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望海潮 01

一去數百年,雄關津渡,高崖峽穀,昔日的陌陽關變成陌陽渡,今天的白牙峰喚作白牙穀,此時此地,當右護法複聚人形後,他竟仿似什麽都不認識了。。。

此處早不複當初陌陽關大牢,更不見彼時連雲山火海,如今的漫天龍雨下,血殤立在奔流不息的大川前,這,這已經過去了多少年?

五百多年了吧,從當初四族之首齊聚連雲山,右護法為救青龍帝不惜靈息化散那一刻算起,已經五百多年了。雖然沒有預想中萬年之久,但是這五百年滄海桑田,物非人非,以至於今時右護法方一複還,竟已無端心生惶恐無底,這還是五靈界麽?為什麽他看不到白牙峰,也尋不見陌陽關?

沿著記憶中連雲山道一路往西,原以為總會尋回熟悉的高崖陡峰,古木參天,可是未料這一路行去,一路的大江橫流,一路的縱深峽穀,甚至沿岸北望,除卻絕壁竟不見幽魔領地,這到底是何處?五靈界何處會有此大川,有此深穀?

血殤一行數千裏,日暮時投宿於大江邊一間不大的客棧,而如此邊陲小店,往來過客十分稀少,於是當日右護法踏入大堂時,那掌櫃的立時起身相迎,隻不過他抬眼方見得血刃長刀,幽魔陰鬱,一時膽顫竟至於退後一步,尚不及扯出個笑臉即聽得血殤冷冷問道,“從這裏去往九幽境,該怎麽走?”

其實這裏並不陌生,大河對岸即是幽魔領地,還記得多年前嗎?多年前龍帝陛下落難九幽,連雲往北一路逃亡,那時候他就是在此處遇上前來追堵的左右護法,也正是在此處相逢了一生至愛如歌王。事實上,當初那無名大湖就在不遠,甚至如今,這高山湖泊已然成為了連雲大川的源頭之一,水靈繁茂,龍息尚存。

鬥轉星移五百年,今時聞聽右護法冷聲一問,那掌櫃的惶恐之餘尚存驚訝,他當下隻知抖抖索索道,“客官是幽魔族人?幽魔領地,過了江就是,過了江就是了。”

“何來的大江?原先此處不是連雲山麽?!”

一問血殤不以為何,而那店主則更是訝異,四百年前連雲山毀榻,青龍帝離世,他居然不知道?還連雲山呢,連雲山早塌了!

掌櫃抬眼打量右護法,他仔細一看血殤麵上疤痕,再一感受那極重的陰冷之息,話到口邊不由堪堪咽下,隻小心賠笑道,“嗬嗬,這位客官,您這是開玩笑了吧?連雲山早就不存在了,雖然如今山體修複,不過這大江,這大江據說是因龍神一怒而生,你看,這都下了幾百年的雨,據說也是龍神一怒所致,客官,您。。。,難不成這些您都不知道?”

店家小心翼翼掩飾著自己的大驚小怪,而右護法聽聞此言則更加不明所以,龍神一怒?連雲毀榻?此刻血殤心中愈發無底,他張口下意識即要問出“那青龍帝呢?”,奈何言未出口,今天這家邊陲小店卻是意外的熱鬧,正是這一刻,堂外聲息大動,日暮下隻見有人跌跌撞撞橫闖直入。。。

來人是誰?

隻一眼餘光,右護法當即化作幽魔息一閃消逝,直叫那小店掌櫃看得目瞪口呆,而一當大驚失色的掌櫃回神再見堂外闖入這一位,則不由更為頭疼恐懼,手足無措,那麽這又是一位什麽樣的客人呢?

除卻周身多處血痕傷口,除卻身後多少追兵人馬,其實來客有一張斯文俊秀的臉,此際他一手持劍,一手懷抱著一方青玉長匣,腳步淩亂,殺氣漫溢,來人是誰?血殤為何會躲?

來人是靈獸族平遠將軍,白鹿麈,當然,如今沒了陌陽關的靈獸族,這平遠將軍也早早不再駐守雄關,這數百年來,他原本隨靈獸長修複山體,然今時山體穩固,靈獸長意決自鎖靈塚,而我們的這位白鹿大將軍,哼哼,各位看官可知他長膽到何種地步?他居然敢放肆偷盜,據說是偷拿了那麒麟鼎華的一件至愛之物,跑了!

大約那寶物,現在就在他手中青玉長匣內吧。

血殤與靈麈,論舊交一分也無,若論舊仇倒是罄竹難書,想當初陌陽關大牢,琵琶骨被利刃刺穿,幽魔息為靈壁困阻,這等大仇大辱,想來就算如今數百年過往,右護法對平遠將軍必還是恨到咬牙切齒,當然,也許在血殤眼中,他與靈麈之仇還遠遠不止這些,因為當初,這白鹿不知天高地厚,竟還曾對龍帝陛下百般刑求,這廝根本就是個混賬!

往事且先不提,如今身在靈獸族境內,血殤方聚人形,諸事不解,此刻他一見靈麈這般落魄模樣,一時間忙是化作靈息之態,遠處觀望。而靈麈呢,靈麈持劍麵對追兵,隻知緊緊將那玉匣環在懷中,今時他以持劍一手狠狠抹去唇邊血痕,出言竟朝那追來的靈獸長親衛大罵道,“怎麽了?老子是拿了件東西不錯,可是這用得著族長這般大驚小怪麽?再說了,他不是已經決意自鎖靈塚了麽,自鎖靈塚他還要這些做甚?!有本事他去九天問那羽帝搶驪珠,有本事他到九幽找那幽魔君主討青鱗,他追著我頂個屁用?!”

這白鹿不是發瘋了,就是變傻了,或者說,這算不算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想不到數百年一去,這廝竟敢用如此不敬語氣提及靈獸長,還敢放膽指手畫腳,又是驪珠又是青鱗,他難道不清楚,自從龍帝離世,靈獸長最忌諱的就是有人提起驪珠,提起青鱗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