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就今夜的月亮,總是讓沈夕舍不得挪開眼睛。

她一口糕點,一口茶水的,吃得不亦樂乎。

倒不知在暗處有一黑影閃過。

伸手再去拿糕點時,這盤子裏卻早已經空了。

而這茶壺裏也沒有了茶水。

她輕歎一聲,“早知道就吃慢一點了。”

將盤子撤下,她抬手又關上了窗子。

此時,正巧楚煙悄默默地上樓來。

“你這是又開著窗子了,小心吹了風。”

“今晚的月亮很圓,多看了一眼,你怎麽還不歇著?”

“自然是不放心你呀,這些日子總覺得你疲乏得很,要不明早你睡個懶覺?”楚煙過去將窗子又仔細地檢查了一遍。

晚上時常會刮風,稍微漏一點縫隙,在夜深人靜之時聽著就像是有人在哭泣,很是讓人害怕。

窗子關好,她又將燭火熄滅了幾盞,隻留下靠近床榻的那一盞。

見狀,沈夕立馬說道:“今日我不在這歇著了,這個也不用留著了。”

“正好,下麵也收拾好了。”

兩人提著燈籠一起去了樓下,到了屋子門口,沈夕突然轉身一把抱住了楚煙。

楚煙稍愣了片刻,便回抱住了她。

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

然後沈夕撒嬌道:“我想顧宸了。”

楚煙瞬間就笑了,安慰著她說,“你們不是有來往書信的嗎?”

“可是這書信又看不見人。”

“好啦,你看你給委屈的。”

“我沒委屈,就是想看看他,這天越來越冷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厚衣服穿,在那邊關有沒有地方住。”

楚煙聽的也是一愣一愣的,這關心的是不是有些太細致了,況且邊關也沒差到沒有地方住呀!

還真是如外人說的那樣,成了婚後就會完全變了個人。

“好啦,你睡一覺就好了,明天一忙起來,說不定就不會再想了。”

沈夕也是一時上了頭,都怪剛才看那月亮看得有些太傷懷了。

她將眼角的淚擦去,“我現在就好了,沒事了,你去休息吧!”

“當真嗎?”

“真的,快去吧!”

沈夕回屋將燭火吹滅,整個屋子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她躺在**,翻來覆去了好久,原來想念一個人是這樣的感覺。

就在這一刻,顧宸的名字似是刻在了她的腦海裏一樣。

然而,她深刻的知道,想念是一時的,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邊關那地方沈夕可是見識過的,風一吹,那是漫天的黃土往身上落。

沈夕翻了個身,將腦子裏亂七八糟的那些東西全都拋在了腦後,現在睡覺要緊,她今日照鏡子的時候,發現了自己眼底稍微地有些發黑,肯定就是這幾日沒有睡好的緣故。

再怎麽說,他的身邊是有秦羽在的,肯定不會有危險的。

此時的邊關,見顧宸一人在外麵,駱亦便拿著鬥篷也出來了,然後順手將鬥篷扔給了顧宸。

“你這是在在欣賞月亮,還是在想人?”

顧宸披著鬥篷,說道:“既在賞月,也在想人。”

“要我說,這一趟你完全沒必要過來,兄弟我在這裏看著就行。”駱亦自信地拍著胸脯。

他在這裏紮根多年,自然有說這話的底氣。

這些顧宸是相信的,但是他清楚 秦桓的行事風格,單單一個駱亦根本就不是對手。

“你也知道,秦桓是個什麽樣的人,他能從都城逃到這裏來,那肯定是做好準備了,我又怎麽會讓你一人涉險!”

“既是如此,大家都可要小心著了。”

“是啊!”

也不知這月亮有什麽好看的,先前是一個人,現下這又來了一個,秦羽好奇地也看了看,沒看出什麽名堂來。

便就在一旁觀察著周圍的環境了。

月落之後,這天上便飄起了雪來。

翌日一早,沈夕還未起床,就聽到了外麵掃雪的聲音。

沈夕連忙穿上衣裳,開門一瞧,果真下的挺大,連走廊裏都飄了雪。

她披著鬥篷,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

早早的楚煙就將飯菜給備上了,隻要沈夕一起來,那就是無時無刻的圍著沈夕。

吃的喝的,連她想要去庫房裏盤貨都被拒之門外。

沈夕雙手掐著腰,站在了庫房門前,滿臉的不高興。

“你整天裏沒有別的事了?”

“怎麽會呢!我照顧你就是我的任務。”

“我又沒有什麽事。”

“你自己覺得沒事,可是我們看著可不是這麽一回事,你看你這吃三頓吐一回的樣子,讓你看看大夫吧,你也不看,你說我們能不擔心嗎?”

楚煙一條一條的全部舉例了出來,一時間,讓沈夕啞口無言。

先前第一次吐的時候,她也是覺得可能是著涼了,根本就沒當回事。

“我知道了,你說的對,我錯了。”沈夕放下手來,以一種很是謙虛的態度挽住了楚煙的胳膊。

楚煙卻始終板著一張臉,很是嚴肅,“既然你知道錯了,那現在就乖乖的到樓上待著,我叫大夫過來給你瞧瞧,也好讓大家都放心。”

不由得沈夕答應,楚煙就拉著她的手一步步地走到了樓上去了。

沈夕坐在床榻之上,說著:“我覺得沒有什麽大礙,你看每天起來精神都很好,而且還活蹦亂跳的,請大夫就沒有必要了吧!”

“沈夕,現在不是你說了算了,看大夫這個事,沒得商量。”

見終究是躲不過,沈夕低著頭小聲地說道:“我其實不太喜歡看大夫,小時候如此,現在也是如此!”

“那也沒有辦法,若是真的你身子不舒服,又拖著的話,日後會更難受的。”

看著楚煙是鐵了心的要請大夫過來,沈夕便認了命的躺在了**休息。

隻是才過去一會兒,這大夫就來了。

沈夕吃驚的問楚煙,“你這是提前準備好了的?”

“不然呢,難不成讓我將夫人請來再嘮叨你一會兒。”

“就屬你點子多,還拿母親來威脅我!”

說著,沈夕將手伸了出去。

那大夫的手指搭在了沈夕的手腕上,一時間,這屋子裏都安靜了下來。

片刻,那大夫捋著自己的胡子笑著說:“諸位不必擔憂,這些時日犯惡心是身子有喜了的緣故。”

一語出,驚訝了眾人。

阿緣那眉眼都要笑彎了,楚煙很是得體地給了大夫些許銀子,“有勞大夫了。”

“無妨無妨,不過夫人這些時日可不能太過於好動,前幾個月要十分小心,老身開一些保胎藥吃著,便可無事。”

沈夕躺在**直在那轉眼珠子,大夫把完脈的手她都忘了收回去了。

另一隻手撫摸著自己的肚子,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在她的肚子裏居然有一個小生命。

說來也是自己疏忽了,吐了這些時日怎麽就沒往這方麵想呢!

若是當真一個不小心,豈不是自己要後悔終生了。

那邊大夫在寫藥方,沈夕便坐了起來。

差使著楚煙道:“一會兒你去送送大夫。”

“是。”

楚煙拿著藥方將大夫送了出去。

而阿緣則在屋中嘴裏念叨著走來走去。

沈夕立馬叫住了她,“你莫要轉了,頭暈。”

“嗯?頭暈了,要不要將那大夫叫過來?”

“不用,你隻要不轉,我就不暈。”

“好了,不要再圍著她轉了,快去忙自己的吧!”楚煙敲打了一下阿緣,又說:“你看下麵的那些賬本,這下可是沒有人幫你看了。”

“知道了。”

然後,楚煙挨著沈夕坐了下來,突然開口道:“你打算什麽時候將這個好事告訴別人呀!”

沈夕還沒有想好,又有些猶豫,“過兩天再說吧!”

“我瞧著你怎麽不太開心?”

沈夕輕咬了下嘴唇,“隻是覺得這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

這麽說,楚煙倒是聽出來了。

她疑惑地問道:“為什麽不是時候?你可是要做母親了。”

“不瞞你說,顧宸現在在邊關雖是一切平安,但我總覺得他和顧珩之間是有什麽事我不知道的,本來昨晚我想著去找他的,可這肚子裏還有一個,我就沒辦法去了,就隻能在這裏幹著急了。”

這般擔心也並無道理,楚煙是不知這其中的緣由,但還是要勸著她的。

她握住了沈夕手,“朝廷裏的事你就算是擔心那也管不了呀,更何況王爺與皇上定然是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你這樣不過就是在杞人憂天罷了。”

“可我還是擔心。”

“那你還不如多考慮一下你肚子裏的孩子,想一想那軟嘟嘟的小臉,追著你喊母親的場景呢!”

沈夕有些小後悔的拍了一下腦門,“都被你給帶跑偏了,我還想說的是關於鋪子的事,我想要再在大齊開一個。”

“怎麽打算的?”

“大齊那邊因為有蕭雲初,所以來我們這邊進的貨就多了,我想著,這來回的很是耗費時間,且過去後成本又太高,不如就幹脆在那裏再開一個,也省得這些麻煩了。”

“你不會是想著過年就實施吧!”

“差不多,中間還要好好地協商一下,又要費時。”

楚煙並不反對將店鋪往外擴一下,但現在是非常時機,“我知道了,你安心的養胎,這件事情我會慢慢地跟進一下的,不過要等你生完孩子之後再做定奪。”

不管怎麽說,楚煙年紀是要比她大一點的,生孩子這事是萬萬不能馬虎的。

而對於沈夕的事,她便更加地上心了。

吃食都要專門單獨製作的,用的也是要一一過目,就連平日裏用的香料也都換了下去。

現在的沈夕當真是成了錦沫閣的寶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