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老(續)

我不知他這水靈燈究竟什麽意思,也從來不信鬼神之說,隻道靈界以靈體為本,靈力催生萬物,難不成就因為北境冰海的水靈燈滅了一盞,我便會遭逢大難麽?思及此,我不以為然,一時隻答道,“舅父此話怎講,即使我大難未止,又與三河公主嫁不嫁羽帝有何幹?”

我言出,北境長老麵色愈沉,他依舊片語不答,再開口竟朝我道,“你若不願將三河公主嫁與羽帝,那就殺了她。”

他言語冷淡,波瀾不驚,但其中森寒之意直叫我心下大駭,我聞此當下變了麵色,隻知急急問道,“舅父這是什麽話?龍漣縱是不願嫁與羽帝,又何至死罪?”

奈何我問話他總是不答,此際這北境長老一甩袖冷冷又道,“龍衍,你不必與我提什麽罪與不罪,今時舅父就告訴你一句,三河公主不能留在水族!”

蠻橫無理!隻道龍漣水族公主,如何就不能留在水族?我龍衍是他北境長老嫡親甥侄,難道龍漣就不是他嫡親甥女麽?我聞此當下忿然,轉身不願再與他多作言語,一時隻道,“舅父之言,恕龍衍難從,今時你若不是想要與朕商討水羽聯盟一事,那朕政務繁忙,不能作陪,還請舅父自便。”

我言出直往天水閣外,奈何北境長老不依,他瞬及疾步攔於我身前,本來冰冷無一絲表情的麵上竟然滿是怒意,他挑眉質問我道,“龍衍,你可是不相信我?你知不知道你舅父是水族九代神官之首,我的話,你憑什麽不相信?”

怪了,神官說話都是這麽不講道理的麽?我自問我命由我不由天,這多年來為政處事,但憑真才實學,今時水族盛世,不曾倚仗半分占星問卜,今時五靈之首,亦不曾借助一毫巫蠱鬼神,念此我搖首輕笑,並不答話,片刻靜默,未料想我這莫名其妙的舅父竟更是怒色,他一把拽過我去,強行逼我回身與他對視,一時竟咬牙道,“龍衍,都怪你那該死的父親與固執的母親,當初你根本就不該留在他們身邊,你該隨我北境修行,方能避去一切禍端,時至今日,你命格已破,大禍臨頭,水靈燈滅一盞,尚有轉圜餘地,若是滅兩盞,會一發不可收拾的,你知不知道?!”

他言辭鑿鑿,我雖是不信,但無來由直是心下一寒,我一時無語,不想他忽而一手撫於我額上,卻又歎道,“龍衍,聽舅父的話,你速速將三河公主嫁與羽帝,還有,定域親王千年囚困不行,至少萬年,你聽清楚了沒有?”

北境長老周身徹骨冰寒,實未料他掌心溫熱,撫於我額上竟有一種不可思議的安心之意,我雖不悅他言辭強橫無理,此時心下怒意卻也稍緩,開口不由問道,“舅父為何對龍漣龍溯這般憎恨,他二人年少,亦是你甥侄甥女,到底什麽時候得罪你了?”

我話音落,北境長老斂眉不辨心思,他收回撫於我額上的手掌,當下隻反問我道,“你母親是怎麽去世的,你還記不記得?龍溯龍漣是我甥侄甥女不錯,但是我早就警告過,他二人的降生是個錯誤。。。”,卻說話不過幾句,他又在神鬼宿命,而我聞此實在頭疼,雖說母親的確是因為替龍溯龍漣養靈,耗盡精氣而亡,但就因此,一切過錯就該記於龍溯龍漣之身麽?

大約我麵上表情頗有些不以為然,舅父大人聲息愈冷,此際他直直盯著我看,竟仿似要看透我靈魂,一時又問,“是不是你母親囑托過你什麽?”

不錯,母親的確是囑托過要我好好照顧這一雙弟妹,這又如何了?

且道不過幾番言語,竟已叫我不知該如何麵對這首次謀麵的舅父,我心中略作思忖,片刻隻朝他道,“舅父好意,龍衍心領,但政事家事,朕自有決斷,不敢勞北境長老多費心神。”

我言畢直往天水閣外,難得他未再多言,而北境長老隨我身後出得天水閣,他周身冰寒,漫溢絲絲肅殺之氣,一時間我心下無底,不由回身又訕訕道,“舅父久別泱都,可須朕遣欽天監官員陪同?”

話音落,他冷冷看了我一眼,不置一詞,此際北境長老足下催靈,片刻已離了碧泱宮,而我見他舉動有異,無來由身後一陣涼氣,當下緊跟而上,就怕他會做出什麽駭人之事來。

沒料想他見我一路尾隨至欽天監,竟一甩袖喚起玄冰陣將我阻於神殿前,冷聲直道,“陛下請回,今日不要再來打攪我。”

卻說這北境長老自出現於我麵前,態度冰寒,言語古怪,而我實不知他什麽神神鬼鬼祭祀之禮,隻希望能夠與他仔細商討水羽盟好之大計,奈何他此次回返根本意不在此,隻知一味危言聳聽,直叫我腹中幾番慍意,無從發作。

此際我立於欽天監神殿外,身前玄冰陣寒涼徹骨,而欽天監大小官員戰戰兢兢,對這位數百年一見的北境長老敬畏之意,顯然遠大過我,也許在他們眼中,水族大神官是最接近龍神的人,是全族最不可冒犯的存在,但是他們卻忘了最重要的一點,他們忘了這欽天監,這碧水泱都,還有這整個水族盛世繁華,到底是誰給予的,難道是虛無縹緲的龍神?!

我愈想心下愈是氣悶,一眼掃過神殿外諸位祭司官員,但見得眾人麵上無一不是肅穆恭敬,仿似連大氣亦不敢出,當下無奈憤憤,不由得一甩袖徑自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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