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九章 一意孤行

知曉了東方語的來意,楮昱然既為難又心疼。看著為情所困的東方語,他語重心長地勸道:“你這種先斬後奏的做法是不是有些不妥?要知道青兒可是個吃軟不吃硬的姑娘。繞過她直接向她父母提親,你就不怕到時弄巧成拙?而且你不是不知道青兒與阿睿之間的感情,這樣橫插一腳,可真不像你能做出來的。你…不會是魔怔了吧?”

東方語慘然一笑,聲音有氣無力:“我這是中了名叫‘高青’的毒,已經深入骨髓,再難拔除。隻有得到她,才能讓我徹底痊愈,恢複如初!然叔,您就幫幫我吧,我真的不能沒有青兒。”

“即使這樣做會讓她恨你一輩子,你也不肯放棄?”

“是!再說…我們東方家的傳家寶已經給她用了,她其實早就是我東方家未過門的當家主母才對。況且,從她跟南宮睿無媒無聘,私定終生就可看出,那小子是一點兒也不尊重高大叔、高大嬸,也沒把青兒放在心上。您說,這樣的人適合青兒嗎?”

深深的看了東方語一眼,楮昱然的神情有些意味不明:“你當初會痛快的將天山雪蓮拿出來,是不是就料到有今日了?”見東方語張口欲言,楮昱然擺擺手:“你不要急著否認,也不用急著辯解,這當中固然有救青兒生命的想法,但也不排除你以此為條件的算計,我說的對不對?”

東方語一言不發,等於是默認了楮昱然的說法。楮昱然搖搖頭,長歎一聲:“子言,這個忙我不能幫也不會幫,因為就算你得到青兒的人,你也得不到她的心,你終究是不會幸福的。所以子言。聽然叔一句勸,放手吧!別再糾纏了,如果你硬要一意孤行。後果可能是你無法想象的!”說著說著,楮昱然的表情越來越嚴肅。話中還隱隱透出一股警告的意味。

毫不退讓的跟楮昱然對視著,東方語態度強硬的說道:“然叔,本來還以為您是站在我這邊的,沒想到……算了,求人不如求己!我還是親自上門去求高大叔和高大嬸吧!想來他們應該知道誰才是青兒相公的最佳人選。”說完,竟是不管不顧的往門外衝去。

楮昱然急忙上前阻攔,嘴裏大聲說道:“子言。阿睿把青兒當成自己的**,是不容任何人染指的,你若非要如此,他會跟你拚命的。”

東方語一個旋身。讓楮昱然撲了個空,神情冷酷的說道:“我堂堂宰輔,還怕他不成?我倒要看看,他怎麽要我的命?”說罷,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看著東方語遠去的背影,楮昱然心急如焚,憂慮不已。他立刻修書一封,讓小廝送往大相國寺高青處,心裏不住念叨:千萬別出什麽事才好!

東方語縱馬狂奔。很快就從楮昱然所待的京郊回到城裏。他沒有回府,徑直去了高家,卻沒想到撲了個空,高大山同張氏一起去參加戶部尚書的晚宴去了。

怏怏不樂的回到府裏,思量再三,東方語招來聽硯,讓他稟報高青這幾天所做的事以及西境南宮睿的消息。

聽硯瞅著東方語眉目間的厲色,小心翼翼地說道:“自從青姑娘以避災星的理由住到大相國寺後,每天都會去莊子上待半天。因她周圍有十幾個不下於十三他們的高手,為了不打草驚蛇,十三他們也就不敢過於靠近,所以並沒有打聽到什麽有用的消息。至於西境方麵,就更是難上加難了。南宮睿本就是殺手出身,縱橫殺手界這麽多年,一直穩坐第一把交椅,要想從他身邊打聽點兒什麽,必須迂回著來,所以現在還沒有什麽進展。”

膽顫心驚的回了話,聽硯就做好了被責罰的準備。然而令他意外的是,東方語隻是朝他揮揮手,讓他退下,並沒有勃然大怒的跡象。聽硯下去後,東方語的臉上才慢慢浮現一絲陰霾,難看至極!

高青名義上住在大相國寺,實際多半待在莊子上。她現在又頭疼又糾結,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東方語。因為如果不是東方語的天山雪蓮,她說不定早已命喪黃泉,救命之恩本應相報,但若要她以身相許,她卻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現在,她又發現了東方語背地裏的小動作,雖然情有可原但實在無法接受。

就在高青煩惱不已時,楮昱然的小廝來到了莊子上。等她看完楮昱然的來信和提醒,立馬變得驚慌失措,鬱氣在胸。若東方語此時在她麵前,相信她定會對他拳打腳踢,惡言相向的。手忙腳亂的收拾好行李,高青火急火燎的朝家裏趕去。

歸家後,在得知今日高大山和張氏去參加戶部尚書的晚宴,並沒有在府上時,高青穩定了一下“怦怦”亂跳的心髒,鬆了口氣。但她不敢掉以輕心,因為東方語好像孤注一擲,準備有所行動了。

戰戰兢兢度過一晚,第二天東方語沒有上門,第三天亦如是。高青每天的神經都緊繃著,就怕他來個出其不意。然而,她沒想到的是,東方語在經過深思熟慮,又得知她回家的消息後,直接去太府寺堵住了高大山,並將其拉到與知味居齊名的太白樓,把自己想娶高青為妻的心意全盤托出。

高大山初聞東方語對高青的心思,整個人像傻掉一樣,簡直無法相信。等他回過味兒來,才驚覺東方語說了些什麽?以不可思議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東方語半晌,高大山支支吾吾的問道:“東方公子…你…你說想娶我們家的青兒?這還是袁老爺的遺願?你不是在說笑吧?要知道,你可比我家青兒大十多歲呢!如果你成親早,恐怕都會有像高柏那麽大的孩子了,你怎麽說自己早就喜歡上青兒呢?那時她還是個孩子吧?”

東方語想過許多種情況,就是沒想到高大山會不相信他對高青的心意。哭笑不得的搖搖頭,東方語真摯的望著高大山,語氣誠懇、鄭重:“高大叔,我沒有騙您,我是打從心裏喜歡青兒。您自己應該知道,青兒是個非常特殊的姑娘,她在那麽小的時候,就能將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條,合理分明,普通女孩根本不能與她相提並論。那樣聰明、果敢的她又怎麽不會吸引我呢?說句實話,剛開始的時候,也許我是將她當做妹妹一般,但時間一長,她慢慢長大,和她相處得越多,我越來越控製不住自己的心,兄妹之情慢慢淡化,漸漸轉變成男女之情,到現在,我已是非她不可了!”

一番情真意切的剖白,讓高大山慢慢接受了東方語喜歡高青的事實。但他沒有馬上給出答複,而是思考了一會兒,才對殷殷期盼的東方語說道:“這件事我得回去和內人商量商量。既然你了解青兒,就知道我還得問問她自己的意思。如果青兒願意,我肯定是樂見其成的,你覺得如何?”

聽到高大山準備回家問高青自己的意見,東方語急了,但他一時間又想不出阻擋的辦法,眼看著額頭上沁出了密密的細汗。心慌意亂中,他脫口而出:“其實青兒早已收下了我們東方家的信物,一朵天山雪蓮,不信的話,您回去一問便知。”

話畢,無盡的悔意鋪天蓋地向東方語襲來,他心道:完了,自己何時變得如此小人了?唉,真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給自己當胸一拳哪!但他不敢在高大山麵前露出半絲不妥,隻好咬牙苦苦堅持。

這句話對高大山來說不吝於平地一聲雷,太震憾了有木有?他沒想到高青也像高蘭一樣,私定終身,胡鬧亂來。作為高家的異數,他能接受高青有出格的一麵,但那都是在她及笄以前。在他心裏有著根深蒂固的堅持,那就是女孩子嫁人,必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對於高蘭同韓文謙的行為,他心中已頗有微詞,但韓文謙是皇上,他自然不好也不敢說什麽。可高青和東方語呢?他就沒那麽多顧忌了。

然而高大山剛想義正言辭的教訓東方語幾句,轉念想到過逝的袁天剛,他穩定了一下情緒,看著東方語說道:“我回去找青兒問個清楚,你們的事以後再說。”接著頭也不回的拂袖而去。

這樣的態度把東方語搞得莫明奇妙也忐忑不安,因為他壓根兒就沒想到,自己情急之下的“坦白”會讓高大山氣得這樣厲害吧!

高大山氣呼呼的回到家,不明所以的張氏還以為他在外受了氣,高青也有些摸頭不知腦,還笑嘻嘻的寬慰他,說如果真有人給他氣受,她就要那人好看!

殊不知高大山麵沉如水的看了高青一眼,隻把她看得心下惴惴,不安到了極點。等他屏退隨侍的所有人,隻留下張氏和高青,才力持平靜的朝高青問道:“今天一下衙,東方那小子就把我拉到太白樓,他說他想娶你,而且你早就收了他們家的信物,這些是不是真的?”