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災難之中的感動
晚上全傾野並沒有來接她,丁薇薇心裏有些掛念了,她極力裝作平靜,溫柔地對待每一個人。
隻要在她麵前經過的每一個人,她都會傳遞出一種勇敢的力量。
安置區來往的人們經過時,也會講起許多慘烈而讓人感動的故事。
有個武警官兵經過時說,他們領導為了堅守自已的崗位失去親生兒子,如果他早一點趕到兒子可能不會死。
14號那天,武警戰士抬著一具遺體從他身邊經過時,他那雙充滿血絲的眼睛發現了極不情願看到的一幕,那是一個十分熟悉又血肉模糊的身影。
他屏住呼吸,仔細端詳那張年輕的臉。雖然腫脹變形,但仍然分辨得出,這就是平日裏那張對他總是充滿朝氣又撒滿陽光的臉,還有那身他親自購買衣服好鞋襪……
雖然他不願意相信,但這一切都是真的,逝者是他的兒子。
他把兒子冰冷的身軀緊緊抱在懷裏,淚流滿麵、嚎啕慟哭:“爸爸對不起你,爸爸應該早一點來救你,爸爸有罪,讓你這麽年輕就失去了生命,爸爸沒有保護好你!”
所有的同事和武警官兵都潸然淚下。
可是第二天,交警大隊的同誌們看到,他們的副大隊長又回到了工作崗位,他還是那樣鎮靜地指揮著車輛,疏通著災區繁忙道路。
講述的那個戰士說:他的名字叫楊占彪……
這樣的事情總在經過者的隻言片語中聽到,她被安排在給一位剛抬下來須要截肢的傷者作前期清理時,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丁薇薇誘導著他跟自己講話。
在跟他說話時她知道災情最重的是北川縣,他說那裏的民政局長是從廢墟裏爬出來的,可是他沒離開那個地方,見人就救,就用那雙手救出了十幾條命啊!從震時開始一直忙到十三日淩晨,他才有個空閑時間想起了兒子和親人們。
他說局長沒哭,也沒有失魂落魄,他說他沒有這個時間。
還有聽說有個小護士因為救人勞累過度,先兆流產了
。
丁薇薇不停的在心中祈禱,那些還在黑暗中的人們都快些獲救,願生者堅強,逝者安息。
直到午夜丁薇薇一直在忙碌著,她看著一些抬來時垂危的傷者脫離了危險,也曾眼睜睜地看著鮮活的生命離世,但她一直很勇敢,對全傾野的等待中她有著太多的思念,可是她並沒有去想他……
那天淩晨,醫療所的門外想起了急切的聲音:丁薇薇。
當時她倚在一個截了肢的傷者身邊困頓著,這個人情緒很不穩定,她不敢離開,聽到喊聲她還以為自己在夢裏,她太困了。
“丁薇薇!”那個聲音分貝曾高,顯然是著急了,她一個激靈清醒了,看了一眼睡著的傷者才轉身跑了出去。
天蒙蒙地發亮了,可以看得清身形是他,臉是認不出來了,一臉的土灰,頭發變了顏色,全都是土,身上的工作服是出發時現配的,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黑綠色了。
丁薇薇奔向他的那幾步路程似乎無比的漫長,兩個人都使盡了混身的力氣,才確認可以讓對方感知到自己還有體能。
“你嚇死我了,去你來時那間帳棚沒找著你,我還以為你不聽話上去了呢?”全傾野說話時沒有剛才呼喊的力氣了。
“你怎麽樣,沒事吧!讓我看看這手怎麽了?”丁薇薇掙脫了他的懷抱:“怎麽全是血!”
全傾野抽回了他的手:“沒什麽?我的手還在呢?”經過了這兩天的經曆,丁薇薇完全能夠理解全傾野這句話的含義。
是啊!我們還在,我們還活著。
“接下來要怎麽辦!”
“去北川,那裏地震的破壞力最強!”
“傾野,能等二十分鍾嗎?”
“幹什麽?”
丁薇薇指了指後麵那排帳棚:“那裏的醫護人員到現在還有兩天沒合眼的,昨晚到現在一宿沒吃東西了,你也休息一會兒,我去作一鍋蔬菜粥行嗎?”
“唉
!好吧!你得快點!”
丁薇薇不知道在哪找了一個巨形的大鋁鍋,作了一大鍋蔬菜粥,全傾野知道那就是平時給他吃過的一種北方人喜歡的疙瘩湯,丁薇薇會把它作得五顏六色的,令人胃口大開。
說是二十分鍾,由於鍋子太大、火力不強,直到大家讚不絕口的吃完用了整整一個小時,這期間全傾野隻是擦了把臉,他不舍得用水。
丁薇薇不舍地跟自己處了兩天的人們告別。
全傾野開著車子向北川奔去,丁薇薇問:“上麵怎麽樣,我聽著下來的人說上麵的情況我都著急,你還行嗎?”
“我沒事兒,不行也得行,我跟他們一起挖出十幾個人吧!因為被困的時間短,他們呼救的及時,現在都還活著,薇薇,你要有個思想準備,挺慘痛的,而且死了很多的孩子……”全傾野緊緊地握住方向盤再也不想忍耐也不必再忍耐了,他喉節滾動著**鼻息哭了起來。
“傾野,你不知道,有的人被抬了下來,就在我麵前,幾分鍾前還好好的,可是一會醫生就宣布死亡了,我應該能承受了,你小心開車,太疲勞了得小心點兒!”丁薇薇控製著自己,她明白這時候最須要的是抗壓能力,總不能兩個人抱頭痛哭吧!
“嗯,我讓跟來的人回去采購食品了,可能他們已經進去了!”
“進去了,我昨天看見他們了,他們沒下來就在車裏跟我招了招手!”
“行,動作滿快的,聽說陳光標到了,但願路上能遇到他!”
“誰呀,我不認識!”
丁薇薇入川直到現在才想注意看看周圍的情況,過目一處處的皆是斷瓦殘垣。
當翻過一個山頂時向下看去很清析地看到了一處廢城的全景。
上帝妒人,那裏就象他不高興了在發泄怨怒時掃落了一桌的盛宴,碎了滿地的瓷器
。
人其實何等脆弱,生命又何其脆弱。
在車裏的兩個人都沉默著。
總算到了北川了,慘不忍睹的是露天下橫陳的屍體很多,有些都是來不及運走的,而生還的人數不多。
有的人告訴他們陳光標已經離開北川,向德陽方向走了,全傾野也全速地開往德陽,也許那裏還有被淺埋的幸存者。
在那裏全傾野看到了陳光標,全傾野讓丁薇薇等在車裏,他走過去和陳光標握了握手,溝通了幾句,兩個男人的悲痛溢於言表。
告別了陳總,全傾野發動了車子。
“陳總說這裏有他,讓我們向前走,或許有那種被埋的不深的幸存者!”
“他是全國少有的儒商,慈善大師級別的人物,我不記得在什麽會上見過他了,但我記得這個人!”
“這次地震他是最先到的,我們光顧著忙了,新聞上就耽誤了一天!”
全傾野的話象開了閘一樣,他自言自語起來,丁薇薇把手輕輕地搭在他的手上,全傾野翻手握住了她,這才停止了說話。
開了一會兒他們發現了一個廢墟裏有幾個人在扒著什麽?全傾野停了車去幫忙,他發現這一片是郊外的民居,都是些低矮的房子,盡管如此過去幾天了,不知道還有沒有幸存者。
那幾個人有的是誌願者,有的是當地人。
全傾野說:“薇薇,他們在挖這家人,有人呼救的,你幫不上什麽?快去周圍喊一喊,聽聽還有沒有呼救的聲音!”
丁薇薇點頭說:“好的!”
“喂,等一下,你……怕嗎?”
丁薇薇搖了搖頭,她說:不再怕了,說完她向廢墟的深處走去。
而全傾野則急急忙忙的加入了救人的隊伍裏,他們在這所房子裏拉出來一個活著的,其餘挖出來那兩個罹難了,簡單的安頓了一下
。
一會兒他們聽到丁薇薇在叫:“這兒有,這有一個活著的!”她一邊喊,一邊動手順著聲音挖過去。
後麵的人都跟了過來,大家忙了半天挖出了看上去奄奄一息的男孩子,他的一條腿卡在壓折的桌子腿下,他身後是一個年愈七旬的老奶奶,挖出來時確實老人家已經死了。
丁薇薇想也許這就是留守的祖孫吧!她來不及為死者哀傷,把男孩子安置到路邊,也許太久在黑暗中他的意識有些模糊,丁薇薇給他灌了少量的水,他居然醒來了。
丁薇薇要接著找,誰說生命的黃金分割是七十二小時,她相信生命的頑強。
她從又衝回到廢墟裏,不停的喊:有人嗎?有人嗎?
她發現倒塌的建築裏有伸出來的手臂,她便上去試試脈博,不再跳了,還有的人被擠在樓板和牆體中間,她就上去翻人家眼皮,沒反應了。
直到整個廢墟她都跑遍了,又救出來兩個,然後他們把能看到的罹難者挖出來,安置好後繼續前行。
就這樣他們走走停停,一路上盡著自己認為綿薄的力量,直到21號整個人都麻木了,他們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車子再也跑不動了。
全傾野找到了一些油,準備返回他的車子後座拉上了四個受傷的人,準備送到下麵的安置區去。
路過北川他們看到了央視的李小萌采訪小組,小萌穿著和他們身上一類的黑綠色工作服,采訪過後在路邊哭著。
他們把帶出來的四個人安頓好,本來丁薇薇還想留點什麽?可是發現自己身上什麽都沒有了。
最終全傾野決定離開四川,數字信號終於可以用了,手機都沒電,全傾野勉強開機隻打了一個電話,還沒說完又自動關機了,好逮知道森野的兩名員工把所有的錢都用來買救災物資了,現在在回去的路上。
入川救災曆時七天,全傾野再也沒有力氣了,在車上睡了三個小時才踏上回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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