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初冬的雪在綿煦的春風中悄悄脫下了白衣,化開的雪水滋潤了冬眠中的枯草,喚醒了樹藤赤.裸的葉幹,發出嫩芽,長出新葉,嫩綠嫩綠的顏色預示著又一輪初春的伊始,孕育著無數新生生命的再一次始末輪回。

距林若晞離開的時間已經過去半年有餘,歐陽雪在和愛人進行了一次長談後,漸漸放下了心結,隻是在每個月的月末都會給最是熟悉的好友發出一封問候的郵件,聊聊自己的近況,也簡單的問問她在那邊是否一切安好。

歐陽雪一共發出去了六封郵件,就在她準備寫下第七封的當晚,歐陽雪意外的收到了來自好友的回信,雖然很簡短,但卻讓看到的歐陽雪真真正正的開心了許久。

林若晞發來的回信中隻有五個字,上麵寫道:“我很好。若晞。”

但即便是這樣一個簡短到不能再簡短的回複,卻讓歐陽雪感覺到了好友對過去那段情的慢慢釋懷,即便知道這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開始,但歐陽雪相信終有一天,那個帶著江南女子柔美才情的好友會再次展現出美麗的笑,回到所有關心她愛她的人的身邊。

“這回放心了?”紀梓言坐在歐陽雪的身後,撫著電腦前小人兒柔順的發,聲音裏帶著輕愉,寵溺的溫柔。

雖然經過上一次談心後身邊的小人兒不再如最初那般糾結,但紀梓言知道心思細膩的小人兒始終還是放不下那個因她而離開的好友,心裏一直或多或少的存在著歉意。不過看來今天是該她的小人兒真正放下包袱的時候了。

“嗯。”歐陽雪轉身回抱住愛人,頭輕蹭著埋進雪白的頸間,“言言,若晞會放下過去回到我們身邊的對不對?”

“嗯,會的。”一切都會有好的開始。

半年的時間,歐氏已經初步在國內各大城市站穩腳跟,歐陽雪也不像最開始時那麽忙,隻要一有時間歐陽雪便會和紀梓言甜蜜的膩在一起,兩人呆在隻屬於她們溫馨的小窩裏,纏纏綿綿,怎樣都覺得不夠。

而另一方麵作為雙方家長的歐陽宇震和紀盛華在默許了歐陽雪與紀梓言的關係後,也不約而同的開始各自動了小心思,思量著如何能把對方的女兒,孫女兒,成功拐進自己的家門。

已經轉交了手裏所有紀氏的股份,每天隻想著如何安度晚年的紀盛華這天約出了“親家”歐陽宇震一同到城郊的一棟古雅的茶樓裏飲茶,兩個相差二十多歲的老男人在服務人員的帶領下進了雅間相對而坐,麵色上都是一副如泰山壓頂卻巋然不動的平靜,而內心下卻早已開始了每秒幾次方超速運轉的打起了被撥得劈裏啪啦直想算盤。

“咳。”作為較為“年輕”一方的紀盛華率先清了清嗓子,看著對麵年近古稀的歐陽宇震,想了想,開口道:“歐陽先生,我今天約您來是想商量一下您孫女兒小雪和我女兒梓言將來的‘歸屬’問題。”說白了,紀盛華口中拐彎抹角說的“歸屬”其實就是人們常說的所謂的婚嫁,隻是因為這次的對象是兩個女人,所以紀盛華怎麽想怎麽覺得“談婚論嫁”這四個字用在歐陽雪和紀梓言身上有些別嘴。

“嗯,也好。”座位上,雙手交叉的按在拐杖上精美雕刻的龍頭之上,將其有氣勢的立在前身的歐陽宇震深沉的點了點頭,表示他也正有此意。

“歐陽先生,您看您常年居住在國外,而兩個孩子現如今卻又都在國內發展,再加上您年齡偏長,不易操勞,所以我覺得讓兩個孩子留在我們紀家還是比較合適的,我們紀家會把她們照顧的非常周到。”言外之意就是紀盛華希望歐陽雪嫁進他們紀家的大門。

隻是心裏有著同樣打算的歐陽宇震聽紀盛華這麽一說怎麽可能首肯妥協,於是當機立斷的拿話反駁道:“話不是這麽說的,兩個孩子是現在都在國內,但誰能保證她們以後又在哪兒?我們歐陽家在國外雖不能說是一手遮天,但怎麽也是有著半壁江山,你女兒來我們歐陽家我們歐陽家不會對她有半點虧欠,更何況我現在也有在國內長住的打算,而且就像你說的,我年事已高,相比你的正值壯年,我不是更應該作為那個身邊有兒有女需要有人照料的嗎?”歐陽宇震為了自己孫女兒的幸福是打定主意要把紀家的那個丫頭拐到他們歐陽家的名下來,絲毫不介意自己的倚老賣老。

要知道,當初在國外的那段時間歐陽宇震讓蘇晴把林若晞請到家裏來的原因就是希望這個看起來纖柔乖巧的林氏丫頭能夠代替自己孫女心裏喜歡的那個人,可誰知當這林氏丫頭聽了自己的打算後卻不同意,說什麽她隻想默默的對歐陽好就夠了,不希望去破壞別人的幸福。

在歐陽宇震眼裏,如果林若晞是自己孫女的心上人,歐陽宇震絕對是一百個放心的把自己的寶貝孫女兒交給這個林丫頭,他相信這個像小綿羊一樣無害,隻知道掏心掏肺對自己喜歡的人好的女孩兒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讓自己的孫女兒幸福。可是現在對象換成了一看就是精明心眼多的紀氏丫頭,要說聰明也就罷了還長得那麽招風,歐陽宇震怕自己那個善良的孫女兒不是對手管不住這個漂亮的女人,所以歐陽宇震打定主意要讓這個紀丫頭作為被娶的一方,而自己的孫女兒則是迎娶的一方,到時候等生米煮成了熟飯,要是紀氏的那個丫頭敢不聽話爬牆,那麽身為“老公”的孫女兒就可以明證言順的“教訓”這個“不守婦道”的“媳婦”!

原本兩個本意是來喝茶的大男人現在卻因為一個意見不合你來我往爭得大眼瞪著小眼,誰也不肯讓誰。歐陽宇震是怕自己的孫女兒被精明的丫頭欺負,而紀盛華則是想既然自己的女兒不給自己招來女婿,但至少找回來一個漂亮媳婦也不錯,可誰知卻偏偏遇上了歐陽宇震這個老頑固,弄得雙方僵持不下。

歐陽宇震和紀盛華最後不歡而散,但出了茶樓後兩人卻默契驚人的在同一時間拿出電話又在同一時刻分別撥給電話另一邊的孫女兒,女兒。

歐陽雪和紀梓言兩人當時正在**全神貫注的進行著兩人曆經波折後第一次的“有愛”運動,結果剛進行到一半,兩道突然而至的鈴響顯然把正做著“壞事”的兩位當事人下了一跳,隨後隻能是一邊忍著體內□□,一邊不情不願的接起了電話。

接了電話的歐陽雪和紀梓言在各自長輩十萬火急的特別囑咐與召喚下均是莫名其妙的進了自家家門,而進門後更是被兩位等候多時的家長神神秘秘的叫進了書房,一呆就是整整三千六百秒。

歐陽雪看著麵前喋喋不休說著誰娶誰嫁問題重要性的歐陽宇震,突然有種看見晴天驚雷想要扶額的衝動;而另一邊麵對著同樣一個人說得起勁兒,催促著女兒要抓緊行動的紀盛華,紀梓言則是有種皇上不急太監急的感覺油然而生,不禁懷疑起是不是人退休了之後都會變得如此的有“閑情雅致”。

不管怎麽說,這段不禁讓人有些啞然失笑的小插曲在兩位極為熱心的男家長的的“唆使”下就這樣糊裏糊塗的發生了。而當晚,當分別回到小窩的歐陽雪和紀梓言發現她們兩人聽到的內容竟如此的相似時,更是不約而同的發出了悅耳輕快的笑聲。

其實歐陽雪和紀梓言都覺得像她們現在這樣挺好的,沒必要刻意的去簽下那所謂保障的一紙婚書,隻要兩個人在一起,彼此相愛,那麽誰嫁誰,誰娶誰還不都都是一樣,還有誰又能保證結了婚之後就能長長遠遠地長地久呢?

**相擁著的兩個愛人同時無奈的為兩個不知怎麽突然就返老還童的家長搖搖頭,想不明白他們怎麽就在突然之間豁然開朗後一下就直接開到了偉大的喜馬拉雅山上去。果然,難懂的不光是女人,男人有時候也是一樣。

青青的草色從嫩黃的綠變成了碧玉般的翠色,枝頭上千嬌百媚的花骨早已完成它又一輪新生的綻放,飄落下來的葉瓣帶著馨香,隨著輕柔的風,暢然舞動,自由揮灑,直到最後落在了地上,化成了盛夏時節肥沃土地的養料。

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歐陽雪早早就下了班,拉著愛人,在小橋流水式的複古餐廳吃過飯後,便雙手蒙著愛人的眼,小心翼翼的帶著愛人跨過石階,穿過幽徑,一步一步的朝著那個神秘的地方走去。

“雪。”紀梓言完全信賴將自己交給身旁的小人兒,好看的眉梢均是翹起,語調裏止不住的滿是笑意。

“馬上就到了,言言你不可以偷看哦。”歐陽雪同樣是夾著笑意,忍著羞意,趁著夜色在愛人的臉頰親了一口,直到兩人來到了可以感覺到是微微拱起的古石橋麵,歐陽雪這才鬆開了手,附在愛人耳邊,道:“言言,往下看。”

古老的石拱橋下,涓涓潺潺的湖麵上飄過兩艘十幾厘米大小的荷葉油紙船,船底是用圓形的荷葉做成的,船身是用特殊加工過的油紙圍城的一個含苞待放的花骨形狀,花骨裏麵點著蠟,橘黃柔和的光透過油紙映出寫在骨朵上麵的字,每個上麵都寫著一個“言”字,合起來就是歐陽雪此刻懷裏抱著人的名字,言言。

兩隻小船一點一點隨著河流悠悠然的向前駛去,隔了約有五六秒的時間,緊著著一個由著幾十個荷葉編成不同形狀的花籃圍城的心形映進橋上兩人的視線,心形裏有著兩個同樣由荷葉製成小人形狀的圖案,她們手牽著手,含著深情般麵對著麵,凝視著彼此隻印著對方的眸,就這樣直到地老天荒。

橋上的歐陽雪拉著的紀梓言登下台階,來到岸邊早已停靠多時的古韻小船,扶著愛人上去,然後帶著一個船家駛離了岸邊。

長而笨重的竹漿在船家的手下變得靈活,竹漿伸入水麵,由下至上的泛起層層漣漪,一圈套著一圈,不斷的由小變大,直到裏麵的細浪與外麵的碰撞重疊,然後漾出新的細碎波紋。

歐陽雪領著愛人,穿過船艙,依偎的坐在一起,伸出手將愛人摟在懷裏,柔情輕喚。

“言言,”

“嗯。”紀梓言輕聲應著,頭舒服的枕在身旁人的肩上,雙手環住愛人柔軟的腰肢,小女人的往裏麵鑽了鑽,聲音裏帶著嗔怪但更多的卻是藏不住的甜蜜,“壞蛋雪,一個人偷偷準備了這麽多東西都不告訴我。”

“嗬,那你喜歡麽?”歐陽雪滿眼笑意的看著自己這個高貴美麗卻又獨獨隻在自己麵前顯出嬌媚的愛人,輕輕一吻,落在懷裏人光潔的額上。

“喜歡啊,不過……”紀梓言語氣裏滿是甜蜜,但接著卻又峰回路轉來了一個“不過”。

“嗯?不過什麽?”

“雪,你是不是扼殺了好多的荷花啊?”

“嗬嗬……”聽著愛人可愛的問句,歐陽雪開心的笑出聲,同時把愛人抱得更緊了,“可是你喜歡啊,所以隻好偶爾的罪過一次嘍……”

“好吧,那我陪你,然後我們倆個一起罪過。”

三年又七個月前的今天,一個濃妝美豔的醉酒女子在湖畔的石橋上,扶著一個眉目清秀的女孩兒,在女孩兒的詫異之下奪走了那個女孩兒最純情的初吻;而三年又七個月後的今天,這個美豔的女子一如昨日般依舊是倚在女孩兒的身側,在奪走了初吻之後又“霸道”的將成熟了的女孩兒留在身旁,讓女孩兒心甘情願的為之獻出自己的一生。

“言言,嫁給我吧。”

皓潔的月下一對相擁的愛人手上多出兩枚鑽戒,它們靜靜的躺在掌心的中央,等待著它新主人的到來。

被求婚的女子看著身邊溫柔的愛人,忽然俏皮的眨眨眼,說:“為什麽不是你嫁我?”

“咦?我以為言言你不介意的?”

“是啊,是不介意,不過雪搶了我的台詞呢。”

“那怎麽辦?”

“要不我們一起嫁吧。”

“嗯,好,一起嫁。所以,言言嫁給我吧。”

“討厭,雪,你又先說占我便宜。”

“嗬嗬,被發現了。”

“雪變壞了!”

“好吧,那你嫁不嫁給這個變壞了的好蛋?”

“哼,不嫁。”

“真的?”

“真的!”

“那我就不讓你下船。”

“你看,還說沒變壞!”

“嗬嗬,言言,嫁不嫁?”

“不嫁。”

“嫁不嫁?”

“不嫁。”

“真不嫁?”

“嗯。”

“那我娶你好了。”

“我還沒答應呢,不許戴戒指。”

“不管,你都是我的人了,不給你戴給誰戴。”

“雪無賴。”

“嗯,無賴娶了俏媳婦。”

站在船尾的船家一下一下蒼勁有力的劃動著手裏的竹漿,而月光下相偎而坐在船頭的一對佳人在打情罵俏中互相許下了一生的承諾。

生生世世,不離不棄。

這是她們對彼此的交付,也是紀梓言對歐陽宇震的第三個許諾。

愛,一生,相隨。

傾爾一世芳華流彩;

情定緣始古畔橋頭;

醉享浮華夢縈塵世;

觀星辰,

賞日月;

執手偕老。

唯與卿共度,

此世今生。

傾情——醉。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部作品,曆時近十個月,璐璐認真對待的寫完了每一章。

有缺點,有不足,但從青澀到成熟總會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璐璐很高興自己能堅持把這篇文寫完,因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是對我做事情的一種持之以恒精神的考驗。

當然,璐璐必須感謝所有給予璐璐鼓勵建議和默默支持璐璐的親們,其實對於一個作者來說,在把自己喜歡的文字寫下的同時,更希望有人能與她一起分享。

讀者有讀者的樂趣,作者有作者的充實。

這不是結束,隻是一個剛剛的開始,璐璐期待在新文裏見到所有可愛的親們。

之後是三篇番外,楚葉,蘇晴和若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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