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營之中,巡邏的士兵換了一批又一批,吃飯練兵,與往常一樣。
而這雨也是在沈夕進去後就停了下來。
沈夕被顧宸安排著按在了**休息,她瞪大了兩雙眼睛,一隻手玩著被子的一角。
她現在正處於腦袋被放空的時刻,完全沒有睡意。
她的眼神變得空洞了起來,一閉上雙眼就會想到,那日母親倒地的場景,她的自責不容許讓自己放鬆下來。
而顧宸說了,要甕中捉鱉,她就開始慢慢地等了起來。
然而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顧宸進入營帳後將裏麵的燈點著。
把端著的糕點放在了桌上,“餓了嗎?來吃一點糕點。”
躺在**的沈夕緩緩起身,又重新來了精神,“我一直沒睡著。”她的語氣裏滿是委屈,似是訴苦,又似是在跟顧宸撒嬌。
而顧宸很是心疼,直接將糕點端到了床邊,然後他坐了下來,拿起了一塊來,放到了她的嘴邊。
“這可是剛做出來的,嚐一口。”
栗子的香味已經充斥了她的鼻子裏了,這嚐一口,對於沈夕來說就有些不太可能了。
於是,沈夕的身子向前傾去,一口就將這糕點給吃了下去。
一個兩個三個,直到第四個,沈夕實在是被噎得吃不下了。
她忙擺著手,“太幹了,我想喝水。”
然後顧宸就又將茶水端給了她。
緩解了被噎得尷尬後,沈夕突然發現一個事,好像顧宸從來都沒有拒絕過自己的要求。
喝過水後,沈夕撓了一下他的手,“你確定他今晚會來嗎?”
“你是在擔心我?”
“不然呢!”
“他在我們這裏吃了虧,心裏是咽不下這口氣的,自然會千方百計地過來的。”顧宸直接將手心攤開在她麵前,任由她撓來撓去的。
隻是,顧宸卻始終沒有反應。
沈夕還真的就不信這個邪,她撓人的手法可是一絕,好些人都敗在了她這。
可事實卻是十分打臉的,“算了,你皮糙肉厚的,根本就撓不動你。”
她撐著胳膊向後麵仰去,而顧宸卻湊了上來,在她的耳邊輕聲細語地說著,“我當然沒有王妃這般的細皮嫩肉了。”
“咦。”她向一旁挪動了一下,“顧宸,你好好說話,現在是在軍營裏,注意你宸王的形象。”
“你我孩子都有了,還聽不得這般的話,這可怎麽好呢!”越說他就靠得越近。
沈夕完全撐不住了,直接放棄地躺了下來,如此這般正和了他的心意。
他將人抱在了懷裏,隻是這樣抱著,顧宸就已經很滿足了。
夜晚的寧靜,讓大家都閑適了下來,篝火旁圍坐一圈的將士們正聊著近幾日的趣事,巡邏的士兵則認真地觀察著每一個角落。
而沈夕依舊是沒有睡著,包括顧宸在內。
兩人相擁著安靜地躺在床榻之上,誰也不願說話,聽著彼此的心跳在這黑夜中跳動。
隻是這片安靜隻持續了一會兒,霎時間,外麵火光四濺了起來,在營帳裏看得格外的清晰。
兩人立即坐了起來,顧宸一臉的鎮定,“你在帳子裏待著,切記不要出來。”
“哎!你千萬要小心。”沈夕大喊道,也不知他聽到了沒有。
隨後,沈夕就走到了門口那,將簾子輕輕地扯到了一邊,透過這門縫看了看外麵的情況。
這火燒得完全不亞於那日她放的火,看著著火的方向,應該是存放糧草的地方。
整個營裏,直接去了一大半的人去救火。
有拿著盆的,提著桶的,而他們提水都是從一個營帳裏提出來的,那營帳是最普通不過了,看樣子是提前準備好了的。
顧宸與駱亦站在那裏竊竊私語的,也不去指揮一下。
沈夕離他們確實有些遠,再加上周圍亂哄哄的,隻一轉眼的工夫,那兩人就不見了。
而楚煙也是沒見著人影,她猶豫了一下,想要出去找一下他們。
但還沒轉身呢,她的脖子上就架了一柄長劍。
一陣涼意瞬間讓她見識到了,為什麽世人都說兵器是寒冷的。
她攥著簾子的手一下子緊了起來,身後卻傳來那人的聲音,“我看是你快,還是我手起刀落得快。”
就算是搞偷襲,怎麽著也應該去綁駱亦或者是顧宸,就非得盯著她!
“好漢,我就是個打雜的。”
沈夕隻感覺架在脖子上的長劍又離她近了一點,“宸王妃好生謙虛。”
“既然如此,你想怎麽樣?用我來威脅顧宸嗎?”沈夕放下手中的簾子,原來外麵的火是為了調虎離山!
“宸王妃說笑了,隻不過是我家主子請王妃過去喝杯茶。”
“那我要是不去呢?”
“我家主子說了,去與不去全憑宸王妃做決定,隻怕是你母親撐不了多少時日了。”
沈夕無話可說,為了母親,就算是鴻門宴也是去得的。
糧草那裏的火滅了之後,楚煙用手帕擦著手上的灰,轉身就去找了沈夕。
原是剛才顧宸說不放心沈夕一人在營帳裏,且他還有事情,便讓楚煙過來。
她掀開簾子進去,可這營帳裏麵哪還有沈夕的身影,唯有掉落在地上的那張紙條。
這紙條正是先前楚煙給她的,而沈夕一直都放在了袖子裏。
雖然不敢確定自己的猜想,但楚煙還是慌忙地去找了顧宸。
顧不得侍衛的阻攔,楚煙衝進了營帳之中,擔憂地說:“沈夕很有可能被別人給帶走了。”
書案前站著的幾個人都愣住了。
一路上沈夕的眼睛都是被蒙住的,這路走得也是暈暈乎乎的。
到了地方後,眼前突然一亮,屋子裏站滿了人。
而坐在主位之上的應該就是秦桓了吧,可是看著這年歲似乎有些不太對吧!
按照顧宸所說的,與他父皇是兄弟的話,現在豈不是已經上了年歲了,但這人容貌尚佳,細看之時就連根白發都沒有,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的,似是能將人給看透了一般。
此時他站了起來,朝著沈夕一步步地走來,沈夕大概目測了一下,和顧宸差不多高呢!
這真的和顧宸說的是同一個人!沈夕不禁自我懷疑了起來。
“你就是顧宸的王妃?”
他圍著沈夕轉了好幾圈,然後上下打量了一下,一副也就這樣的表情看了看她。
“你是誰?”沈夕問。
“我是誰不重要,這麽晚將你請來多有冒犯。”
“既然知道冒犯還非要請我過來,不知你到底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呢?”
“上次在玉山,還得多謝你放的那一把火,不然我們也不會委身於此。”
這地上著實有些太涼了,沈夕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不屑地笑了笑,“不必客氣,舉手之勞而已。”
“如今天色已晚,請宸王妃去廂房裏休息吧!”
沈夕再次看了一下屋子裏的人,但凡有一個是能打過的,她也就不至於這麽慫了。
雖然是被他給關起來,但至少沒有性命之憂。
於是,她頭也不回地跟著那人去了另一間房間。
屋內一切都很齊全,隻是這窗戶被封死了,門口也有兩人看管著,甚至在她屋子的周圍還有專門巡視的。
這個秦桓未免把她看得太厲害了吧!至於要這麽多人看著嗎?
而大營中的人,在顧宸下令後,就開始尋找周圍是否還有被沈夕扔下的東西。
果真在一個隱蔽的帳子前,有一支簪子。
而後他們順著這個方向,慢慢地摸索了過去。
這一路上,手帕,耳環都丟了下來。
最後所到的地方便是一處很是普通的宅子。
而且這宅子是在一個莊子裏,若是這麽多人進去的話,會驚擾莊子裏的住戶。
於是,顧宸帶著人守在了莊子外麵。
開始死死地盯著那處宅子。
早上,那些莊戶人家紛紛都出來勞作,可不見從那宅子裏出來一人。
顧宸就更加篤定,人一定是被帶到了這裏。
駱亦義憤填膺地拔出劍來就要起身衝過去。
楚煙當即就給按了下來,“你是將軍,又不是莽夫,人家多少人你知道嗎?你還衝!”
顧宸讚許地點了點頭,“一會叫人將這裏給圍了。”
楚煙瞬間感覺自己這話就不該說出來,這宸王也沒好到哪裏去。
正商議著,以秦桓為首的隊伍緩緩地進了莊子。
這支隊伍至少有上百人,各個都身披鎧甲,戰馬開路。
隨後,便有人從裏麵出來了。
沈夕依舊是被蒙上了雙眼,她被迫推上了一輛馬車裏。
而正是因為有馬車遮擋著,顧宸他們看得不是很清楚,可隻看那衣裳,應該是沈夕沒錯了。
眼見著隊伍一點點離開,顧宸不緊不慢道:“你回去調兵,我去跟在後麵。”
因為楚煙也是會點功夫的,她便提議著說,“要不還是我跟著?”
“你去幫襯著駱亦就好。”
無奈之下,楚煙就隨駱亦一起回去調兵了。
眼看秦桓召集了這麽多人,怕是要有一場大仗要打了。
上了馬車後,屬實有些過於顛簸,沈夕的胃裏翻滾得著實有些難受。
她抬起雙臂在腿上往上蹭,將藏在袖中的匕首給弄了下來,然後拿在手上慢慢地將繩子給割斷了。
隨後就坐到了窗子邊,撩開了一條縫,荒郊野嶺的瞧不見一個人。
他如此大張旗鼓地行軍,不怕被發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