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安寧的日子一去不複返了。

錦沫閣外宸王府的人見沈夕進去一個時辰,便回去稟報了。

“王爺,尚書之女沈夕去了錦沫閣,至今還未出來。”

顧宸纖長的手指捏著一顆黑子,落在了棋盤上,而與他下棋之人正是鎮國大將軍駱亦。

他笑的肆意,“顧宸,都這麽久了,錦沫閣的事還沒辦成!竟還要整天盯著人家姑娘的進出。”

“你還是考慮考慮手上的那顆白子落在哪吧!”顧宸抬手示意來稟報的那人下去。

就目前這棋局,已經沒有什麽好考慮的了,駱亦將白子胡亂的仍在了桌子上,耍賴道:“不下了,無趣的很!”

“行,那你把棋子收了,可別分亂了。”顧宸半倚在座位那,單手托腮。

“顧宸,你做個人吧!”然而願賭服輸,駱亦還是仔細的挑揀著棋子。

待棋子收拾完,顧宸道:“你既覺得無趣,那就帶你去個地方。”

沈夕看賬本看的眼都寫模糊,幸而是看完了,整理好便就出了密室。

曉月急忙的跑過來,“姑娘,不好了,宸王來了,剛到前麵。”

“可知所為何事?”

“不知。”

幸好提前出來了,怕是這個宸王早已盯上錦沫閣了,而他過來,恐怕也是要來堵她。

“無事,我們先去放衣服的廂房。”

這錦沫閣中賣的都是女子的東西,胭脂水粉,首飾衣服,所以一般來這裏的多是女子,難得來幾個男子,那也是給女子買的。

但今日這兩位不速之客,著實是讓楚煙有些頭疼,這才親自過來招待。

“兩位公子前來是要給心愛之人買的?”

“就是進來瞧瞧。”駱亦回答的有些難為情。

他戳著顧宸大的胳膊,“這就是你說的有趣的地方,我一個將軍竟讓你拉著來了這。”

而顧宸似乎沒有聽著他的抱怨,在一排簪子前停留下來,眼神一掃而過,最終停留在了一個玉簪上。

“掌櫃,這個給包起來。”

楚煙接過,“公子眼光可真好,這玉可是上等的,怕這整個景淵也就隻有我家有。”

“那我還真是幸運啊!”隨後,他又開始閑逛了起來,“掌櫃的,適才我們在遠處瞧見了沈家的小姐進來了,不知她可還在?”

顧宸此次來的目的就是要一探究竟。

楚煙在那打結的手微微有些停頓,“這...沈姑娘她...”她把盒子放置在一旁,這顧辰來的突然,根本沒來得及要提前準備說辭。

她這一結巴,兩人便都看向了楚煙。

這時,“宸王殿下!”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沈夕從後院走來,頓時讓楚煙鬆了口氣,不禁感歎,這救兵來的及時呀!

然而,頭戴釵環,步搖微晃,一襲紅衣的沈夕更是驚呆了眾人。

精致的小臉上未施粉黛,可依然明豔動人。

先是楚煙回過神來,“沈姑娘真是穿什麽都好看。”拉著沈兮的手,左右的看。

縱使是他這個大將軍,看的'也是小臉一紅。

說著,沈兮給兩人行禮,“王爺,將軍安好!”

“在外麵無須多禮。”

然後,三人便坐在一旁,說實話,沈夕這身行頭,駱亦是好奇到不行。

於是,問道:“沈姑娘,這是?”

沈夕淺笑道:“今日本是來買一些釵環的,又湊巧遇上她們來新貨,我一時心癢,就試了一下。”

“不過這衣服挺適合沈姑娘的。”

“是嗎,不知二位過來是?是否需要我幫忙?”沈夕自然知道他倆是為了什麽。

可就單單他們兩個大男人,出入錦沫閣,那必須得讓感受一下這裏的魅力。

而顧宸淡淡的說,“當然是來買東西的,難不成沈姑娘還不讓嗎?”

一直在微笑著的沈兮嘴角一抽,果真,宸王殿下的名聲不是浪得虛名的。

“王爺這麽說,我可是惶恐呀!”她輕扇著團扇,“我不過是借著與她們掌櫃聊的投緣了些,才能有幸試穿這身衣服,”

眼眸下,沈夕暗自嘀咕,我不讓買你就不買了嗎!真是搞笑。

楚煙暗戳戳的瞧了瞧沈夕的表情,立馬出來打圓場。

“這幾日,我們這來了不少的新物件,沈姑娘可還要瞧瞧?”

“自然是要瞧瞧的。”說話的不是沈夕而是顧宸。

沈夕抬眸,她真是摸不透這個人到底是要幹什麽。

“王爺既然要看,那就看看吧!”

一行人在這店裏又逛了逛,顧宸指著一盒子中的玉鐲問她,“沈姑娘覺得這玉鐲可好?”

“玉質通透,打磨手法獨特,甚好!”

然後顧宸指了指那玉鐲,楚煙立馬明白。

“這步搖如何?”

“步搖......”沈兮還沒來得及說,顧宸就已經示意完了。

走了幾步,他又道:“那這金絲線的團扇如何?”

“......”

沈夕跟在後麵就跟透明人一樣的存在,麵上是征詢她的意見了,可又感覺沒有。

她說與不說,其實沒有任何的差別,人家都是會買的,而且還不問價格,這樣的生意真希望能來上十個八個。

可是在沈夕的記憶裏,顧宸好像沒有娶親,那他買這些首飾是要給誰,總歸不可能是給他自己,還是說,他與將軍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瞧著兩人的背影,沈夕胡思亂想的了一通,在顧宸看向她時,立馬就轉換了那奇怪的眼神。

東西也買完了,沈夕這衣服穿的也著實繁重了許多,說:“王爺,將軍,民女回府還有事,就先去更衣了。”

“嗯。”

一踏進後院,沈夕長舒了一口氣,真是官大一級壓死人,有權又有錢的,買這麽多連眼都不帶眨一下的。

曉月替她將釵環取下,“姑娘,若是一會王爺還不走呢!我們還要等著嗎?”

“不等,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就好。”幸而這衣服寬大,她就直接套在了外麵。

駱亦瞧著這一摞的東西,“你買這些東西怎麽辦?”

他翻看了幾下,全是些小玩意。

“自然是送回府了。”顧宸當即拿出一片金葉子,遞給了楚煙,“還要勞煩掌櫃派個人將這些全都送去宸王府。”

楚煙接過,“王爺放心,一個都不落下。”

沈夕在前麵很快就收拾好出來了,到了前麵,顧宸他們還真的沒有走。

她隨即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王爺,民女先行告退!”

得到準許後,她也就放心的往外走,這時,迎麵走來之人讓她臉上的笑容不見了。

那人親切的叫著她,“夕兒妹妹,真是好巧。”

“嗬嗬,確實好巧。”沈夕將視線放置一旁,完全沒有心情去看他。

他拉著沈夕的就又回去,沈夕掙脫的毫無效果,硬生生的就被拽了進去。

“好久都沒見著你了,挑幾個中意的,我送給你。”

進去後,沈夕陰沉著臉,趁著葉瑾與他們打招呼的空隙,過去與楚煙閑談了起來。

葉瑾沒想到宸王居然也在此處,“王爺。”

“葉公子與沈姑娘還真是心有靈犀啊!”

葉瑾心情愉悅的說:“正是呐,她平時就很少出門,剛好遇見了,給她買點首飾。”

丞相府的公子與尚書府的小姐結親,那可是全景淵都知道的,並且兩人郎才女貌的,就連百姓們都真心的祝福他們。

就這樣一段讓人羨慕的感情,又有誰會想到,會有另外一種結局。

沈夕現在連聽他說話的聲音都反感,“各位,我府中真的有事,就不奉陪了。”她轉身就要走,似是想起了什麽,又說:“葉哥哥,若是有空了到府上一塊用個便飯吧!”

葉瑾隻當是她真的有事,便沒有多問,回答道:“嗯,會的。”

兩人這有愛的互動,把一旁的駱亦看的感慨萬千。

駱亦:“你看人家,哥哥喊的多好聽,人家可比咱連還小,這馬上都要成親了。”

顧宸:“羨慕了?明兒就讓顧衍給你賜個婚,趕在他們之前成親如何?”

駱亦:“你敢說你不羨慕?”

顧宸邪魅一笑,“沒有。”

然而,待沈夕走後,他們也隨即就走了。

最後就隻剩下了葉瑾一人,在生意長上,楚煙一視同仁,跟在他身旁介紹著她們錦沫閣的珍寶。

“這支鏤空雕花水晶釵您瞧著如何?”

葉瑾拿在手上瞧了瞧,“嗯,敢問這有兩支一模一樣的嗎?”

人家一般人來買首飾,除了問價外,更注重的就是材質,他卻問是否有兩支一樣的,這有錢人買東西還真是奇怪的很。

她笑笑說:“自然是有,公子要嗎?”

“兩支分開包。”

“好,請公子稍等!”

今天真的是她最忙碌的時候,前腳剛送走個,這又來了一個。

楚煙滿心歡喜的將葉瑾送走,掂量著手中的金葉子,笑的肆意。

連忙便去了後院,“你去把這個交到主子手上。”一個被折好的紙條就塞到了那人的手中。

然而,此時沈夕才剛回到院中,清閑了一會。

曉月便又將紙條偷偷地遞給了沈夕。

沈夕半躺在椅子上,懶洋洋的掀開眼皮,輕蔑一笑,這很顯而易見,做了兩手準備。

看完,直接將紙條放到燈上,一瞬間,它就變成了灰燼!

她小聲的嘀咕著:“我也不想這樣想你,可你就是這樣的人啊!”

也是難為他還得來回的跑,不過,很快他就能正大光明的了。

沈夕隨後又躺在了躺椅上,自古英雄難過沒人關,更何況這美人還帶著個孩子,那不管是誰,都會心軟的。

她真的很是好奇,這兩人是怎麽認識的,還生下了孩子,真是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姑娘,要不先進去,別讓涼風給吹著。”

沈夕閉著雙眼,“無事,吹著點好,省的糊塗。”

曉月也坐下,一針一針的在那繡花,沈夕的荷包呀,手帕呀,全是她繡的,要說沈夕琴棋書畫倒也湊合,唯獨對這女工就是不開竅。

怎麽交都學不會的那種,人家繡出來的東西栩栩如生,她整出來的能辨別出繡的是何物就很是萬幸了。

錦沫閣晚上盤貨的時候,楚煙的嘴已經笑的合不攏了,旁人都隻是今日是賺錢了,但具體賺了多少,還真不知道。

有人便問了一嘴,“楚煙姐,咱賺了多少?”

她記錄著今日的流水,算盤一撥弄,嘿嘿一笑。

得意的說:“最起碼咱這一個月可以輕鬆了。”

“哇,楚煙姐你可真厲害!”

楚煙不敢邀功,她搖搖頭,“不是我,而是主子的功勞。”若不是主子今日在店鋪裏,哪能讓人家花費這麽多。

被人誇的沈夕,此時打了一個噴嚏。

曉月以為是涼著了,便叫著沈夕讓她進去。

“姑娘,這下該進去了吧!”

沈夕勉為其難的扯下蓋在身上的毯子,乖乖的進了屋。

嬉皮笑臉的跟曉月說:“我這絕對不是著涼,而是有人在念叨。”

“姑娘,咱別這麽自戀了好嗎!”

曉月鋪著床鋪,疑惑的問道:“姑娘,這幾日你睡的時間似乎有些長了,也不似以往那樣多走走了,是不是身子不適?”

隨即,沈夕拉著曉月一同躺了下來。

“莫要擔心,你就讓我偷個懶吧!”

兩人橫躺在床中間,沈夕的腿搭在床邊晃悠悠的,悠然自得。

“曉月,要是你遇到這樣的事,你會怎麽做?”

曉月想了想,“姑娘,不瞞你說,若是我那必然是衝上去好好的與他理論一番。”

沈夕輕笑,“那然後呢,你還會嫁給他嗎?”

而問道這時,曉月卻猶豫了。

“會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不好違背。”

可這時,沈夕卻說,“我不會!”

翌日,一大早,曉月就捧著個盒子在門口候著。

昨晚與姑娘說了話之後,她就不再隨意的去打擾沈夕了,畢竟最近煩心的事情太多了。

可是沈夕早就已經醒了,忙叫著外麵的人,“曉月,你進來吧!”

曉月推門進去,將盒子放在了梳妝台上。

“姑娘,葉公子差人送來的。”

“嗯。”她打開盒子。

果然,正是昨日楚煙說的那支鏤空雕花水晶釵,她拿起在頭上比劃了一下,“他的眼光倒是獨特。”

“那姑娘要戴上嗎?”

沈夕瞧著鏡子裏的自己,“戴上,當然得戴上了,不能白費了人家的一番好意。”

這可是她們錦沫閣的東西,豈有不戴的道理。

隨後,沈夕趕在沈言出門之前,到書房找了他。

“爹爹,晚上可有事?”

“無事,怎麽了?”

“爹爹,晚上葉哥哥和伯父要過來用飯。”

沈言不解,“為何我竟不知!”

沈夕說:“昨日在街上遇到葉哥哥了,於是我便邀請了他們。”

“行,你準備著就行。”

沈夕笑著行禮,“那爹爹先忙,我不打擾了。”

出來後,她就派曉月去廚房交代一下。

然後,她們就又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