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慘白,眼睛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淚水終於忍耐不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那汩汩而出的淚水如潮般湧下,似乎要掩蓋大地,似乎要衝毀地獄,似乎讓整個小村莊消融在黑暗裏。

錦鵬看著痛苦的麗麗突然覺得無比憐惜。怎麽也說不出安慰那脆弱心靈的話,他呆呆地看了她良久,這才肅穆沉聲道:

“你也不要太傷心了!”他此時再也找不出比這再好的勸慰了,他也在為此難過。

爸爸永遠地走了,迎接他們的隻有光棍大伯:“……你要是早來一天就好了……”她他用粗魯的口氣一字一頓地說:

“你爸爸不知中了什麽邪?拉了一輩子平板車,不但掙錢給你花。還得去照顧、扶養你繼母一家老老小小,圖的是啥呀?”

她隻是無聲無息地流淚,似乎要將此生所有的淚都流盡,似乎要讓天地昏暗,讓鬼神惶恐。

“大舅,你不懂,你不懂呀,人是有情感的,人是有愛與恨的。為情愛而惜生一切……”是呀,他一個光棍漢哪能懂這一切?

“丫頭,當初你自從你姥姥家回來後,是你爸爸付錢,你奶奶把你拉扯大,辦飯給你吃去上學,你爸爸不在家,這娘家隻剩下我了,“我……我也活不了多久,你是個女孩,不少人在我耳邊說我要是有個兒子在身邊照顧一下我的晚年生活該有多好呀。親侄女不如遠侄兒……”麗麗聽罷,現出了她所不應有的憔悴,露出潛伏已久的淡淡寂寞,她悄悄地轉過黯然失色的臉,那醱澀的淚水不禁奪眶而出,她的雙眼已經哭得紅腫,她偷偷地哭著:

“是呀,大伯,我們實在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要不我們搬過來住。”她擒住淚水,她明白她大伯是世上最沒有良心的一個人,吃裏扒外、狼心狗肺、口是心非……都加在他的身上都不為過,可是他是她的親人,自己的鼻子就是再孬也不能割掉呀。麗麗隻好把內心的苦水往肚子裏吐。

“不用,不用。有人要幫我找個……人家想照顧我……”他說話吞吞吐吐,像不知隱藏多少見不得人的事。

“那豈不是更好嗎?是誰呀?”麗麗高興地說道。

“他比你家有能也有錢,住房好兩處,是正式工,是老師……”

“你這是什麽意思?可是你就這麽一個侄女呀!人家再好是畢竟間人家的……”麗麗和錦鵬聽了,內心好是難受。

“可是我拿什麽給人家圖,人家有心想來照顧我,圖了啥呀?”天知道他此時的內心在想著什麽。

“那你是怎麽想的?”麗麗盡量克製著自己的情緒。看來大伯受他人的操縱了。怪不得大伯近來對他們態度反常……

“可是我堂堂五尺漢子,一輩子沒落一點像樣的家產,我那垃圾灘子誰想要?而今你也是嫁出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爸爸也走了,這家隻剩下我一個人,有好心人給我出了這麽個好主意……我想也是個好辦法,你爸爸也就我們弟兄倆,我是他的親哥哥,你是我唯一的親侄女,你們不幫我還有誰來幫我……”天知道他的悶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大伯,你有話就別拐彎抹角了。”她不想以自己的猜測來得到答案。

“是呀,大舅,你有話就直說吧,我們都不是外人。”

“這房子……”還沒等他說完錦鵬搶言道:

“這不是麗麗的爸爸拉平板車掙錢蓋的房子嗎?在那個年代你有什麽能力去建這房子……”

“不管怎麽說你爸爸這些年沒在家,辦建房證時用的是我的名字。”

“啊?!”麗麗和錦鵬目瞪口呆,簡直要氣得暈了過去。

“你為什麽要記上你的名字。是不是你故意的。”

“不是的呀,人家就是這某記的,統計員說我是長兄,你媽又死的早了。你爸單身一人又有個寡婦老婆。不但很少上門,人家又有一大家子。你說光棍弟兄倆不記我的名子能記誰的?他憾笑著說道“大舅你是什麽時候想這些的”?

“最近呀——有好長時間了。我就不敢向你說,可如今不說也不行。

“那我爸是不是你氣走的。”麗麗氣憤地說。

“不是呀,我沒氣他,不是我,不是我,你別怨我。”

“我爸是個明白人,他最重人情,他不忍傷害身邊任何一個人。”麗麗接著說:

“我爸是個重感情的人。他雖然沒什麽文化,但他是懂得怎麽做人——做一個有情有意的。讓人敬佩的人。做一個大公無私舍己為人的人。”她忽然覺得自己無比可憐,也突然覺得自己好沒用。

“天啊!我為什麽是個女孩,爸爸呀,都怪我,這一切都怪我——”

“麗麗,你靜靜,冷靜一下,別要氣壞身子。”

“我承受不了,我的頭腦簡直要炸了。爸爸……爸爸你在哪裏?”

“你冷靜一下,我們先回家,過幾天再說別在這兒讓你莊上人笑話。”

“爸爸,爸爸……”麗麗忽然間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她的淚漸漸幹涸,讓人覺得慘不忍睹。

“你要聽話,麗麗,你可別想得太多了。這些事都交在我身上。我會收拾收拾其中的某個人的。”我要寫出《一個女孩的家》之後要起訴。”

她抽噎著,臉上憔悴,低低道:“可是其中的一個人就是我的大伯呀,我們能把他怎樣?”再說像這樣的糾紛就是報道了,如不通過起訴還是很難啊?那我也難辦了——讓我再想想,我們先回家。到萬不得一就得起訴,否則……

他們回到家,麗麗躺在**傷心得久久不能入睡。此時的她淚已哭幹,不單單是為大伯要分奪親弟弟的家產,而是為大伯的所作所為而感到愚昧、可憐。

她的爸爸和繼母走了,近日來她們心神不安,精神頹廢。時常回憶起和父親的最後一麵:“丫頭,你也不小了。該自己照顧好自己,我沒有力量再給你都少關愛了,這些年來我多在外少在家,我沒做好我應盡的義務……”

“爸爸,你別這麽說,你也不要難過,現在隻要你過的好好的,我就心滿意足了……”

“你們倆可要好好過日子,我不見得能看到你們……”

“嗯,爸爸你也會好的,如今媽媽來到你的身邊,你們今後不在是相距萬裏。飄渺情感、默默祈禱雖然都在、猶如名存實亡的夫妻——以後不會再是這樣了,您會有一個幸福的晚年的。”

“丫頭,別怨我曾經幹擾了你們倆的婚姻,那也是別人指示的呀,我也不能不那麽做,那也是對你的愛情考驗。看不到你的決心、看不到你們的和睦相處……我死也不會瞑目的……我是疼你啊!怕你受罪了……你不怨爸爸嗎?”

“爸,你別說這些了,那都是過去的事你就甭提了……”父女倆淚如雨下地哽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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